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如有影视剧编剧或导演,有意将此小说搬上银幕,可加微信13905853068联系。欲购《苗蛊》,请加微信13905853068)</p> <p class="ql-block">第十四章 丧俗</p><p class="ql-block"> 蒙艳阿爸的丧事由巫婆和寨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乡亲在安排。</p><p class="ql-block"> 等到后半夜,蒙艳阿姆在娘家人的劝慰下,伤痛的心平静了不少。在亲戚们的陪扶下又来到了灵堂。</p><p class="ql-block"> 这时,穿着驱魔八卦服的巫婆走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蒙艳阿姆,有一事你们要想好。蒙艳的阿卜是不是正式参加葬礼?如果正式参加葬礼,那就得按入赘郎的风俗行事,蒙艳的婚姻也就得定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听巫婆这么一说,张桐与蒙艳都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p><p class="ql-block"> 在场的蒙艳亲戚都是第一见到张桐,在听了蒙艳的介绍后,蒙艳的舅舅舅妈都赞不绝口地说:“小后生长得很端正,又是老师。这很好,很好。”</p><p class="ql-block"> 其实当张桐与蒙艳同时出现在操场上,并与蒙艳一起守在蒙艳阿爸身边的那一刻起,大家都已经猜到张桐肯定是蒙艳的对象。只是当时被突然的事故惊悚,大家顾不上议论罢了。</p><p class="ql-block"> “不行,这婚姻大事,还得两家大人一起商量。”蒙艳急急忙忙地说。</p><p class="ql-block"> 张桐则一脸惘然,不知道说什么好。</p><p class="ql-block"> 这时蒙艳的大舅说:“蒙艳,你阿爸的丧事更是大事。现在事到临头,就不要这么生分了。”</p><p class="ql-block"> 大舅妈也说:“现在是新社会,只要你们俩个人自己要好,就不要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大舅妈也是民办教师,很有些文化,说话一套一套的。</p><p class="ql-block"> 这时,蒙二问张桐说:“张老师您不愿意吗?”</p><p class="ql-block"> “不是,这事太突然,我没思想准备。”</p><p class="ql-block"> “在学校我就看出来了,您同我姐早就相爱了。”</p><p class="ql-block"> 蒙艳急忙说:“蒙二,别瞎说。”</p><p class="ql-block"> 这时,蒙艳的阿姆说话了:“张桐,我家没问题。你自己再想想。蒙二,你也不要为难张老师了。”</p><p class="ql-block"> “张老师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就看好张老师,与我家蒙艳很般配。”蒙二的阿姆在旁边说。蒙二的阿爸也接过话题说:“张老师很有礼貌,人也长得诚实,很不错。”</p><p class="ql-block">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张桐既开心又纠结。开心的是蒙艳全家都接受了他。纠结的是他还没把与蒙艳的事告诉家里,更别说入赘了。在十分纠结之中,张桐非常矛盾。难不成事出有因,今天就将我和蒙艳的婚事生米做成熟饭,省得我爹娘老是撮合我和方怡?最后张桐认为这大概就是缘分吧。至于入赘,等日后再慢慢做爹娘的工作。想到这里,张桐拉起蒙艳的手,坚定地说:“蒙艳,只要你愿意,我没问题。”</p><p class="ql-block"> “张桐,你……这……这难为你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只见张桐走到灵堂的中间,点起三炷清香,朝着蒙艳阿爸的遗体拜了三拜。“阿爸,让我正式参加葬礼吧,今后我会照顾好阿姆和蒙艳的,请您放心。”</p><p class="ql-block"> 见张桐这么说,蒙艳也点起香拜了拜说:“阿爸,请您保佑我和张桐,也保佑阿姆吧。”</p><p class="ql-block"> 巫婆见他们都这样了,高兴地说:“好,好,张桐是个好后生,我们德夯寨又多了个入赘郎。蒙艳阿爸也可以放心的去了。”