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秋天的火车

张笑冬

开往秋天的火车（散文）

文/张晓冬

火车，一路向北

带走夏日最后的热情

无法挽留激情燃烧的七月

无法挽留振翅南飞的雁群

在暮尽之时，回望流年

多少美好，多少艰辛

如同今夜的灯火

一一 闪过窗前……

前年秋天，大约为国庆节后半多月的10月18日，我和老肖从盐城乘坐绿皮火车去沈阳，与从天津开车过来的老陶等六人在沈阳北站汇合，前往太平洋百货安装展柜。

老陶是我们的老板，也是我们在春桂木器厂工作时的工友。他能力强，脑筋活络，春桂厂倒闭后做了老板，事业干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我和老肖同属思想僵化，不思进取之人，所以一直奔波在替别人打工的路上。其它五个人，是老陶借调来的天津国威展柜陈海童老板的员工。两个木工，一个电工，一个油漆工，还有一名专职司机。陈海童也是从我们春桂木器厂走出去，成长为老板的工友，这是题外话。

在我的人生中有许许多多次的远行，坦白地讲，都与旅游无关。我是一个农民，旅游这种高档的生活情趣与我大抵没有太多的缘分。一切皆因生计所需，生活所迫，不得不一次次背上行囊，前往陌生的城市，去赚取苟且生活所必要的几两碎银。

除了磁悬浮列车我没有坐过，大多现代的、传统的交通工具基本都有坐过。汽车、火车、轮船、地铁、高铁，飞机，甚至连三蹦子和拖拉机我都坐过。在这些琳琅满目的交通工具中，绿皮火车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我对它情有独钟。我钟情于绿皮火车，原因不仅在于它的准时、安全、经济实惠，更在于它那不受时间和天气等因素的限制，始终能够稳定运行的品质。

那天，在家吃过中饭，我和老肖先分别骑车去兴桥，黄沙港大桥北的厂里，在那汇合，然后乘汽车去盐城火车站。火车票是陶老板在12306平台事先帮我们买的，早已买好。只需带上身份证，进站刷一下，检票刷一下，出站刷一下，就一切OK。网络时代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的便捷高效。

这是一列从泰州开往哈尔滨的绿皮慢车，车次为：Z156，18点48分从盐城开出。本着宜早不宜迟的原则，我们14点就从兴桥汽车站乘车出发了……汽车在机场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上，透过车窗向外望出，一幅绝美的深秋画卷呈现于我的眼前。澄澈如宝石般的蓝天白云，仿佛一块巨大而纯净的幕布铺陈在天际。气候温和宜人，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温度让人身心舒畅。目光移向远方，那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仿佛阳光裂成了无数个碎片洒落在大地上，微风拂过，翻起阵阵金波，似在低声诉说着丰收的喜悦。机场路上，车流如织，一辆辆汽车在道路上穿梭往来，它们的身影与周围的景色相互映衬，共同构成了这充满活力的画面。

15点20分，客车到达了盐城五星车站。过去的老火车站需要穿过两条马路，越过一座天桥方能进入。现在的新站，汽车站与火车站几乎无缝对接，只需行走不到200米就可进入站区。

由于来得过早，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我们俩人吃光了家里带来的8个鸡蛋，6个粽子，4罐八宝粥。然后，二十分钟一趟厕所，好容易熬到了检票时刻。

18点48分，随着“呜——”的一声悠扬的长鸣，火车亮着如炬的大灯，宛如一条长龙缓缓地从盐城火车站驶出。载着我们一路向北，驶向如诗如画的秋天，驶向秋意浓浓的北国。

深秋的盐阜大地昼短夜长，此刻，市区华灯初上，万家灯光，一片璀璨。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城市的夜生活渐次进入高潮。

火车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着，发出有节奏的“咔嚓咔嚓”声。列车工作人员推着小车吆喝着，售卖各种零食。我们所在的8号车厢，大多为七八十岁的老人。他们是从泰州始发站过来，去哈尔滨游玩的老年旅行团。这些老人，或侃侃而谈，或漫步车厢，或静坐窗前欣赏沿途的夜景，或互相交换品尝各地美食，感受不同地域的风味。火车，它不仅是一种便捷的交通工具，更是一种独特的生活体验，一种情感的纽带。它承载着人们的梦想和希望，日夜不停地驶向远方，驶向理想中的目的地。这些老人可能素昧平生，互不相识，但他们毫无陌生、疏离之感，有人主动攀谈，也有人沉默遐想，有人静静地倾听。在这里，他们没有任何拘束，完全放飞了自我。

