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一六零)

顺顺大六

31.6.“虎落平阳被犬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都说明外帮异族“地不利，人不和”的致命劣势。堂堂留洋教官的冷青山如今正陷在人生地不熟的“鱼篓”里。

师爷正悲哀今生要死于乱棒之下了，却转机突现：东城朝阳门又冲出四十余骑人马，这是值守新东门的匪五爷熊仓廩带领的手下。他们久等匪头爷马世奎不到而官军源源不绝，熊家婆只得为追尸鬼留后路让朝阳门闸栅高悬，自己拼死突围先行脱逃。

这一群杀红了眼的残匪，见状猛扑来。

龙八海也乱了章法，一阵羊角号应急安排，搞得“鱼篓”散了架，内外都拦不住人了。

趁山民回身阻击还未站稳脚跟，快马快枪的骑匪就“乒乒乓乓”一阵扫射！山民来不及躲闪，竟被打倒一大片。没有战斗经验的山民跟那些年轻的枪骑卫一样，得势时胆大包天，失利时胆小如鼠。山民被横飞的密集子弹吓得嗷嗷乱嚎，连打落的树枝桠和飞溅的碎土掉在他们身也能引起一阵惊叫。师爷见机带人迅速迎了上去，“五爷，五爷：冲回去，冲回去，走北路！”两股土匪扭成了一股力量，互相掩护，利用交叉火力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山民的包围圈。

冷师爷等一大队活圈，转了一大圈也不一定活得了。

残匪的庆幸有点迟了：城门内已追出近两百骑兵！这是从宿营镇刚刚赶到的官军，个个精神抖擞、杀气十足。

师爷仿佛在火盆和冰窟窿里来回倒腾，脑袋里反复涌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咒语。他已不知道躲闪枪弹，机械地被两个匪爷带着在镇西关外的河滩地左冲右突……

龙水河在正东门以南勾起一个大大的U字弯，并形成了一片比东城还大，也比东城更平坦的河滩地——现在的“东河滩”，后来的“外东城”区域。

龙八海尾追马匪过来一看，便知东河滩必将是冷青山一伙的坟场。

枪骑卫只要斩断U字弯北面马匪的逃路，就是关门打狗。龙九爷引颈高呼一声“听号收网”，几十支盘曲羊角号发出滚雷般的闷响，震人心脾。号角回音未停，众枪骑卫已堵在了北去旧驿道和西去正北门的岔路口。比起刚才在山沟要四面楚歌的难度，东河滩的口袋阵只须扎紧那四分之一的地段，如牵牛鼻。

龙螃蟹又一声“下篓抓鱼”，便亲率枪骑卫杀入匪群。

龙八海一声令下仿佛也是对马匪的指挥：只见满载财宝的驮马一起向西端的正北门猛冲，枪骑卫蜂拥追过去拦载；猛一回头，匪大爷黄脸狗竟身先士卒领一组悍匪直奔龙九爷而来！

枪骑卫不敢乱开枪，只得回马冲撞黄脸狗一伙以拱卫主子。

匪大爷在手下掩护下仍然跃马飞身扑倒了龙八海，两人同时坠落沙地抱在一起翻滚着手刃肉搏，周围的枪骑卫急得乱舞刀枪却无从下手……又是龙山獒帮了大忙：准确下嘴，咬手、叼脚、啃脸、撕破肚腹，各尽其职，活活把黄脸狗搞成了群犬分尸！

这两幕“舍财免灾”和“弃车保帅”都是匪大爷跟师爷破釜沉舟之预谋。

几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短剧终于收场。

东河滩最后一场混战后，马匪大爷黄脸狗和十多个匪徒弃尸水边。二十多个匪徒不是缺胳膊少腿，也是一头血污，倒在河滩地里束手就擒。仅师爷冷青山和五爷熊仓廩等八十余人，从老东门外的旧驿道再次侥幸脱逃，但空手而归、人质财宝尽弃。

龙八海为此威名大振。这一波“日出星隐”的收官战，是由龙螃蟹指挥，龙族山民打主力的。

龙九爷仅凭十几个枪骑卫为先锋，以不到三十人的死伤，战绩比城关近千官军的功劳更加如雷贯耳。末了，龙八海顾不得伤痛疲惫，仍配合官军把尸体、伤员、俘虏、人质和财物悉数送进城关善后。

人质中，虽然早己核实没有龙百生少爷；又让人揪心的是，先前马匪两轮血洗药材街，现在东城里远未减弱的熊熊大火，儿子均会安然无恙？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既可体现在单一个人或群体，也可以成为几个人或群体之间互为因果的变数。而在大年初一凌晨，镇西关和龙水方两处的枪声，像两端开始倒塌的多米诺骨牌，集中向龙八海啪啪啪地袭来，祸源皆与异族外帮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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