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絮语

🌏 黄河老纤夫

初冬，霏雨落下，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多了些清新。这个时节的雨，听不见嘀嗒声，润物无声。秦岭南麓仍然一片葱郁，没有冬天来的感觉，漫步在绿绦下，十分愜意。

沏一杯茶，见水汽缭绕，是天凉降温的讯号。住高层楼房，窗桌前往外看，往日盘桓的一群鸽子不见了，街道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忽感，才送走了赤日炎炎，刚看过秋叶飘零，还没反应过来，又来了冬的寒意。这一年匆匆然，又将过去了。

人们常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来形容日子过得快。人生易老天难老。这种感觉让人感慨：一晃一辈子，一生一场梦。可谓，“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看来，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比什么都要紧。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多了回顾过去的习惯，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当年”的人，为数不少。然而，岁月无情，逝去的过往，只能永远残存在回忆里，纵有千百叹息，似乎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说“想当年”，实质上是思旧念故罢了，属人的天性，也是人生经风霜雪雨之后，走过一段生命途程的情感回归。我理解，这就是所说的乡愁吧。

乡愁，本是每个人固有的一种特殊情感，不论老少，是割不断的乡土之情。乡愁也是生活奔波之余，对家乡思念的情感寄托，对自己慰藉的精神滋养。

我想，解读“乡愁”一词，其内涵及外延是不是应该更宽泛一些，不仅仅是一种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应该是情感的代词。也就是说，人们对祖籍地和出生、成长、生活、工作过的地方，离开了还想再回去的那份怀念、眷恋之情。

人一旦不再忙碌，“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有了宽裕的时间，就会回想曾经。看一看旧物，见一见故人，聊一聊当年，总是感到快慰的。这，就是浓浓的乡愁牵挂吧。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想当年”，提起“陈年旧事”。其实，这也是乡愁的殷殷流淌，是乡愁情不自禁的宣泄。

老年人有不同的习惯，操心、絮叨也许共有，对此，有的年轻人理解不了，甚至抵触，这是“代沟”。时世变迁，要“添平”这个“沟”，似乎比较难。元代陈草庵词：“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这样写照人生，很真切。焉不知，换位思考，有谁能不老吗？

尊老敬老，本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应继承发扬光大才是，但这种情愫，在“见利而忘其真”中慢慢淡化，真担心被岁月悄悄磨损。

其实，经常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我觉得，对珍惜今天还是有重要意义的。“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不忘初心，不要忘本，等等，讲得就是不要忘了自己的过去，不要偏离、动摇了根本和初衷，应做到“谨守而勿失。”

比如，吃饭这件事，就值得回忆。吃，是人的生命第一必需。古今中外，为了有饭吃、能吃饱、吃得好，能引出“揭竿而起”、发动战争。类似先例，历史不乏。事实也证明，坚持一切为了人民，让人民有田种、有饭吃，就能够战胜一切、成功执政。

而今，吃饭已经解决了温饱，但生活尚不富裕，吃的还不绿色。要吃得营养、吃出健康，存在的问题还不少。生活幸福仍在路上，尚须努力奋斗。

年龄大的人都知道，新中国建立后的一段时间里，百废待兴，家国穷困，50、60及70后出生的人，童年时光是在缺吃少穿中度过的。我，深留在记忆中的就是饥饿。说起饥饿的程度，难以言状。记得，实在饿得心慌，就以水充饥。这种情况，离家上学时较多。

那时，看不到胖子，大都瘦骨嶙峋。如果使劲呼气收腹，肚子空瘪，可深凹出一个“坑”，前胸贴后背，胸腔的一根根肋条凸显。有时弯腰、蹲坐后站立，感到目眩头晕，稍等片刻才敢迈步。现在影视片中反映那个年代的人物故事，体型显然不符，只不过属于艺术产品，人们也就不大在意评说了。

那时，生活虽苦，但趣事还是有的。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比谁的肚子凹凸幅度大，收得深、鼓得高。还有，看谁尿得高、尿得远。这些，算是那个年代一种童稚寻乐的特别方式，在没趣中找有趣吧。

那时，家住边僻农村，生活苦不堪言，每天要经历饥饿的煎熬。用家乡的俗语来形容，日子过得比黄莲还要苦。

记得困难的那些年，粮食很金贵。如果有剩饭，决不会倒掉。即就是有一点馊，也是舍不得的。要么吃了，要么做成窝窝头，太过馊了就喂鸡喂猪。那时很少见到浪费现象，每次吃饭，碗里必须干净，不敢剩下米粒，否则会挨批评，被父母斥责。锅底的残留也要刮涮干净。要是遇上一年极少有的几次吃肉，骨头也要反复回锅，把油水熬尽。这种经历，使我刻骨铭心。因而，现在吃饭总想尽量少剩不剩，以致时常吃一个撑肚圆，减肥好困难。

那时，家里一旦有剩饭剩菜，几乎被母亲“包揽”，经常避过儿女，或在厨房，或端碗站着，悄悄吃。一想起当年情景，就忍不住泪涌。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遗憾是终生的，已经成为消释不去的痛。

今则不然，物质生活好了，但惜粮的意识淡了，浪费随处可见。随之，不少拾荒、收废旧的人，通过一锱一铢的积累，也能 富足生活，有的还能买车买房。

当然，经过努力奋斗，一定会走向富裕，幸福不会遥不可及。但，人能始终抱朴守真吗？生活中的节俭会远离吗？

冬天来了，春光不远。天地轮回在永恒之中，而人呢？（2024.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