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一笑大江横……

潮白雁

十一月十日，适逢莲花山赏花周……

带卧牛（黄铜书镇）来山坡吃草，挺好！一位老人家应有的行为，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莲花山公园主打深圳市市花勒杜鹃，又称三叶梅、三角梅。

适逢，“风南来：黄惇书法篆刻学术展”在何香凝美术馆开幕。

🐮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

我，晨练慢跑去了。适逢莲花山赏花周（好像不提公园文化节了，是啊！文化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么），天还早，就已经熙熙攘攘如市集了；莲花山公园主打深圳市市花勒杜鹃，又称三叶梅、三角梅。记得，孩子小时候带小鸭子来莲花山公园草地上玩；现在我老了带卧牛（黄铜书镇）来山坡吃草，挺好……一位老人家应有的行为。老夫聊发少年狂！是真的，虽是即兴（有即兴的成分），也是必然……

11月10日，星期天，我在莲花山“放牛”的时刻，“风南来：黄惇书法篆刻学术展”在何香凝美术馆开幕了。我打算好了，后天去看展，因为明天星期一是美术馆博物馆例行的休息日。

睁眼一看，哇！好好看的朝霞……翌日从《白谦慎书法论文选》出来，6点27分，已经读了两篇半，正渐入佳境，进入《顺治年间景德镇瓷器上的题跋、书法与印章》。美艳你把我打断了世人终逃不出美色，俺又如何能够坐怀不乱？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天不宜出门，那就继续读书吧——老之将至，这辈子也再读不了几本了……

​ 《顺治年间景德镇瓷器上的题跋、书法与印章》：

​ 这种新的装饰将诗书画三者结合在一起，亦即被文人们称为“三绝”的艺术形式。……需要指出的是，在景德镇瓷器装饰方式的变化背后，还有另一种推动力量……，即晚明蓬勃的印刷文化。……由此激发并形成了新的阅读群体。印刷文本的打量生产同时激发起了“写”与“读”的热情。在那个时代，用文字来装饰瓷器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201页）

​ 印章在日常生活中的打量使用是文人篆刻兴起顺理成章的结果（案，作者原注：文人篆刻兴起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石材取代了以前的金属、玉或象牙来作为主要材料），它也伴随着文人们对收集古印、拓传印谱的兴趣的激增。晚明是文人篆刻的第一个黄金时期，新的风潮激起了景德镇的瓷工们的印章的浓厚兴趣。（207页）

​ 出自训练有素的书法家之手的景德镇瓷器上的书迹毕竟不多。大多数情况下，景德镇瓷器上的书法水平不高，甚至有不少讹误。这有两方面原因，首先，在圆形物体上书写非常困难。毛笔笔毫为动物毛发，书写时，在外力的作用下产生种种变化形成不同的笔画形态。一位训练有素的书写者必须掌握正确的技法才能写出优美的笔画。由于瓷器的表面通常是凸出的弧面，使得控制毛笔的难度大大高于在纸质平面上的书写。（214页）

其次，瓷工们缺少深厚的书法和文学素养，因此在景德镇瓷器上的诗文中频频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相比而言，存世17世纪景德镇瓷器上的不少绘画颇为出色。然而，不少瓷器书写者既没有把握书法风格的精妙之处，也没有能力克服文言写作的困难。（216页）

——在接下来的另一篇《陶瓷与书籍：观鹭园藏康熙青花<昌江聚咏>观音尊研究》里，白谦慎先生写到：明末清初陶瓷制品上文字装饰的增加，可能和许多因素有关。但如果没有各类印刷品和文本由于印刷业的蓬勃而激增并给社会生活带来广泛深刻的影响，很难想象明末清初的景德镇瓷工会满怀着前所未有的热忱把他们能见到的不同文本制作到他们的瓷器上——是“书”这一文字与书写的行为和载体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观鹭园所藏一件清初康熙年间景德镇青花观音尊便是17世纪人们对书写、书籍无比热忱的历史见证，因为这一瓷尊本身就可以被视为用不同于纸张的材料所制成的特殊“书籍”。（229页）

