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去年年终大扫除时，我特意对书柜里的书进行了一番整理。本来打算弄一个目录表，把自己藏书的书名、出版社以及定价做一个登记，以便对自己拥有的书籍有个详尽的了解。可是当把所有的书堆在地板上后，刚刚登记了几十本，我觉得头都要大了。没多长时间登记过的和没有登记的就混在一起了。只好望书兴叹，把所有书籍又原样码回书柜。我有一个爱好，就是特别喜欢买书，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书籍就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时间长了，有的书就买重复了，反复几次，终于下决心重新进行书籍的登记。</p> <p class="ql-block"> 当时家里打家具时，我做了三支衣柜和两支书柜。为了统一尺寸，我的书柜做成了和衣柜同样的尺寸，也是前后带门55公分。因为隔板宽，所以我书柜里的书都是前后码两层，外面还有平着摞起来的。我的一支书柜实际上抵得上别人的三支，别人的书柜打开柜门，里面的书一目了然。而我的书柜，开门后看到的只是码在最外面的一层，里面的书都隐藏在后面看不见。这次登记，我改变了方法。先把每一层平放的书籍拿出来登记，登记完搁在地板上，接着把码在外面的一层用手机拍照，根据照片在电脑上逐一登记，完了把第一层的书籍拿出来放在地板上，再对里面码的书籍进行拍照登记。之后把码在地上的书依次还原。再对下一层的书籍做同样的处理。这样做的好处是，每一次的工作量不是太大，也不会把登记完的和没有登记的搞混。家里的登记完毕，又对地下室三支文件柜里的书籍进行了登记。除去淘汰掉的，根据统计结果，我共有书籍887本，其中精装138本，平装749本，重复购买31种，最多的一本书重复购买了四次。终于对自己拥有的书籍做到了心中有数。</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书店是大多数孩子最爱光顾的地方，也是孩子们心中的神圣殿堂。特别是男孩子，一有空就会跑到书店，而书店里对孩子们最具吸引力的就是里面的小人书专柜。孩子们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柜台里面的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小人书，时不时地指着其中的某一本向售货员询问价格。问得多了，售货员会不耐烦地说：“等有钱了再问，没钱瞎问什么！”于是，小孩子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书店。接下来的日子，男孩子会想尽千方百计去攒钱。那时候人们的生活都艰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长是不会给孩子们零花钱的。所以孩子们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攒钱，一是在家里搜寻一些破铜烂铁，再就是去工厂倒垃圾、炉渣的地方去捡一些小铁块、烂电线、废纸、烂玻璃等，等积攒到一定的数量就拿去收购站卖。我小时候，县城里的供销社旁有一个公家的收购站，隶属于供销社。一斤生铁能卖3分钱，熟铁5分钱，一斤玻璃1分钱，废书、废纸2分钱，红铜一斤两毛钱、铝线好像是8分钱。用这些废品换上几毛钱，孩子们就会迫不及待地跑到书店，挑选自己喜欢的小人书。那时候，一本小人书就是一两毛钱。男孩子手里有几本小人书，那几乎就成了孩子们众星捧月的香饽饽了。有的孩子把自己那少得可怜的零食送给对方吃，放学时替对方背书包、打扫卫生，为的就是能让对方给自己看看小人书。</p> <p class="ql-block"> 因为我偏爱文学，长大后，身上有点闲钱了就喜欢买本自己喜爱的文学作品。记得1982年，中考后我就跟一个同学一起在建筑工地当小工。每天工资是一块五毛钱。每天从早上六点一直干到晚上八点，中间有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一个假期赚了四十多块钱，当时只给了一小半，另外的一直拖到快过年时才要到手。我们家住在街边，一出门就是大街。一天午饭后在街上闲逛，恰逢新华书店在街上进行图书展销，我立刻就被吸引住了，我一本一本仔细地挨着看过去，时而拿起这本看看，时而拿起另一本翻翻。当我看到一套《红楼梦》的时候，步子再也迈不动了。那套书一共三本，定价五块一，五块钱在当时是不小的一笔钱。我上高中时，一个学期的学杂费是五块钱。书本费也是五块钱左右。那三本书相当于我一个学期的学杂费。我把那套书拿起来放下去，犹豫片刻，又拿起来。简直爱不释手。那位售货员见我实在喜欢，就劝我道：“喜欢就买了吧，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一般买不到的。”最后终于下决心把那套书买了下来，而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马上用牛皮纸包了书皮，小心地呵护，那套书我一直珍藏至今，保存得很完好。上高中后，偶尔能买一本学科辅导用书，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当时，学生上灶一个月的伙食费是九块钱。所以，学生们一般是很少能匀出钱来买课外书的。</p> <p class="ql-block"> 1985年，我被北京师范学院英语系（现首都师范大学）录取。上学期间，按照老师的要求，我们经常要去西单外文书店、王府井外文书店、王府井新华书店购买一些学习用书，有时也会去前门大街的中国书店，中国书店主要经营古旧书、文史艺术类图书。我们会在里面淘一些自己需要的旧书，旧书的价格要便宜得多，而且这家书店里面经常能遇到一些别的书店买不到的好书。这几家书店是我大学四年期间跑的最多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参加工作后，我一直兼任班主任，因为自己特别喜欢文学，于是在班里设了一个图书角，给学生们提供一些中外文学名著及一些益智类的书籍，用以启迪孩子们的思维，让他们养成喜欢读书的良好习惯。为此我经常出入书店，为孩子们挑选一些适合他们年龄段的书。