这时,灵堂里的乡邻都说:“这样好,这样好。”</p><p class="ql-block"> 只可惜这是在灵堂,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要不然乡邻们一定会点燃篝火,跳起竹竿舞,庆贺一番。</p><p class="ql-block"> 一会,一个管事的进来说,道士到了。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道袍的掌坛师。</p><p class="ql-block"> 苗家人办丧事要请道士做道场。不过与汉族不同,苗家的道场很复杂。道场必须当晚开始,在先“唱孝歌”或“说火把”后,道士开始“打绕棺”,做法事。丧男的打“莲花绕”;丧女的打“血盆绕”。法事分为若干内容,有“灵前开道”、“招亡安灵”、“请水”、“请佛”、“血盆挑灯”、“答语”、“寻狱”、“问语”、“十王赞灯”、“关灯”、“叹亡”、“招亡”、“散花”、“辞灵”、“送圣”等堂目。唱腔也有多种调式,内容繁缛,兼儒、释、道于一体,有的还要参入苗巫之辞。法事由掌坛师主持,寨子里的巫婆配合。</p><p class="ql-block"> 这是“熟苗”的殡葬礼义,“生苗”的礼义还要复杂得多。不过苗族分支很多,各个分支有各个分支的做法,而德夯寨的礼义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这么复杂的法事,如果全部做下来,足以使全家人人困马乏,精疲力尽。不过事先掌坛师会征求丧家主人的意见,是做全套,还是由主人家有选择地做几套。</p><p class="ql-block"> 这位掌坛师双手合十,与巫婆和蒙艳的阿姆商量着道场的安排。说定以后,这位掌坛师就拿起桃木剑,宝镜等法器,带着众道士,先在巫婆的带领下,口中念念有词,向遗体先行“参拜礼”。随后,几位道士在灵堂前烧了“落气钱”,放了三下“启程炮”,拿出桃树叶、水菖蒲,浇上热水,做做样子地为蒙艳阿爸洗了澡,在已经穿好寿衣的遗体上放了一张符术,并在灵棚上方贴上用黄纸书写的“当大事”横幅。</p><p class="ql-block"> 有一位道士在问巫婆:“孝男孝女在哪里?”巫婆顺手指了指蒙艳和张桐他俩。道士走过来,将“孝帕”戴在蒙艳和张桐的头上,并叫他俩跪到遗体的前面。接着几位道士,围着蒙艳阿爸的遗体,开始做起了法事。</p><p class="ql-block"> 这是苗家的习俗,因为是少数民族,政府也不怎么管。如果在那个年代的汉族村里子,这种道场早就被认定是封建迷信给“扫除”了。张桐压根没看到过这种丧事的排场,感到有点好奇。</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蒙艳和张桐在灵棚里守了七天。其间,他俩不能回家,二十四小时守着灵棚。累了就在旁边放着的一块木板上休息一下。其他亲戚、乡邻也都轮流着一起守灵。到了第七天晚上,蒙艳的阿姆也来到灵棚。明天就是正戛(出殡)的日子,蒙艳和她的阿姆越想越伤心,凄惨的啼哭声,穿越德夯寨的上空,飘向朝山,回声清晰,令人十分悲伤。</p><p class="ql-block"> 已经来吊丧过的所有亲戚,在“退门”三日后,今天一大早又都陆续从家里赶来参加正戛日。</p><p class="ql-block"> 亲戚到来之前,已有管事的事先在路口铺上了竹垫,放上草团。草团中间放着柴火,旁边摆着杯酒和竹卦。</p><p class="ql-block"> 无论何方客人,都由大舅舅带领,一一来到竹垫前,巫婆先斟酒给每个客人喝。然后大舅舅问:“竹卦是否准备好?”巫婆回答说:“准备好了。”然后众客人拿起竹卦,便敲了起来。朝后祭三杯酒给死者及其三代祖宗,又向三个方向踢掉柴堆。随后,客人哭着进了灵堂。巫婆叫帮手收下亲戚们带来的祭礼,包括猪、羊、鸡等活禽,并安排亲戚在灵堂坐下,等候出殡。</p> <p class="ql-block"> 出殡的时间是卯时。时辰一到,守候在灵堂前的八位铜角(汉族称为尖号)手,吹响了铜角,十八位芦笙手,吹起了芦笙。苗族流行土埋,不用棺木。蒙艳阿爸的遗体被紧绑在芦席上,由八位健壮的后生跺抬。送葬的孝男孝女都身缠二丈白布,头戴孝帕,手执香纸,撒着纸钱,一路向坟地行进。</p><p class="ql-block"> 寨子里自发前来送葬的乡亲不下百数。坟地在“朝山”的山顶上。抬丧的路经是事先合计过的,因为送葬不能走弯路,必须逢山上山,遇水过水,不惜践踏庄稼。</p><p class="ql-block"> 到了坟地,已经作为孝子的张桐,手持锄头挖了三下,连呼三声“阿爸”之后,然后众人才开始掀土埋葬。坟地不起坟头,只在四周垒上石块,中间放一块石板。