​ ——什么风，把黄惇先生书法篆刻学术吹到了深圳？黄惇，号风斋，一九四七年三月生于江苏太仓，祖籍扬州。南京艺术学院教授，艺术学、美术学博士生导师，南京艺术学院研究院副院长、艺术学研究所所长。《艺术学研究》学刊主编。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2007年获“江苏省高等学校教学名师奖”。“风南来：黄惇书法篆刻学术展”分为“入古开新”、“玩印探情”、“诗画遣兴”、“著述生涯”四个单元，既有旧作，又有大量新作；既有临摹作品，又有诗稿画作；还集中展示学术研究，以紧扣学术性这一中心之一。展名“风南来”，缘于黄惇斋号“风来堂”，同时希望黄惇严谨的学风，雅逸的书风，从江南吹来岭南，与岭南书法界交融互通，碰撞出绚丽的火花。

无独有偶，黄惇书法篆刻学术展展示的也是诗书画三绝，还有印第四绝。而且相反相成，文人诗书画印影响到瓷器装饰，而瓷器装饰也反过来影响或者说哺育着文人墨客。黄惇先生说过，书法篆刻要向古代学习，包括民间艺术，瓷器上的文字和印章，尤其那些“书法水平不高”的瓷工产品，大大震撼启发了他的篆刻，古朴自然生动活泼的精神和形式，借鉴融汇在了他的作品中。为此，他还收集了很多带有图画、文字和印章的瓷片……

​ 黄惇先生有一枚印章印文为《乘兴之作》，跋曰：“印面抹黑刀落屑出如写如画乘兴之作大小错落不计工拙一气呵成似风疾速无兴罢手作亦不乐风斋”。《世说新语》记：“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 乘兴而行，我倒是观摩了黄惇先生书法篆刻绘画和学术，而且见到了黄老师本人：就在刚进入何香凝美术馆的时候，遇见先生，还请他为我在展览图录上签名了；兴尽而返，我又在门口撞见先生，“何必见戴”？非必要不？不见也不行啊！

​ 先生还有一枚印章是“出门一笑大江横”，出自北宋黄庭坚《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欣然会心为之作咏》：“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金代元好问在《论诗三十首·其五》引用过：“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横。”论的是竹林七贤之一阮籍。

​ 我也出门一笑，却不见大江横，唯见深南大道车水马龙……

​ 2024.11.12.记

​ 11.14.晨雨再记

翌日

从《白谦慎书法论文选》出来，6点27分，已经读了两篇半，正渐入佳境，进入《顺治年间景德镇瓷器上的题跋、书法与印章》。

后天，按我打算好的，后天去看了……

“风南来：黄惇书法篆刻学术展”。展名“风南来”，缘于黄惇斋号“风来堂”。风南来，吹皱一池秋水，鱼乐……

何香凝美术馆

人也哪里去了……

何香凝美术馆庭院

庭院

庭院

庭院

庭院

南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

“桓公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琊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折条，泫然流泪。”

南北朝北周庾信《枯树赋》：

殷仲文风流儒雅，海内知名。世异时移，出为东阳太守。常忽忽不乐，顾庭槐而叹曰：“此树婆娑，生意尽矣！”。至如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柢盘魄，山崖表里。桂何事而销亡，桐何为而半死？昔之三河徙植，九畹移根。开花建始之殿，落实睢阳之园。声含嶰谷，曲抱《云门》。将雏集凤，比翼巢鸳。临风亭而唳鹤，对月峡而吟猿。乃有拳曲拥肿，盘坳反覆。熊彪顾盼，鱼龙起伏。节竖山连，文横水蹙。匠石惊视，公输眩目。雕镌始就，剞劂仍加。平鳞铲甲，落角摧牙。重重碎锦，片片真花。纷披草树，散乱烟霞。若夫松子、古度、平仲、君迁，森梢百顷，槎枿千年。秦则大夫受职，汉则将军坐焉。莫不苔埋菌压，鸟剥虫穿。或低垂于霜露，或撼顿于风烟。东海有白木之庙，西河有枯桑之社，北陆以杨叶为关，南陵以梅根作冶。小山则丛桂留人，扶风则长松系马。岂独城临细柳之上，塞落桃林之下。若乃山河阻绝，飘零离别。拔本垂泪，伤根沥血。火入空心，膏流断节。横洞口而敧卧，顿山腰而半折，文斜者百围冰碎，理正者千寻瓦裂。载瘿衔瘤，藏穿抱穴，木魅睒睗，山精妖孽。况复风云不感，羁旅无归。未能采葛，还成食薇。沉沦穷巷，芜没荆扉，既伤摇落，弥嗟变衰。《淮南子》云：“木叶落，长年悲。”斯之谓矣。乃歌曰：“建章三月火，黄河万里槎。若非金谷满园树，即是河阳一县花。”桓大司马闻而叹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南宋词人姜夔《长亭怨慢》并序：