</p> <p class="ql-block"> 两千年前后，各地雨后春笋般地冒出了许多书店。这些书店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大多开在学校附近，而且以经营学生辅导用书和课外读物为主。而且这些书店往往和学校的代课老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书店以较低的折扣把图书给了老师，老师则负责把图书推销给学生。当这种现象引起学校领导甚至上级主管部门的重视后，这种直接的推销就演变成了老师要求家长到指定的书店给学生购买指定的图书。因为老师每天会布置这些书籍上的一部分作业，家长们不得不以较高的价格购买这些图书。事后，书店自然会在私底下把老师“应得的”回扣返还到老师手里。这种现象持续了大约小二十年的时间，那段时间是书店的黄金岁月。随着国家减负政策的出台，各级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会同相关执法部门对教师随意给学生推销资料的行为不断进行重拳出击。这些专门针对学生的书店逐渐失去了生存空间，不断地萎缩，最终纷纷倒闭歇业。不管怎么说，私营书店灵活的价格给消费者多了一种选择。购买书籍时，不再是百分之百的全款。</p> <p class="ql-block"> 对书籍进行登记后的第二天，突然想去久未光顾的新华书店看看。吕梁市新华书店是全市最大的书店，营业面积1290平米，分为上下两层，陈列图书三万余种，书店整体设计融入吕梁本土历史、红色文化等概念，打造以“书店＋”“阅读＋”“文化＋”等多种业务模式。走进书店，浓浓的书香气息扑鼻而来，使人仿佛进入了一片书的海洋。周围靠墙的书架上、中间展台上琳琅满目的书籍散发着馥郁的油墨的香味，各种图书分门别类。在每一个区域都摆放着台桌和椅子，三三两两的读者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书卷静静地阅读着。宽敞开阔的店内顾客门可罗雀，除了坐在桌旁看书的读者，很少有顾客光顾。每张桌子上都竖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标注着某种饮料多少钱，某种咖啡多少钱。店内的顾客甚至没有工作人员多。</p> <p class="ql-block"> 在里面转了一大圈，在书架上浏览了许久，我注意到店内图书品类繁多、印刷精美、装订考究，但是价格普遍偏贵，尽管有一些展台上标注着“五折”“六折”“七折”的字样，但是打下折来价格仍然不菲。走出书店，我不禁感慨万千。新华书店，原来许多人心中的神圣的知识的殿堂，为何会凋零到如此的地步呢？新华书店，作为图书界的龙头老大，是实实在在的国企，它隶属于中共中央宣传部，并由中国出版集团管理。是国家的官方书店，也是国家刊物宣传与发售的重要机构之一。新华书店的营收主要包括教材销售、理论学习用书销售、自有物业收入以及线上线下的图书销售等。教材销售是其核心业务，作为唯一销售和经营渠道，教材销售占据各省新华书店集团营收的60%-80%。而新华书店因为是国有企业，布局早，大部分位于城市的中心地段，新华书店早期的布局都是高、大、上，所以新华书店的地产除了自用外，大都有对外出租，这也是新华书店得以生存的原因之一。</p> <p class="ql-block"> 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我觉得书店之所以遭遇目前的困局，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与人们的阅读习惯有关：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一组数据，世界上每个国家每年平均读书量排名前十的是：以色列64本、俄罗斯55本、美国50本、德国47本、日本45本、奥地利43本、印度30本、匈牙利20本、法国20本、韩国11本。而中国是4.56本（包括教辅用书）。二是人们生活压力大，心态浮躁，静不下心去阅读。三是许多人沉溺于网络小说、网络游戏、影视作品、以及快手、抖音等网络平台，无暇顾及纸质书籍。四是电子书的便捷下载和储存方式，使用手机或电脑几秒钟即可下载一本电子书，而且基本上都是免费的。一部手机在手一切都能轻松解决，而且电子书还有听书功能，不用翻过来翻过去，而且不管读到什么地方，下次阅读自动跟进。五是各种大型图书批发市场的存在，这些市场薄利多销，种类繁多、新书上架快，价格低到你都不好意思讲价的地步。六是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会同有关执法部门对非法出版物的重拳出击，以及各地严格执行国家减负政策，严禁向学生及学生家长推销教辅用书、教辅资料，使得一些书店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因为无利可图所以学校周边的书店纷纷关门歇业。七是网上售书的冲击。现如今，网上购书已经成为了一种趋势，网上购书价格便宜，足不出户就可以完成购书的过程。我最近在网上买了30多本外国名著（其中不少是二手书），总共才花了两百多块钱。如果去新华书店去买，恐怕连五六本都买不了。八是公共图书馆的免费开放，使得喜欢阅读的读者有了安静的看书的场所，便捷的阅读使人们减少了购书的欲望。九是新华书店死板的运营方式和僵硬的价格体制。因为是国有企业，所以在经营过程中有着许多条条框框的限制。新华书店没有灵活的定价权，高昂的价格往往使人望而却步。因为有教材专卖、理论学习用书专卖、另外有房地产出租等，所以新华书店的图书本着皇帝女儿不愁嫁的态度，大量的图书只能在货架上束之高阁也就不难理解了。</p> <p class="ql-block"> 走出书店，回眸再三，对于书店目前遭遇的困境我不禁扼腕叹息。一种现象的出现和存在都有特定的历史原因。这种局面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都有一个逐步演变的过程。而且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而形成的。我们不是神，无法改变这一切，唯一能做的是冷眼旁观，坚守自己的本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