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一直不明白,去野外挖野菜或者去竹林挖笋,或是去山坡采茶叶,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是那么多的趣味所在。甚至这些是正儿八经的旅游项目。要知道去挖野菜是我们小时候的日常啊!大概三月下旬,天气渐渐回暖,每天放学后,我们几个姐妹都是先把书包扔在家里,挎上小竹篮,竹篮里放着一把镰刀或者剪刀。你追我赶的,嘴里唱着歌,像一群开心的小燕子,去田埂边挑马兰,挑荠菜。四月份,油菜花地里捉蜜蜂,五月份,在整片的紫云英地里滚啊滚,不玩到天黑不回家,都是大人出来寻着喊着吃晚饭了,才匆匆忙忙拍掉粘在身上的草啊,泥啊偷偷溜回家,然后把小半篮马兰往地上一倒,功过相抵,父母也就不会责怪了。</p><p class="ql-block"> 而关于竹林,小姑家的自留地就是一小片竹林,每到春季,有粗壮的竹笋,还有瘦小的筒子笋,他们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那段时间小姑就是每天挖笋,剥笋,切笋,煮笋,然后乘着大晴天晒笋干,亲戚朋友大家分分。竹林边是一条小沟渠,整片的金钱草满满齐齐,郁郁葱葱。小姑父说,他只是把一小戳原本养在瓶里的金钱草往沟渠里一扔,他们就疯狂的长成一片,而且叶子更大,茎更韧劲。他们的生命力好旺盛啊!</p><p class="ql-block"> 我们离墨山下也是一片竹林啊!星期天,同学们会不约而同的去竹林玩。吵吵闹闹,蹦蹦跳跳。还记得有一次,不知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李柏军伸过来就是一拳打在我的鼻子上。当时我稚嫩的鼻梁骨还没完全发育好,我一直担心会不会有影响,索性没破坏我尖挺的鼻子。这个杀千刀的(引用他母亲的话)居然是我同桌,以后我就没理过他。他们一家四口(他还有个哥哥)都喜欢赌钱。他也因此离婚,然后又很快结婚,因为他有一张花言巧语的嘴,一张甜言蜜语的嘴,一张能把死人也说到活的嘴。说来也怪,再婚后他就开始工作了,而且不听话就被老婆打。真是一物降一物。有时他脸上脖子上有一道道被指甲挠的血红色印痕,有的还破皮了,有的是淤青,别人问,怎么了?他也不隐瞒,昨天晚上老婆打的。于是大家指着他大笑,你也有今天啊!而他们家也是出了名的没大没小。儿子可以骂父母,而他母亲总是说,细赤佬,我是你生的了!她还是每天柏军啊柏军啊的喊着。</p><p class="ql-block"> 我的同桌都是奇葩,另一个就是俊良了。每天早上俊良的奶奶都是跟在他后面来到学校的,是看着他一路上油条麻团啊这些早饭有没有吃完,不要吃几口就扔了。当俊良在我旁边坐下,我就观察他的鼻子下面了,没错,今天还是拖着两条龙,就是拖着鼻涕。他没有一天两个鼻孔里是干净的,我没有冤枉他,真的没有冤枉他。大多是浓鼻涕,黄色的两条龙。因为浓鼻涕粘稠,所以不大会往下掉,基本一直粘在鼻孔下方,嘴唇上方那段人中上。当然,他也想再把鼻涕吸回到鼻孔里,随着一次用力的哼声,鼻涕只是稍微往上缩了缩,并没有消失。偶尔也会是清水鼻涕,清水鼻涕因为稀薄,就很容易往下掉了啊,毫无疑问,肯定是往他嘴里掉了。俊良不会吃吧?当然不会啦,他又不傻。只见他很利索的抬起右臂,盖住鼻子和嘴,用力的往右一拉,于是右边袖子上就留下了像干干的白色浆糊一样的东西。一只袖管擦了不够,左边再来一下,两次下来,这些清水鼻涕基本能擦完。“俊良,俊良,下午天热记得脱掉一件衣服,不然会感冒的。”他奶奶还在门口对着教室说。我这才仔细的看着他奶奶。他奶奶就像是动画片《天书奇谭》里三个狐狸精中最老的那个狐狸精变得的模样,后来我做梦时,梦中的他奶奶也是那模样。还有一直在我耳边回荡的“俊良啊!俊良!”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俊良自己擦鼻涕是这样,也有一些粗鲁的大人帮小孩擦鼻涕又不同了。当大人看到小孩拖着鼻涕,会说,你看看,两条龙又出来了,过来,帮你擦掉。小孩走到大人面前,大人用力拧着小孩的鼻子说,哼!小孩哼的一声,大部分鼻涕掉在地上。大人又说,再用力一点,手还没松开。小孩说,疼。疼?看看你的两条老龙。于是,小孩又用力哼了一声,这下两个鼻孔干净了,大人松开手,把粘着鼻涕的手很自然的往旁边墙角上一蹭,或者弯下腰往鞋面上一抹,那时大多是自制的布鞋,然后两手相互一搓,完事。除了这些,当然有文明的动作啦。就是,我们上幼儿园时就开始用手帕啦,一块方方正正的手帕叠成长方形,用领夹夹在右边胸前,有鼻涕了就用手帕擦。这是老师教的,只是俊良上小学了都没养成习惯,或者是懒。后来的幼儿园里的孩子都穿饭衣了,手帕就夹在饭衣上。饭衣也可叫围兜。我还记得母亲亲手为儿子做过两件饭衣。那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母亲灵巧的双手赶制出来的。白色的的确良布,一圈木耳边,上面还有烫金的花朵。要不是时间仓促,母亲定会用红线绣上好宝宝三个字。只是他爷爷觉得白色不耐脏,的确良布不耐潮。这是母亲的艺术品,母亲是裁缝,她的精湛的手艺闻名于乡,每件衣服都是她的艺术品。有时解释是多余的,所以我保持沉默。</p><p class="ql-block"> 回忆拉回现实,所以现在城里的孩子说分不清哪个是韭菜哪个是麦苗,我认了。城里的孩子把嫩黄的小鸭和唧唧叫的小鸡当宠物养,我认了。而小时候的我们经常在院子里踩着干干的鸡屎或者稀拉拉的鸭屎跑来跑去。去鸡窝里捡粘着鸡屎的蛋,开心的用手把上面的鸡屎扒拉掉。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乐趣啊!</p><p class="ql-block"> 或许现在城里的孩子去野外挖野菜的渴望就像儿时的我想吃城里的冰激凌一样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