余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阕多不同。桓大司马云：“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此语余深爱之。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绿深门户。远浦萦回，暮帆零乱向何许？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

👁曾经亭亭如盖。今亦略略老矣……

步上何香凝美术馆

瞥一眼，天气不错，有点热……

🍃 这里是我几十年常来的地方。与我的父亲也一起在此观看过展览，1998年2月21日与父亲在何香凝美术馆前合影。

庭中树，今已亭亭如盖矣。——纪念怀念感谢感恩父亲母亲！

明归有光《项脊轩志》：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每移案，顾视，无可置者。又北向，不能得日，日过午已昏。余稍为修葺，使不上漏。前辟四窗，垣墙周庭，以当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旧时栏楯，亦遂增胜。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然余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迨诸父异爨，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东犬西吠，客逾庖而宴，鸡栖于厅。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家有老妪，尝居于此。妪，先大母婢也，乳二世，先妣抚之甚厚。室西连于中闺，先妣尝一至。妪每谓余曰：“某所，而母立于兹。”妪又曰：“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吾从板外相为应答。”语未毕，余泣，妪亦泣。余自束发，读书轩中，一日，大母过余曰：“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类女郎也？”比去，以手阖门，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顷之，持一象笏至，曰：“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他日汝当用之！”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轩东，故尝为厨，人往，从轩前过。余扃牖而居，久之，能以足音辨人。轩凡四遭火，得不焚，殆有神护者。

项脊生曰：“蜀清守丹穴，利甲天下，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诸葛孔明起陇中。方二人之昧昧于一隅也，世何足以知之，余区区处败屋中，方扬眉、瞬目，谓有奇景。人知之者，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吾妻归宁，述诸小妹语曰：“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其后二年，余久卧病无聊，乃使人复葺南阁子，其制稍异于前。然自后余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2023年8月31日“风从海上来：19世纪以来的海派绘画特展”观后，欣慨交心……

2023.9.3.

黄惇书法《冰霜雪压心犹壮》（赠何香凝美术馆收藏）

展厅一隅

书法长卷《歌咏扬州》。七十翁黄惇。

行草书横幅稼轩词《东风夜放花千树……》。

行草书立轴毛泽东词句《东方欲晓……》

行草书立轴张维屏新雷一首《造物无言却有情……》

隶书横幅曹操《观沧海》。130*400㎝，2024年。

东汉曹操《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篆书横幅《凝心内境》，23*73㎝，2023年。

行草立轴李易安诗、杜子美诗。

展厅一隅

展厅一隅

行书册页杜甫诗册。30*50㎝×12，2016年。

杜甫诗册之一，尾跋。

篆书条幅临《汉祀三公山碑》。142*457㎝，2024年。

行书条幅临王觉斯《与戴明说论画札》。139*35㎝，2019年。

临《兰亭续帖》。行草手卷，33*263㎝，2013年。

展厅一隅

《观云》。行草横幅，50*68.5㎝，2021年。

局部图

临《右军三帖》。行书横幅，33*75㎝，2014年。

临《兰亭序》。行书横幅，34*135㎝，2014年。

《兰亭集序》是中国晋代书圣王羲之在浙江绍兴兰渚山下修禊会友，写出的“天下第一行书”。也称《兰亭序》、《临河序》、《禊帖》、《三月三日兰亭诗序》等。公元353年4月（晋永和九年三月初三日），时任会稽内史王羲之与友人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在会稽山阴的兰亭雅集，饮酒赋诗。王羲之将这些诗赋辑成一集，并书写作序一篇，记述流觞曲水一事，抒写由此而引发的内心感慨。这篇序文就是《兰亭集序》。

《兰亭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怏（同“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黄惇临《兰亭序》书法

