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之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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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中东铁路 寻历史印记

在黑龙江最后几天里，去了哈尔滨、牡丹江和绥芬河，游览了中东铁路的一些人文历史景观。

哈尔滨

到了哈尔滨，去了中央大街，去了索菲娅教堂，只是一掠而过，把更多的时间用去中东铁路公园，这不是因为中东铁路公园是网红打卡点，而是哈尔滨因铁路而生，中东铁路是哈尔滨的根。

哈尔滨，满语的意思为“晒网场”。在中东铁路修建之前，中央大街这个地方是松花江畔的一个小渔村，周围是蛮荒之地。

洋葱顶的索菲娅教堂，是修建中东铁路时的随军教堂，始建于1907年，也是中东铁路派生的产物。

中东铁路公园，位于松花江畔斯大林公园东侧，原先是中东铁路西干线（滨州线）的重要节点，‌有了这个节点才有哈尔滨城。

哈尔滨人为了这段不能忘却的历史，2016年将已退出运营的铁路和“老江桥”（松花江铁路大桥）开辟成中东铁路公园，让人们铭记历史。

公园里保留了旧铁路轨道，并在沿线设立各种雕塑，形象地还原了当年的情景，走进公园，仿佛回到旧火车的年代。

看，轨道上那侧耳倾听火车声音的孩童雕塑群，生动可爱。应该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在童年都干过这种好奇而幼稚的事。

中东铁路公园最主要看点是，松花江铁路桥和中东铁路印象馆。

中东铁路大桥，横跨松花江南北两岸，全长1千多米，是滨州线的咽喉要道。1900年5月动工，1901年10月通车，于2014年停运，前后运营113年。

百年铁路桥，是连接欧亚大陆交通线上的重要枢纽，已成为世界近代铁路工业文化的遗产，它见证了中国东北的历史变迁，更是哈尔滨的一份珍贵历史遗产。

2016年老江桥改作观光步行桥。如今桥上是观景的好地方，远望松花江，让人不禁想起那首《松花江上》，悲悯、愤慨之情即涌心头。

桥面上设置了3段玻璃栈道，既保护了铁轨、枕木，又能俯看原桥风貌下的涛涛江水，呈现出动感画面，让人流连忘返。

公园里专门修建一座中东铁路印象馆，馆前陈列一台“黄继光号”机车，机车1956年命名，其前身1008号机车，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时期，曾立下赫赫战功，担任过毛主席访苏专列牵引任务，具有辉煌的历史，因此展现馆前，让游客与精彩相遇。

馆内通过大量历史档案、图片和文物等方式，再现中东铁路建设史，呈现出哈尔滨的老城岁月、华洋商埠和侨民风情，唤醒历史记忆。

尤其中东铁路历史大事记，公园里和印象馆内都作了记载。公园里记载简明扼要。

馆内，记载详尽，图文并茂，历史印记十分清晰。下面将看到的大量历史图片和文字摘要一二。

1896年6月，沙俄为攫取中国东北资源，称霸远东地区，逼迫清政府签订《中俄密约》，共同修建中东铁路。

1896年9月，中俄签订合同，清政府与沙俄的华俄道胜银行合伙修建中东铁路。以中东铁路公司路旗作为合伙标志。

1897年8月开工，以哈尔滨为中心，分东、西、南部三线，由六处同时开始相向施工。1903年7月正式通车。

中东铁路，西起满洲里，东至绥芬河，南支线从哈尔滨至大连旅顺口，构成"丁"字形大铁路，总长为2480多公里。

1904年日本不甘心中国东北被沙俄独吞，发动日俄战争，1905年沙俄战败，中东铁路南线划归日本，将其改名为南满铁路。

1917年苏联"十月革命"推翻沙俄后，西方列强插手建立了盟国铁路委员会，实施国际共管。

1920年，中国收回了铁路驻军、设警、司法和税务权力。

1924年，中苏谈判达成协议，承认中国拥有铁路主权，苏联仅负责铁路日常业务。图为中苏共管中东铁路路旗。

1929年，张学良强硬收回中东铁路权，引发了中东路之战，结果铁路权没要回，反而丢了黑瞎子岛。

1935年，日本占领了东北，苏联迫于压力，将中东铁路主干线，以1.4亿日元的价格，卖给了日本扶持下的伪满。

1945年，《雅尔塔协定》苏联出兵抗日，中东铁路归中苏共同经营，并将中东铁路改为中国长春铁路。

1945年，抗战胜利后，中共接收东北各铁路管理机构，成立东北铁路总局，任命陈云为铁路局局长，李富春为政委、吕正操为副局长。

1950年，中苏进行谈判，到1952年底，中东铁路才真正归还中国。

可见，中东铁路半个世纪的历程，都是沙俄和列强的巧取豪夺、强盗掠夺，连当年的“老大哥”也不甘罢休，一路血雨腥风，充满着灾难。

恩格斯说的好，“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

在灾难面前，抗争自强的中国人撕开了封建的藩篱，黑龙江由龙禁之地走向开放，在中东铁路沿线掀起近代工商业发展浪潮。1900年，哈尔滨出现了中国第一家啤酒厂，秋林生产出了中国第一根哈尔滨红肠。

