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落叶飘零的时候

健康平安

初冬的柔情，如同一抹夕阳的余辉轻轻地笼罩着大地；初冬的韵律，宛如一首悠扬的诗篇流淌出岁月的华彩；初冬的风景，静谧唯美仿佛是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初冬的飘雪，如同天空的白云给这个季节增添了一份纯净；初冬的暖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生活的美好。 秋去冬来，已是到了落叶飘零的时候。 距上一次聚会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12号中午，任瑷婉同学打来电话，约赵卫东到杨浦区隆昌路的一家叫做“沪蝶”的酒店聚餐聊天。 半年前的5月8日，任瑷婉招待从境外回国探亲的初中同学邬军、牛玉香夫妻俩吃饭就是安排在这家酒店。那一天，赵卫东也去了，因此，对于这家酒店的位置，他并不陌生。 　　2024年11月13日星期三，是个艳阳天。根据昨天与顾小玲同学的约定，赵卫东先去顾小玲的家，然后再陪她一起乘坐两站路的地铁去酒店。 无论是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绝大多数都住在杨浦区。唯有赵卫东等极少部分同学分别住在宝山区、黄浦区、静安区及浦东新区一些较远的地方。好在地铁快捷又方便，拉近了距离又节省了时间，这就是大城市的优越。 读初中的时候，漂亮的女生顾小玲就让赵卫东一见钟情，从此卿卿我我，俩个人谈起了恋爱。要不是毕业后的下放农村插队落户，彼此各奔东西远隔千里，他们俩也不至于最终分手。 从宝山区自己居住地出发到杨浦区的小玲家，赵卫东已经是轻车熟路，连途中需要的多少时间，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上午八点半出发，路上一个多小时，在十点钟前赶到顾小玲跳广场舞的江浦公园，等小玲散场后一道回她的家坐坐，休息一会十一点左右去酒店。地铁两站路只需五分钟，加上步行的时间，十一点半之前抵达没有问题。 不慌不忙中，赵卫东到江浦公园时，顾小玲还没有散舞。他在周边绕了一圈，站在一棵大树下等待顾小玲。随后，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回到小区，进了家。 顾小玲换了睡衣，上完厕所洗净手，问赵卫东要不要喝茶？赵卫东说免了，留着肚子去饭店喝柠檬茶去。他没有忘记，这家店里的柠檬茶香甜可口，很好喝。 顾小玲说：“柠檬茶好喝，是要收费的，你就不能替任瑷婉省点钱吗？” 赵卫东答：“你忘啦？这家酒店每桌有一瓶柠檬茶是赠送的。上回我们吃完饭临走的时候，我还发现那个瓶子里剩下不少的柠檬茶呢。说明柠檬茶没有几个同学爱喝，除了我。” 顾小玲笑了笑，说：“你这个家伙，小气巴拉的。” 赵卫东连忙解释：“哎！我不是小气，我是生怕店家会不会把这剩下的柠檬茶装满，再赠送给下一桌客人。” 顾小玲眨了眨眼，望着赵卫东说：“听你这么一讲，我倒是不敢喝这个柠檬茶了，谁知道我们这一桌的茶是不是上一桌剩下来的呢。呵呵！” 赵卫东不说话了。柠檬茶又不值什么钱，商家真的会这么做吗？ 顾小玲说：“还有这家店的口香糖也很不错，在服务台免费自取。上次去他家店我就拿了三块，还有点不好意思哈。” 说到口香糖，赵卫东没接话，只是望着顾小玲笑。 赵卫东忘不了，上一次任瑷婉请他们吃饭的时候，他和顾小玲正为了一件小事情在生气。当时，还没有开饭，几个同学围桌笑谈。赵卫东发现顾小玲的嘴巴里在不停地嚼着什么，半天都不吞下肚，便讨好地问她：“你在吃什么？”顾小玲盯着他，赌气地问道：“你想吃吗？想吃就把嘴张开来我喂一口给你吃。”赵卫东嬉皮笑脸地说：“好啊！你不怕我借机亲你一下？”顾小玲板着脸，冷冷一笑：“来啊！你有这个胆子吗？” 