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地震

庭立明

　　无意间看了一部以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为题材的影片《 惊天动地 》。我为影片的故事情节和里面的无数人物数次流泪。因为亲身经历才有此触动心灵的感动，感动是因为我再次看到人世间大爱的光彩。

我是土生土长的是四川人，切身经历的大地震有两次，无数的小地震就觉得是绕痒痒，根本就没记在心。时光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几十年过去了，我亲历的两次大地震依旧清晰如同昨天。

第一次亲历发生在1976年夏秋交际时节，我父母所在单位接到了上级下发的地震预报。说不久广元或附近地区将发生大地震。地震这个词我们只是从报纸和广播中知道些，如邢台地震，海城地震，不久前唐山大地震等。但地震究竟是怎样的震动我的确没有经历过。

那时我刚高中毕业，因为视力不好暂时没有下乡，闲在家里。当时父亲所在单位就安排各家各户搭地震棚，我记得我们家地震棚搭建得很正规，通风遮阳遮雨。单位还给我们发放了许多应急食品。我记得主要是馒头，还有一些油条麻花。我们住在地震棚里天天防震，但地震却迟迟没有发生。记得姚大哥，他当时是知青，也从生产队回到父母家防震，我哥也从生产队回来了。久久没有地震，大家都快麻木了。姚大哥就邀集几个同龄的知青大哥回到住宿楼里下象棋。姚叔叔(他是爸爸单位的医生，爸爸说他是庸医。那年我得肝炎。之前请姚叔叔看，他一直说我就是胃不好，多吃山楂片就好了。后来去医院看我是肝炎。把老爸气得一直骂他是庸医。)得知他儿子居然回到楼里下象棋，他急得大吼大叫:姚大娃，你龟儿子是不是想死，不想死你给老子早些滚出来。你下的就是一盘臭棋。看到姚叔叔气急败坏模样把我们惹得哈哈大笑。

有单位真好。为了有效防震，爸所在单位每晚都会在不同地方放映露天电影。那天是在医院放露天电影，电影就是几部《 新闻简报 》和《 地雷战 》《 地道战 》。左邻右舍许多人都去看。我和几个小伙伴因为对这些电影太熟悉了，平时我们说话打闹都会采用这些电影中的流行语言。当晚我们就没有去看。我们躺在部队篮球场边草坪上，数着天上星星摆龙门阵。柔柔的草，夜空繁星闪烁，附近农田蛙声不息，凉凉夜风一扫白天的溽热。我们最爱摆的就是从知青大哥那里听来的鬼故事，虽然个个心里发虚但又不露胆怯，一人讲一个故事。连队值班的解放军战士也坐在我们身边，大宋娃就问:"你枪里装子弹了吗?"战士:"装了呀。""连长说如地震了，就立即开枪报警。"我们都哇了一声。我们长期与解放军战士相处很熟悉了。为什么与他们如此熟?因为我们的父辈都是公安，与他们联手关押改造犯人。

部队的大钟响起了报时声，已经晚上10点了。医院空坝上电影没有结束。我们百无聊赖时，邓二娃眼尖他说看那边在放烟火。我们往西南方望去几里外的山坳处一串红色烟火升挂在天空，不一会就消失了。这时从我们附近不远山脚突然传来仿佛是运煤大货车十分吃力的轰鸣声，哄哄哄。但就是没有见到车灯。这声嘶力竭的轰鸣声给我们带来莫名其妙的恐慌。这时大宋娃突然说谁在推我?谁在推我?我也感觉到好像自己也被人突然推了一把。因为我们躺在草坪上，感觉很清晰。大地先是一上一下地蠕动着，然后就是左右不停地摇动。怎么了?我们不知所措时，那个解放军战士大吼了一声:"地震了。"说完他拿起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哒，哒，哒"的枪声在夜里十分清脆。

"地震了，地震了"四处都响起了人们的呼叫声。医院的电影也停了，不一会篮球场和草坪上就聚满了人，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说自己刚刚地震时的感受。连队里解放军已全副武装去了监狱外围警戒。一个多小时后，爸他们单位的领导乘车来到我们这里，他们是来看解放军连队安危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很激动地对大家说:同志们不要惊慌。大家要自觉维持好秩序，防火防盗防罪犯越狱。他挥舞着手上的一叠纸说:党中央，×主席已经发来了慰问电了。他借着灯光大声地读起了慰问电••••••

这一天是1976年8月16日。资料:1976年8月16日22时06分，四川省松潘—平武发生了7.2级地震。由于地震前，四川省地震部门做出了较好的短期和临震预报，有关部门和地区采取了强有力的防震抗震措施，使人民生命财产及社会经济的损失大大减轻。松潘—平武地震的预报成功，赢得了中外地震界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赞誉，在人类防震减灾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成为四川人民和广大地震工作者的骄傲。

我们几个小伙伴那晚真真实实感受了地震。而且由于我们这里距地震中心松潘-平武远，单位和附近村社也没有出现房屋倒塌，人员受伤的灾情。

随后几十年，我在四川工作生活也遇到过多次地震。其中印象特深的是2008年5.12大地震，在我拙文《 5.12印象 》里记述了当天我和同事朋友的亲身经历。随后几天我和南梦公司同事去了地震破坏严重的什邡，看望了一所受灾严重的学校和师生，送去了我们自购的慰问品。妻子带儿子和她的闺蜜，孩子也去了都江堰当志愿者。5.12大地震给四川人民生命财产和社会经济带来了极大的破坏，但地震后四川人民和全国人民表现出来的众志成城，抗震救灾的伟大精神让我们自豪让我们感动。

2013年4.20芦山大地震发生在早晨8点左右。当时我骑电动车从新都去成都公司上班。快到公司时，我看到公路边一些小区空旷处聚集许多人，有些人还披着被子。我也不以为意。

我刚到公司楼下，车还没有停好。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是侄女从澳大利亚打来的。不知她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忙接起电话。电话里侄女丹丹却是焦急地问我:"舅舅你还好吗?刚刚芦山发生大地震，你没事吗?"地震?我十分茫然。地震，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我判断可能是我骑车就没有感觉到大地的震动。我就告诉了丹丹，我一切安好。丹丹她才放下心来。不一会女儿也打来电话询问我的安危。

上班不久我接到了妻子电话，她身处异国却十分关注芦山地震。她焦急地询问我和家人情况。听我说我们都安好，她才静心下来。妻子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骑车要慢些，不要超速不准闯红灯，唠叨了好一阵。

办公室的同事没有把这场地震看得很重，经历了5.12大地震后，大家对地震的反应已经麻木了。她们嬉笑着艳羡地对我说:"你这老头，居然有人不远万里都关心着你。你活得真幸福。"是的，在我看来:妻子 ，女儿和侄女的电话就是最好的慰问品。亲人的爱就是人生最美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