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最喜欢看老谋深算的蜘蛛不动声色地布网,看那些被网住的可怜的蚊蝇徒劳地挣扎。强悍的蜜蜂一不小心也会中招,空有毒针毒汁也无可奈何。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场面,会莫名其妙地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感觉到面对被人算计时的一种惶恐和无奈。及至步入社会感受到了江湖险恶之后,有时候就会感到一种活着的绝望。人如蝼蚁,处在层层叠叠的算计中,没有谁能够毫发无伤地活着。职场的凶险,生活的磨难,时时都有隐藏着的洪水猛兽会把你一瞬间生吞活剥。想逃走吗?四面八方的生门已经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笼罩在你周围的是重重叠叠无声无息的网,你就如网中挣扎的一只不起眼的蚊蝇。</p><p class="ql-block"> 所以有了这些近乎悲哀到绝望的念头,全是因为老伴,因为老伴的生病和就医。老伴和我一样,是千辛万苦从农村爬出来的,象许多曾经忍饥挨饿的农村人一样,有一副破败不堪的杂碎,胃疼更是家常便饭。我为了该死的胃病,更为了不走进医院看那些没有人味的面孔,戒烟戒酒戒肉戒出门去,更不吃任何生冷甜腻的水果和饮品,靠着自己在生活上的自律和对一些简单的药物属性的熟悉,基本保证了自己不会倒下,被动地被人抬进医院。老伴和其他女性一样酷爱水果,甜食,结果一副本来就百孔千疮的杂碎就会时时出状况。女儿便领着老伴在去年腊月里走进医院,想着把胃病治好后全家喜喜欢欢过个春节。挂号排队就诊,而后是没完没了的各项检查,最后得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是非什么什么性胃糜烂,比以前胃镜做出来的浅表性胃炎似乎严重了一些。不用住院,也不用输液打针,喝药慢慢养吧。女儿和老伴对医院失望之余经人介绍走进了小区附近的中医诊所,医生好口才,天上说到地下,死的说成活的,一阵神吹把老伴网住了,针灸喝中草药外加驱寒贴,折腾了整整一个月,肚皮扎成了筛子底,到处都是针眼。不管怎么说,病情总算有所好转。我想告诉老伴,你如果能象现在这样拒绝生冷辛辣,不吃药打针也一样会好的,但是我没敢。</p><p class="ql-block"> 城市人看病,最烦的是检查,得个头疼脑热的感冒也要做十几项与感冒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检查。农村人得病,最喜欢的是输液,一进诊所随便问两句,就会给你挂上液体,一输就是十几天,。其实无论普通感冒还是流行性感冒,从发病到痊愈不打针不吃药只喝白开水,十几天也会痊愈的,检查输液都是瞎扯淡。我每次感冒都只喝两颗安乃近,蒙住被子发一次畅快淋漓的大汗,然后不停顿地喝白开水,没几天也就好了。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命也显得金贵了,不住院不打针不输液仿佛显得不被人重视似的。农村人一有病就去五医院排号,城市人则去北京找罪受。在老家曾经听过一个冷笑话,一位母亲向人们炫耀女儿嫁的好,述说了许许多多的好之外,最后加了条每月都输好几磅液呢。另外一位听了不甘示弱,干脆说我们女婿领着女儿一年到北京看好几次病呢。</p><p class="ql-block"> 话说老伴刚从中西医的围剿中走出来,一不小心得了疱疹,又一次挂号排队就诊,碰了个有良心的主治大夫只给开了一星期的药,老伴问用输液吗?大夫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不用,喝药就好。老伴不乐意了,觉得这个大夫不负责任。开许多检验单你说在坑人,不让你输液你又觉得不负责任应付你,人啊,有时候真难伺候!老伴出了医院门,正巧遇到治胃病的中医大夫,一阵天花乱坠的吹嘘之后,老伴又乖乖走进中医诊所。几针下去,老伴觉得疼痛有所好转,于是疱疹贴、汤药大包小包又抱回来一大堆。中医大夫有中医大夫的特殊规矩,看病必须先交半个月的各种费用,中途停诊不退费用。一天又一天,老伴依旧疼痛的喊爹叫娘,没有好转的迹象。医院开的西药喝完后,老伴又走进医院,医生看后淡淡地说了声:疱疹消失了应该好了,继续喝药吧。老伴说疼,医生告诉她得疱疹后神经有个修复过程,慢慢就不疼了。老伴不满意医生的说法,一中午嘟嘟囔囔数落医生的不是。我想和老伴说疼痛消失总是会有个过程的,其实买些卡马西平之类的止疼药,疼痛的厉害时候喝几颗,慢慢地就会好起来的。我在家说话从来是没人听的的,即使是真理也会被当做谬论。老伴娘家人一通貌似热烈却不痛不痒的电话后,老伴又动身回老家那个小县城找他们娘家人口中的神医去了。反反复复折腾了几个月,钱象秋叶一样纷纷飘落,全家人被折腾的了无生机,最后总算是好了,那个娘家人口中的神医最后又叮嘱老伴要定时去复查,以免再犯。</p><p class="ql-block"> 蜘蛛结网,诚然是为了等待猎物的到来。猎物却是自觉自愿或者半推半就触网的,就如飞蛾为了一星半点的光亮自取灭亡一样。造成这样的悲剧究竟谁之过?这些还用人说吗?</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