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玉环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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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团记忆》连载之征程篇

第三章：能打胜仗第四节（2）

主编：郑怀盛 出品：管仲建

编辑：韩水霖

　　1950 年 11 月 20 日，披山残匪纠集六个支队 800 多人，向玉环岛上我玉环县人民政府发动袭击，并有 3 艘敌舰 10 多只民船在海面活动。袭击于 3 时打响后，很快占领县城。玉环县人民政府仅有县大队的两个警卫班仓促应战，退守后山与敌人对峙。下午我驻守楚门的 183 团部队得知情况后，以 2 营 4 连、3 营 9 连在敌严密炮火封锁下强渡 10 公里的海峡，迅速攻击敌人滩头阵地。与此同时，我驻守坎门的 5 连及玉环县大队也向敌发起攻击。4 连夺取敌人的滩头阵地后，立即驰援县政府，15 时与县机关会师于沙岙。21 日 18 时将敌彻底击退，收复玉环县城。此次战斗前后经历了 30 个小时，歼敌 200 多人。此后 183 团即全部移驻楚门，以一个营驻玉环岛。

亲历玉环战斗的离休干部周荣兴，2018 年 3 月回忆玉环战斗经历如下：

　　1950 年 10 月 20 日早上吃完饭，机炮连文教管颜喜组织大家上文化课，突然听到县人民政府驻地玉环本岛枪声大作。黄兆荣副连长命令赶快停课，准备战斗。我当时是通信员，我们半个连跟营部驻楚门。另外半个连由副政治指导员邱玉才率领配合 5连驻在玉环本岛的坎门镇。

1998 年原 2 营副政治教导员龙学章已在天津警备区离职休养。我请他和夫人陈素静大姐到北京玩。在我家住时，因我参加过玉环战斗，就请教他当时情况，他说那天在楚门营地干部就他一个人在，部队就是 4 连一个排，机炮连半个连。给团部报告后，9 连是从温岭县跑步过来的。9 连到了以后，是温州一个姓邱的副专员找当地的船，把9 连和我们一起共 190 多人，在龙副教导员指挥下渡过海叉，一字排开间隔 2 ～ 3 米，边打边向岸边冲锋，敌人子弹在我们上空飞过来。所幸我们 190 多人未伤一个。只是登岸以后，4 连攻山头时伤了几个。龙副教导员知道神炮手罗在伟六○炮打得好，命令罗在伟把敌人机枪打掉，罗手扶六○炮筒（连架子都不要），目测距离，一炮打过去，敌机枪哑巴了。四连 1 排高喊“冲啊！”我们也跟着冲上去了。敌人跑了，我们占领山头。龙副教导员和玉环县县长丁世祥会师了。中午也没有吃饭，丁县长主动告诉龙副教导员，让同志们挖红薯吃，事后我来处理。龙副指导员下令大家挖红薯吃了。

我再讲三件事：一是副营长程宏量真勇敢，他带 4 连两个排剿匪。就在坎门海对岸，他听到坎门打起来了，程副营长带 4 连一个班，就是靠帆，划船到坎门镇支援。二是当天晚上团政治处保卫干事许成基连夜审判土匪头子。第二天经县和我们团批准枪毙了 8 个土匪头子。三是和县政府会师后，机炮连全部到坎门镇，这时看到一艘敌炮艇在海里停着，副连长黄兆荣命令周荣兴和另外三个人监视炮艇。我们四个人隐蔽好监视，一个多小时后敌艇开走了。

晚上在坎门镇见到团参谋长唐笑宜与地方干部谈工作。

战例选编：

玉环岛反击战总结

甲、战斗经过

1. 敌人进攻部署。据我缴获敌人作战命令：敌以“〇七一二”部队之 1、2、3、4、5 及独立 3 队等部共 6 个队、约 800 人，于 1950 年 11 月 20 日上午 3 时登陆，向我玉环岛发起攻击。

敌具体部署

以第三队及独立三队由小叠林登陆，向我坎门阵地进行箝制性攻击。敌第二队、第五队由白墩登陆，向我玉环县城主攻。敌第四队由白墩登陆，经县城以西向北占领王采浦渡口、炮台山、灯草坞一线高地，阻击我楚门增援及切断县城退路。敌第一队由小叠林登陆，向我玉朝阳之县大队攻击，并占领老城头、方岩头一线高地作为预备队（详见敌作战命令）。

2. 我方行动经过（附：玉环岛反击战要图）。

玉环城驻有县大队两个班及县政府等机关。于 20 日上午 7 时敌已进至城南 1 线高地时才被发觉，当时措手不及，仓促应战，退据城后山头碉堡，与敌相持达 7 小时，且战且退至烂岩头山，已处前位维谷之处，于下午 2 时半与我主力部队会合。

