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

陈阵

<p class="ql-block">  近来,定海鳌山墩“文房四宝园”修葺一新,成为一个新的的景点,游人如织、热闹非凡。望着“奎光阁”、“文笔塔”、“砚池”、“墨井”,我的心难以平静,如烟的往事便在心头满溢开来,那读书求学的岁月恍若昨日。</p><p class="ql-block"> 我是在舟山中学上的高中,距今正好过去了半个世纪。初中在另外一个学校读,在那里小学毕业后直接升初中,那时叫“带帽中学”。当时觉得升不升高中意义不大,大学之门已不再向读书生开放,哪像现在头皮削削尖也要参加中考,为的就是要进大学的门。还有另一个原因,那时家里兄弟姐妹多,家境比较差,年轻对理想、前途又没有过多想法,一心只想自己已到自食其力的年纪,应多赚点钱补贴家里。母亲操持这个家,为了钱愁眉苦脸的样子,父亲瘦小的身躯被生活压得有点佝偻的背影,总在眼前晃荡。于是,初中一毕业就去外地做“小工”,是在沈家门大干这个地方,据说是建造我市第一座万吨级冷库,安装制冷排管。后来那里便成了我市“第二渔业公司”,现在早已拆迁。如此,对于再学业已不感兴趣。</p><p class="ql-block"> 一直到舟山中学升高中名单公布,看到没有自己的也就彻底死了心。到也不觉遗憾,因为当时初中老师跟我谈话时,我非常明确地表示不再想上高中,将名额让给他人,断了继续学业的念头。</p><p class="ql-block"> 到了那年的初秋,记得母亲从定海匆匆赶来,一则埋怨我自作主张断了上高中的路,二则告诉我还有希望,听说舟山中学为了照顾学生准备再扩招两个班。为人民办学永远是这所学校的宗旨。后来就有了十六个高中班级,据说其班级数量之最是恐前绝后的。但是,当时我还是执抝地表达不想再读书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以后,母亲就带我回了家,却不是直接回自己的家,而是带我去了大伯的家。我大伯家就在原舟山中学马路对面那一排低矮的老式平房里。记得那时舟中的大门比较简陋,几根钢管、铁条焊就,大门对面便是那条石子铺就的马路,沿着马路往西多走一步就是一个大拐弯,过了这弯就出西门,到了城关西门的郊外,大门东面隔壁是戒备森严的陆军司令部。大伯他们住的屋子整个半截陷在路的下面,朝路的窗户下沿就是马路的路面,现在想想那雨天的水不知怎么排出去的,这几年城区道路大破膛,就是为了防洪。</p><p class="ql-block"> 那时有一段时间我时常往返于大伯家,主要是去路对面的舟山中学打球。门岗管大门的大爷正好住在大伯院子的对面,相互比较熟悉。大爷门岗床板下有只橡皮蓝球,虽然已经被磨得非常薄,刺都磨平了,不能跟比赛的真皮蓝球比,但有这样一只蓝球实属稀罕,有时运气好还能碰上在那里住校的学生以及住校的年轻老师一起开打,他们玩的可就是那种真皮蓝球,非常过瘾。蓝球场在进得大门后的西侧,再往西还有一个很大的用煤渣铺就的田径场,蓝球场东首房屋比较多,以“思刘堂”为代表。走过操场空旷地随着两边屋宇的密建,道路逐渐变窄,路边参天的树木也多了起来。后来,我就第二批上了高中,教室就在那路的北面尽头。其实,说到底我对舟山中学冥冥之中已存心怡。</p><p class="ql-block"> 在大伯家吃的中饭,大伯就在当时中大街上的“中大饭店”当大厨,所以,他们家的菜总比一般家庭好。我们聚在一起,我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她想借用亲戚的力量来规劝我,再说大伯家又正好在舟中对面。“舟山中学,这个学校好。你不是可以每天打蓝球了吗,还可以经常来我家。不要错过机会,读书最好,以后用的着。”和大伯告别时,他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p><p class="ql-block"> 还记得我们那时的舟中校长是裴怀礼先生。说到裴校长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他是一位深受大家尊敬的长者。他家当时就住在北大街北招路上的“八一幼儿园”内,他妻子扬老师是幼儿园的教师。说到“八一幼儿园”也是令人记忆犹新的,不大的门头,进得里面好似电影的景头随着不断推进逐渐开阔,绿郁的草坪边立着无数不知名的灌木,树木丛中布有廊庑亭阁。幼儿园只对驻军家属开放,一般人不得入内,在喧嚣的市区内存有这么一所院落,一切显得格外的神秘和寂静。因为我当时认识那里的几位老师的子弟,如裴校长的儿子,我们都是好伙伴所以经常会在那里玩耍。要记住裴校长比较容易,他那满头银丝般的白发,配着那慈祥的笑容,令人格外亲近。