事隔半年多，赵卫东不但大胆的亲了顾小玲，甚至，连亲吻了多少次，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此刻，赵卫东觉得无聊，便对顾小玲说，要不要来玩个游戏，混混时间。顾小玲答应了一声“好的”，问赵卫东玩什么游戏？ 赵卫东说：“最近我家上小学的宝宝数学作业上有算24的，加减乘除自由搭配，就像我们以前玩扑克牌24点一样的。我觉得很有趣，想不想玩玩？” 顾小玲说：“好倒是好，可惜我们家里没有扑克牌啊。” 赵卫东有些失望。早知道这样，自己从家里带一副牌过来就好了。 赵卫东说：“小玲！我小时候也喜欢玩扑克牌，你呢？” 顾小玲说：“一般般吧。我们小时候玩的最多的是踢毽子、跳橡皮筋……” 赵卫东哈哈笑道：“跳来跳去就喜欢上跳舞了，是吧？”小玲笑了。 赵卫东在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拉过顾小玲，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赵卫东说：“打扑克是一种有趣的娱乐活动，可以提高人的思维能力。但是，有些人用来作不正当的游戏，那就不好了。我以前工作过的纺织厂，就有一位女同事因为玩扑克牌而被厂里开除了。” 顾小玲望着赵卫东，一脸的惊讶：“为什么呀？” 赵卫东说：“她长得比较妖娆，除了漂亮还很风骚，跟我在一个车间里上班。八十年代我女儿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爱人在她的单位里当劳资股股长，后来又当上了副经理，除了工作忙还经常出差。一出差就是好几天，我就带我女儿到厂里的大食堂来吃饭。有一天，那个女同事也在食堂里吃饭，看到我女儿就拉着她的小手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做我的女儿好不好？’。那个女同事跟我说，说我的女儿长得天真活泼，想认我女儿做她的干女儿。我知道这个女同事交际广人也风流，看不惯她的这个样子，便没有答应。后来，那女同事跟我周围的几个女工提起过，也想叫她们帮忙，我仍然没有同意。” 顾小玲问：“然后呢？” 赵卫东说：“然后，我就没见到她了。” 顾小玲急了，她在赵卫东的脸上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呀，为什么见不到她了？” 赵卫东笑了笑，望着顾小玲：“因为她被开除了；因为她参与了不雅的活动；因为她赤身露体地仰躺在桌子上让一些小流氓们在她的肚皮上玩扑克牌。当时，这件事情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纺织厂的领导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决定予以除名的。” 顾小玲“啊”了一声，说：“还真有这种女人哇，也不知道羞耻不怕难为情？” 赵卫东说：“是啊！玩什么不好，非得去玩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其实，扑克牌的玩法有多种多样，例如‘争上游’、‘二十四点’、‘数字接龙’……” 　　顾小玲突然打断了赵卫东的话，问：“喂！没有扑克牌，我们玩成语接龙怎么样？” 赵卫东一脸茫然：“成语接龙，怎么玩？” 顾小玲说：“口头接龙啊，你一句我一句。上一句末尾的一个字要成为下一句的第一个字。比如说‘一字千金’，接下来就是‘金口玉言’或者其它金字开头的成语都行。” 赵卫东望着顾小玲，笑了笑。 “怎么样？”顾小玲一付得意的样子，“我肚子里有几百条常用成语，保证赢得了你，你敢不敢玩？” 赵卫东跟顾小玲一样，读书时就怕代数、几何课目，语文成绩两个人不差上下。赵卫东不甘示弱，说：“我陪你玩，不过咱们说好了，如果你接不上就算输。输了的话，就乖乖地让我亲一口。” 顾小玲笑了笑：“好！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的话——”赵卫东转了转眼珠，说，“我要是输了，就伸出舌头给你咬一下。” 