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凹石缘

女娲抟诗

贾平凹的石头情结

著名作家贾平凹爱石成癖，他曾说：“人是有嗜好的。古人说，没有嗜好的人不可交，所以我就多嗜好。写字、画画、下棋、收集陶罐、瓷瓶、木雕、石刻，最痴心的是玩石头。”

贾平凹说自己“姓贾便与石有缘，贾宝玉不就是青埂峰上一顽石吗？”他收藏的各类珍贵奇石有几千块之多。他写有100多篇观赏奇石的散文。贾平凹还藏有大大小小百余个古陶瓶罐。写字台上、书架上、客厅里、沙发旁，到处摆着土罐、石头。他喜欢坐在土罐、石头堆中，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欣赏它们的朴素和憨拙。曾有一位甲骨文专家谈起贾姓，说上半部的“西”源于陶瓶的象形，下半部“贝”是贝壳、奇石，即古货币，贾平凹不由得感慨“我爱陶、爱石的秉性，缘是与生俱来”。

贾平凹生在秦岭之南的山区，从小就与石头结下缘分。贾平凹早年写过一篇散文，题目叫做《丑石》，作者说它放在门前，石头上面有一个坑窝，雨过天晴后，鸡们就跳上去饮水。是一位天文学家发现了它的价值：“说这是一块陨石，从天上落下来已经二三百年了，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作者以丑石自喻，“是的，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正因为它不是一般的顽石，当然不能去做墙，做台阶，不能去雕刻，捶布。它不是做这些小玩意儿的，所以常常就遭到一般世俗的讥讽。”

“我平日收集石头，皆以丑为美……”（《三目石》）贾平凹后来又陆续写了《狐石》、《三目石》、《鱼化石》等有关石头的文章。贾平凹特别会欣赏石头：“这石头不大，可以托在掌上。但石上有三只目形，式圆睁的目，或者是睁而不闭的目，如及鸡与鱼。”《三目石》道出了他读石头的悟性：“古时候天地混沌，生命的诞生都是三只眼的，所以古人的认知都是真感的，质朴而准确，所以那时没有理性，有神话，不存在潜层意识的词。现在的生命都是两只眼，一只眼隐退为意识潜下来，一切都不质朴了。”

他为弘扬石文化用心良苦，动心动情为《黄河奇石》等不少石著序言。广东人李观云散去千金集石万件，被人认为是疯子。贾平凹却感动不已，欣然为其《观云奇石》作序，成为石界、文坛佳话。他亲笔为《中国百石欣赏》一书撰文，笔调空灵，与精美的石头相映生辉，焕发出神采熠熠的文化艺术光芒。95年，他以《小石头记》为名，为陕西藏家李饶的藏石撰文百篇，倾注了他的超然才情和广博学识。贾平凹在该书序言中说：“玩石人却绝不丧志。玩的石都是奇石，归于发现的艺术，不是谁都有心性玩的，谁都能玩得出的，它需要澡雪的情操，澹泊的态度，天真、美好，这就是缘分。”

他在河滩捡到一对有平、凹两字的石头，机缘巧合的自然造化令他心爱不已。他名中带凹，对谐音的蛙天生好感，逛石市也最留意蛙形石，但似是而非的多，对稍像却配有蛙足木座的，又不喜其人工俗气，常失望而归，他最终觅得两枚令他满意至极的蛙形石，被他视为生灵回报。有朋友将一方石体硕大的“八音聚宝盆”藏石送给他，他认为原名意俗，应顺其自然，称之为“凹”石。此石色泽有墨亮，间或缕缕云的灰白，石中有凹，凹底同样圆润平滑。贾平凹将“凹石”摆在工作室的主桌上，伸手轻抚说：“它就是我，我就是它。”他将凹石视为前世今生化身的灵石，拜石抚石，认为它可传世，将永留贾家。

贾平凹的收藏，多以大石为主，不少是他自己设法搬运回家的。每次外出，总要弄回一两个石头，堆得架上是，桌上是，床上也是……贾平凹收藏的题名为“海风山骨”珊瑚化石体大沉重，4个人才将其抬上楼。整个石头呈焦黑色，珊瑚节已磨平，现出鱼鳞一样的甲纹。朋友们去他家，总是提心吊胆，担忧楼板不堪石头重负，可能发生垮塌事件。有位朋友酒醉后炫耀自己有个好石头，琴棋书画任他猜，若猜准就送他，他随口便猜中是琴，怕朋友酒醒后不认账，他即刻赶到其家中，清醒后的朋友抱石琴作弹拨状狂歌，似有不舍，他便于心不忍了，但豪爽的朋友看重这天作之缘，酒话也要当真，果决践诺相送。此石无弦，状如琵琶，以石相敲，罄声高低起伏，他当它是情缘象征，视为珍宝。一到河滩、山区、戈壁，石痴贾平凹的眼珠子就落在石头上，嵌在石堆中，似丢了魂，置一切于不顾。92年，他在耀县山中拾得一块具人像的“大”字石头，打孔穿绳后，挂在脖子上当护身符。和一群朋友去新疆，遇到戈壁滩，他就会一意孤行，独自下车捡石头，整个人消失得踪影全无，气得众人在烈日下咬牙。捡回一块石头，他说是周总理头像，大家不认同，他便卯起劲强辩，气得有朋友嚷嚷：“贾平凹！你爱石头爱得让人可憎”。贾平凹在《当我路过这段石滩》中这样表达：“我愿是这石滩上的一颗小小的石头”。

贾平凹自称：“我平日吝啬，吝啬花钱吃饭和穿衣，写字能算书法了，也不肯轻易为人留字，可谁若送我奇石，我会当场挥书答谢的。以后明知有人投我所好，以石索我字画，我也甘心落其圈套。世上的人都是世上的别物所变的（世上的别物前世可能也是人），我疑心我的上世就是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