2013年，我父亲参加浙江绍兴兰亭笔会。

父亲在曲水流觞处留影。

上海周退密旧藏：民国十年（1921）商务印书馆再版《宋游丞相藏兰亭玉泉本》珂罗版精印线装本一册。是册内收其长篇题跋，封面有毛笔题签。藏章：退密、周退密、周昌枢。

何谓《游相兰亭》：

南宋理宗朝丞相游似，收藏王羲之兰亭序拓本百种，以天干编次，从甲乙至壬癸每干十种。帖前有蓝纸小签，标明天干编号和帖名，如，“甲之一御府本”“甲之二御府领字从山本”“乙之三宣城本”之类。帖后另纸有游似题识，或几字，或数行，是极简略的说明，如题甲之二：“右，御府本，领字从山，他本所无”。题乙之二：“右，宣城本”。并钤有游氏印记，或一方或数方不等。迄今所见的游相兰亭，几乎都有明初晋藩的鉴藏印记，但直至明末清初，才有文献记载。自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以来，中外学者陆续以所知所见游相兰亭著文论述（以容庚先生为早）。游似以丞相之位藏兰亭拓本百种之多，但在宋人关于法帖文献中却为何没有任何记载，这可能与游似无个人文集传世，主要是政治人物，史乘多载政事，相关的艺文鉴赏活动失记等情况有关。游似，字景仁，号克斋，四川南充（果山）人。宋宁宗嘉定十四年（1221）进士，历大理司直，大理寺丞，秘书丞，提点潼州刑狱兼常平提举，礼部、吏部尚书等职。淳祐五年（1245）拜右丞相兼枢密使，自南充伯进爵国公。卒后赠少师，谥清献。其父游仲鸿，字子正，淳熙二年（1175）进士。宋光宗以疾久不视朝，游仲鸿致信枢密使赵汝愚、陈宗社大计，有“大臣事君之道，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之句。他曾对庆元党禁的受害者朱熹伸过援手，获咎于韩侂胄而外迁。在利（州）路转运判官任上，四川宣抚副使吴曦叛，游仲鸿多方谋划平叛，视死如归。吴曦乱平，进利州路提点刑狱。宁宗嘉定八年（1215）卒。刘元祖表其墓曰：庆元党人游公之墓。谥曰忠。游似仕途迁升，多与其父之故而被举荐有关。所以其藏兰亭上多钤有“南充忠公世家”之印。

《宋游丞相藏兰亭玉泉本》影印拓本

周退密旧藏题跋《宋游丞相藏兰亭玉泉本》。（杨彪藏）

临《颠倒兰亭序》。行书横幅，35*129㎝，2015年。

《兰亭序》是一篇沁人肺腑、感召心灵的千古绝唱。写景抒情，格调清奇，文章书艺，相得益彰，字里行间洋溢着潇洒俊逸的晋人风度。清代石韫玉（1756-1837），字执如，晚称独学老人，吴县人。工诗善书，尤工隶书，兼擅古文。石韫玉对《兰亭序》很有研究。1793年，石韫玉37岁，刚中状元才三年。正是年轻得意踌躇满志之时。一天他从京师太学处得到一本《兰亭序》。读着读着，他突发奇想，把人们耳熟能详的《兰亭序》，打乱顺序，颠倒其文，重新组合，组了一篇新的序文（刻碑时仍用王羲之《兰亭序》书法）。世称《颠倒兰亭序》。

黄惇临《颠倒兰亭序》局部图

行书横幅《临米帖》《临米帖》。51*80㎝，2015年。

行草横幅《临虞世南》《临柳公权》。72*45㎝，2016年。

隶书条幅临《学大子伯南……》。

隶书条幅临《里耶秦简》。179*38㎝，2016年。

临《里耶秦简》局部图

展厅一隅

自作诗《草书歌》。行草条幅，368*154㎝，2024年。

篆书横幅苏轼句《山鸣谷应，风起水涌》。70*349㎝，2024年。

北宋苏轼《后赤壁赋》：

是岁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须。”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

予乃摄衣而上，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盖二客不能从焉。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