顾小玲撒娇般的双手拍打着赵卫东的胳膊：“这跟接吻不是一样的吗？你就想占我的便宜，不算数的。” 赵卫东捉住了顾小玲的双手，伏下身在她的耳边喃喃道：“你的便宜，我现在不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占？” 顾小玲撇着嘴，说了一句：“你坏！”闭上了眼睛…… 片刻，顾小玲问赵卫东，现在我们开始接龙了好吧，赵卫东点了点头。顾小玲笑了笑说：“从我的‘玲’字开始，好不好？” 赵卫东点点头。顾小玲问：“谁先来？” 赵卫东说：“当然是我的玲玲先来啰，女士优先嘛。” 顾小玲瞪了赵卫东一眼，反问道：“谁是你的玲玲啊？自作多情。”又接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抬起头来，想了想：“玲珑剔透……”赵卫东接：“透骨酸心……” 顾小玲笑了笑，问：“有这个成语吗？”赵卫东答：“应该有吧。” 顾小玲问：“什么叫应该有吧？” 赵卫东“嘿嘿”一笑：“肯定有的，这是一个成语，你不懂。” 顾小玲说：“算我不懂好吧？你不要耍赖皮就行了。我接着说，‘心口不一……’” 赵卫东接着：“一步登天……”顾小玲：“天外有天……”赵卫东：“天伦之乐……”顾小玲：“乐不可支……”赵卫东：“支支吾吾……”顾小玲：“吾膝如铁……”赵卫东：“铁证如山……”顾小玲：“山穷水尽……”赵卫东：“尽善尽美……” 顾小玲笑了笑：“你倒是滴水不漏，可惜是‘美中不足……’” 赵卫东也笑了笑：“谁美中不足啦？我可是‘足智多谋……’” 顾小玲睨了赵卫东一眼，说：“谋事在人……” 赵卫东：“人定胜天……”顾小玲：“天壤之别……”赵卫东：“别有洞天……”顾小玲：“天外有天……”赵卫东：“天伦之乐……” 顾小玲突然大笑了起来：“哎呀！错了，我们俩怎么又说回去啦？” 赵卫东也醒悟了过来，连忙笑道：“哈哈！是你先错的，小玲，这下子该罚你了吧。” 顾小玲莞尔一笑，急忙挣脱了赵卫东的手，要从他的腿上爬起来，哪里可能…… 　　赵卫东搂着小玲一番热吻后，顾小玲依偎在他的身旁。赵卫东的右手在她的肚腹上抚摸着，问小玲：“玲玲你猜猜，我的这只手在你的身上是朝‘山头爬’呢还是往‘坡下走’？”顾小玲听了微微一笑，说：“上山要费力，没力气呢也下不了坡。最好啊，还是不上不下原地休息。”赵卫东哈哈大笑：“玲玲！你果然是聪明睿智的女子，我服了你了。” 俩个人又在沙发上嬉戏打闹了一会，赵卫东问顾小玲：“玲玲！我们俩除了没上过床，拥抱、接吻都给了我，你不后悔吗？” 顾小玲说：“不后悔。因为，你对我好。”顾小玲望着赵卫东，赵卫东微微一笑。顾小玲一手玩弄着赵卫东西服上的纽扣，一边说，“从我妈妈同意我们相处的那时候起，我知道将来我就是属于你的了。可谁曾想我们初中毕业后会去农村插队落户呢？并且，我们俩分开的又是那么地遥远……以前都是我的不对，你那么的喜欢我爱着我，我不应该怀疑你起外心。所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赵卫东很激动：“玲玲，你为什么要作这种无谓的牺牲呢？” 顾小玲说：“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弥补。” 望着初恋时的女友，赵卫东感慨万千。他紧紧地搂着小玲，耳边仿佛又传来张美华和任瑷婉同学劝他们俩不要走太近的叮嘱声。赵卫东说：“玲玲，我懂得你的意思，你不必自责，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何况，错的一方并不是你。张美华不是跟我们说过只要不做那种出格的事情，我们就对的起我们自己了吗？玲玲！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有一点点的内疚，不然的话，我会很惭愧的。”顾小玲“嗯”了一声，点点头。 人生之路不是一帆风顺的，阅经沧桑，才心知冷暖。