我驻楚门的 183 团得知情况后，命令 4 连（两个排）、9 连全部及 2 机连一部于上午 9 时从琛浦渡以北满水塘渡海（当时渡口已被封锁）后，4 连即向炮台山发起攻击。9 连渡海后即从岙谷插到乌岩，向左攻击百丈岩、灯草坞一带高地，以解县府之围，到下午与县府机关在沙岙山头会师。敌一打即溃，当即跟踪追击，到下午 4 时追至县城，战斗第一步即结束。我方共俘敌 20 多人。

21 日凌晨 1 时，玉环部队分为两路，一路以 9 连全部经大岩头观生寺村内外双峰，向娘娘宫小叠一带追击搜索，至 15 亩村一带未遇敌人，遂停止搜索，分散做饭吃。上午 6 时在小岩头和 5 连、4 连会师。另一路以 4 连大部、机连一部经徒门头东山村向坎门方向追击，支援 5 连。

我驻坎门之 5 连（加强连）于 20 日上午 6 时即发现海面敌人炮艇向我阵地炮击，当即以一个班占领前沿警戒。7 时许，后山发现枪声，敌已占领我工事后面之高山，我工事上有特务向敌招手，表示工事无人，幸我部队赶到，当即将该特务捕获。

我方除县大队固守南北山阵地外，我 5 连即以一个排固守旦首山、西台山一线，两个排占领后山工事，敌此时以炮艇 3 艘、民船 10 多只，在海上进行佯动，使我一时难判明敌人何处为主攻方向，当即双方进入对峙局面。到下午 2 时我方已判明敌人意图，即组织炮火向高山压制，5 连一个排沿台村山脚向高山反击，至西台村即与敌迂回之一个班遭遇。当即将敌击溃，俘敌 20 多人。旋即组织部队，向方岩头高地搜索，于 21日凌晨2时，在方岩头高地搜索到敌人警戒部队，这时敌警戒已熟睡，我军上去将其歼灭，俘敌 15 人。即继续向小叠村方向搜索前进，至螺丝咀村未遇敌人，于下午 6 时与 9 连会师，继续进至小叠与侦察班及 5 连一个班会师，战斗乃告结束。

乙、敌人的战术指挥与战斗特点

1. 事先对方情况掌握确实。部署较周密，避开我主力，找我弱点进行打击。同时，各部不受小情况影响，各自完成预定任务。如小叠登陆之敌遇我侦察班抵抗，但只以少数掩护、大部队皆向我坎门攻击前进。

2. 箝制与主攻配合。如敌主攻目标是县城，因顾虑我坎门增援，即以两个队的兵力向坎门进行箝制性攻击，使我部队无法增援。同时对坎门攻击时，在海面上用炮艇三艘、十几艘民船向我开来，使我指挥员一时难判明情况，而延迟我攻击时间，在战斗前两天即以炮艇靠近我正面活动打炮，迷惑我，来采取突然袭击。

3. 组织火力较严密。如炮兵皆打排子炮，我 5 连工事后高山被敌占领后，即组织轻重火力交叉封锁，使我运动困难，在工事里不能抬头。

4. 敌尚能孤胆作战。如我 5 连阵地后高地被敌人占领后，海面又有炮艇和民船佯动时，敌即以一个班迂回到西台村我阵地后侧，企图从侧背攻击我们。

5. 反动意志顽固，抓不到他死不缴枪。如 9 连战士钟丙林追上敌一个中队长令他缴枪，他一看跑不掉了，即回答：“好，我缴枪。”当时钟没有足够警惕，没有令他把枪放在地上，而自己伸手去接，敌人用冲锋枪趁机打一梭子，将钟打重伤后逃至一个院子里，虽已被我四面包围仍拒不缴枪，被我打死了。

6.无实战经验，怕炮火压制。如我5连对后高山反击时集中两门迫击炮、三门六○炮，只打两个排子炮，敌即溃乱。

7. 敌人预先把集结点告诉每一个成员。遇我部队攻击时，一打即溃，漫山遍野乱跑，使我无法找出某重点进行追击和迂回穿插。同时他们谁也不管谁，自动向集结点靠拢集合。

丙、我们的优缺点

优点：

1. 在师团领导上，对情况判断较正确。决心下达迅速，对玉环增援及时，使我方县府机关免于被歼。

2. 干部对战斗积极负责。如 2 营副营长陈洪亮原带 6 连驻海北边寨头，当情况发生时，考虑到岛上无军事干部（当时唐参谋长和 2 营营长皆去温岭开会），即不顾敌舰的封锁，冒险带 6 连两个班，横渡 20 里海面赶到坎门指挥，对整个战斗起一定作用。