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邪？道士顾笑，予亦惊寤。开户视之，不见其处。

天外有天

行草横幅《天籁》。50*65.5㎝，2021年。

行草册页张怀《书议》论王之敬句。76*48㎝×9，2024年。

行草对联《舞鹤怒鲵联》。231*48㎝，2024年。

上二楼，抬头就是黄惇行书横幅周敦颐《爱莲说》。34*50㎝，2024年。

——抬头不见低头见，千万不要忘廉洁。

北宋理学家周敦颐《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深圳社区公园《爱莲说》

行书手卷《看奥运》。31*158㎝，2024年。

李白庐山诗三首。行书横幅，35*178㎝，2024年。

陆游梅花诗十首录其四。行书横幅，34*48㎝，2024年。

隶书条幅赵孟頫《即事》。213*53㎝，2024年。

行书条幅金农题画。193*54㎝，2021年。

赵孟頫隶书局部图

展厅一隅

行书横幅苏轼《赤壁怀古》。104*413㎝，2024年。

局部图

展厅一隅

隶书横幅诸葛孔明《诫子书》句《非宁静无以致远》。47*174㎝，2024年。

东汉诸葛亮《诫子书》：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

（资料）​

这篇文章当作于蜀汉后主建兴十二年（234），是诸葛亮晚年写给他八岁的儿子诸葛瞻的一封家书，诸葛亮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为了蜀汉国家事业日夜操劳，顾不上亲自教育儿子，于是写下这篇书信告诫诸葛瞻。《诫子书》属于家教、家训一类性质的书。这一种家教、教训作为中国古代特有的一种典籍，是在传统的伦理之上，借助尊长的权威，对子孙族众的道德约束，是古人向后代传播立身治家，为人处世，为学教子思想文化的载体。家教的产生，源远流长。中国古代社会是在一个半封闭暖温带大陆繁衍起来的，以农业经济为生存基本手段，保留有氏族社会遗留下来的宗法制度。这些因素使得中国文化带有宗法性。宗法文化的特征就是重视血缘关系，强调伦常秩序。家教是这种宗法社会的必然产物。家教的重要意义在《大学》里得到了强调：“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由内向外的逻辑思维使得“齐家”在这个环节中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一个家庭、家族的兴衰成败关系重大，于是古人很重视家教。周朝的周公教儿子不要求备于一人。孔子叫儿子伯鱼学诗学礼。这些都还只是口头形式的家教，有很大的随意性。而以文献形式大量出现的家教是在两汉时期。两汉时期，新兴的豪族大家通过密切家族联系来扩大社会影响力，纷纷制定家庭或家族的清规戒律。诸葛亮的《诫子书》正是在这样种文化背景之下产生的。

💐 2021年4月，“永远跟党走：杨学志珍藏名家和艺友书画作品展”在茂名市图书馆展出。父亲在自书行书《题〈寒窗课子图〉》（2001年书）前留影。书曰：“‘孤灯课读苦含辛，望尔修身为万民。勤俭家风慈母训，他年富贵莫忘贫。’题《寒窗课子图》据传为宋朝宰相寇准母亲所作。辛巳年杨学志书。”——（我父亲有没有抄录过《诫子书》我不清楚。《题<寒窗课子图＞》是戒子的另一种书写。当年中秋节，父亲病逝于为之开发建设奋斗六十多年的第二故乡茂名市，享年94岁）。

草书手卷杜甫《秋兴八首》录其四。544*65㎝，2024年。

行书横幅题汉画像石刻《采桑图》。33*132㎝，2024年。

汉乐府《​陌上桑》：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致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晰，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资料）

罗敷，是邯郸城（今河北省邯郸市丛台区三陵乡姜窑村）一个姓秦的农家女，以采桑为生，大约生活在汉末至三国时期。她忠于爱情，热爱家乡、热爱生活，是古赵邯郸美女的代表。作为邯郸历史文化的著名典故之一，她的故事被广为传颂，为乐府《陌上桑》的主人公，在《孔雀东南飞》中代指聪明貌美的女子。

《采桑图》局部图

行草手卷苏轼《赤壁赋》。43*260㎝，2020年。

北宋苏轼《赤壁赋》：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

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尊（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行书横幅《年夜饭菜谱》。34*127㎝，2018年。

局部图

展厅一隅

隶书对联《人似青莲不染，心如碧海能容》。70*17㎝×2，2024年。

行书对联《诗写梅花月，茶烹谷雨春》。70*17㎝×2，2024年。

行书对联《风月琴书联》。68*17㎝×2，2024年。

行书对联《虚空清风联》。68*17㎝×2，2024年。

篆书扇面荀子《劝学》句《积水成渊蛟龙生焉》。33*67㎝，2021年。

黄惇先生的篆刻创作以汉印筑基引青花瓷押入印而开新风。方寸之间将书法笔意之美与刀石意趣融合无间，气局大而内涵深，形成鲜明的个人风格。生动诠释了先生“印内为体、印外为用”的篆刻创作观念……

篆刻朱文印《出门一笑大江横》。3.3*3.4㎝，2021年。

篆刻白文印《月隐芦花》。2.5*2.5㎝，2002年。

北宋黄庭坚《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欣然会心为之作咏》：“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

金代元好问在《论诗三十首·其五》引用过：“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横。”