好在如今在一个城市里生活，彼此之间还有来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赵卫东见顾小玲眼噙泪水，知道她的心里也很激动。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顾小玲：“张美华今天会不会过来？” 顾小玲说：“她先是说过来等我一起去的，后来又说直接去饭店，不过来了。” “为啥？”赵卫东问。 顾小玲用手指尖在赵卫东的脸上点了一下：“为啥！还不是为了你？美华听说你要来我家，她就不来了。” 赵卫东笑了笑：“这个美华……”边说边掏出了手机，找到张美华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赵卫东叫张美华乘坐地铁时，快到江浦公园站了先个打电话告诉他，他和顾小玲过来。并嘱咐张美华如果提前到了站不必出来，在站内等着他们俩一道去隆昌路的那家酒店。 张美华答应了。 张美华是顾小玲的闺蜜。俩个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学习，是一对无话不说亲如同胞的姐妹。张美华也是赵卫东的同学，他们三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如今，一个在杨浦区，一个在黄浦区，一个在宝山区，尽管占据了上海的东、南、北三个方向，但是，他们之间的来往并不因距离而隔断。 顾小玲站了起来，朝房间里走去。赵卫东仍然靠在沙发上，望着正面墙壁上的挂钟发呆。不一会儿，就见顾小玲穿着内衣睡裤站在房门口叫他。赵卫东一楞，问顾小玲“干什么？”。顾小玲招手喊他进去，赵卫东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站起身来走进了房间。 顾小玲笑嘻嘻的立在大衣柜被打开了的门前，指着里面一排挂衣架上的衣裳，问赵卫东：“我穿哪件衣服好？” 赵卫东问顾小玲：“你是要穿给男同胞们看还是女同胞们看呢？” 顾小玲歪着头，睁着大眼睛注视着赵卫东，她不明白赵卫东的意思。 赵卫东笑了笑，说：“给男同胞看，你穿鲜艳点的衣服，以裙子为好，要风度不要温度，能显出女性的美。要是给女同胞看嘛，尽量穿的邋遢点，不要超过了她们的美……” 顾小玲狠狠地推开赵卫东，瞪着眼睛道：“叫你参谋参谋，你就知道胡说八道。什么风度温度、邋遢不邋遢的，你巴不得我不穿衣服才好。不理你了，还是我自己来挑吧。”边说边站在衣柜前，把衣架上的衣服左一件右一件的推来推去。 赵卫东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不耐烦的样子暗笑。一会儿，顾小玲拿着一件紫红底色夹小花的双层加厚秋衫问赵卫东：“喂！这件衣服怎么样？” 顾小玲披上秋衣，换上了出门的裤子，对着衣柜镜，自言自语地道：“就这样吧，行了。”赵卫东在一旁说：“人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顾小玲朝着赵卫东，两眼一闭撇着嘴，做了一个怪样：“哎哎哎！人都老了还漂亮什么呀？你不要来讨好我好吧。” 　　赵卫东四下打量着顾小玲，不无夸奖地道：“不错！小玲，你这身打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令人心动……” 顾小玲笑道：“心不动就不是活人了。喂！我穿这身衣服出去，可以吗？” 赵卫东说：“你直接套在内衣上是不是单薄了些，要不要里面再添一件背心什么的？” 顾小玲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总感觉这件衣服是不是有点花俏，你觉得呢？” 赵卫东竖起了大拇指：“花姑娘的，大大地好！” 顾小玲嗔怪道：“花姑娘你个头啊？人家问你正经的，你就乱说。打电话问问美华，她现在到哪里了？” 赵卫东拨了电话过去，张美华的手机占线。赵卫东有点烦躁，摇了摇头向小玲示意。 顾小玲说：“算了，不打了。咱们慢慢逛过去吧，在地铁站等她也是一样。” 