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忠 || 军嫂英子（故事）

田野寻梦文学苑

1 微微的春风吹起来了，绵绵的春雨下起来了，在春风细雨的吹拂和滋润下，花儿开了，树木绿了，小草青了，天空蓝了，鸟儿的歌唱变得清脆了。村西头的刘姓人家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整个院落笼罩在喜庆祥和的氛围中，在这个简陋的农家小院内，一对新人正在举办婚礼。新郎叫刘海波，是边防部队的一名军人，新娘李英子是同村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两人经过断断续续几年拉据式恋爱，终于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晚上，当闹洞房的小伙们散去后，两支红烛的微光将简单而整齐的新房照射得暖融融的，土墙上的大红“喜”字显得格外鲜亮耀眼。屋外天地寂寂，屋内静静悄悄，静得能听见新郎和新娘的喘息声，英子和海波俩都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泛着微光的红烛，海波慢慢将目光移到英子身上。英子穿着红艳艳的结婚礼服，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幸福爱情的满足，小嘴唇被淡红色的口红衬托得美丽迷人，弯弯的眉毛似细细的柳叶，羞答答的模样显示出农家女的清纯和善良。海波用军人宽厚有力的双臂将英子轻轻抱起来，慢慢放在热烘烘的土坑上，两片嘴唇紧紧贴在英子的樱桃小嘴上，两人如柔软的长蛇缠绵在一起…… 2 春宵一刻值千金，对于常年在边防当兵的刘海波来说，春宵一刻远远超过了千金，因为他是军人，而且是边防军人，两地分居属正常生活。新婚中的刘海波和李英子，如胶似膝，甜甜蜜蜜，形影不离，尤其在晚上，两人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直缠绵到深夜尽了兴之后才肯入睡。蜜月还没有过半，两位新人正陶醉在新婚的甜蜜中，正缠绵在蜜月的幸福中，刘海波突然收到部队发来的加急电报:有紧急任务，请速归队。刘海波手捧加急电报，面对娇滴滴美丽可爱的妻子，惭愧得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作为军人，尤其是边防军人，刘海波心里明白:违抗军令是要受军法严惩的。海波硬着头皮告诉了英子，英子虽然做好了长期分居的思想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蜜月还没过半海波就要回部队，不觉悲从心来，心里一沉鼻子一酸，两行滚烫的热泪扑簌簌滚落下来。第二天清晨，当天地还是一片漆黑看不清人影时，刘海波提着沉重的行李包就出发了，英子好似一只没断奶的羊羔，跟前跟后，依依不舍，难舍难分。英子一直将海波送到火车站，当注视着列车渐渐远去时，英子再也忍不住离别的悲伤，无助的像个没娘的孤儿声泪俱下失声痛哭。刘海波透过车窗举目远眺，可怜的英子孤零零站在那儿使劲挥手，看着英子渐渐消失的身影，这位勇敢坚强的军营男儿也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3 刘海波去边防了，留给英子的是孤独寂寞和空虚难耐，她的心好似被海波带走了，她的魂犹如被海波勾走了。从此，这位阳光灿烂的农家少妇变得多愁善感郁郁寡欢。每当夜深人静时，英子孤孤单单一个人躺在空当当的土炕上，静静地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聆听着微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哗之声，她的心里像淘空了的寂寞。由于边防部队不允许使用手机，英子与海波靠写信联系，英子盼星星盼月亮期盼海波来信，她觉得读海波的来信是一种美的享受，似乎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海波的心跳和气息。转眼，两个月过去了。英子感到身体不舒服，老是恶心呕吐吃不下饭，她将这种情况告诉了婆婆，婆婆沌浊的眼眸猛地一亮，惊讶地说:“英子，你怀孕了吧，明天去乡卫生院查检查检，这样妈就放心了。”第二天，英子步行了十多里山路，来到乡卫生院做了孕情检查，结果为英子怀孕了。英子兴奋地摸着自己的肚皮，自言自语道:“亲爱的老公，你要当爸爸了。”英子怀孕的事，将婆婆确实乐坏了。“英子，从今天起你就别下地干农活了，在家里专心保胎生孩子吧。”年迈体弱的婆婆心疼地对英子说。海波在边关保家卫国，照顾不了英子，但婆婆待英子如亲生闺女，对英子很关心很照顾，这让英子感到些许欣慰，婆媳俩的生活过得虽然清苦但很温暖。 4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那天早饭过后，英子感觉肚子一阵阵钻心的疼，婆婆意识到英子可能要生了，就雇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将英子送到乡卫生院。