新疆行系列(十一)：若羌至民丰

小浪底

若羌，火一般的热情，傍晚时候，太阳仍挂在天边，久久不下沉。这也许就是时差。

我们在城内玉源坊牌坊周围的玉石市场流连，这些来自昆仑山、天山、阿尔金山等地的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面目陌生、深谙历史。我有购石头的喜好，驻足许久，最终没有下手。

若羌在“三山”的环抱中，地势南高北低，由西南向东北倾斜，南边昆仑山脉是“巨无霸”。一阵风沙扬起，阳光有些浑浊，但不影响众人踏上这块土地的心情。

“吃饭啦”，我们在市场旁“那年地锅”店晚餐。没有菜名的菜，牛肉、兔肉、鹅肉等各种晕素按火候下锅，就像把历史的各种元素，类似这样入场，次序进入若羌这个历史大舞台。几瓶冰啤，火锅与冰啤，冰火两重天，爽歪歪的。是否演绎明天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行程？！若羌的梦非常深长。

罗布泊在我头枕的方向，在若羌的东北边。

走向罗布泊，是每个中国人引以为傲的。

“1964年10月16日下午三时，我国在西部地区新疆罗布泊上空，成功爆炸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当时中国人的喜悦，深深地扎根于我们这一代人心中。今天中国的强盛，就是有了我们这一代人顽强的抗争。我们有不虚度年华的自豪。

选择罗布泊作为核试验基地，是因为这片土地极度干涸，寸草不生。中心区高空风的下风方向450公里无居民、无耕地、无牧场。这是多大一块地方？它有过如何的神奇？

在新疆南部，有着中国面积最大的内陆盆地——塔里木盆地，它整体地势西高东低，平均海拔在800米至1300米左右。而海拔只有780米的罗布泊成了一个天然低洼的蓄水之地。

罗布泊在塔里木盆地的最东端，其南边是库木塔克沙漠，北面是库鲁克塔格山脉。

罗布泊，蒙语罗布诺尔，是“汇入多水之湖”的意思。塔里木河由西至东、车尔臣河由南至北……最大面积曾达到过5000多平方公里。

在众多河流中，孔雀河与罗布泊最亲密，它位于塔里木盆地的东部，最初由北而来，渐渐贴近塔里木河，河水争先恐后涌入罗布泊。

孔雀河因河水清澈，常有孔雀飞翔，所以被称为孔雀河。

早在石器时代，孔雀河下游湖泊密布，森林覆盖，众多野生动物群在这里出没，优良的生态环境为远古人类的生存奠定了基础。

公元前3世纪时这里逐步繁衍了城廓和国家及掠夺与战争，且愈演愈烈。

楼兰古国，位于罗布泊西北部。在公元前3世纪左右建立时，最初成为大月氏的附庸，人们依靠农业和原始畜牧业为生。

到了公元前一世纪时，匈奴取代了大月氏成了楼兰古国新的统治者。

公元前116年，汉代张骞出使西域，途经楼兰，突然发现，楼兰在丝绸之路上的战略扩张性。如此重要的还有孔雀河北道上的车师古国。

此后数百年的时期内，匈奴与西汉，乃至东汉，从公元前至公元后、公元之交的大戏竟然在这块土地上频频上演翻来覆去的“帽子戏”，即匈奴帽、西汉帽、后至东汉帽。

在公元前77年，西汉王朝将楼兰更名为鄯善国，直接纳入汉朝的版图之后，并将其慢慢发展为西域的屯田中心，并成为日后兴起的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和重要驿站。

但掠夺与战争并未结束，曾经繁盛一时的楼兰古国，在自然条件的竭尽所能与人类的疯狂掠夺双重打击之下，东晋时，便成为了死亡之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死人枯骨记录人类在这块土地上最后的栖息。

直到1900年，瑞典人斯文特定来到塔里木盆地。他在无穷的黄沙之下发现了古城墙、佛塔、宫殿、民居……楼兰在掠夺下重现过往的喧嚣。

话说战争与掠夺，楼兰与车师夹在匈奴与汉朝之间，不断地变换宗主。

当楼兰王被汉武帝质问时，“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回答令人心酸。

楼兰在军事上被称为“四战之地”，即非常具有战略价值而又易攻难守的地方。楼兰地处沙漠，无法耕种，养不起太多的人，自然无强大的军队。

自从张骞打通西域道路的那一天起，争夺更残酷。

楼兰认命，车师不认命。楼兰把一片称“伊循城”的土地，送给汉朝派兵屯田，这样做既可以让汉朝牵制匈奴，又可以保证楼兰安全。

楼兰倒向了汉朝，车师开始了北迁，迁往如今的吐鲁番盆地中的交河故城。正是因为车师的北迁，汉朝军队紧随其后，突然发现吐鲁番与楼兰一样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西汉发现夺取吐鲁番，就将对西域境内的军事目标构成侧翼攻击。

车师的命运就如同有人说的一句话：“车师就像一块木板，被战争锯过来，拉过去，遍体鳞伤，洒下一遍碎屑。”

连绵战争的消耗，无自然农耕所供，百姓生活水深火热，痛苦万分。

西域的生存条件愈发恶劣，生存空间愈发狭小，留下为数不多、空间不大的片片绿洲。

走在西域，如同在绿洲这样的“跳板”上跳跃，呈现不一样舞姿。

8点，大巴车出城。城边有若羌河，路边有排列佛像雕塑。佛教输入为若羌引以为豪的往事。

若羌河，因流经若羌绿洲而得名。若羌河在县城西侧，发源于阿尔金山和玉苏普阿勒克山。若羌河是海拔5000米以上高山终年积雪带孕育的河流，西域众多河流多为雪山水源，少为泉水水源。