慢慢的一股倦怠的情绪涌上心头，单调，单调，重复中的单调。于是，我起身离开窗前，爬上我的铺位，躺下身子，合上眼打起盹来，不一会竟沉沉睡去。实在是太困了，每日为了那碎银几两，不停地工作，很难有充裕的休息时间……一觉醒来，已是深夜。车内的主灯已经熄灭，只能听到车轮与铁轨单调的摩擦声。大多数旅客已经进入梦乡，偶尔也有人轻轻地走动。在这宁静的黑夜中，这个巨大的交通工具不知疲倦地在黑夜中穿行。我起身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无边的黑夜和零星闪烁的灯光，不仅思绪万千。年近六旬的我，此刻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慨。我觉得自己就如同这辆走向秋天、走向北国的火车，正缓缓驶向人生的终点。岁月的车轮无情地转动，时光悄然流逝，而我也在人生的道路上逐渐老去。然而，我并不惧怕这必然的归宿。回首过去的58年，我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有欢笑也有泪水。这些经历都是我人生的宝贵财富，它们让我变得更加坚强和成熟。我相信，在人生的旅途中，每一个阶段都有其独特的意义和价值。

夜里23点22分，火车准时到达徐州站。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站点，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它承载着无数人的旅程和梦想。与其他小站的短暂停留不同，火车在徐州站要停留半小时，以便为各路列车错峰让行。这给了乘客们一个喘息和调整的机会。我和老肖趁此机会，补充了一下能量。吃过简单的晚餐，百无聊赖中我忽发奇想，我多么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像这趟火车，在徐州站永久停留，享受更加美好的人生。但我也明白，时间的流逝是无法阻挡的，生命的旅程总会有终点。正如火车需要继续前行，我也应该坦然面对人生的起伏和变化，更加珍惜身边的人和事，感受生活的美好。我要感谢家人和朋友们的陪伴与支持，感谢他们在我人生中的出现，让我的生命更加充实和有意义。这走向秋天的火车，恰如时光的使者，带着我穿越季节的轮回，领略生命的多彩。在这诗意的旅途中，我领悟到，生活如诗，我们都是诗人，用心灵去谱写属于自己的篇章。让我们怀揣着诗意，继续前行，去发现更多美好，去创造属于我们的绚丽人生。无论春夏秋冬，都让诗意在心中流淌，让生命的旋律在岁月中奏响。同时，我也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以更加从容和淡定的心态面对生活的挑战。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坚定信念，勇往直前。我相信，只要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徐州站半小时的停留很快过去，火车的笛声再次响起，它提醒着我继续前行，日的地沈阳渐行渐近。我也将带着对人生的感悟和对未来的期待，踏上新的征程。无论前方的路有多远，我都会坚定地走下去，让我的人生在这旅途中留下美好的回忆。

第二天清晨，我在火车有节奏的微微颠簸中悠悠醒来。天已大亮，火车经过一夜的行驶，已经进入了美丽富饶的东北大地。透过车窗一幅别样的秋景恰似一幅流转的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远处晨曦中的村庄，炊烟袅袅，绿树红瓦相映成趣。一座座农家小院掩映在金黄的稻海与葱郁的树林间，宛如美丽的田园画卷。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位老人闲坐于石凳，悠然闲聊，孩子们则在一旁尽情嬉戏，追逐奔跑着。

阳光照耀下，河流波光潋滟，宛如银带般闪耀。河岸旁，芦苇随风轻舞，芦花如雪，给人以如梦似幻之感。果园里，果实累累，层层叠叠，挂满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果实的馥郁芬芳，清甜的香气让人不禁陶醉其中，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轼的名句：“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虽说东北地区既无橙也无橘，但此情此景与古诗描绘的意境并不违和，且确如其分。这丰收的景象，不仅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更是勤劳人们的智慧结晶。

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不仅生长独具东北特色的大豆高粱，还孕育着颗粒饱满，享誉中外的东北大米。其中，五常大米和盘锦大米，以其独特的口感和丰富的营养而闻名。它们生长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吸收着黑土地丰富的营养，造就了晶莹剔透、香气四溢的珍珠样的优良品质。

远处的山峦逶迤起伏，绚丽多彩。山上的树木俨然染上了秋天的色颜，有的红，有的黄，有的绿，犹如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山间的小溪在欢快地流淌着，我似乎听到了它发出的清脆悦耳的潺潺声。溪边，一群群牛羊在悠闲地吃草，它们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天空中，一群大雁一会排成一字形，一会儿又排成了人字形，向着南方飞去。它们不时发出清脆的叫声，似乎在向人们昭告秋天的到来。看着它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我不禁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和朋友，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思念之情。

北国之秋，用它独特的魅力，演绎着一场视觉和心灵的盛宴。它没有南方秋天的婉约与柔美，却有着自己独特的豪放与粗犷。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新奇，让我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东北，这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不仅是一片物华天宝的沃土，更是一块孕育着无数英雄的圣地。回首往昔，那场决定新中国命运的战斗——辽沈战役，便是在这片土地上打响的。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中，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在林彪元帅的指挥下，以顽强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念，与反动的国民党展开了殊死搏斗。他们不畏强敌，不怕牺牲，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新中国的诞生铺平了道路。辽沈战役的胜利，使中国革命形势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从而加速了中国革命战争的胜利进程。

8点10分，车过锦州。这列驶往北国的，象征着驶向我人生秋天的列车，即将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