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涛声……

树下读书

你听，涛声……

走到滨海东路须来海宿的小广场，顺着台阶下到海滩，录一段涛声依旧的小视频。计划写这篇文章，小视频是点睛之笔。因为我准备表达的是，世界上人来人往，但是大海的涛声是永恒的。亿万年过去，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应该说是多少代了——然而涛声不变，一直在这里哗啦哗啦的起起落落。

引发这个念头的，还有另一个因素。在美篇上看到小锁编辑发的一组图，上海正在展出的埃及法老雕塑。照片拍的真不错，很清晰。不由得把这组图片与我刚刚看过的三星堆青铜雕塑做一个比较。明显的风格不同，一个抽象一个写实。但是共同点更多，都是几千年前人类流传下来的最古老的艺术品。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远古传来的涛声。无论是金字塔地下的木乃伊，还是广汉田野里的古城废墟。

这是人类的足迹，木乃伊和三星堆。时间像一个数轴，延伸在广袤的空间。时间又像是一棵大树，伸展着历史的枝枝吖吖。我们呢，或许是数轴上一个小数点，或者是枝丫上的一片嫩叶。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里，我们存在又消失。按照物质永恒的法则，归根结底是存在过。然而又确定不疑的消失了，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也许，我们也是涛声的一部分吧，人类之浪，历史的涛声。生命的镌刻者，古老而沧桑的木乃伊，精灵一般的青铜雕塑。

在阴郁的天空下徒步，很难不产生各种犹疑的想法。凋零的残叶已经失去了美感，在寒风中低垂着头。大海是铅灰色的，宛若凝固的尘霾。还有那些沉重的云层呢——是的，阴郁让云层也具有了质感和重量，你不会觉得云层会突然塌陷吧。然后，有几滴雨丝落在面颊，冰冷的雨丝。

不过世事无常。我以为离抑郁症就差一毫米了。忽然云缝里漏泄出一缕阳光。一时间天地万物熠熠生辉。海水瞬间变成鸭蛋青色，海中央的小岛仿佛法老的钻戒。枯树叶灿烂如黄金，足以装饰在青铜皇冠上。原来秋风才是历史的脚步声，催促所有的衰败和新生。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从微尘的角度看，我也只有张口结舌的份了。

回到海滩上吧。这里任意一块石头，都比三星堆或者木乃伊存在的久远。当然没有谁去关注这些石头，更没有谁想把这些石头送去展览馆摆在展台上。这些石头恰好是普通人的象征。你一直在这里，但没有人察觉你，甚至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深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明月也只是无意中的匆匆一瞥。不过，海滩上的石头可以天天看着旭日东升，夜夜伴着涛声入眠。这又是展台上的三星堆或者木乃伊享受不到的了。

你听，亘古不变的涛声……

2024.11.16徒步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