而他的爱人扬老师更令人难忘,厚厚的镜片,像两块带圈的瓶底,同样配着那幼师特有的温柔,令人和霭可敬。扬老师是本地人,和我母亲比较熟,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我认为我能上高中是出于她的相助,母亲却极力否定。有那么一次在幼儿园门口碰上扬老师她叫住我,非常严肃地教导我:“一个人读书学业最重要,怎么会那么愚蠢,净然不想读书,没有上进心,以后让大家都瞧不起你”。那是母亲要她来说服我的到是有过这么一回。以后清晰地记得就是在我被录取舟中高中前的一天,我们几个在幼儿园内玩,不想真好遇上回家的裴校长,只见他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都将上高中的人了,要学会自己管自己……你看你的头发都那么长,像个什么样子。赶快把头发去理一理,剪短点,到了那天我会在校门口检查!”其实那时我已对舟山中学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无限的憧憬,从人们对她的赞誉以及像裴校长那样的师长们对我的感染,无不深深地召唤着我。裴校长的一席话,令我高兴不已,回家后告诉母亲,只见她比我还高兴,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可以在舟山中学上高中了,儿子要争口气啊!”</p><p class="ql-block"> 终于等到那天,兴高采烈地走进舟山中学大门去上高中。老远望到满头白发的裴校长,他的确站在大门口,我摸摸自己短发的头皮向他走去,出乎意外的却是他瞄都没瞄我一眼,此时,他正在大门口迎接市里的某位领导。</p><p class="ql-block"> 高中的学业之路从此开始……</p><p class="ql-block"> 将思绪拉回来,还是回到从前的那一天,我和我的母亲当时从大伯家吃罢中饭出来,往南沿着小河头的河道石板路约走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西大街。西大街往东走就比较热闹,阿三店、益民商店、东海旅社、柴水弄什么的,到了中大街的中大饭店、红星饭店再往东便到了状元桥。而在中大街的祖印寺南门,城隍庙脚跟,便到了我父亲姨娘,我唤作姨婆的家。那时祖印寺对外不开放,南门紧闭着。姨婆家有个大院子,住着许多人家,院子里放着几口七石缸,穿过院子就是西大街。姨婆一人生活,没有儿女,老太太非常爱干净,一室一身清清爽爽、利利落落。姨婆非常干脆,“读书费用,用得着你担心吗,我和你妈会想办法的。”听说她丈夫去世时,为她留下了一些钱,但她早早就“财务自由”,那也要坐缺山空呀,我们每年春节亲戚家拜年,她给的压岁钱总是最多一一足足的五毛钱!“你说我没收入,你书读高了,有出息,姨婆以后还指望能跟你吃饭呢。嘻嘻。”非常遗憾在我工作没几年后,她就离世了,记得那晚还是我送她合眼的。</p><p class="ql-block"> 从姨婆家出来,母亲就带着我从西大街过中大街,来到了东大街的尽头,就是文前提到的鳌山墩奎光阁下的外婆家。</p><p class="ql-block"> 其实外婆家那里的鳌山墩奎光阁、文笔塔等那时已不复存在。时间还得再往前推,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那些阁、塔都还存在,于是那时,有事没事就往外婆家跑,因为那鳌山墩上总有一些小伙伴在那里玩,我们经常分成“好人组”、“坏人组”进行捉特务的游戏,在奎光阁上下以及四周茂密的树林间躲来藏去。有时也上文笔塔二层跑跑转转,那塔上去比较容易,下来就比较费力,不像现在的文笔塔上下比较容易。运气好如遇外公放牛经过会接上牛背,骑着牛一直到外婆家。炎热天玩的浑身大汗,小姨便领着我去砚池提水洗澡。似乎从小就在这文化的氛围中长大,只是自己醒悟的太晚。离开外婆家,小姨送我们出来,到了门口她在我衣兜里悄悄地塞了一些钱,“要上高中,大人了,要用钱的。”我有些激动,脸热乎乎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就这样带我在几个亲戚家一兜转,便是如今网红之地的一串打卡。虽然那时走过的路都已基本拆除殆尽,好在如今鳌山墩的原貌又重展,但,我的求学之路,去舟山中学上高中却也印下了那一串串的美好回忆,在我人生的往后日子里,在那充盈着朗朗的读书声中,庆幸,打卡成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陈国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二0二四年十一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