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宝库永乐宫

尹捷

看完解州关帝庙，我们从解州向南行，盘上中条山，在穿山隧道内行驶15分钟左右，便来到了芮城县地界。永乐宫久负盛名，我倾慕已久，想去看它的愿望像种子一样在心里萌发。十年前学校组织游晋南时，本想一探究竟，不巧的是永乐宫维修，未能成行，这次自驾游，慕名而来可弥补留下的缺憾。

到达永乐宫门前时天色已晚，接近闭宫时间，询问工作人员，根据规定需要明天再来。我们在门前留影，拍照了“景区全图”和“永乐宫简介”，便寻店住宿。这一夜，我浮想联翩，不由想起了古人《宿永乐宫》的著名诗句：“税架南山麓，投宿永乐宫。地偏方下榻，殿古夜垂虹。旧里真人后，浮生过客中。相约华表鹤，来往太行东。”这些诗句虽然对永乐宫所处位置、悠久历史和所属门派有所阐明，但对于它的来龙去脉、名胜景观却无从提起，便查看简介，上网了解了永乐宫的过往变迁。

永乐宫的过往变迁

芮城历史悠久，是中华民族河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是黄河文明的重要源头，尧时属唐地，舜都蒲坂、禹都安邑都在此地。因其位于黄河之东，古时候叫河东。

永乐宫，北枕中条山，南临黄河古道，位于芮城县城北3公里龙泉村东，原名“大纯阳万寿宫”，是为敬奉八仙之一的吕洞宾而建，创建于元定宗二年（1247），与北京的白云观、陕西终南山的重阳宫并称全真道教三大祖庭。是我国目前现存最早、最大和保存最为完整的道教宫观。永乐宫是全国4A级旅游景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终南山重阳宫是全真道祖师王重阳早年修道和遗蜕的地方，北京白云观（也叫大都长春宫）是丘处机仙逝之地。吕岩，字洞宾，号纯阳子，他是唐代河东蒲州河中府（今运城市瑞成县永乐镇）人，曾跟随汉钟离学道，传道刘海蟾和王重阳，被道教全真教尊奉为“北五祖”之一，也是民间传说中著名的“八仙”之一。永乐宫，因吕洞宾是永乐镇人选址于此，历经110年才建成殿宇巍峨，规模宏大的宫观。

文物搬迁的奇迹。新中国建立后，因国家在黄河上修建第一座大型水库——三门峡水库，永乐宫被规划在淹没区内。经周总理亲自批示，有国家水利部拨款，1959年至1965年，将永乐宫原物原貌搬迁至县城城北2公里的西周古魏国都遗址保存，这项耗时6年的搬迁工程，与埃及的“阿布辛拜勒神庙”的移筑，并称为世界文物史上人工搬迁的两大奇迹。

永乐宫的建筑特色

作为全国最大的道教宫观，永乐宫是现存的元代精美建筑，主要建筑为“一门三殿”：一门为“无极门”，也叫龙虎殿；三殿是“三清殿、纯阳殿、重阳殿”。

第二天早上，我们匆匆吃过早饭，便急急赶往永乐宫参观。进入检票口，迎面是清代重修的山门，单檐悬山顶，一条正脊，没有垂脊。整体看是王府大门的形式，五间一启。山门有三个门洞，传说代表三界，即“欲界”“色界”和“无色界”，只要进入三门，就算跳出了三界。

进了山门，走过文瀛湖上的登瀛桥，是古魏国南城墙遗址，立有保护碑一座。古魏国是周成王给魏国的封地，曾延续了500年，后被晋国所灭。据碑旁文字介绍：古魏城始建于西周，历春秋、战国、秦、汉，至汉末废弃。城址呈方形，周长4500米，墙基宽13-17米，残高1-7米，墙体夯筑，夯土层6-8厘米。

前面才是永乐宫的龙虎殿，又称无极门。面阔五间，进深两间六椽，单檐庑殿顶，是仅存的元代官式道观山门。屋脊有高达2米的琉璃鸱吻，堪称精品。因殿身前槽东西两稍间原供奉有青龙、白虎两星君泥塑，故称龙虎殿。门额正中高悬“无极之门”榜书匾额。东西两稍间绘有壁画80平方米。门殿开了三间门，门前不是台阶，而是垂带漫道。

无极门的廊柱上有副楹联，上联是：九峰高隐得意忘像，两口五篇留秘诀，下联是：永乐名世骖星驭龙，三玄一派尽古今。其中两口暗指吕，五篇是说吕洞宾的五篇灵文；三玄是魏晋玄学，它主要以《庄子》《老子》和《周易》为基本经典，核心就是老子的《道德经》，一派即丹鼎派，传至王重阳，开创全真教派。

