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

天晴了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如果不是出于贪婪,那么,一个人内心里挂念的物品,总会来到身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两年前,听董宇辉推荐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本书,我就很想借了读一读,一如我现在很想读韩江的作品。热度太高了,图书馆遍寻不着,于是,几次之后,也就没那么心急了。这次,在图书馆书架上一看到这本书,我不期然微微笑出了声,就好像心有灵犀的老友互相提起过见见面,却总是因为这因为那一再推迟,忽然之间,没有预约,就遇上了,一刹那间,都明白,彼此都在挂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原以为这是一本类似梭罗《瓦尔登湖》那样独居森林,在大自然之间寻找到世界万事万物的美与内心安宁的书。读完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少数民族的起源、演化、分裂、没落、消亡的历史进程,因为书中讲述人“我”的长寿,九十多岁,跨越百年的时间就让这里面的生老病死、起起落落、分分合合有了历史的厚重感,个人的情绪,无论产生的时刻有多么激烈,在一个民族的历史面前,显出了轻飘飘的感觉。难怪当初董宇辉说在最低沉感觉到最迷茫的时刻,这本书,书中的鄂温族人,以及那些饮山泉、食苔癣的驯鹿,给了他力量和温暖,有治愈的疗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额尔古纳河右岸属于中国的领土,而其左岸属于当时的苏联,现在应该是俄罗斯的领土。我想,作者选取这个地名作为书名,应该不仅仅出于简单明了的意愿,也有惋惜。因为,原本的鄂温克族在三百多年前,是生活在雅库特州的勒拿河附近的,要知道,勒拿河的上游,就是美丽无边的贝加尔湖啊!俄军的侵入让这群人渡过额尔古纳河,在右岸的森林里开始生活。因为被迫迁徙和居住地的收缩,很多氏族在“岁月的水流和风中离散了”,慢慢地,也就消失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森林里,人们依着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族群群居。族群的大小不等,一二十人或是大几十人不等,分为好几个家庭。每个家庭会搭建属于自己家的“希楞柱”。希楞柱就是类似于圆形的蒙古包的帐篷,支柱采用二十来根挺直粗壮的落叶松树干,一端插进土里,一端削尖朝上,分散围成一个圆形,外面罩上兽皮或是其他挡风雨的粘布。一家人住在一起,直到孩子长大结婚另外在搭建小家的“希楞柱”。几个或者十几个希楞柱驻扎在一起,就是一个临时的营地。每隔一段时间,几个月左右,随着营地周围驯鹿的食物逐渐稀少,鄂温克族人就开始拔营搬迁,寻找下一个适合驯鹿生活的地方。虽然驯鹿为人提供食物,供人驭使,实际上,人是跟着驯鹿的脚步走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为群居,人才能活下去,但,人只要群居,就会有避免不了的争斗,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就会不停地上演,无论这个族群的大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达玛拉和林克是“我”的母亲(额尼)和父亲(阿玛)。“我”出生之前,父母亲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乌娜吉),但是其中一个出生没两天就冻死了,“我”之后父母亲又生了一个男孩(乌特)鲁尼。“我”十几岁的一天,为寻找伊万的妻子娜杰什卡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和昆德作为一组,沿着森林向额尔古纳河寻找,却不幸迷了路,还和坤德失散了。在森林中迷失的时候,“我”非常幸运地找到了一座“靠老宝”。“靠老宝”实际上就是一个游牧民族的林间储藏室,也是饥渴的人类救命的活动站。它搭建在四棵粗细相等、间距适中的松树之间,离地三四米,避免了野兽的毁坏。还专门设置了人上下的木梯和进入口,简直就是功能优良的树屋。“我”不仅靠“靠老宝”救了命,还在它下面遇见了另一个乌力楞的青年拉吉达,两人一见钟情,结婚夫妻。这之后生下了维克特。在维克特三岁的时候,弟弟鲁尼和妮浩结婚。然而,因为依芙琳的儿子金得也想取妮浩,却不料鲁尼捷足先登,为此,依芙琳多年来一直诅咒鲁尼和妮浩,金得也在母亲强行给他娶了一个歪嘴的女人杰芙琳娜之后,愤慨地在森林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根干枯的分叉枝桠截住了骑在马上的金得的脖子。就在杰芙琳娜想要殉情的时候,玛利亚的儿子达西因为不忍杰芙琳娜悲惨的命运向她求婚,希望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愤怒的玛利亚和依芙琳成了冤家仇人,也让杰芙琳娜遭受了诸多人为的痛苦。因为婆婆玛利亚的反对,杰芙琳娜不得不通过滚山坡流掉了腹中的胎儿,这样做的后果是达西和她这辈子再也没办法怀孕生孩子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拉吉米是拉吉达最小的弟弟,因为瘟疫流行,拉吉米的父母家人全都死去,十几岁的拉吉米不得不投靠早已经入赘结婚的哥哥嫂子所在的乌力楞。日本军队的侵入让拉吉米在一次意外的骑马奔逃中失去了睾丸,不再拥有生殖能力的拉吉米后来在一所马厩中捡到一个女婴,拉吉米给她取名马伊堪,并将这个女孩视若珍宝。然而,长大后美若天仙的马伊堪因为养父拉吉米的一再阻挠,无法和别的男人结婚,不得已,三十岁的马伊堪生下了私生子西班之后跳崖自杀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个人,从生命的起始,到生命的结束,一代又一代,就这样热气腾腾地走过一遭,就好像一场戏,每一个参与的人,都是鲜活而且独特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主角次角之说。一个人,在这场戏中的画面多一些,并不是因为ta更重要,仅仅是因为ta活的够长,ta的生命延续的长久,因为参与的生活场景更多一些而已。当一切成为历史,站在大兴安岭丛林的顶端,那些发生在丛林里的生死,就如同森林里的动植物一样,最终都销声匿迹了。妮浩不得已成为萨满之后,多次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只因为她必须履行萨满的职责。刻薄的依芙琳,一生都在因为一场不因为爱的婚姻在惩罚丈夫,惩罚自己,也怨恨族群中婚姻幸福的人。然而,族群里的人并没有驱逐依芙琳,也没有因为妮浩的美德而不让其履行萨满的责任。他们虽然充满了痛苦,但是他们敬畏神灵的力量,遵守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规矩。人的生、死,和一头驯鹿的降生、死亡,从生命的本质上来说,是没有差别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在纯粹的大自然面前,生命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我们在观看《动物世界》的时候,一只兔子、一条蛇、一匹斑马、一头狮子……的生死会让我们嘘唏很久吗?在这本书里,一个人生命的结束随时都在发生,族群里的人当然会有悲痛。但是,读完这本书,你会发现,当我们最初为林克被雷劈中壮年死去而悲伤不已的时候,死亡竟然发生得如此频繁,族人用白布包裹丢在山坡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都来不及为这些仓促间就来过世界一遭的生命惋惜难过,生活又马不停蹄地向前了,新生命还在诞生,害怕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本书,的确可以安抚人困顿的心,低落的情绪,还有未来不可知的迷茫。一个人一时一刻的难过,就好像大兴安岭的密林深处刮过的一阵风,总会存在,也终将过去,与其为此苦恼,还不如伫立倾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