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 者:弓之木</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片源于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宋人赵师秀有一首令人印象深刻的七绝诗《约客》,情趣高雅,意境独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黄梅时节家家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青草池塘处处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约不来过夜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闲敲棋子落灯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诗虽短却令人爱不释手。读来沁人心脾,颇感身临其境。尤其是最后一句“闲敲棋子落灯花”,情境交融,可谓神来之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诗成八百多年来,后人对此诗的一般注解与赏析大抵一致,基本都如“百度”所选用的以下译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梅子黄时,家家都被笼罩在雨中,长满青草的池塘边上,传来阵阵蛙声。时间已过午夜,已约请好的客人还没有来,我无聊地轻轻敲着棋子,震落了点油灯时灯芯结出的疙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果从诗句字面上看,上述解释似乎没什么毛病,但若考虑到古时信息传递不便,而文人雅士又普遍重名节讲信誉,诗人与棋友当然亦不例外,因此,这首诗其实是表达了某种“重情谊,等客来,盼手谈,又遗憾”的复杂情感。而不只是“有约不来过夜半”的焦躁不安之情境描述。特别是后一句中的“闲敲棋子”,绝不该解释为“无聊地轻轻敲着棋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笔者上世纪八十年代迷上国粹围棋,那时一般人家还没有住宅电话,更无手机和网络,通常都是周日下午不约而同地去棋友们常聚之处酣战几盘。而近夜半分别时,常会相约于三两日后某晚再战一番。我想古人约客下棋过程也大致如此。因棋手们皆重信誉,且围棋特殊魅力驱使,一般都不会失约。然古代《约客》之时恰逢“黄梅时节家家雨”,不仅雨夜路滑多变故,如若又地处“青草池塘〞的郊外幽静地,棋友难来自当情有可原。但诗人希望好友能克服困难赴约手谈,哪怕已经过了夜半仍一直在等。这种心境,如果你了解了文革后期的聂卫平在北大荒农场当知青时,曾冰天雪地前往百里之外去以棋会友,你就会感受到棋手约战的迫切心态,以及高手兴致如约的豪爽气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若从棋友(亦或诗友)情谊层面解读此诗,则意趣雅然也!逻辑推理不难想像:作者邀约友人前来对弈已时至夜半,估计因雨夜难行而原约基本泡汤,倘若一般俗人面对如此雨濛蛙鸣之夜,久等约客确实可能难捱而平添些许焦躁。但腹有诗书艺趣的主人岂为俗人?显然对客难赴约已有心理准备,自然不会无聊上身,大体仍会抱有一线希望而自找乐趣,闲静敲子期待友人或能践约迟至。此情此景让“闲敲棋子落灯花”一句,豁然彰显出弈友之间的精神之相寄,而绝非是显现格调低下、情绪焦躁的无聊之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者,从棋技专业层面分析,“闲敲棋子”也并非无聊之举。“闲”是指“空闲”时间,“敲棋子”是利用这时间一人打谱。古代文人棋士通常也是不会轻易浪费时间的,诗人也绝无可能无聊地拿着棋子不停地敲着过夜半。那么这个敲子之举的合理解释,只能是与棋艺提升相关的研究棋谱之描述。古时的围棋子都是石头磨制的,而棋盘大多为木制,玉石棋子敲在上乘的木棋盘上声音特别清脆悦耳,因而围棋落子与象棋移子不同,被称之为“敲子”。赵师秀的“夜半敲子”,与寒山寺的“夜半敲钟”,都是中国古诗词中所折射出的意味深长之文化精髓,简单就事论事,岂能悟出其深刻内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上面的“百度〞 搜索之解,笔者大体可以判定,解读之人基本不懂围棋及棋友心境。事实上笔者一读到这首诗,就会想起年轻时也曾多次亲历过这样的事:一个人边敲子研究棋谱,边耐心等待棋友来临。甚至于三十多年前动辄停电的时代,还时常临时借助煤油灯和腊烛挑灯夜战。毋庸置疑,古往今来,爱好围棋的棋友心境大体是基本相通的。了解了这一点,“闲敲棋子落灯花”一句,就不可能译注出“无聊”之举的轻率推论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若再从文学艺术大家的胸襟和时间掌控的兴情去推理,那么层次就更为高雅了。毛泽东《水调歌头•游泳》中有“今日得宽余”词句,述说的是:今天有了一些空余时间,可以在大江里“闲庭信步”,并且思考诸如“逝者如斯夫”之类的问题。说明诗作大家闲是闲不下来的。赵师秀作为“永嘉四灵”之首,在南宋诸多江湖诗人心目中,已基本确立了开启一代诗风的诗界领袖地位,影响力非凡。尤其是此番能为了等棋友而“闲敲棋子”过夜半,说明他的棋艺当然亦属高手之列。同时对诗人而言,敲子之际或许也是触类旁通的思考之时,《约客》之诗情画意在灯花频落之中油然而生本身就是明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琴棋书画诗词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中华文化雅趣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触类旁通寻幽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敲子亦可逐逝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作为中国国粹之一的围棋,是对世界文化发展有着突出贡献的。棋手的风度雅量是棋品的重要组成部分,客观而言,这与西方文化中的绅士风度是基本相通的,但在时空概念方面,却要早了千年以上。您赞成这样的观点吗?</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