穿过无极门，第一座宫殿就是永乐宫规格最高的大殿。单檐庑殿顶，彩色琉璃瓦屋顶和浮雕屋脊，屋顶有聚锦。大殿面阔七间进深四间，相当大。中间五间是五抹隔扇门，横枋和柱头上都有木雕。门额正中高悬“无极之殿”榜书匾额，无极，也许就是极限，这儿是元代壁画造诣的峰峦。台基有七尺高，正面是三段漫道，台基下有石狮、香炉，很古朴。

穿上鞋套进入大殿，大殿供奉着道教的最高尊神，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因此无极殿又名三清殿，殿内的壁画以《朝元图》为主，是真正的艺术宝库。

三清殿后面的月台直通纯阳殿。走进纯阳殿，52幅壁画，无形中记下了吕岩的一生，那个汉白玉的雕像眉清目秀，栩栩如生，仙风道骨嫣然石上，活脱脱的神姿仙态。遗憾的是大殿里面不让拍照，工作人员引导我们下载了一个“山西省永乐宫壁画保护研究院”的app，里面有壁画的扫描内容。

重阳殿是三殿中的最后一殿，又名“七真殿”，供奉着王重阳与他的七位弟子。殿内壁画可谓“重阳子画传”，内容则以王重阳从出生到掘地为穴，住墓修行，创立全真教，度全真七子的经历过程。

我国的信仰世界，儒释道三分天下，道家在田园，佛家在山林，儒家在庙堂，表面上各家各有门庭，其实是高度统一的。儒家治世，讲入世，讲天命，求君子，表现于礼；道家治身，讲出世，讲自然，求逍遥，表现在真；佛家治心，讲救世，讲解脱，求自在，表现在戒。

艺术皇冠上的明珠

山西保存的元代寺观壁画总面积有1800平方米，数量据全国之首。其中稷山青龙寺、芮城永乐宫、洪洞广胜寺水神庙等处壁画，是全国元代寺观壁画的优秀作品。永乐宫的壁画主要分布在三清殿、纯阳殿和重阳殿这三殿中，其中最为著名的、艺术水准最高的是三清殿中的《朝元图》壁画，主要由马君祥和朱好古的两个画工班子绘制。

在游览三清殿时，殿内光线太暗，原因是人为因素造成的。为了使壁画免受光线侵蚀，所有的窗户都以深色布帘遮着，进殿后需要适应微弱光线后才能看到壁画。我们没有请导游，殿内不用闪光灯也不让拍照，不仅有管理员监督，还有摄像头监控，壁画上许多精彩的地方短时间内无法感悟，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总的来说，《朝元图》壁画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整个画面，场面雄宏，气势不凡。壁画长97m，高4.4m，绘制的内容是，中国道家诸神朝拜道教始祖元始天尊的盛大场景,是为“朝元”。在这人物繁杂的场面中，作者又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286个“天神”朝拜元始天尊的道教礼仪中，营造了一种庄严的气氛。

画面以8个高3米的主像为中心，其余人物按对称仪仗形式排列，以南墙的青龙、白虎星君为前导，分别画出天帝、王母等28 位主神。围绕主神，28宿、12宫辰等“天兵天将”在画面上徐徐展开，男女老少，壮弱肥瘦，动静相参，疏密有致，在变化中达到统一，在多样中取得和谐。神祇布局堪称中国寺观壁画艺术的典范。

二是题材丰富，画技高超。绘制技法远承唐宋壁画传统，在元代画坛上独树一帜，构图宏阔，气势磅礴，人物个个神采奕奕，使得近三百个人物的衣冠、服饰，表情动作无一雷同。帝君的神情肃穆；武将身披铠甲，鬓发飞扬；玉女含情微笑，或对话，或沉思，或凝神，或顾盼，形象各具特色。画中人物的胡须、云鬓采用“毛根出肉”画法：在接近皮肤的地方用笔尖细，随着向两侧展开，笔画逐渐变粗、变淡，远远看去，人物的胡须仿佛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三是用色方面，采用天然石色，在青、绿冷色调基调中，用色多达10余种，采用重彩勾填，色彩厚重而丰富，绚烂而协调，道具在背景上都富有装饰性，在冠戴、衣襟、薰炉等处使用了沥粉贴金工艺，在庄重深沉的画面中渲染华美富丽的艺术效果，堪称中国绘画史上的鸿篇巨制。

四是壁画中人物服饰冠戴华丽辉煌，衣纹多用吴道子“莼菜条”线条，用笔劲健而流畅，既含蓄又有力度，衣带飞舞飘逸，有如满墙风动，充分发挥了线条的高度表现力。

《朝元图》是中国古代绘画艺术的范例，也是世界现存最大的古代壁画艺术宝库之一，享有“东方画廊”的美誉。

永乐宫之行既有对古建和壁画的欣赏，也有对道教文化的体验。为了弥补不能拍照的遗憾，在景区外花50元购买了一本《永乐宫壁画》“朝元图人物图示说明”，以上照片就是从图上翻拍的，这也许就是在永乐宫的收获吧！

人生在于行走，旅途需要记录。要知下站何处，请听下篇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