若羌，虽说匆匆过往，但难忘。

“婼羌”是部落名称，“羌”是族名，“婼羌”是由古代羌人的一个部落名称而形成的地名。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改置婼羌县。自此，县名沿用。1958年国家汉字简化，“婼羌”改为“若羌”。若羌曾是多种文化交流、互化、传播的通道，又一度是最开放的地域之一。

若羌历史上楼兰古国赫赫有名。

从若羌和民丰，走315国道，中途经过且末。

315国道从西宁始到喀什止，我们好像“要把牢底来坐穿"似的。

今天行走有些孤独，前后不见村舍，也不多见车辆。天有些灰灰的，能见度差。

昆仑山北麓的国道315线新疆段，从棱线(地势走向分界线)附近穿行，是一条可以同时欣赏昆仑山脉——中国冰川分布面积最大山脉和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国最大沙漠这两种景观的大道。过去的老315国道依稀可见，更贴近昆仑山脉沿线。

关于新疆地貌景观最通俗的描述，就是“三山夹两盆”。其实，我援疆时也听说有称其为“三冰夹两火”，它就像是吃火锅喝冰啤，冰火两重天。这是因为：三山——从南到北的昆仑山、天山、阿尔泰山都分布有大面积冰川；两盆——塔里木盆地和准噶尔盆地，都有大面积“火盆”般的沙漠。因此这种地貌特征，就像是冰与火组合起来的“三明治”——三层寒冰夹着两层热沙。

造物主就是这么神奇，干旱与湿润、炎热与寒冷，居然像俄罗斯套娃一般，不可思议地被一层层嵌套在一起。

(在且末服务区小憇，准备进沙漠公路，我们高高跃起，掩饰不住的亢奋)

9:30分，大巴车路过一段胡杨木集中的路段。大约是若羌到且未的高速1670桩号处，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南部边缘地带。这一段是315国道上胡杨最集中的路段。能看成片成群的胡杨林，是难得的眼福。不仅是胡杨，整个这一段的景色都很漂亮。旅途坐车，稍不留意，就会错过美景。

11:30，大巴车路过且末。原计划我们要在且末住上一晚。且末，汉为且末国地，1914年设县，以古国名命名。维吾尔语称为“恰尔羌”，有车尔臣、卡墙等译名。且末最早出在《汉书》里，为沮末国。《三国志》写作“且末”。

其土地面积仅次于若羌县，为中国面积第二大县。

先前见到的胡杨林就是且末境域的，其自然条件比若羌好，每年还下几场雨。县域有车尔臣河、喀拉米然河、莫勒切河、米特河、江格萨依河等8条河流，年总径流量18亿立方米。若羌是11.7亿立方米。在风光秀丽的车尔臣河畔，有胡杨林民族风情园，有别居一格的维吾尔族民族风格的庄园。

12点，大巴车走在沙漠公路上。中国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是世界最长的贯穿流动沙漠的等级公路，也是中国最早的沙漠公路。

塔克拉玛干沙漠，风沙滚滚，黄尘飞扬。是“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的出征豪情，还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悲壮凄凉，抑或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雄奇？此时的感慨，即使澎湃万千，也不若这沙漠中的一粒沙尘，风过，便再无踪影。顺着尘波，只有后浪推前浪的势头。

但这下面却发现了大油田，储存量庞大。沙漠公路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建的。

第一条沙漠公路是从轮台县到民丰县，北起轮台，南到民丰，公路全长522公里。1995年9月，建成通车。第二条沙漠公路是阿克苏至和田，全长424公里。

沙漠公路两侧的防沙林木，采用以色列滴灌技术，隔一段距离配一个，一个又一个的水泵房，红顶绿墙小巧格外醒目。沙漠公路使用了许多先进技术，为世界一大奇迹。

这里如今已是新疆境内石油勘探开发的主战场，中石油、中石化的轮南油田、塔河油田、塔中油田分布在沙漠公路的两侧。有大院，有众多的工棚。有身看橘红色工作服的小伙子与姑娘们。黄沙之中点点橘红，分外妖娆。

“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沙漠中咱中国石油工人多豪迈。心中又响起了那首歌。

我们在沙漠中一工棚中午餐，眼见工人用完餐后洗碗，几滴水洗一个碗，心情特别沉重。水比油贵，一点不虚。

沙漠公路亦促进了地方经济的发展，成为旅游者敬仰的圣地。

(“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沙漠中咱中国石油工人多豪迈)

(沙漠公路已形成网络，三叉路口牌示“塔中油田”)

(这是建在流动沙漠中的公路，路边的护路林是沙漠中唯一的绿色)

(尼雅遗址大门：精绝古国。国宝级文物“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出自这里)

(遗址被封，我们只能在附近的胡杨林中逗留，寻得自慰)

下午4:30，大巴车到达尼雅遗址。沙漠公路已经形成网络，我们是离开主干公路前往的。

尼雅遗址目前不对外开放，想必是生态太脆弱，尼雅遗址无法经受恶劣的生态环境折磨而被保护。非常遗憾，我们只能在周围的胡杨林中打卡，林中有一条淌水的小河。

1901年1月，英国籍匈牙利人斯坦因找到了尼雅，并将此遗址命名为“尼雅遗址”。其中心位于塔里木盆地南部区域，遗址范围呈沙漠地貌，遗址建筑皆为沙丘覆盖，因此被称为“东方庞贝”。

对尼雅遗址考古调查、发掘，确定尼雅遗址即史书所记汉代丝绸之路南道重要绿洲城邦——“精绝国”故地，最终废弃于公元4世纪末5世纪初。

晚7时到达民丰县城。夜宿盛世华庭大酒店。

2023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