篆刻朱文印《般若》。4.8*2.5㎝，2018年。

篆刻白文印《魂梦江南》。3.2*3.2㎝，2017年。

篆刻白文印《乘兴之作》。2.2*2.4㎝，2021年。

跋曰：“印面抹黑刀落屑出如写如画乘兴之作大小错落不计工拙一气呵成似风疾速无兴罢手作亦不乐风斋”。

《乘兴之作》印章。

《世说新语》记：“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篆刻朱文印《且饮墨渖一升》。3.5*4.0㎝，2016年。

《且饮墨渖一升》印章。

《重九赏菊》印章。

《抱一》印章。

篆刻朱文印《抱一》。3.3*3.2㎝，2015年。

跋曰：……拟青花押粗重一路。书写意味甚浓。观者以为何如……

篆刻白文印《又岂在朝朝暮暮》。1.8*2.8㎝，2021年。

黄惇篆刻白文印《三千碗底大户》。4.2*4.2㎝，1992年。

跋曰：冬心先生嗜砚故自号百二砚田富翁白石老人癖印遂号三百石印富翁予慕先贤雅好喜拾明清青花瓷片且以碗底押印之趣刻印因自颜三千碗底大户一戏一戏风翁。

篆刻朱文印《乾隆年制》。1.7*1.9㎝，1983年。

跋曰：予年三十三迷上青花碗底押印燦助我脱羁绊寻得活水源印内印外展笔意趣味浓边栏有动感从此四十载求索未曾断。此“乾隆年制”印乃三十三岁时临刻老来翻出旧拓因题以记之。甲辰夏老敦。

——真正大师最终是返璞归真的。《白谦慎书法论文选·吴大澂的篆书》：1873年，吴大澂出任陕西学政。……陕西周代青铜器出土最多，吴大澂开始大规模地收藏青铜器、汉瓦、碑拓等，他在继续书写小篆的同时，对大篆系统的文字和其他出土文字也多有留意。光绪元年（1875年）吴大澂在致陈介祺（1813-1884）信中提到汉瓦当：“其一种朴茂之气，则不可摩仿，即无字各种，神妙变化，一圈一点皆与古籀相通。尝论篆法当以汉画像参之，画法当以钟鼎文参之，皆可骎骎入古。”（白谦慎注：谢国祯编《吴愙斋尺牍》……第53页）

“……大约商周盛时，文字多雄浑，能敛能散，不拘一格。世风渐薄，则渐趋于柔媚。”（白谦慎注：谢国祯编《吴愙斋尺牍》，第102-103页）

篆刻朱文印《荷亭》。2.5*2.5㎝，1999年。

跋曰：……乘兴刻出如疾风送轻云也侧款诗云趣入青花押篆书汉器铭……

展厅一隅

展厅一隅

篆刻朱文印《中国石谱》。4*4㎝。

黄惇《治印一得歌》。

展厅一隅

平视印章

篆刻朱文印临青花瓷押《青花押》印章。1.8*1.8㎝，1984年。

篆刻白文印《半簾竹影》印章。2.8*2.8㎝，2011年。

篆刻朱文印《般若》印章。印钮小蜗牛。

篆刻白文印《石头城下刻石头》。3.9*2.6㎝，1993年。

篆刻白文印《王谢堂前》。3.5*3.5㎝，1988年。

篆刻朱文印《常恨棋不如人》。3.4*3.4㎝，1991年。

跋曰：常恨棋不如人予为新建所刻句甚有味如其人也今新建已归道山睹印思君能不伤感甲子夏老敦。

篆刻朱文印《佛造像》。3.0*1.3㎝，1982年。

篆刻白文印《曾作桑农》。3.0*3.0㎝，1998年。

跋曰：戊寅刻追忆文革中事也一九七一年予曾入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凡半载其址在今迈高桥向北行三四里之山峦中称小营蚕种场采桑喂蚕选种伐木造房亦谈恋爱生活新鲜有趣维前途渺茫而苦中亦乐也放还上不准再作教师由此予有两年钳工生涯工人品质朴厚直率维去今四十春秋终不能去怀甲子夏行年六十七黄惇。

《曾作桑农》印章

《曾作桑农》印蜕和题记（题跋）

季羡林主编签名钤印本《敦煌学大辞典》。（杨彪藏）内有古代采桑图、折柳送行图……

《敦煌学大辞典》

《丰子恺画集》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年12月一版一印24开本布脊精装带护封。封面夜半养蚕图。（杨彪藏）

