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赵焕良</p> <p class="ql-block"> 我当知青时下乡在辽西一个小山村。记得一年的挂锄时节,正是七月,火辣辣的日头把山上的石头烤的快要冒出缕缕烟雾。一场大雨过后,农田里半大孩子般的庄稼苗,拔着节蹭蹭地往上疯长。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了歇晌的时候,我跟着大伙回村里喝水,刚进村口,看见村头老柳树旁的大井台边围着一圈人。走进才知道,原来生产队饲养的一头猪崽掉到井里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口老井可有年头了,山石垒砌的井壁上长满了绿苔,摸上去十分湿滑。我蹲在由几块青石板铺成的井台上,探身向井里张望,幽深的老井冒着寒气,那只小猪露出个小脑瓜,正眼巴巴地往上张望。这么深的井谁可敢下去呀?正在人们议论纷纷时,本队的社员贵山和石锁子也来到井台上,探头细瞧了一会,俩人又小声嘀咕了几句就扭头回村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贵山手里拎着一个荆条编的大抬筐,石锁抱着一捆粗麻绳赶了回来。他俩先把麻绳一圈圈缠在井辘轳上,一头栓在大抬筐的三角绳上,贵山略瘦点,钻进抬筐里,石锁子摇动辘轳把,连人带筐送到了井里。石锁吃力的往上摇辘轳时,跟前的几个人也过来帮忙。贵山从抬筐里出来时,浑身都湿透了还沾满了绿苔。他俩抱着猪崽回队部,站在旁边的刘家二嫂开口说:“这样的事他俩没少干,他俩是党员。”</p> <p class="ql-block"> 他俩都当过兵,贵山是空军地勤,石锁子是工程兵。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实诚又能吃苦,干活不惜力气。由于各方面的表现突出,俩人先后都入了党,还多次受嘉奖。好名声招来了好媳妇,俩人前后脚都在乡下订了婚。几年后转业回乡当社员,虽说跟大伙一样每天出工干活,可在部队受到过锻炼,又是党员,在节骨眼上跟普通社员真就不一样。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南坎子的老陆家,在自家院里挖井,可井口的位置没选好,挖到了石头砬子上了。本来挖到五、六米深就能出水,可一直挖了八、九米也没见一滴水。前来帮忙的人都泄了气,前后脚的都走了。为挖井准备的吃喝也都没了,扔下个半截子井这可咋办?可把全家人愁坏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道了这件事后,贵山和石锁子拿着干活的家什来到老陆家。进门就干活,到了饭时,抬腿就回家,吃完饭又接着干,就这样,一连干了七、八天。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是老天开眼,被他俩的这股子劲头感动了,刚到第八天头就出水了。水流还特别旺,翻着花喷起高高的水柱。捧着水,乐得这一家人咧开大嘴哭出了声。趁着人多热闹,贵山和石锁子溜边走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搞副业,烧石灰,开采石灰石要打眼放炮。那天填装了两个炮眼,只响了一个,另一个出了哑炮,这可是个大隐患也是个危险活,当时装炮眼的人吓得溜边了。贵山和石锁站出来,告诉大伙,谁也别靠前。石锁当过工程兵,处理哑炮有经验,贵山在他身后递东西。好在有惊无险,俩人排除了哑炮。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真让刘家二嫂说对了,像这样的事他俩真没少了干。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不用吱声,他俩都主动出面帮衬。生产队里最苦最脏的活,他俩包了,这几乎成了规矩。为这些事,贵山嫂子还给他俩了个绰号,叫一对“傻狍子”,石锁子媳妇管他俩叫“虎头”。听到这些,他俩都是咧嘴一笑,该咋样还咋样。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虽说过去好多年了,可每当想起当年在小山村里结识的那些人,尤其是“他俩是党员”这句话,我心里一直还记着,没忘。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