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村庄捡拾的碎片（九）

荒原的马蹄声

　　作者简介：自幼喜琴棋诗书，长年沦落天南。业余文字涂鸦。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图片：自拍）

　　[17]院子的墙角有棵李树，一些枝上这两天冒出了绿色的芽苞。如果院子里所有的植物都在往春天跑，这棵李树是跑在最前面的。哦，不对，那边小菜园子边还有一盆茶花，已经开出三朵花了。这个时节开花的山茶，看上去有几分孤单与落寞。

似乎大多数植物都很在乎春天。应该是从秋日天气变冷开始吧，植物们就一点点蓄积身体里的劲头往春天跑，冬天一结束，它们就都加速了。我在山里的时候，看到跑在最前面的是杏花，跟着就是桃花李花梨花，后面是各色各样的花，热热闹闹，红红火火，铺天盖地。不开花的也都拼命地绿，绿到要滴出水来。你讲啊，它们哪里来的火爆劲头呢，像是过完这个春天就不再过了的架势。可是下个春天一到，它们还是这么精神，这么火爆。

那些植物们能经过多少个春天呢。就如院子里这棵李树吧，它已经过了多少个春天我知道，它还能过多少个春天我真的讲不好。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见过不少树，很老的树，老辈人讲它们活几百年了。它们每到春天的时候，一样起劲地开花，起劲地绿。

我们人一般活几十年。我们好像并不很在乎某一个春天。比如记忆里有几个春天，我似乎懒洋洋地没做出什么事。那几个春天就像几块偏远的地，被我丢弃了，一直荒在那儿。到现在我才活明白，荒一块地很可惜的。

　　[18]我站在自家院子里。南边的一棵高树上有个鸟窝。西边的一棵高树上有个鸟窝。我回来一个多月了，天天看，两个鸟窝一直是老样子，一直是那几只鸟飞进飞出。当然，鸟窝离我有点远，我也并不时时都注意看。鸟窝多了或少了根树枝，鸟多了或少了一只，我是不知道的。

鸟和人一样都要住房子。鸟的房子就是那个窝，小树枝跟草搭成的，有些严实一点，有些稀稀松松的。鸟的那些房子肯定漏风漏雨。这时节，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鸟身上还是那些毛。不知道鸟冷不冷。看一些鸟成天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它们没有怕冷的意思。在一个被冷痛过的人眼中，鸟是羨慕的对象，是种神奇的存在。

鸟们不怕冷，窝也不能提供温暖，那鸟要个窝做什么呢。大概，窝对鸟来说就是个定点歇息的地方。这点倒是跟人一样。还有就是，住在很高的树上，它们就不害怕了。它们会飞。狗跳不了那么高，蛇爬那么高也不容易，老鼠一般不到树上去。这就像人，回到家关上门，再胆小的人也能慢慢定下心来。

鸟们一天到晚飞来飞去，看起来忙忙碌碌。要知道鸟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出了什么结果，几乎是不可能的。一般来讲，我们跟踪不了一只鸟。它们太快了，飞高窜低的，一晃眼就会不见。我小时候试过这事，每次都失败。曾经为这事沮丧过好些次，现在不了。经过几十年，明白了人有好多事做不了，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