中东铁路建成后，哈尔滨作为铁路中心枢纽，通向欧州，成为国际性商埠，先后有33个国家的16万侨民聚集这里，19个国家在此设领事馆。哈尔滨迅速崛起，从一个小渔村一跃成为“东方巴黎”，一段中华民族血写的历史也从此展开。

这时哈尔滨开始接纳西洋文化，欧式建筑、西洋餐饮、西洋芭蕾、音乐、绘画……如潮水般涌入，哈尔滨浸染了“异域”特质。如今，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仍能从马迭尔冰棍和秋林红肠、大列巴上闻到历史的气息。

中东铁路建设，带动了沿线满洲里、富拉尔基、扎兰屯、海拉尔、博克图、昂昂溪、绥芬河、旅顺口‌等一批城市的诞生，从此这些城市有了自己的兴衰荣辱，也有了自己的泣血史志。

（1901年满州里火车站）

（1901年扎兰火车站）

（旅顺口老站，始建1900年）

在哈尔滨，还参观了中东铁路管理局大楼旧址、中东铁路俱乐部。中东铁路管理局大楼，始建于1902年，外墙采用斑驳的花岗岩石板贴面，因此俗称“大石头房子”。楼前广场舒展宽阔，广场上矗立毛主席雕像。现在是哈尔滨铁路集团公司办公大楼，闲人免进，遗憾无法入内参观。

据资料，中东铁路管理局大楼，不仅仅是眼前看到的一座主楼，后面还有五幢配楼，建筑面积达2万多平方米，规模庞大。当年这里不仅有铁路管理部门，还有民政、土地、司法、城管、航运等社会管理机构，实则是代表沙皇管理中东铁路附属地（租借地）的总督府。可见沙俄侵略者狼子野心。

中东铁路俱乐部，在中东铁路管理局斜对面，离得很近。整座大楼外观白黄配色，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温馨典雅。这是当年供中东铁路高级官员娱乐的地方。

据介绍，大楼建于1911年建成，1935年，日本占领中东铁路后，改名为“厚生会馆”，1945年成为“苏联红军会馆”，1956年，改为“哈尔滨市铁路文化宫”，现为哈尔滨铁路博物馆。博物馆旁边陈列着老火车，供人参观。遗憾碰到星期一闭馆休息，无法入内。

绥芬河

来到了绥芬河，参观了三代国门、中东铁路记忆馆、百年老建筑。

绥芬河地处中俄边境，早先人烟稀少，没有地名，因河里生长一种锥形的螺（土语叫绥芬），在修建铁路时，才得名为绥芬河。

1903年中东铁路通车，打开了国门，绥芬河有了铁路通商口岸。

随着商贸发展，1987年易货贸易开通了公路口岸，设立手动挡杆，用以规范过境人流和车流，出现了简易的第一代国门。

1991年建立第二代国门，它的造型似火箭发射架，象征祖国经济腾飞，发展迅猛。

2014年建起第三代国门，国门之上，国旗飘扬，国徽闪耀，映射着祖国繁荣发展。

查资料，2023年，绥芬河对外贸易额达到230多亿元，过货量、过客量全省双第一。

如今绥芬河口岸，是黑龙江省最大陆路口岸，是中国边境第三大铁路口岸，成为连接东北亚和走向亚太地区的“黄金通道”。国门，是绥芬河最骄傲的城市名片。

在绥芬河历史记忆馆里，从老照片和文字中看到，绥芬河是中东铁路最早工开、最早通车的地方。

1903年铁路全面通车，绥芬河成为中东铁路附属地，正式开埠通商，俄、英、法、美等18个国家的使节和商贾，云集于此，小城即刻兴起，时称“国境商贸都市”。因此人们形象比喻“绥芬河是火车拉来的一座城市”。

在记忆馆里还看到，1917年“十月革命”胜利后，中东铁路成了〞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的红色秘密通道。当年李大钊、瞿秋白、周恩来等一大批革命家都是通过中东铁路往来于中国和苏联，播下一路革命火种。