出了小区大门，俩个人沿着马路往地铁站走。一路上，赵卫东想要挽着顾小玲的胳膊，顾小玲不让：“大白天的，不要这样子。”赵卫东有点不高兴，顺手在她的臀部上拍了一下，顾小玲扭头盯着他看。赵卫东又歉意地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挽着你是怕你不小心又崴了脚。” 顾小玲说了一声：“你啊！”伸出一只手让赵卫东牵着，俩个人边说边笑，往地铁12号线江浦公园站走去。 在站台内与张美华碰到后，乘地铁到隆昌路站下车，从4号出口直达“沪蝶”酒店。老远就看见任瑷婉和两个同学站在酒店大门口向他们招手，走近后任瑷婉大笑：“还是我们的赵大队长（初中时任少先队的大队委员）派头，一左一右有两个女保镖护卫着，真威风。” 陆亚民和俞沁晨两个同学大笑。赵卫东显得有些尴尬，满脸通红，他朝任瑷婉一瞪眼：“胡嚼什么呀？一见面就惹我生气。”任瑷婉双手作揖，连忙道歉：“大哥莫气，小妹这厢有礼了。” 众人又大笑。赵卫东说：“有礼也好，没礼也好，待会罚你多添一份菜，叫什么什么——哦！叫‘焗香芋’。”边说边得意洋洋地望着任瑷婉。 任瑷婉笑着一推赵卫东：“知道知道，你们快进去吧，在二号包厢。” 赵卫东叫顾小玲和张美华先进包厢去，俞沁晨也跟着她们一起进了酒店。 任瑷婉和陆亚民仍然站在门外，赵卫东问他们还在等谁？任瑷婉说等柳乔玉。赵卫东一听十分高兴，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在学校里一直称他为“小赵哥小赵哥”的小姑娘，那个心美嘴甜的女同学。 任瑷婉望着赵卫东，说：“你这个家伙倒是蛮会关心别人的，自己不喜欢吃焗香芋，还非得要点焗香芋。我知道顾小玲喜欢吃这道菜，早就安排了一个大份量的焗香芋了。这下子，你该满意了吧？” 赵卫东笑道：“那是那是，还是我的同桌你好呀！” 任瑷婉也笑道：“现在你就知道同桌好了啊？”她朝陆亚民一努嘴，说，“你们俩先进店里去，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吧。” 陆亚民拉着赵卫东的胳膊，叫他先去包厢里，他陪任瑷婉在这里等。赵卫东说，干脆我们三个人一起等吧，边等边说说话也不觉得无聊。 　　初中时期，柳乔玉跟赵卫东的好朋友马兆磊是住在一个里弄里的邻居，两家关系很好，柳乔玉一直称马兆磊为“小马哥”。其实在年龄上，柳乔玉比赵卫东大几个月，赵卫东是沾了马兆磊的光，也被柳乔玉称作为“哥哥”，三个人读书时相处的都很好。 跟张美华、俞沁晨、关银娣、任瑷婉等几个同学一样，柳乔玉也是顾小玲的好朋友。只不过后来柳乔玉下放在东北吉林，顾小玲下放在云南思茅，双方的关系渐渐淡漠了一些而已。 一见到柳乔玉，赵卫东很高兴，连忙跟她握手打招呼。只不过柳乔玉不像以前那么喊他“小赵哥哥”而是直呼其名，又让赵卫东觉得有点生疏了。 三个人一起走进酒店，在一楼服务台，赵卫东从柜台上抓了几颗口香糖放在口袋里。然后，乘电梯上到二楼，找到二号包厢。 包厢里，陈风林、赵国勤、顾小玲、张美华、俞沁晨、苏琼芳、崔玉竹等几个同学正谈笑风生。一见柳乔玉，大家都站了起来，纷纷与她打招呼。是的，多少年没见面的同学，此刻又在一起相会，谁不激动？ 除了崔玉竹与柳乔玉都是吉林的下放知青，一直是互有来往。其他同学，如赵卫东、顾小玲、俞沁晨、赵国勤等读书时都跟柳乔玉关系很好，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赵卫东将柳乔玉的电话号码输入自己手机的联系人名单内，走到顾小玲的座位旁，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口香糖，递给了她：“我知道你忘了拿，给，口香糖！”顾小玲笑了笑，剥开，填入嘴巴里。 见顾小玲座位的左右两侧位子都被人占住了，赵卫东只得在斜对面的一只位子上坐下。他的位子旁边无人坐，赵卫东朝顾小玲挤眼睛，暗示她坐过来。顾小玲装着没看到，纹丝不动地跟身旁的俞沁晨在交谈着。 