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小小木船</p><p class="ql-block">美 篇 号:249168782</p> <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往事的回忆将我带到了一九七一年……</p><p class="ql-block"> 三月十六日,我跟随干校生产连从和静县调到吐鲁番七泉湖化工厂。</p><p class="ql-block"> 由七辆大卡车组成的搬迁车队浩浩荡荡,一路上我们唱着歌兴高采烈地驶过了马兰基地;提心吊胆地闯过了干沟天险;津津有味地品尝了托克逊拌面;兴致勃勃地看到了火焰山山脉,眼看就要到化工厂了,大家都很兴奋。</p><p class="ql-block"> 车队行驶到了胜金口,两辆女同志乘坐的专车突然离开车队扬长而去,留下了40个小伙子不知所措,女同志都走了,我们会去哪里?</p><p class="ql-block"> 车队继续向西,越过了胜金口公社的院落田野,驶向了一望无际的荒漠碱滩,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车队终于停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下了车才知道,这里是艾丁湖东南部的无人区,距离人群居住地四十多公里,环顾四周荒凉至极,除了大大小小的碱壳包和稀稀拉拉的芨芨草之外,什么都没有。</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原来以为调到化工厂,迎接我们的会是:高大厂房、先进设备、当技术工人,可现在面对的却是</span>荒漠碱滩、人工挖硝、当露天矿工,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小伙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好在临时驻地已经准备好了地窝子,总算有了安身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经过指点才发现,不远处有两个新搭建的地窝子,地上部分是微微拱起的顶棚,其他都在地下,一条五米多长的下坡通道有两米深,是进出地窝子的唯一途径。</p><p class="ql-block"> 地窝子没有装门,只有出入口处挂着的那条蓝色床单在微风中飘摇,据说这里没有生物,当然也就没有野兽,否则夜里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p><p class="ql-block"> 走进地窝子,里面可真够大的,迎面是一条—米宽十二米长的过道,把整个地窝子分成了两块,五十公分高的过道是直接挖出来的,没有经过处理,充分展示了黄胶泥层的特性,同时也体现了阴冷潮湿的程度。随车带来的铺板,<span style="font-size:18px;">俩人一组并排摆放,连里24名知青都挤在一个地窝子里。本</span>想在铺板下面垫些干草或者砖块,结果什么都找不到,只好把被褥都卷起来,等睡觉的时候再打开了。</p><p class="ql-block"> 地窝子的内墙有一米五高,是用碱块垒起来的,这里的碱块经历了千百年的风吹日晒,既结实又坚硬,随意挖掘一些用来垒墙再好不过了,挑选大块的先垒上一层,用黄土填实缝隙再垒一层,就这样层层碱块交错压缝,结实整齐,美观独特,整个碱块墙没有用水用泥,却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把枕头放到碱块墙下,不仅避免了起夜行走的影响,还可以有一点私密空间呢。</p> <p class="ql-block"> 艾丁湖地处吐鲁番盆地底部,低于水平面154米,下午还不到五点钟,太阳就已经落山了,等知青们吃完晚饭,地窝子早已是漆黑一片。</p><p class="ql-block"> 连里配备的马灯,挂在地窝子中间的立柱上,六十多平米的空间,一个马灯也只能是照照亮,什么都干不了,打扑克看不清楚牌,看书写信全靠手电筒,谁都没有收音机,听不到新闻、样板戏,整个地窝子静悄悄死气沉沉,大部分知青选择早早钻进被窝,<span style="font-size:18px;">抵挡着寒冷的袭击,寂寞的困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这是三月底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只见一个大个子知青,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本杂志,站在地窝子门口大声招呼着:“知青同志们,现在时间还早,我想搞一个小活动,希望大家积极参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说话的人叫“老尖子”,是炊事班副班长,他的铺位在地窝子靠近门口的位置,还自告奋勇承担着为大家烧开水的任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参加!”,“我也参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漫漫长夜本来就很难熬,现在听说要组织活动,知青们都纷纷响应。</span></p> <p class="ql-block"> “是这样,前两天我收到第三期红旗杂志,阅读以后收获很大,我把重点都划下来了,现在给大家读一段,先了解一下……”</p><p class="ql-block"> “老尖子,一段文章很难听得明白,你还是直接说说搞个什么活动吧。”</p><p class="ql-block"> “好的!近期的红旗杂志多次刊登了有关“真理”的文章,很可能会成为连队政治学习的重点,今天我们组织一次讨论,主题是:举例说明你对“真理”的认识和理解,例如,什么是真理?真理是怎么形成的?等等。”