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三事

期盼

　 母亲走了，走完了八十四年的生命历程，在母亲节来临之际，到天堂找她挚爱一生的父亲，和她的父母亲去了。

母亲的一生，是极其平凡的一生，无论在单位，还是和邻里，关系都相处的很融洽。

生前，她是一位小学教师。听外婆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母亲高中毕业，参加了生产队的民兵连，因为表现出色，当上了民兵连长，而且打靶命中率很高。

外婆每提及此事，满满的自豪感，每次我都遐想，当年母亲背着枪，站在队伍前面，指挥民兵，那种英姿飒爽的模样。

　母亲年轻的时候。

　 上世纪六十年代，母亲在民兵连参加训练。

　 经大队推荐，母亲当了民办教师，最先在先锋小学，也就是现在的城关二小。

上小学时，母亲教我们数学。她很严厉，学生都很怕她。上课时，有学生不认真听讲，小声说话，只要她眼睛一瞪，教室马上安静下来，做作业不敢马虎，也不敢拖欠。

　早年先锋小学的校址。

　 上四年级时，她调到了红旗小学（后来叫小河北学校，现在是旬阳第四幼儿园），一周回来一次，我们的生活起居由外婆照顾。

她对工作依然很负责，对学生依然很严厉，以至于上初中时，她教过的学生和我同班，老是说，你妈教我们，学生都很怕她，有时不做作业，就打我们的手，你妈还说，手打疼了，就长记性了。

那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只是说，谁让你们不做作业，偷懒。如果是现在，有的家长会告状，说体罚学生，倒霉的是教师。

　 后来，她又调到火车站的刘湾小学（现旬阳第二幼儿园北园）。当时城区的旬河上，小河北大桥，是连接南北两岸的唯一通道，因此每周日去学校，或步行，或父亲骑自行车送。

当年的教学条件相对比较差，宿舍外面就是教室。听母亲的一个同事说，母亲管理学生很有方法。有一次，有一个家长找她有事，说了两节课，宿舍外的教室静悄悄的，孩子们都在写作业，在刘湾小学，一直教到九六年退休。

单位上退休了，家里并没退休，买菜，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家务活儿一大堆，也没闲着。

　原刘湾小学。

　刘湾小学留影。

　现旬阳第二幼儿园北园。

　 2023年元月，她的学生从东北回来去看她。

　 对同事，真诚相待。上世纪七十年代，经济都比较困难，有些同事家在农村，孩子多，相对困难些，只要有吃的，母亲也匀给他们一点。

对朋友，也特别坦诚。退休后，有几个同学经常找她闲聊，亲如姐妹，那种感情，令我们晚辈羡慕不已。

　 宋元刚少将回乡探亲，和母亲以及同学们在一起。

　 对亲戚，重情重义。听外婆说，外爷年轻的时候，做小本生意，常年不在家。母亲是独生女，没有玩伴，怕母亲孤单，舅爷，舅婆就把母亲接到自己家，对母亲视如己出，家里的几个孩子跟母亲关系甚笃，情同手足。

舅爷家住农村，成年后，母亲也常常去看他们，逢年过节，给他们买点东西，聊表心意。家里遇到需要出力气的活儿，只要张口，舅老婊们第一时间赶到。

　 小姑，小姑父他们家住西乡，姑嫂虽不常见，感情却很深厚。

　 同学之间的情，犹如大浪淘沙，越到最后，朋友越少，越到最后，感情越浓，犹如陈年老酒，那是岁月的沉淀，显得弥足珍贵。

她去世的第二天，她的一个老姐妹前年摔跤了，不顾年迈，拄着拐杖，由儿子搀扶着去送她最后一程，哭了。那是真心实意地哭，没有丝毫的做作，风风雨雨，她们走过了六十多个春秋。

　 母亲是独生女，在家里，对外婆很孝顺，外婆活到九十八岁，身体很硬朗。这期间，母亲总是把饭做好后，端到外婆面前，当然，母女之间也免不了磕磕碰碰。

　 母亲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从不占人便宜。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熟悉的人，谁送她东西，过后，总要想方设法给人家还回去。她生病后，走不了，就让弟弟代她去，说欠人人情，内心不安。

母亲得的是肾衰，心衰，高血压，高血糖，在她开始透析后，身体每况愈下。

前年春节，她上不了台阶，后来无法独立行走。细心的妹妹给她买了助步器材，并常常和妹夫从西乡回来看她，借助这个，在家行走。大概去年夏季，开始卧床不起，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并三天两头住院。妹妹和弟弟在网上买了很多垫子和纸尿裤。

这期间，主要由弟弟负责起居。弟弟很孝顺，最先每周到医院透析三次，后来改成两次，能走的时候，自己下台阶，坐轮椅，弟弟推着去，后来不能走了，弟弟背着下台阶，再到后来，弟弟只能抱着下台阶了。不厌其烦，从不在母亲面前发脾气，说过份的话，凡事都顺着母亲。

每当亲戚朋友，医生护士称赞他时，他总说，母亲是病人，是老人，所谓孝顺，就是要顺，很令人感动。

母亲历经病疼的折磨，她的生命像秋天的树叶一样，渐渐凋零，从此，再也听不到儿女回去唤娘的叫声。愿天堂没有疾病，愿父母不再受疾病的折磨。

　父母亲年轻时候合影。

　 当有一天，生你养你的两个人都走了，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人真心实意地疼你爱你了，没有人在意你过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胖了还是瘦了，再没有人忍受你的坏脾气，包容你的缺点。当你再去回忆和父母点点滴滴的时候，你会怀念，想回家看看，但心里还是有些许的遗憾。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去，姊妹就成亲戚。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