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宗璞 朗读者:老宗 <h1><b>仙踪何处</b><br><br></h1><h1> 冰心老人离开我们了。<br> 人们常把这种离去称为仙逝。我觉得谢先生确实是成了仙了。她随世纪而来,又随世纪而去,有着完满的一生。她不只是好作家,也是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有这样福分的人不多。<br> 中国伦常的一项重要内容是朋友。谢先生有很多朋友,这又是一种难得的福分。她爱朋友们,朋友们也爱她。赵萝蕤先生曾对我说,她结婚前,谢先生专到她家讨论这桩婚事,这关心让人难忘。经过了“十年浩劫”,人们渐渐从麻木中醒来,彼此有了来往。赵先生和我商量去看望老人。我们去了,大家都十分高兴,谈话很随意。当然还有那只猫。在梁启超书的那幅“世事沧桑心事定,胸中海岳梦中飞”字下照相时,我想,这对老人来说,是重复而又重复的节目了。她却不嫌烦,因为她心里装着朋友。赵先生先老人一年而去,如今她们在一起时,不知会讨论哪些话题。<br> 老人世事洞明,晚年更增添了棱角。她的短文《我请求》影响很大。一位自小相识的准兄弟看后责备我:“你怎么不写一篇?”我很难回答。以后的文章《等待》,似很平淡,也给人极深的印象。这一篇简单朴素的文字,只写了几个家人,却装着一个大关心,关心着人民的疾苦和祖国的命运。<br> 这个多福的老人留给我们一个谜,这个谜恰在我身边。老人曾居住于燕南园,那是她婚后最初的家。我曾认为她住的是六十六号,有何根据,却记不得、说不出了。近见有文章,说林庚先生也说是六十六号。但吴青说是六十号,当然应以她的话为准。有意思的是,燕南园房屋样式多不相同,恰恰这两幢十分相像,都是带有门廊的二层小楼,里面结构也大致相同。记得谢先生有文《我的家在哪里》,描写梦中回到各个时期的家,似乎没有提到燕南园。现在若回来,会分辨出哪一座是最初的家吗?<br> 谢先生是成了仙了,她从闪烁的星空中俯视我们,从溶溶的春水中映照我们。在一次冰心奖的发奖会上,我曾写过两句话,“繁星爱之光,春水生之意”。那是永远的爱之光,永远的生之意。</h1><h1><br>1999年3月12日<br></h1><div><br></div> <div><br></div><div><br></div> (图片取自百度,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