这种负责精神是好的，但这一行动有些过于冒失；同时下午带 5 连追击时阵地只留县大队守备，这是很危险的。

3. 干部能使用现有火力有效打击敌人。如 5 连攻击时，副营长即集中曲射火炮来压制；4 连攻炮台时，营里也同样组织火力掩护，且能逐步反击、逐步组织火力。

4. 小股反击，争取主动。如 5 连在敌人占领后面高山时，能组织现有兵力和火力来进行反击，争取了主动，歼灭了敌人，且能固守阵地。

5. 战士们不怕艰苦，不怕疲劳。如 4 连一个排早饭也未吃，同时 4 连、9 连过海后即涉过 5 里多路的泥滩（膝盖深），很多同志吐血和昏倒，仍然坚持攻击敌人，很多同志在通过泥滩时鞋子拔掉，就赤脚追至县城。

缺点：

1. 干部对这种土匪武装认识不足，表现在：

A. 没有采取大胆迂回包围分割歼灭的方法，而是采取平面推进的攻击方法，致使敌人大部逃窜。

B. 墨守成规，稳打稳扎。如敌人溃逃时满山都是，我们没有采取以小股部队追击分散溃逃之敌。当发现敌人不能顽抗时也没有改变打法，仍然是强调“战术”，没有插断敌人而歼灭之。

C. 对情况处理不果断，不大胆。如 5 连 1 排排长徐其谱带一个班与侦察班会合后，敌人从他们附近逃过，没有组织现有兵力、火力拦住敌人，求其歼灭一部，而是任其逃窜，主要是由于徐其谱和见习参谋刘臣等战斗经验不足，同时也说明个别干部的战斗意志上有毛病。

2. 干部缺乏克服困难的毅力。没有积极的跟踪穷追，插断渡口，而是迁就战士疲劳（当然战士疲劳是事实）。如 4 连、6 连占领县城后，即按兵不动，直到夜晚 2 时许才继续前进，中间空隙几小时，使敌人从容撤退。另如各连向小叠追击时，只追到小叠附近，没有遇到敌人，即分散做饭吃，等发现敌人时已来不及了，且 4 连个别干部怕苦，说部队跑不动了和疲劳等。

3. 最大缺点是对敌人情况毫无掌握（部队政府同）。事先敌人一切活动不清楚，过分的相信现有情报关系，至发生情况时仓促应付处于被动。

4. 对垂死敌人的反动性认识不足而吃亏。如 9 连战士钟丙林负伤即是一例。

5. 由于通信工具和地形限制，团里对部队督促不够紧。如 2 营到城里很长时间没有追击，也是敌人获得逃窜的主要原因。

6. 团里因部队过于分散，无法集中，待部队集中后，再行布置搜剿，这当时也给了散乱敌人逃窜的空隙（据县大队反映，次日搜到小叠以西时，群众反映土匪夜里才跑的）。

丁、玉环反击战经验教训

1. 可能为敌袭击的沿海各县、政权机关与地武应当提高警惕性。认真注意防谍保密外，并需要不惜花费财力与人力建立情报工作，以期达到主动的掌握敌人情况，而不陷于被动困守的状态。此次玉环岛在楚门、坎门遭受袭击，而此二要处均有我野战部队，敌人敢胆采取挖心战，这明显是敌人对我情况掌握很确实，而我则对敌人这种较大的行动未能了解及掌握，这主要是政权机关警觉性太差、保密太差的结果，该县对剿匪工作一向不够重视，是造成匪徒此次袭乱的主要原因。

2. 复杂多港之海岸线，防务又长，到处分兵是不利的。因此采用以地武驻据点据守、野战军游动驻扎的方式是较好的。这样既不致为敌掌握我之确实情况乘虚而入，而地武又有较强之据点，一旦被攻时可以据守待援。但目前地武据点没有认真做，也没有经费做，野战军被陷于据点守备的态势而缩小机动的兵力，而玉环城则无点可据为敌一攻而下，增援部队到时城已失，被匪抢掠得很乱。假如坎门、玉环均有强固之据点，而我坎门之部队采用流动坎门玉环不规律的驻扎，则敌人是不敢自如妄动的。

3. 目前的海匪政治上是异常顽固的，但其作战能力则是乌合之众。海匪部队的顽固分子，在某种情况下会表现得极顽固，但其集体的战斗力很差。因此今后与匪作战应当不能从其装备等问题上看，采用正规部队的打法，而仍应大胆地猛打、猛插、包围歼灭战法。但对据点顽抗之匪不可大意，应当注意用技术解决之，免增无谓之伤亡，更不可麻痹疏忽，遭受不应有的损失。此次伤亡中，这种现象是不少的，应当引以为戒。

4. 重视控制土匪船只。登陆土匪必乘船来、乘船归。因此一旦接触即用必须之兵力，猛插敌之登陆点，控制其船只，将敌陷于釜底游魂状态，是便利歼敌的。此次如捉到俘虏即及时问明其船只之位置而迅速去抢占，是可以做到将匪全部或绝大部分歼灭的。

步兵第 183 团司令部

1950 年 12 月

笔耕不辍，军魂永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