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 :逍遥老爷子</p><p class="ql-block">美篇号: 71097293</p><p class="ql-block">图 片:逍遥老爷子</p><p class="ql-block"> (图一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音 乐:《无法拥有的人要好好道别》</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红庙子炒股,竟意外的遇见了她。</p><p class="ql-block"> 我与她对面而过,她先看到我了,站在那里,手里捏着几张纸扉扉,正用一双表情复杂的眼睛盯着我,嘴唇嚅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我被这突然的遇见惊诧到难堪,却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擦着她的肩膀走过。似乎她在我面前,就是一根木桩桩。</p><p class="ql-block"> 我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我装岀来的冷漠,其实已经澎拜了我的内心。</p> <p class="ql-block"> 我和她认识,是一个偶然。</p><p class="ql-block"> 那是在一九七七年秋的一天,下班以后,在家里匆匆吃过夜饭,就骑着自行车,从坑洼不平的老成仁路上朝翻砂车间而去。</p><p class="ql-block"> 翻砂车间,是南光厂的一个家属宿区,我们四厂子弟校的很多同学,都住在这个小区里。它在老成仁路边上,凹下去一米多深的大坝子,有几排木质结构的平房,平房后面,是5 8年以后修建的三层红砖楼房。</p><p class="ql-block"> 建军是我小学同学,住在翻砂车间临街的平房内,喜欢唱歌。那时候我在成都市中心创作组学习,都是所谓的文学青年,就爱在一起耍。</p><p class="ql-block"> 进屋坐下,刚点燃一支烟,突然门口一闪,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走了进来。</p><p class="ql-block"> “哥,美莲呢?”她冲着建军微微一笑,两个酒窝窝深深的显露出来,象装了红酒一样醉人。</p><p class="ql-block"> “我妹还没回来,你等一下吧”建军说。</p><p class="ql-block"> 她似乎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又是微微一笑,竟真的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因为突然出现一个人陌生的姑娘,气氛一下就有点尴尬了,大约过了有一分多钟,都不说话。</p><p class="ql-block"> 还是我先开腔。我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因为前二天刚刚看了内部放映的电影《刘三姐》,正好吹一吹,就眉飞色舞的日白了。</p><p class="ql-block"> 她安静的坐着,双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饶有兴趣的听我讲故事。我那时还有点口才,把刘三姐和阿牛哥的爱情加油添醋的海吹了一番。</p><p class="ql-block"> 后来,天黑尽了,我适时的起身告辞,她礼貌地站起身来。我瞟了她一眼,发觉她的脸红红的,好像喝了酒一样。</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傍晚,我正在家里看《红与黑》,突然听见门外有自行车蹬脚架的声音,抬头一看,建军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起身去泡茶,他一把拦住我,嘻嘻的说道:</p><p class="ql-block"> “她又来了,问你今天去不去?”</p><p class="ql-block"> “哪个?是不是昨晚上那个妹儿?”</p><p class="ql-block"> “是噻,她还在我屋头等到你的……”</p><p class="ql-block"> “她是不是看我穿一身油纳片,象电影公司跑片的,内部电影看得多,想听我摆龙门阵?”</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啊,多早就来了,走拢就问你,等了一阵没见你来,就喊我过来喊你,去不去嘛……”</p><p class="ql-block"> “算了哈,这么正式的,我还不好意思嘞”</p><p class="ql-block"> 建军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起身告辞了:“我还要扯回捎哩,人家还等到在……”</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了饭,我跍在家里看书。</p><p class="ql-block"> 突然又听到自行车蹬脚架的声音,一声,又是一声。我抬头一看,建军带着她来了。</p><p class="ql-block"> 建军先进屋,冲我做个鬼脸,轻轻说道:</p><p class="ql-block"> “估到要我带她来找你”</p><p class="ql-block"> 话音刚落,她就进来了,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我递把椅子给她,她就大方地坐下了。</p><p class="ql-block"> 我悄悄打量了她,一件阴丹蓝的外套,搭配一条黑色的紧身裤,皮鞋是刚上过油的,拆射出一点点的亮光。</p><p class="ql-block"> 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大眼睛嵌在一络留海下边….</p><p class="ql-block"> 知性,优雅,大方,得体。</p> <p class="ql-block"> 就从那天起,她成了我家的常客。这时候,我才知道她刚高中毕业,在等工作哩。</p><p class="ql-block"> 她来得密而且很酽哦,她来,看见我写稿,就默默的坐在一旁,间或给我掺下茶,并不多言语。