英子的胎位不正，生的可费劲了，当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巨痛袭来时，英子实在忍受不住，就大喊大叫:“海波，你个没良心的，我在受苦受难，你在哪里啊！”只听见“哇”的一声，英子生了，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大胖小子。英子不顾产后身体虚弱，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爱恋地说:“海波，我们有儿子了，我们的儿子可漂亮了。”英子给儿子取名为军军。军军的降生，给这个清冷寂寞的家带来了欢声笑语，使英子和婆婆的关系更加和睦融洽，英子和婆婆把全部的爱倾注在军军身上，这也减轻了婆媳对海波的思念之情。英子和婆婆相依为命艰难度日，日子在军军的哭哭笑笑中一天天过去，军军长得白白胖胖，活脱脱一个洋娃娃，憨态可鞠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婆婆年事已高并体弱多病，家中里里外外的活都落在英子柔弱的肩头，英子整天忙得像陀螺一样转，忙完这块地忙那块，忙完春播忙秋收，忙完地里的忙家里的。英子在田地里挥汗如雨不知疲倦地干活，从来不敢怠慢，从来不敢停歇，她知道自己如果回家晚了，正在吃奶的军军会饿得哇哇哭叫，婆婆会抱着军军在门前急切等待。当英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来，看着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军军，含着自己的奶头尽情吮吸奶水时，英子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婆婆在一旁也不停地摸眼泪。 5 尽管农活又忙又累，这些英子都能忍受得了，但让英子忍受不了的是晚上独守空房的寂寞和村里不三不四的臭男人对她的猥琐行为。村里的光棍汉王大田早就对英子垂涎三尺，但他知道英子不是水性扬花很随便的女人，他认为自己与英子的“美事”不能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瞅准机会慢慢来。秋收时节，英子正在玉米地里掰玉米，王大田扛着农具喜滋滋走过来，死皮赖脸地说:“英子，这田里的活是老爷们干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怎能干得动，我来帮你干吧！”英子的脸上顿时飞过一片彩云，羞答答地说:“王哥，我自己能行，就不麻烦你了，你帮我干活，让村里人看见了会说三道四，唾沫星子又要到处乱溅了。”大大列列的王大田爽快地说:“怕什么呀，我王大田走得正行得端，要说叫他们说去呗，我才不怕呢。”说罢，王大田拿起农具已开始干上了，英子不好意思推辞就没有免强。王大田不愧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干起活来一人顶两人用，干得汗流颊背热火朝天，他索性脱去上衣。看着王大田胸前两块肥硕健壮的胸肌，英子羞得脸上泛起了红晕，心里也痒痒的，因为英子没碰男人的时间太长了。夜幕渐渐降临了，远处的山峰隐隐绰绰，近处的庄稼朦朦胧胧，王大田还在起劲地干着活，英子说:“王哥，咱们休息吧，天都黑了。”“英子，急啥呀，我正干得起劲呢，这时候天凉下来了，正是干活的好时间，再干一会儿吧。”心存阴谋的王大田故意拖延时间，不肯收工回家。天完全黑下来了，天地一片漆黑看不清人影，王大田觉得时机成熟了，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英子看了又看，两只眼睛发出淫邪的光茫。突然，王大田从身后紧紧抱住英子，急不可待地说:“英子，我王大田从来没碰过女人，我知道你也好长时间没碰过男人了，你就从了我吧。”好久没碰过男人的英子，被强壮如牛的王大田紧紧抱住，由于生理上的反应，英子娇小的身体猛地一颤，便软如绵花一般倒在王大田的怀里，任由王大田抚弄。忽然，英子想起自己是军属，是军嫂，眼前立即浮现出刘海波戴着军帽穿着军装的身影，英子一下子头脑清醒过来，开始拼命挣扎反抗，但王大田的劲儿实在太大了，任凭她怎么拼命挣扎也脱不了身。“英子，英子，赶快回家，军军饿得又哭又闹，我怎么哄都哄不乖。”不远处传来婆婆的呼唤声，王大田见状立即松手，如一只受惊的野狼“倏”地一下钻进庄稼地。 6 海波和英子远隔万水千山，一年见不到几次面，有时甚至一年连一次面见不上，只能用书信传递感情，海波一封封给英子写信，英子一封封给海波回信。最近一段时间，英子给海波写了好几封信，就是不见海波的回信。是不是海波工作忙没时间写信？是不是海波将自己忘了？是不是海波有了新欢？唉，都不对，肯定是海波出事了呀！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三周……,还是不见海波的回信，英子和婆婆心急如焚，坐卧不宁。