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老宣武的人都还记得,过去自新路和南横街之间,被一条名叫儒福里的曲里拐弯的胡同连着,胡同中段有东西两座观音院,两院之间有一座过街楼相连,俗称儒福里过街楼。好多年上下班,骑着我那“二八大杠”从它的胯下飞快闪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儒福里过街楼建于清道光十年(1830年),其建筑风格为砖木结构,上层为悬山顶式建筑,面阔三间,四檩进深,灰筒瓦屋面,有过陇脊,柱间是方格窗;下层为砖拱门洞,下肩为条石。门洞上方正中置有石额,北面镌刻“金绳”,南面镌刻“觉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觉岸”出自《法华经》,意为由迷惘到觉悟的彼岸;“金绳”则象征着通往理想国的道路以金制绳索为界。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98年8月,菜市口大街的改造工程中这座古过街楼被拆除,一声令下就拆了。尽管它还是北京市宣武区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未能幸免,管它什么“金绳”、“觉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看到后人的一段文字:“儒福里过街楼不仅是一座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更是连接东西两院的通道和文化象征。它的拆除标志着一段历史的结束,但其在人们心中的记忆和影响依然深远”。乖乖,历史的存在方式有不同,可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不由想起鲁迅先生的《论雷峰塔的倒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总觉得我没有离开故乡多少年,雷峰塔怎么也不会倒。谁知道,不过几个月,它就倒下来了。</p><p class="ql-block">我回到家里,问老父亲,他说:“是啊,塔倒了。”</p><p class="ql-block">“啊!你看见的吗?”我问。</p><p class="ql-block">“啊,我看见了。”父亲答。</p><p class="ql-block">“啊,怎么样的呢?”我问。</p><p class="ql-block">“这么高的塔,倒下来,当然是很大的声音了。”父亲答。</p><p class="ql-block">“听说有多少人死了?”我问。</p><p class="ql-block">“死了一个。”父亲答。</p><p class="ql-block">“是谁呢?”我问。</p><p class="ql-block">“一个小孩子。”父亲答。</p><p class="ql-block">“啊,真可惜!”我说。</p><p class="ql-block">“这个你何必可惜呢?”父亲说,“小孩子是自己不懂事,也不负什么责任的。你何必可惜呢?”</p><p class="ql-block">“那是个男孩子呢?”我问。</p><p class="ql-block">“不,是个女孩子。”父亲答。</p><p class="ql-block">“啊,那就更好呢!女人是弱者,所以她们可以活得比男人更久。男人是强者,所以他们活得比女人短。”我说。</p><p class="ql-block">“这个你何必夸奖呢?”父亲说,“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的。”</p><p class="ql-block">“可是,塔倒了,是个大事。”我说。</p><p class="ql-block">“这是大事,这是大事。”父亲又说,“就是塔倒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没有见过塔,所以觉得奇怪。塔本来就是要倒的。”</p><p class="ql-block">“这是什么意思?”我问。</p><p class="ql-block">“这是实话。”父亲说。</p><p class="ql-block">我在那里点点头。我忽然觉得:雷峰塔的倒掉,原来是在情理之中的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儒福里过街楼的倒掉有点类似雷峰塔的倒掉,如鲁迅先生父亲所言:“塔本来就是要倒的。”也如鲁迅先生所想:“雷峰塔的倒掉,原来是在情理之中的”。谁承想,为了吸引游客,重现西湖千年旧貌,前些年,人们在雷峰塔原址上生生重建了一个气势恢弘的新雷峰塔。飞檐翘角,玲珑百转,极尽奢华,权做西湖历史风貌的一种续貂之术吧。从此看出,历史就在那里,不管你用什么形式,接续或不续,它还在那里。如此,那些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有识之士,某一时日,打出恢复旧京陶然风貌的旗号,重建儒福里过街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