德化瓷塑福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柯宏荣作品《蚕盘》。（杨彪藏）

局部图

展厅一隅

展厅一隅

行书手卷“无胆将军章”诗卷。43*311㎝，2024年。

“无胆将军章”诗卷

展厅一隅

学术展

学术展

学术展

第三单元诗画遣兴……

展厅一隅

展厅一隅

行草斗方自作诗题自拓东晋永和砖砚。52*37㎝，2024年。

展厅一隅

诗画长卷《相看两不厌》。45*458㎝，2022年。

唐朝李白《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诗书画印四绝

展厅一隅

手稿

行书手卷自作诗读画杂诗十首录其三。35*226㎝，2023年。

黄惇行草立轴书旧作一首《景德镇三宝古窑遇雨》：“初踏南山路，古窑傍岭斜。烟熏燎粉壁，竹劲出苍崖。夏雨骤鸣瓦，凉风忽透纱。烹茶留客久，瓷上画青花。”

黄惇​行草立轴书旧作《日月潭》：“青龙卧映水蓝蓝，唱晚渔舟入烟岚。初上月儿明似镜，珍珠一粒落深潭。”

行草立轴自作诗景德镇三宝古窑遇雨。165*40㎝，2012年。

​ 白谦慎先生《顺治年间景德镇瓷器上的题跋、书法与印章》：

​ 这种新的装饰将诗书画三者结合在一起，亦即被文人们称为“三绝”的艺术形式。……需要指出的是，在景德镇瓷器装饰方式的变化背后，还有另一种推动力量……，即晚明蓬勃的印刷文化。……由此激发并形成了新的阅读群体。印刷文本的打量生产同时激发起了“写”与“读”的热情。在那个时代，用文字来装饰瓷器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201页）

​ 出自训练有素的书法家之手的景德镇瓷器上的书迹毕竟不多。大多数情况下，景德镇瓷器上的书法水平不高，甚至有不少讹误。这有两方面原因，首先，在圆形物体上书写非常困难。毛笔笔毫为动物毛发，书写时，在外力的作用下产生种种变化形成不同的笔画形态。一位训练有素的书写者必须掌握正确的技法才能写出优美的笔画。由于瓷器的表面通常是凸出的弧面，使得控制毛笔的难度大大高于在纸质平面上的书写。（214页）

其次，瓷工们缺少深厚的书法和文学素养，因此在景德镇瓷器上的诗文中频频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相比而言，存世17世纪景德镇瓷器上的不少绘画颇为出色。

……

无独有偶，黄惇先生书法篆刻学术展展示的也是诗书画三绝，还有印第四绝。而且相反相成，文人诗书画印影响到瓷器装饰，而瓷器装饰也反过来影响或者说哺育着文人墨客。黄惇先生说过，书法篆刻要向古代学习，包括民间艺术，瓷器上的文字和印章，尤其那些“书法水平不高”的瓷工产品，大大震撼启发了他的篆刻，古朴自然生动活泼的精神和形式，借鉴融汇在了他的作品中。为此，他还收集了很多带有图画、文字和印章的瓷片……

黄惇​行草立轴书旧作《日月潭》：“青龙卧映水蓝蓝，唱晚渔舟入烟岚。初上月儿明似镜，珍珠一粒落深潭。”

景德镇至今保留着瓷上诗书画印艺术，景德镇陶瓷工艺师章亮先生一九七六年作品《粉彩仕女胆瓶》。（杨彪藏）

黄惇纸本水墨《仿龚贤》。45*72㎝，2019年。

纸本水墨《苍山无为寺》。43*39㎝，2022年。

纸本水墨临沈石田。44*47㎝，1979年。

局部图

手稿

画稿

行书斗方跋米芾《岁丰帖》。52*56㎝，2003年。

黄惇艺术年表

乘兴而行，我倒是观摩了黄惇先生书法篆刻绘画和学术，而且见到了黄老师本人：就在刚进入何香凝美术馆的时候，遇见先生，还请他为我在展览图录上签名了；兴尽而返，我又在门口撞见先生，“何必见戴”？非必要不？不见也不行啊！

展览简介图录，黄惇先生的签名和何香凝美术馆图章。（杨彪藏）

黄惇，号风斋，1947年3月出生于太仓城厢镇，自幼喜爱艺术，1982年考入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师从陈大羽教授（齐白石学生）攻读硕士学位。曾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艺术学科评议组成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黄惇在艺术、学术、教育等领域都展现了非凡的才华和成就，书法篆刻作品1983年获《全国篆刻征稿评比》一等奖，1993年获《第五届全国书法篆刻展》全国奖。著有《董其昌书法论注》《中国古代印论史》《中国书法史——元明卷》等。

