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一个疯癫的美女子

我土蜂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是我二十九岁之前的日子里,我做着军嫂。凭借自己的力量活着,一切都还过得去。与身边人比较,虽然稍稍累点,稍稍穷点,但是其他都不差。应该得到的比如尊重,比如工作成绩,专业课比赛,基本功比赛,业余抢答比赛,业余征文比赛等等,都能够出类拔萃遥遥领先。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得到同事的羡慕,得到邻居的当面赞扬。天是蓝色的,顺境里岁月静好,幸福感满满的。———自夸一下,自恋无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经常见到她,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拥有两条粗又长的大辫子。年龄比我大两三岁应该不到三十,美丽的程度超过上边下面画中的女人。一个因为被丈夫抛弃而疯掉的女子。疯之前,她在乡里的民间艺术组织里唱戏挣钱。可想而知她的身段,她的长相,她的气质等,都属于上乘,接近天花板级别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她疯癫之后,到处乱跑。最爱跑到菜市场里窜来窜去,上蹿下跳。也唱歌,声音很动听。也骂人,无缘无故。一次我见她近距离骂两个挑选蔬菜的中年妇女,是直接劈头盖脸的大声的国骂。中年妇女斜眼睥睨,像看狗屎。不一会儿,戴红袖箍的市场管理员会来叫她滚,推搡她,追打她。她跑向市场大门时,大辫子横着飞,跑掉了一只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天下午放学后,见她仰躺在猪肉贩摊的水泥台子上,高歌嘹亮着。还怪好听。周围一帮子闲来无事的烟枪老爷们,似欣赏,似品味,似乎动了色心,没有色胆。又像想用眼睛的力,剥去美女子的衣裳。女子自顾自滴高声唱着《朝阳沟》选段。想来,她疯癫之前经常在高台上唱过吧?肯定的。她仰躺的姿势还很文明,双腿一曲一直。辫子上衣服上,满是脏污——猪肉的血水水猪肉的肉渣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一会儿,来了两个男子,一老一少,用麻绳子胡乱一捆,拉着就走。老男人是她爹,嘴里叨叨着:“关再严实,你都能跑出来。”小伙子是她弟,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整理一下他姐的衣服,捋一下他姐的大辫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时候,我在一个大型住宅区的联中里任教。学校里开始有真正的保卫人员进驻,叫“校保”,非常尽责很管用。学校旁边的住宅小区里,也有保卫人员驻守,规模不小。主要是附近煤矿与村庄村民有矛盾,不可调和的矛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矿上不让村民偷煤,偷电,提开水等;村民就集体把持村子里的大路,不让矿上所有人走他们的路。在通往学校的必由之路上,好多的学生被揍被棍棒子砸伤。其中也有我的学生,被砸伤了头,流很多血。矿里的工人绕再远都回不了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矿长一怒之下,叫上亲信,喊上矿山救援队、保卫科与武装部等等,抬上不少担架,抬上几个棺材,冲最近村子里,骂阵约架。起因是,一个深夜里偷煤的男子被保卫科值班的小伙子围追堵截,蹲塌陷区的大水坑里不小心淹死。小伙子手里都有电击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样的背景下,这个疯癫的女子可是遭大罪了。她想逛逛学校,门口就会被揍,嗷嗷叫。她跑进去学校旁边住宅区,被电击棍戳,哭喊着疾速跑过学校大门口。脚步声响亮而节奏紧促。我在二层教学楼的教室里,听得清清楚楚。疯女子凄惨的哭声,久久不去,萦绕我耳边、心里。至今难以忘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来,这个疯癫女子的影子,就成了我的警示牌。每当我遭遇挫折陷入低谷之时,我就会想想她的际遇,警告自己:不能疯,千万不能疯。我就跑图书馆,跑更大的图书馆,借来汗牛充栋,一头扎进去,通宵达旦不知疲倦。记得我买了琼瑶的《窗外》一夜阅完,虽然收获微微,但是也乐此不疲。只要我的背包里,有一本我喜欢的书,我就元气满满自信满满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豪情壮志满怀。我怎么会让自己真的疯癫呢?</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