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网上搬砖

雨荷轻吟

第十二章网上搬砖 突然在家上班。毛豆豆又惊又喜。以为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然而第二天，她就开始怀疑人生了。不仅不能正常作息，群网信息如跳蚤，转瞬之间便会化学变化：“@所有人，10号开始网课，只要有课，就填一张，上几节课交几张，自己打包发我，今天完成。”“@所有人，学生群发的资料文字等注意留截图。”“@所有人，记得交一周的学习登记打包表，一直要哟，直到结束网课。”“@所有人请再次核对管控区或封控区的学生信息表于2.00前完成上传。请15:00组织学生网上观看“地震科普携手同行”主题活动启动仪式。19:30提醒学生及家长按时收看交通安全体验课。且每班上传观看照片（家长和学生都要在照片内，横拍）传上群。”“@所有人，‘知危险会避险’防控期居家安全温馨提示。转发家长和学生进行学习！”“@所有人，有情况的填，没情况的不填。赶紧填。”“@所有人，有的说，正常的不说，每天四点钟前没接到就报正常。”“@所有人，强国做题在市公布表扬的100名中排89名，至于有没有奖惩不知道，希望大家对上级部门要求做的工作尽量配合完成。”“@所有人，从今天起，强国学习截图，必须满分（44分以上），8号为止。”“@所有人，不用交截图了，只需坚持学习。”“@所有人，刚刚领导说了都要填，没有就填无。”组长的通知好像雨后春笋，及时到位，精准可怕，从不间断，从不逾期。核检一天不做，绿码变黄码。毛豆豆天天早起，看微信，听新闻，学强国，刷手机……“@所有人，10号学生开始线上学习，保管好各自相关过程性资料，开学后交学校。网上跟学生一样听课，布置作业，拍照跟书写笔记哦，等学校挂网。”“@所有人，10号学生开始线上学习，保管好各自相关过程性资料，开学后交学校。网上跟学生一样听课，布置作业，拍照跟书写笔记哦，等学校挂网。”“@所有人，10号学生开始线上学习，保管好各自相关过程性资料，开学后交学校。网上跟学生一样听课，布置作业，拍照跟书写笔记哦，等学校挂网。”重要通知重复三遍。蚊子嗡嗡，打不到，还飞得快，极快！大头似蜜蜂，又不是蜂！不知哪里钻出来，头顶，顶上吊灯，窗台，椅背，看得见飞影，打不到！毛豆豆打开大门，打开窗，还是不走。看来就是赖着了。赖着也就算了，安静也行，不相扰，不肯，闹童一样，捉迷藏，嗡嗡嗡，引诱来找，真是找打！却好象料定毛豆豆没这个能耐，飞窜天猴，那一个得意的诡秘的笑！还笑出声。 “飞钞票！钞票飞！”当真钞票！啥情况？被困疯狂神智不清了？毛豆豆望一望窗外的白云与蓝天。突然间，又是琴声歌声，仿佛相约，隐秘窗口一下子扬起来。 毛豆豆收回视听，重新电脑桌前，紧抓鼠标，组群随时听命。不填表就截图打卡，睁眼健康日报，晚了群挂名。网上任务不比实体课轻松，毛豆豆睁眼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开微信，一些消息让人不能断开手机，断开了遗漏错过了重要信息，没有及时回应，组长群里直接点名。组长用@得极其顺溜，微信手机玩得比年轻人还牛。雨在唰唰不停，她的鼠标也上线不停，一个个的点名毫不隐讳：“@老帅哥，金句朗读截图没传。