实际上，即使顾小玲想去赵卫东一侧的位子上坐过来，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更何况，她左右侧的俞沁晨和苏琼芳是跟她下放在云南思茅的难友，坐在身边说话也方便。何苦要重新选个位子，与赵卫东坐在一起，让别人又怎么想呢？ 顾小玲是个精细的人，不像赵卫东那样，我行我素，不怕别人说闲话。难怪他的好朋友任瑷婉，见他一次说一次，提醒他凡事都得动动脑子，不要盲目自信。 一阵寒嘘后，柳乔玉坐到赵卫东的身边，接着任瑷婉、陆亚民也坐了下来。一桌十人，并不显拥挤。 　　“沪碟”大酒店属于上海本帮菜系，大部分菜的味道都微甜，因此十分对口。赵卫东觉得，这家店的“黑松露牛仔粒”的确不错，除了味美，关键是酥（酥是上海人对软、糯的别称，比喻菜烧的透、烂），一些牙口不好的中、老年人，也比较爱吃这道菜。 任瑷婉没有失信，“焗香芋”果然是一大盘，甚至比两小份的还要多。在“焗香芋”上桌后，任瑷婉特意招呼着顾小玲：“来！顾小玲，焗香芋是你喜欢吃的，你多吃点。”说完，扭头还望了望赵卫东。 赵卫东对任瑷婉的表白有点不满，觉得任瑷婉说了一句不该说的废话。赵卫东认为，任瑷婉的这个意思，明摆着是表示顾小玲爱吃这道菜，可以多吃点，别人嘛，少吃点或者不吃也是可以的。 果不出赵卫东所料，任瑷婉这句话说完后，大家只是笑了笑都没有动筷子夹。倒是顾小玲精灵，她站起来，笑着说：“焗香芋是好吃，但并不是我的最爱。这道菜要趁热吃，来，我先带个头，同学们大家伙都跟我一起尝尝……” 在顾小玲的带动下，大伙你一块我一块地夹着焗香芋，品尝着这道甜中带咸、酥软葱香的焗香芋。赵卫东没有去夹焗香芋，因为他本来就不爱吃这种软绵绵、滑丝丝的芋头。 赵卫东问任瑷婉，这次怎么没叫陈晓曼同学啊？ 陈晓曼是任瑷婉的好朋友，两个人的家也相隔不远。任瑷婉见赵卫东问，答了一句：“她生病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越是轻描淡写，赵卫东的心里就越是生疑。“生病！”生什么病呢？赵卫东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人的年龄越高，生病的机率就越大。此刻，他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柳乔玉，不由得又想起了好朋友马兆磊。 2021年底，70岁的马兆磊在新冠病毒肆虐的时候，不幸去世了。 赵卫东低声问了柳乔玉一些关于马兆磊的事情，柳乔玉说小马哥是由于误判才丢了性命。当时，马兆磊咳嗽不止并持续高烧，家里人都认为是咳嗽引起的，服一些止咳药就会好的。不料马兆磊越咳越利害，大部分是干咳，甚至咳出血来。家人为之惊慌，更没料到他被一口痰堵死了呼吸……柳乔玉说：“小马哥的去世，究竟是不是新冠病毒的原因，当时也搞不清楚，反正那个时候正是疫情的高发期，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赵卫东问马兆磊的妻子儿子等家人现在还好吧？柳乔玉说还好，小马哥的岳父、也就是他的舅舅九十多岁了，和马兆磊的妻儿们住在一起。 赵卫东想起了1973年的那年国庆节，赵卫东带着陶瓷厂的女朋友徐晓晴回上海探亲。有一天俩个人闲逛，在沪东工人文化宫遇到了马兆磊和一个女孩子坐在凉棚下谈心，赵卫东问马兆磊这女孩子是谁？马兆磊说，这是我的表妹。赵卫东问是真表妹还是假表妹？马兆磊说，是我舅舅家的女儿，千真万确。 其实，一见面赵卫东就发觉马兆磊同那个女孩子，无论是说话时的表情还是手牵手的动作都非常地亲热，马兆磊却不敢承认表妹是他的女友。现在想起来，马兆磊这个人，实际上还是属于那种脸皮薄的一类。 　　吃完饭，柳乔玉建议到附近的“卡拉OK厅”去唱歌，由她来买单。顾小玲一听，浑身来劲，第一个举手赞成，赵卫东却不同意。 赵卫东的意思是这一闹腾，至少一下午没了，说不定晚上又要在饭店里吃饭，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他不希望顾小玲搞到很晚再回家，他要她现在就回去，他要送她跟张美华两个人。 