我去中心创作组去过稿子,她都会陪着我去,因此中心发内部电影票,都有她一份。</p><p class="ql-block"> 她最喜欢和我摆刘三姐,口吻中充满着爱的遗憾和温柔。</p><p class="ql-block"> “你说阿牛笨不笨嘛,人家刘三姐那样暗示他,他就像个木棒棰,瓜兮兮的”</p><p class="ql-block"> 我虽然口才不错,在感情上却不善表达,因此就不接她的话,闷起脑壳不开腔。</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收到四川出版社寄来的十五元稿费,我看她竟比我还高兴,于是我问她:“你是不是也喜欢文学,喜欢写点东西吗?”</p><p class="ql-block"> 她居然连连摆手,说她不写,只是喜欢听我说话。</p><p class="ql-block"> 这样过了几个月,有一天晚上,她拿着两张电影票,约我去星桥电影院看电影。</p><p class="ql-block"> 散场后我送她回家,骑到南光厂碉堡拐角那里,她下了车,我们就推着自行车边走边摆。</p><p class="ql-block"> “刚才看电影,坐在你旁边的人你晓不晓得是哪个?”</p><p class="ql-block"> “不晓得,是哪个嘛?”</p><p class="ql-block"> “我爸,我妈……”</p><p class="ql-block"> 我吓了一跳,竟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温柔的看着我,一双大眼睛会说话。</p><p class="ql-block"> “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觉得我如何?”</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答话,心猛地一沉。</p><p class="ql-block">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我掉进了一个温柔乡中而不知。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一个邻家妹妹,是一个小朋友。现在她一问,才觉得自己象阿牛,而她却是那个三姐啊。</p><p class="ql-block"> “认识你这么久,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少女心泛滥的她,幽幽的声音传来,面对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我一阵阵的感到不安。</p><p class="ql-block"> “你是小朋友哦,我一直拿你当妹儿啊”我尽量显得轻松,怕说的话,还是说了,我知道,这句话很伤人。</p><p class="ql-block"> “你说我是小朋友?……” 她埋下头,沉默了好久,哭了。</p><p class="ql-block"> 我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p><p class="ql-block"> “你真的就这么想,你不喜欢我,要我难受吗?”</p><p class="ql-block"> 我脑子一片空白,寻找可以安慰人的话语,却一句都找不到。</p><p class="ql-block"> “那你抱抱我吧,我怕……也许……” 夜色中,一袭月光撒下来,照着她白𠵍的脸庞,大眼睛搭拉下来,弱弱的伸出手来。</p><p class="ql-block"> 求一个告别的拥抱,这是多么伤心无助啊。今夜的尴尬过后,我和她,或许就真的是路人了。</p><p class="ql-block"> 我叹了口气,她虽然小我七八岁,却也是一个女人啊。我实在是欠她太多。原谅我吧,我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啊。</p><p class="ql-block"> 她绝望地缩回手去,眼眶里闪着滴滴泪光,我有些不忍,走上前去,一下子把她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在哄一个婴儿入梦。</p><p class="ql-block"> 她温顺地把头放在我的胸口,我感到她的颤抖。</p><p class="ql-block"> 她仰起头,我没有吻她。她的初吻,要留给转角那个对的人。</p><p class="ql-block"> 曾经,她喜欢听我讲《海的女儿》的故事,没想到自己竟成了海的女儿。</p><p class="ql-block"> 情海和恨海交汇融合,流过柔软的心海,浸润出咸咸的味道。这是多少痴情男女的柔情和执着,才壮阔了这无边的忧伤,让人垂泪……</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去书店买了本《安徒生童话》送给她,就此从她的视线中消失,结束了这段不能拥有的遇见。</p> <p class="ql-block"> 十多年过去了,没有联系过,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各自过着平谈而充满烟火气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她似乎胖了点,却依然面如凝脂,目若点漆,让人心动。</p><p class="ql-block"> 如果不是红庙子,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p><p class="ql-block"> 此刻,与她擦肩而过,我面无人色,象陌生人。</p><p class="ql-block"> 然后回过头去,看她渐渐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她不时的举起手中的纸扉扉,和我一样成了钱串子,在这里来找钱。</p><p class="ql-block"> 当年那个不食人间烟火,追求幸福的海的女儿,活生生的被打磨成了家庭主妇。</p><p class="ql-block"> 一个男人,不要奢求去读懂一个女人的心。</p><p class="ql-block"> 或许,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