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一四七）

顺顺大六

29.5.龙水河蜿蜒四百余里，越临到镇西关与岷江合流前的河谷越宽阔。在石桥井河段，涸水期的过半河床成滩，大多地方可骑马渡河不湿驾驭者的脚。

马匪顶手中有人对石桥井的地势和道路了若指掌，知道冬天河水干涸时提前下到河滩，能穿过石桥拱洞下面躲开山门岗和整个石桥井场街。顶手们早已用毛毡包好马蹄，几乎毫无声响地从水路淌过石桥井，再绕上车马驰道奔飞龙索桥而去，根本无须打草惊蛇。

快马顶手赶到飞龙索桥，泼煤油于木桥面，逐块点燃桥板，“飞龙”立刻烧成了火龙。顶手们正欣赏杰作，忽见一只山獒冲进火海，竟然毫发无伤达到彼岸。几人还在惊叹“火犬”，水帘井枪骑卫已到河对面开始乱射乱骂，马匪顶手立马返向石桥井。

其实这条山獒就是枪骑卫的传信犬，证明石桥井的“拦路蛇”早已被惊动了。

早在四更天，那龙姓队长受邵武阳重托来给龙八海报信，比土匪顶手先两袋烟功夫到石桥井，他们照龙族山规摇响“拦路蛇”的网铃叫醒了值岗的枪骑卫。

因龙队长讲明县城兵变和去龙水方求援一事，山门岗已对镇西关方向引起警觉。龙队长等人拿了龙印的通关竹牒进山后不久，几个枪骑卫就发现了打着香头明子而来的马匪顶手。只是山门岗人枪太少，也没搞清这一伙黑衣骑士的来路，没敢阻拦。他们赶紧放传信犬去通知水帘井的枪骑卫拦截盘查，又叫醒石桥井全部武装山民，商量应对这一连串突发事变。山獒在车马驰道上跑不过高举松油火把的快马顶手，才有了刚才迟到的传信犬勇闯火龙的一幕。

有备无患，被龙八海训练成熟的石桥井枪骑卫，立马布下“井屯联防”的大局。

井屯联防是龙脊山所有的枪骑卫受教于龙八海的一套办法，狩猎和剿匪通用。当然海娃子也是向长辈们学来的，所以井屯联防又叫“围山打猎”：

一旦发现匪情或野兽，先“拦路围圈”，即放出七八条乃至十几条传信犬，告知最近的各井屯寨院，在目标可能窜逃的要道上设点堵截，组成包围圈。再“群狗搜山”，四面八方的山民放出大量的，多达几十上百条撵山狗搜寻猎物，根据狗叫声判断目标所在。接着“听号收网”，靠龙族人特有的盘曲羊角号，相互传递更详细的消息，缩小包围圈。最后“下篓抓鱼”，就是集中于一处瓮中捉鳖，外围由众多的撵山狗铁桶似围住猎物。

这时候，龙山獒精品如虎似狼的猎杀犬出场，几条猎杀犬可以独立围剿，或人犬合力聚歼和生擒“篓中鱼”。

不管是井屯联防还是围山打猎，除了山獒，矮脚龙马也不可或缺。不过，对付马匪，高山游猎民族的枪骑卫，有“云端流匪”历史恶名的龙族人最重要。

话说回来。水帘井的枪骑卫接到石桥井传信犬的报警，立赴飞龙索桥堵截不速之客。

待他们赶到桥头时，索桥的桥面木板已被烧得七零八落。尽管火光照明了黑衣骑士的身份，枪骑卫只能隔岸发泄一些不着边际的枪弹和咒骂。因龙水河在中游河谷已是河宽水深，他们还得绕道老远的上游才能择水面狭窄处渡河追击。眼下用鸟铳和滑膛枪远射的实际作用，无异于徒步吆喝赶撵野猪。

而返回石桥井的马匪又要快过传信犬，怎样让山门岗的同伴知晓这火烧眉毛的危险？

好在水帘井的枪骑卫也不是吓唬麻雀的稻草人，他们立刻发出“顺水载犬”的急信。

原本在龙水河谷和弛马大道沿线的枪骑卫自有加快传信的绝招，下游往上游传信的叫“龙马背狗”。就是让传信犬驮在马背筐里，车马驰道上能加速两倍以上。有山路和小道时，山獒便下地自寻近路。刚才去水帘井的车马驰道被马匪先占，所以不能龙马背狗。而上游下传就是顺水载犬，即把狗放在小竹筏上随急流而下，这样比龙马背狗还要快四倍多。

待马匪顶手半个时辰赶到石桥井想再穿石桥洞后再上岸突袭山门岗时，顺水载犬下来的山獒早已传信给石桥井。枪骑卫严阵以待，静候飞蛾扑火。

过去的云端流匪即将迎战现今的江洋大盗，又会一场恶恶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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