赵卫东把口袋里的口香糖都掏了出来，递到顾小玲的手里，说：“听话，全都奖给你。”任瑷婉、苏琼芳等几个女同学听了在一旁大笑。 张美华低声细语地对顾小玲道：“你穿的单薄，晚上气温会更低，咱们还是回家吧。” 顾小玲表情显然有点不舍，她望了望赵卫东，赵卫东说了一句“回去吧”。见顾小玲点了点头，赵卫东便转身走到任瑷婉他们的面前，表示了谢意并告别。 赵卫东、顾小玲、张美华、崔玉竹四个人一起到隆昌路乘十二号线地铁，崔玉竹在宁国路下车，顾小玲在江浦公园下车，赵卫东和张美华则在汉中路下车并分别换乘一号线和十三号线回家。 下午一点钟的光景，地铁车厢里旅客不多。崔玉竹、顾小玲她们只有一、两站路的车程，有空位她们俩也不去坐。赵卫东和张美华只得陪着，站在车厢的自动门旁边。 崔玉竹下车后，赵卫东站在顾小玲的身边，问她冷不冷？又叫她回到家先洗个热水澡，睡一觉，睡到自然醒，晚上下点面条饺子的方便。吃过晚饭看看电视，不要出门了…… 顾小玲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来安排？你叫我洗澡我偏不洗，也不睡午觉，晚上还要出门……” 张美华笑了笑，说：“不是小孩子，就爱耍小孩子脾气，他是为了你好。” 顾小玲一抿嘴，笑着道：“我也是为了——为了气气他，呵呵！” 列车很快到达江浦公园站，顾小玲拒绝了赵卫东要送她回家的请求，与他们俩告别。赵卫东、张美华找了座位坐下来，聊起了天。 不知不觉中，又谈到了顾小玲的私事，两个人都觉得头痛。 顾小玲离婚将近九年，这么长的时间，复婚的把握不大。在这么多的日子里，是否有她新物色的对象，赵卫东问张美华，张美华也摇头说她不确定。 张美华说，以前问过顾小玲这个问题，顾小玲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也不会去再找一个男人的了。 复婚也是绝不可能，家暴、烂赌已经彻底伤害了小玲那颗善良的心。 　　与张美华分别后，赵卫东乘坐地铁一号线回家。 每次与顾小玲在一起，赵卫东的心情是十分愉悦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有个完整的家，顾小玲却没有，他的心里又很郁闷。赵卫东是很希望小玲有个真正爱她疼她的好男人陪伴她欢度晚年的生活，最起码，能让她不孤单不寂寞，每天都开心。可是……可是顾小玲同学却认为，她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少了伴嘴吵架的，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天天跳舞心情好，双休日闲着没事，往附近的儿子媳妇家里跑跑，看看儿媳小孙子，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只要心情舒畅，身体健康，就比一切都好！但愿如此吧。 还有，这么多要好的朋友和同学，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想聚聚谈谈心也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赵卫东没有了郁闷，又精神焕发了。 地铁过了汶水路站，由地下轨道奔向高架行驶。透过列车的窗户，一缕阳光射进了车厢。冬天里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暖，像妈妈的怀抱，带着梦里的香甜。冬天里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像同学的笑脸，带着花朵的芳香。赵卫东看到，清晨被环卫工人扫净的马路两旁，新的落叶时高随低在飘舞，就像顾小玲的舞蹈，那么地优美、好看…… （本文图片均摘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