</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听了老尖子说的活动内容,知青们议论纷纷,有关“真理”,平日里偶尔也会提到,但仅仅只是喊喊口号而己,要对“真理”进行讨论,就觉得知之甚少,求知与探索引起知青们极大的兴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为</span>了方便讨论,大家纷纷把枕头从碱块墙下转动180º,放到过道一边,把有关书籍放在枕头边上,钻进被窝,打开手电,翻阅资料,准备发言。</p><p class="ql-block"> “我先说一个真理: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老尖子最早发言,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我也说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p><p class="ql-block"> “太阳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p><p class="ql-block"> “地球是圆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讨论非常热烈,你的发言刚结束,又有人抢着发表自己的观点,来到艾丁湖已经十几天了,地窝子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两</span>个小时过去了,大部分知青成了倾听者,但讨论仍然没有结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老尖子站在地窝子门口,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强调真理是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是无数先烈武装起义、浴血奋战、夺取政权,是鲜血和生命总结出来的真理。”</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住在地窝子最里面的知青叫“老高级”,对于“真理”有他自己的理解,他</span>从箱子里取出一本小册子说:“1848年发表的《共产党宣言》是共产主义者同盟的纲领,成为很多国家传播发展共产党的理论基础,宣言的最后一句: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是颠扑不破的真理”。</p><p class="ql-block"> 老高级手中的《共产党宣言》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和羡慕,几个知青小声商量,要去看看老高级的箱子里还有什么好书,说不定还有《资本论》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讨论结束了,知青们渐渐地进入了梦乡。</span></p> <p class="ql-block"> 半夜时分,“咚”一声“巨”响,地窝子里的人们都被惊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吴老大、老尖子、小兔子等几个知青,拿着手电筒四处观察,原来是掉下来了一个大碱块,直接砸在知青哈利的铺板上。</p><p class="ql-block"> “哈利!哈利!你没事吧?没砸着你吧?”</p><p class="ql-block"> “没事。”哈利简单回答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也不起来,用被子蒙着头,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p><p class="ql-block"> 很多知青都起来了,几个手电筒上下齐照,碱块墙完整无损,最上面一层没有发现明显的缺口,这么大的碱块怎么掉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先把碱块搬出去,清理一下。”</p><p class="ql-block"> “咳!真够沉的,有二十多斤重。”</p><p class="ql-block"> “幸好哈利的枕头搬离了碱块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p><p class="ql-block">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各自检查一下自己铺位对应的碱块墙,有没有碱块松动的情况。”四班长吴老大的话音刚落,知青们就纷纷行动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真的要谢谢这场有关“真理”的讨论,让所有人的枕头都搬离碱块墙;真的要谢谢夜晚的寒冷,让所有人都蜷缩在被子里不愿意伸腿;可从“天”而降的碱块却成了一个不解的谜,谁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掉下来的;尽快建成三棵树八连驻地,尽快搬离这里,已经成了全连干部战士最迫切的心愿。</span></p><p class="ql-block"> 一切恢复了平静,我躺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昏暗马灯下的碱块墙,再也不是什么亮丽的风景了,刚刚发生的惊险一直在我眼前晃动,不知是冷还是怕,我不由自主的把两条腿紧紧地蜷缩起来。</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很快,这个难忘的艾丁湖之夜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十三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