　　幼年的黄惇成长于江南水乡特有的白墙黑瓦和小桥流水中。“我五岁离开故土，家后面就有一条河，我离开太仓就是在这条河上登船的，这个记忆非常清晰。”家乡的“水”是黄惇挥之不去的乡愁。他说“乡愁不是六十几年后才有的，它是一直都在的。”

看完“风南来：黄惇书法篆刻学术展”，我也出门一笑，却不见大江横，唯见深南大道车水马龙……回家的路上，一叶知秋……

感谢观看🙏

余响……

👏 最近的一篇美篇是《出门一笑大江横》，纪录前往何香凝美术馆观摩“风南来：黄惇书法篆刻学术展”前前后后所见所思……

​ 黄惇先生确实和最近所读书《白谦慎书法论文选》的作者白先生相近，黄惇先生的成就也与白谦慎讨论的诗书画印高度吻合。所以，在最近的写作中总喜欢把他们拉扯在一起。

​ 不过，要说是生拉硬扯，还真冤枉小的了。白谦慎先生就主动把黄惇先生拉上了！且看，最近读到《陶瓷与书籍：观鹭园藏康熙青花<昌江聚咏>观音尊研究》一文：

​ 首先纠正一个错字——终于发现一个了！“本文着重对17世纪的书籍文化和传型期瓷器上书写装饰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没有“传型期”，只有前面一直用的“转型期”和后面用的“转变期”。

​ 转变期瓷器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文本作为装饰达到空前绝后的程度。用于装饰的文本所涵括的范围极大，从取材的角度看，似乎并没有很严格的标准。取戏曲的文本甚多（案：从旁为戏曲证明了戏曲功能最大，最通俗，受众最广），并多和戏曲小说的插图有关（案：有相当一段时期出版业放弃了“插图”，真是愚蠢之至）。用于装饰的文字，短者可为一句诗，或一句成语，或三五字用以点题的文辞，长者可为数百字乃至近千字的文学名篇，常见的有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陶渊明……《归去来辞》……苏轼的《前赤壁赋》……与《后赤壁赋》……等。……数量众多的带有书写装饰的陶瓷，成为当时文字阅读世界的一道独特景观——陶瓷读物。（222-223页）

​ ——是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劳动人民自己教育自己的风景线！

​ 景德镇瓷器在以古人和时人的诗文作装饰时，通常只列出篇名，较少抄录作者的姓名。（235页）

​ 在景德镇瓷窑通常署款的青花观音尊底，我们发现四字的题款：“昌江聚咏”。一般说来，景德镇瓷器器底的字多为堂斋款……年号款……名款……或诸如“玉堂佳器”之类的词语，类似“昌江聚咏”这样的款不多见。这四字不但交待了雅集发生的地点，还点明了雅集的活动性质，和上引（案：瓶上）短序及瓶上诗作的内容十分吻合，作为诗集的标题再合适不过了。所以这个瓷尊本身就成了有书名、序，又有作品的诗集—— 一个陶瓷书籍！（238页）

​ 观鹭园所藏瓷尊的文字装饰，或许和当时出版业的某些风气有关。……清代初年有选编当代人的诗结集出版的风气。……第二个受到时风影响的可能性是序的书写。晚明出版业非常发达，文化物品在市场上的竞争也相当激烈，在这种情况下，为扩大影响而寻求名人品评蔚为风气。晚明刊印的书中，常常见到一本书中有许多序跋的现象，因为邀请当代的文化名人作序、作跋来予以揄扬提携，可以提高他们的知名度和作品的销路（案：到底是习惯写给外国人看的，这么简单的常识根本不需要画公仔画出肠来）。……晚明另一位文人张灏编辑的《学山堂印谱》共十册，所收序跋、题记竟多达两册，作者包括董其昌……吴伟业……等数十人。……（240-241页）

​ 且慢，打住！看下边，注释：

关于晚明尤其是万历年间著名文人对篆刻的热衷，见黄惇：《中国古代印论史》（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4年），第92-108页。许多序跋很可能是他人代著名文人捉刀，以借名人的声望。（241页）

好好好，我就说嘛，他们两个可以有关系的；当然，都是著名的文人、艺术家，他们不需要以借名人的声望了……

​ 2024.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