赶紧，我要电脑打包走。填表哦，赶紧赶紧，我十点汇总交走。”“@猴子爸，交投票截图哦。”“@毛豆豆，学习强国积分没过3000分，赶紧，今天要上报。”“@毛豆豆，把截图赶快传，学校催组里低分者。”毛豆豆最怕她的“@”。她不敢怠慢，一条接一条，笔录在案，一一落实。组长还是不肯放过，点提醒示着，呼叫永远不消停。怪声怪气的雀舌，三点几分就在窗外叫，彻夜叫，毛豆豆捂了耳朵，还要钻，睡不着，捂脸蒙被，依然叫，不渴吗，歇歇吧。毛豆豆想说，又说不得，不能说，由它。天一亮喇叭就放，放得勤快，没新鲜，整天通知通告，有时间有节点，一个接一个。毛豆豆的指尖在键盘上点跳得到麻木，群里突然有人叫喊。老帅哥：“布置作业批改？怎么弄！”王建新：“不知道怎么操作？”猴子爸：“我还要找回密码，登不进去！”韦京：“今天哪几个值班？我密码在办公室。我大抽屉是没上锁，右边靠侧板子有一个卡片记了密码，邦我看看。”老帅哥：“不可以重新注册吗？原来注册的账号一点不记得了！怎办？”老帅哥：“截图怎么拼贴呀，哪位指点一下！登记表里不会贴。”王建新：“是哦！好复杂！”韦京：“头昏脑胀！”老帅哥：“手输文字，截图不会插。这哪叫放假，坐牢差不多，眼都要瞎，暑假周末还得奉上。”王建新：“比上课还麻烦！我可以去上班吗？戴口罩上班！”韦京：“短信不会发了，人变傻。猴子爸：“一早起来就催作业哦，每天改得我头昏眼花，活受罪！”韦京：“你今天下社区，看到你翻白眼。”猴子爸：“社区吃到了10元一斤的猪肉，惹得别的社区闹不平。”组长：“@猴子爸交承诺书，学校在催。”猴子爸：“等我吃完饭就写，这不刚刚社区领的饭放到学校，回到家里再写。”王建新：“我除了每周和专项答题早完成，其它只有42分，加订阅剩一个，共43分，怎么有44分？”韦京：“是哦，每天应该42分。该订阅的都订光了，最高也就42分。”猴子爸：“从来没有这么盼开学！” “@所有人，本着对自己和他人生命健康负责的精神，每人写一份承诺书，承诺本人健康，本次没有出现的任何症状，每天体温测量正常，可以上岗。承诺书手写，签名，要有时间。拍照，下午5点前完成。收到请回复。”“@所有人，提醒大家及时关注学校工作群信息，及时回复，以免耽误工作。写一份承诺书，以人民教师身份承诺上面内容，截图给我。”“@所有人，特殊时期，要认真学习防控文件，模范遵守所有管控措施，听从防控人员指挥，无论社区小区还是其他公共场所都要积极配合工作人员出示各类证件、测量体温、消毒等，如有违反必将受到党纪国法校规的严肃处理！收到请回复。”“@所有人，每天通知要做的抓紧做，学校随时要报组内没完成名单，昨天已开始执行，我当时正厨房做事，没及时上报组内名单，已被校长电话批评。麻烦大家每天多多关注校群通知，否则上报组内名单，弄得彼此心里不舒服。”猴子爸：什么情况？不可能吧，晕！韦京：什么承诺书？猴子爸：做梦吧？看上面！韦京：我用平板上的，没有，刚看了手机，组长：她先动手！猴子爸：女的啊！组长：不对外说哈。一个人行为影响大家倒霉。猴子爸：我去，学校的啊，这么猛！组长：自杀式炸弹，爆了一个！猴子爸：拘留十五天？毛豆豆：自杀式炸弹是啥？组长：不知道啊，进了公安局。猴子爸：这个厉害了，这么冲动。好笨笨！毛豆豆：好像知道了一点点。猴子爸：在家呆傻了吧。