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十个回回九个是姓马的,剩下一个是姓哈的,我认识的回回既不姓马也不姓哈,他姓沙。</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村子里的人比现在多,烟火气旺 。大约隔三五天,一两天,村里就会有外客来访。他们会提前打着招呼,摇拨浪鼓的喊“换针换线,换颜色”,收皮子的喊“收羔羊皮”。老沙就是那个做皮毛生意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若是听到“收羔羊皮”的叫卖声,我就喊了弟弟往外跑,这时老沙大多会斜靠着我家院子的西山墙上抽旱烟。他的身旁放着一驮收来的或多或少的皮毛。那时生活困顿,油盐酱醋的支出靠的是鸡蛋,毛发,皮张,草药等等换来的钱。微薄的收入可以接济一家人的生活。所以老沙一到村子,生活就有了生机。左邻右舍翻腾出藏在墙旮旯里的驴毛,头发,挂在屋檐下的羊皮,狗皮,买几个钱,换些盐巴和针线首脑。老沙大多会翻着皮张说,“唉,可惜,可惜被虫蛀了,要不还真是张好料”。邻居们会和老沙大声的争辩:“本来是想留着自己用,这都是没法子才出手的”。老沙就在出价的基础上加上了一半块钱成交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不喜欢老沙,因为他喜欢弟弟,他老当着我的面说弟弟长得心疼,我会很泛酸,不就是我的眼睛更小些吗?不过我再不喜欢也得承认老沙来要比不来好,他来时村子里总会聚好多人,可热闹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可是老沙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由一个月来两次到两个月来一次,他老了,走不动了。中国经济也由背负变成了车水马龙了。</p><p class="ql-block"> 我开始怀念老沙,母亲也会念叨老沙好长时间不来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想过往的时候,我就望着西山墙发呆,真的,若是童年的这般时候,老沙正靠着山墙摸皮子呢。</p><p class="ql-block">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 老沙终于不来了。</p><p class="ql-block"> 提笔写老沙的时候,我五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