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秦巴山人

　　有人说，生命的喜悦，才是人类最好的免疫力。

　　然而，最近因为一件小事却让我郁闷不已。

　　女儿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一路高歌猛进，直到冲进省级重点中学，期间过五关、斩六将，可谓是惊心动魄、历尽艰险，总算如愿以偿地步入她心仪的理想高中。

　　然而，小学、初中阶段的辉煌只是暂时的，其成绩也只是全市或全区排名；高中以后不仅“卷”学习，而且更“卷”排名，往往都是全省乃至全国排名。想要在重点高中名列前茅，除了要有“拼命三郎”的精神外还得天赋异禀。当然，无论政策如何调整，体制怎么改革，几乎每所学校都是一样的：优秀的师资都给了重点班，毕竟升学率才是学校考虑的重中之重，甚至那些高一高二一直带着普通班的好老师（名师），一进高三便会被调整，毫不犹豫地调整给重点班，我从上届家长那里早已了解到这个情况。诚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自是无可厚非，普通班的孩子和家长更是无可奈何。

　　很不幸，女儿被分到了普通班。类似前述事件几乎每学期都有发生，或许孩子们无所谓，可家长们是忿忿不平，却也敢怒而不敢言，生怕得罪了学校或老师。正应了那句话“怪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因某科老师不小心受伤住院，故无法代课，学校不得不调来一位新老师（该老师是学科“大拿”，刚刚从上届高三退下来带新高一）引领孩子们梳理知识点、理顺解题思路。孩子们好不容易上了道、适应了名师的节奏，与老师的相处也越来越默契、越来越好，家长们像捡到宝一样暗自窃喜。孰知，好景不长--三个月后学校却籍口该老师身体有恙，无法带课。拟将养病老师再次调整给孩子们。霎时，家长们坐不住了，群情激愤！毕竟每个孩子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宝，何况距离高考仅剩二百来天，临阵换将肯定不行。

　　于是，作为本班的资深家委，我们拟与部分家长向学校提出合理化建议--不要调整只要留任，留住这位来之不易的名师，甚至将请求降至最低--只要该老师带领孩子们完成本轮复习就行。其实，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呼声，是因为孩子在家里给家长们讲过这位老师的好。而我并不想出这个头，只是若没人响应，此事大概率会就此作罢；考虑到上学期有家长因为要求我向学校提请更换老师无果很不开心，所以根据大家的意思我起草了《关于请求留任XX老师的请示》。

　　结果呢？世事难料，人心不古……有些家长“雷声大，雨点小”--在群里喊得欢，就是到不了场，更签不了字（当然，不排除周内大家都在上班来不了的原因；然而，时间不等人--据可靠消息，次日学校就要调整老师）；有些家长“举棋不定”--说兹事体大，中午孩子回来商量后再说；有些家长想当“好好先生”--线上不吭不响，线下也不参与，只想坐享其成；还有些家长因为孩子成绩平平，所以漠不关心，至于老师好与不好、留与不留任就更无所谓了……令人意外的是，从上午10点商量到下午1点行动不到3个小时，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校长和班主任早已知晓，甚至连偷偷带了手机的孩子也知道此事，在同学群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管是推卸责任也好，还是明哲保身也罢，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最后我却成了实实在在的“背锅侠”，瞬间各方压力蜂拥而至。没办法，谁让我是众多家委中唯一的男性呢？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因为这件小事波及到女儿。果然不出所料，下午课间的时候，女儿被个别同学围了起来，成为她们的众矢之的，质问女儿：文件是不是你爸写的？由于个别家长反水，将家长群的聊天记录截图给孩子，然后个别孩子在同学群里肆意发挥，乱带节奏……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有个别孩子口是心非--在群里说的、给父母讲的与班里表现截然相反；还有个别孩子不学无术，只是为了哗众取宠，刷存在感……幸许孩子们大了，有思想了，眼眸不再清澈，再也没有那道光芒！因为女儿不看手机所以并不知情也不害怕，正如她一位好友所言--不知者无畏。最后，班主任不得不腾出来一节课让孩子们讨论并投票，拟通过民主投票的方式让孩子们决定该老师留任与否。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还七上八下的乱晃悠。妻子闲我多事，怪我不该出头管这破事，毕竟女儿高三了，任何异动都会影响到孩子的心态。终于，我诚惶诚恐地挨到晚上，当女儿回家的时候，她却侃侃而谈，表现得云淡风轻，看她如此淡定的样子到是令我刮目相看--不知不觉中，孩子长大了！

　　不过还好，经过我与班主任反复沟通，再反馈给校领导，第二天学校终于同意将该老师留任本班。我想，无论学校如何考量，只要我们达成心愿即可，我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学校之所以不同意名师留任，是因为担心重点班有意见、家长们闹事。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一件小事，女儿看到的是人心，而我却看到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