在绥芬河老城区，先后参观了人头楼、大白楼、契诃夫咖啡馆、苏俄学校、沙俄领事馆等，这些都是百年老建筑，保存完好，洋气十足。

大白楼，建于1903年，最初为绥芬河铁路交涉分局总理委员的官邸，后成为俄铁路员工宿舍，是秘密的红色旅馆。

人头楼，原是赤查果夫茶庄，沦陷时期成为日本领事馆。檐下有立体西洋人头像浮雕，而闻名遐迩。

沙俄领事馆，建于1910年，后为苏联领事馆，现在为中俄文化艺术展览馆。

苏俄学校，建于1913年，是中东铁路沿线规模较大的学校，现在是绥芬河市博物馆。

这一幢房子建于1901年，曾是中东铁路工务段办公楼，后改作契诃夫咖啡馆。

东正教堂旧址，建于1913年，又称协达亚·尼古拉教堂。

中东铁路绥芬河火车站旧址，建于1899年6月，现成为中东铁路记忆馆，

这些百年老建筑，足于见证小城曾经的繁华。

横道河子镇

来到横道河子镇，参观了中东铁路机车库博物馆、教堂、俄罗斯老街。

横道河子镇，地处张广才岭山脊东侧最凹处，原先荒无人烟，没有地名。1897年修建铁路穿过这里的小河，从而地名为横道河子。

横道河子镇，四面环山，是牡丹江通往哈尔滨的必经通道，1897年修建中东铁路要穿越千米海拔的张广才岭，要加挂补机，施工和运行需要大批技木力量，于是大批俄国工程专家和技术人员住扎这里，相应地建起了办公楼、住宅、教堂、酒吧等，集镇、火车站、机车库应运而生。

中东铁路开通后，需要长期在此经营铁路，于是俄国人开始在这里修建别墅、公寓，开设工厂和商行，一时间楼房林立，商贾云集，集镇繁华，俄国人在小镇居住多达两万人，至今镇内仍留存了256处俄式建筑。这是有力的历史见证。

走进老街，街道很长，混杂着东北民居和俄式楼房，弥漫着凝固的历史气息，似乎每一面墙体都是一张张书页，每一条屋脊就像一行行文字，记载着小镇的百年风雨历程。

在老街中，一栋栋俄式老房子，风格和色彩尤为突出，走近细看，这些百年建筑，虽然铅华尽褪，但仍然掩饰不住当年的典雅与华美，仍能感觉到当年俄人的倾心打造。

这幢大白楼，是这里规模最大的建筑，当年是中东铁路专家、技术人员的办公及住所。现在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走出俄罗斯老街口，便看到东正教教堂。这座教堂建于1902年，采用原木建造的木刻楞教堂，其规模仅次于哈尔滨“圣尼古拉大教堂”，是亚布力、海林、铁岭河等地区东正教活动中心。

1945年8月，教堂作为侵华日军宣布投降在海林地区的受降地，永载史册。此外，教堂还见证了日俄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全过程。1955年苏联人员撤走后，教堂停用。

现教堂作为中东铁路博物馆，馆内陈列着中东铁路的文献、实物及俄罗斯侨民用过的家具、家电等物件，件件珍贵。其中1910年出版的中东铁路大画册是镇馆之宝。

如今这座教堂是我国唯一仅存的木质结构教堂。已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来到中东铁路博物馆机车库遗址，眼前的机车库一字排开，非常壮观。据简介，机车库建于1903年，用于存放和维修机车头，机车库自建成后一直使用到1990年，蒸气机被内燃机淘汰了，才停止使用。2014年改造成中东铁路博物馆，保护遗存，留住历史印记。

机车库建筑设计，堪称世界一流，整个建筑平面为扇形，各个车库门为拱形，共有十五个车库门并列组成，车库前有一个大转盘，用于机车进出库调整轨道。整座机库砖墙铁瓦，造形美观，风格独特。曾登上《国家地理杂志》封面。2006年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鸟瞰机车库，像是打开的一把折扇，机库是扇面，轨道是扇骨，大转盘是扇轴，条线鲜明，美感十足。

有人形容横道河子机车库像一部巨大的手风琴，15个车库门紧密相连，犹如15个黑色琴键，横道河子也因此被称为“一个风琴遗落的音符”。的确逼真。

走近中东铁路机车库，看着密密麻麻的轨道，可以想象当年营运的繁忙。置身其中，感受到很强的历史沧桑感，十五个扇形排开的大门就像一本翻开的厚重的史书，记录着那段挣扎而又无奈、屈辱的岁月。

这是机车库前的机务段运转室旧址，它是中东铁路东来西往的始终见证者。

几天的时间，游览了中东铁路三个点，虽只是窥豹一斑，却深受震撼，所看到的大量史实说明，中东铁路是沙俄企图称霸东亚的一只魔爪，是列强掠夺中国东北资源的罪证。“一部中东铁路史，半部东北史”说法并不切确，应该是，一部中东铁路史，就是一部旧中国的屈辱史，也是抗争史，更是东北人民的苦难史。中东铁路是一条应该去的旅行路线，不管是铁路历史，还是那些百年建筑群，中东铁路都值得一去再去。

图文/LKD

黑龙江之旅（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