两人商量决定:婆婆在家带军军，英子去边防连看个究竟。在一个秋风萧瑟的清晨，英子坐上发往西部边陲的列车，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列车在西部边陲的一个小镇停下来。下车后，英子急匆匆去买发往边防连的汽车票，售票员却说没有发那个地方的班车。听罢，英子的心一下子凉到冰点，目睹着人烟稀少的小镇和远方高耸入云的雪山，英子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只鸟儿飞过雪山，飞到海波的身边啊！英子裹紧了衣服，在路边等了许久，也许是老天爷怜惜她吧，终于有一辆军车停靠在路边，车上走下两名战士，一人去办事了，一人站在路边等候。英子快步走上前，礼貌地叫了声“兵哥哥”，并告诉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那位战士惊讶地说：“真是巧了啊，原来是刘排长的爱人，我们是边防连运输冬菜的，那就搭乘我们的大卡车吧。”虽然刚进入十月份，但这高原边境已是雪花飘飘寒风凛冽，大卡车在白茫茫的公路上艰难行驶八个多小时，夜幕降临时才到达边防连。“连长，连长，刘排长的爱人来了。”那位战士急忙下车来喊道。话音未落，款款走来一位年轻的上尉军官。“你好，我是边防连朱连长，你是刘海波的爱人吧，欢迎来我们边防连，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朱连长笑盈盈地一边握手一边说。坐了几天几夜车，加之高原反应严重，英子胸闷头疼呕吐不止，她强忍着难受，有气无力地问：“朱连长，刘海波究竟怎么了？好长时间都没收到他的来信，我和婆婆心里着急啊！”“啊！你跋涉几千公里，坐车几天几夜，来我们边防连，就是因为这事呀？”朱连长诧异地问道，不由得内心一阵感动。“是啊，你赶快告诉我吧。”英子顾不得身体难受急切地说。“由于有特殊任务，刘海波临时上哨所执勤，上去时间不长，大雪封山，断了通信，人也下不来了。对不起，英子，我替海波向你和你婆婆道歉。”英子一听说海波没事，就将心装到肚子里了。朱连长为英子安排了食宿，让她放心地待段时间，并派战士小贾照顾英子。英子问小贾:“刘海波啥时候能从哨所回来呀？”小贾说：“估计今年是回不来了，只能等到明年开春积雪消融后才能回来。”听罢小贾的话，英子感到极度失望，跋涉几千公里来看望丈夫，连面都见不上，伤心得她肝肠寸断泪水盈眶。小贾陪英子在边防连周围转了一圈，这里的荒凉和艰苦确实难以想象。英子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凸起的小山峰，两人边聊天边朝山峰走去。小贾说:“嫂子，每年大雪封山后，来边防连探亲的军人家属上不了山，见不到山上哨所里执勤的丈夫，就站在这个山峰上深情遥望，故这个小山峰被战士们称为‘望夫峰’。”英子艰难地爬上“望夫峰”，深情地望着对面深沉高大的冰峰雪岭，天地一片冰清玉洁，连鸟叫的声音都听不到，英子放声大喊：“亲爱的老公，我和妈非常想念你，我专程来看你啦。”喊罢，英子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7 春来冬去，苦尽甘来。因刘海波热爱边防、素质过硬、能力很强、完成任务出色，在军事训练比武竞赛中屡屡夺魁而破格提干，授予中尉军衔，担任边防连副连长。按照边防部队规定，副连职就可以批准家属随军，并给予解决住房问题。不久，师机关批准英子和军军随军，刘海波在师机关家属院分得两间平房。刘海波将这一天大喜讯写信告诉了英子，英子高兴得如同一只快乐的小山雀，在土屋里来回蹦蹦跳跳，英子喜滋滋地对婆婆说:“妈，海波提干了，当军官了，还要接我们去部队住。”婆婆看着快乐得如同孩子的英子，乐呵呵地说:“好啊，好啊，咱婆媳俩都没有走出过大山，我们也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这样我老婆子就是死了，也算没白来人世，也没白活一生。”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又是一段新的开始。西北边陲的春天虽然来的有点晚，但此时山川大地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师机关家属院内新增了一户刘姓人家。头发花白的英子婆婆，坐在门前的石橙上，看着虎头虎脑的军军玩打机枪，笑得两只混沌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英子在门前的菜园里忙碌着种菜，粉嫩嫩脸庞上灿烂的笑容赛若三月桃花。刘海波从边防连回来，军军飞快地跑过去，一头扑进海波宽厚的怀抱，不停地抚摸着金灿灿的帽徽、领花和肩章，傻乎乎地说:“爸爸的军装真好看，我长大了也要当解放军叔叔。” ——完—— 走近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