二选一都猜不到！组长：是哦，关键是七天七检，她一检都不做，绿变黄了还不肯做，还要往外冲，叫嚣自己有病还又动手，调解失败，社区人员不放过。这个社区有一个人好难讲话的，还对我们学校有意见。老帅哥：文明奖没了！组长：综治奖哦，大奖，先不对外说这事。发生的事不对外传。猴子爸：综治奖……日子好难！韦京：省直机关先扣，按职务一个月，一般三档：三、二、一千？王建新：这有多少钱？本身绩效教学这块就不高，领导又不参与，会有多少？现在开学时间没看到，发钱的事别想那么多。 夕阳的光，射在水泥方块的西墙，长方形的居多，灰泥巴细瘦的线条垂直地上，白色的更亮，三角形笔尖朝天，将天地折过来，或侧卧斜脸，密密麻麻碑林一样……毛豆豆赶紧转移视角，打住想象，快步楼下。楼下孩子奔跑，大妈叫嚷：好了好的，快点呵呵哒，哦耶！哈哈哈，啊哈，啪啪啪的鞭子脆响，尘世奔忙。水边孪童，与光暖明媚一起捉迷藏。两只羊角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纱，金额金圈金身粉裳，大泥石坡墩上跳跃，一脚蹬一足悬，姿态雅稚又高妙。沿水的边缘追跑，扒下的嬉着水，看水花的影子色晕朵朵，眩思目烨中，水果绿藻圈圈，绿葡萄一串串，招摇撞骗着细丫丫，细丫丫的棒子够不着，匍匐再伸再探，一点，又一点，半身还不能遂愿，头也往下栽，刚刚便要帖碰到水了，忽见水中影子变成黑灰，怔怔以瞧，不足以认清，吓得楞了神，恍惚间，一声厉呵已震到她的耳膜，瘦精的一支胳膊被拎起到了半空中。“找打！”骂人的愤怒无可泄，啪啪啪，助以轰炸，绿衣小辫子姐姐赶忙插话：“我们错了，不敢了！还不行吗？”影子归椅子。默静静噘了嘴，不一会儿，又牵手，又跳。油绿草坪一夜变色，金黄耀瞎母亲的眼，婴孩哇哇叫，忽向池边水塘，母妈疾逃抓摁拉扯，隔山隔岸以护以爱。哗哗，风吹，叶落，猫蝶飞幻，牵手，跑，跳，笑。狡黯自豪，多数随安。风没有记忆，叶子也没有，习惯的，不带奢望挣扎。没有心的风，没有情绪。上天意愿，要与地连，要一个旨意，不肯的就加大落差，落差愈大，能量巨悬，形成条件，让其旋转不停，天神乡愿就要一种威力一个核心，中心威力横扫千军。 风不讨厌。讨厌的是统一的风向。集中了统一的方向不再是原来的自然的风，变相的旋转疯狂，龙卷风就是要所有风头一律卷。不止蚂蚁，不仅地面，吞噬着随心所欲……旋风不罕见，广袤冲天，常常见。毛豆豆天天早起，看微信，听新闻，学强国，刷手机，小米粥又浦得一塌糊涂……日子，重复着。今天昨天，明天今天，毛豆豆不再紧张，偶尔睡到七八点，偶尔做梦。梦里，还好，还有想象，还有一点美丽自由的奢望。毛豆豆渐渐明白，锦鳞泳弋，也要潭水里吹出泡泡寻出快活。二番战役，毛豆豆俨然全副武装！她冲锋在前，搬砖搬上瘾。既然上战场，就得拿出点样子，不肯太怂。防护服拧出水，脱下的衣服手套湿漉漉，护目镜倒出一滩汗。感谢变天，如昨如夏，这身防护服便有可能让毛豆豆气窒，好在凉秋微寒。长长队列有条不紊，焦黄紫红满地飞扬，枝丫间，落叶萧萧，连滚带翻往下栽。风要谁下，不下不行，留不住，遮天蔽日一律的必须，春来，一律绿，绿拥全员。黄的红的，清扫出来，风神过滤，狂猛猖烈。老破旧滚翻，笼集，装进垃圾车，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