石板上的字待建造石碑时一起雕刻。</p><p class="ql-block"> 完事后,铜角在先,送葬的在中间,芦笙殿后,围着坟地,绕了三圈,然后沿原路返回操场。这时,操场上的灵堂已经拆除,排了几排长桌,长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主要亲戚与寨子里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辈,在巫婆的带领下,来到了蒙艳家。家门口的小桌上,放着一碗水泡饭。进门时每人手沾几粒饭粒,放在嘴边吹散,进屋坐在厅堂里。他们的菜饭,从操场上派人送来。</p><p class="ql-block"> 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一点过才散场。送走外地亲戚后,几位邻居一起帮忙,从“龙凤井”里汲来清水,将家里扫洒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巫婆、几位寨子里管事的寨干部,又来蒙艳家里吃回头饭。</p><p class="ql-block"> 大队长迟来一步。一进门便对蒙艳阿姆说:“我今天去公社找主任了。据说,公社主任专门为蒙艳阿爸的事去找过县里的书记了。县里的书记说,蒙艳阿爸是不是可以定为烈士,县上说了不算,要省里批准,但估计可能性不大。因为蒙艳阿爸是触电死亡的,虽然有见义勇为的精神,但也缺少自身防护常识。县里书记已经与县民政局商量了,鉴于蒙艳阿爸救人的壮举,县民政局从社会救济金里安排了一千元慰问金,表示慰问。”</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事情,大家从未碰到过,说不出什么,也只能如此了。</p><p class="ql-block">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各种安慰的话,相劝蒙艳的阿姆。</p><p class="ql-block"> “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p><p class="ql-block"> “现在蒙艳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张桐是个好后生,你也该放心了。”</p><p class="ql-block"> 巫婆说:“什么时候,选个好日子,把蒙艳的婚事办一下,也好让蒙艳的阿爸在地下高兴高兴。”</p><p class="ql-block"> 听到他们的议论,蒙艳看看张桐,急忙解释道:“婚事还早,张桐还没跟家里商量呢。”</p><p class="ql-block"> “还商量什么,张桐已经按入赘郎参加了葬礼,全寨子的人都知道了。按我们苗家的规矩,你们的婚事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不能变卦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蒙艳她娘说:“婚事就等张桐回家商量后再定吧,他们汉族与我们苗家的习俗不一样的。”</p><p class="ql-block"> 这时,张桐才认真思量起来。虽然他已经按苗族的习惯参加送葬了,但毕竟是婚姻大事,需要爹妈同意才行。所以连忙说:“谢谢各位关心,等这里忙完了,我马上回去商量。”</p><p class="ql-block"> 晚上八点多了,送走了客人,又照顾蒙艳她阿姆睡下,蒙艳与张桐便来到了寮房。</p><p class="ql-block"> 几天的丧事,已经把蒙艳和张桐累得够呛。“这几天你太累了。”张桐心痛地拉着蒙艳的手说。</p><p class="ql-block"> “你也累了,看你脸都瘦下去了。”</p><p class="ql-block"> “张桐……”蒙艳还没有从痛失阿爸的悲伤中缓过来。这时,夜深人静,蒙艳不由得抱着张桐,低声地哭泣起来。</p><p class="ql-block"> “艳,别伤心了,你这样阿爸在九泉之下也会难受的。”</p><p class="ql-block"> 听张桐这样一说,蒙艳越发伤心了,抱着张桐一个劲地哀泣。</p><p class="ql-block"> 过了好长时间,蒙艳才停了下来。张桐说:“都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p><p class="ql-block"> “我去打盆水洗洗身子。”</p><p class="ql-block"> 蒙艳说着就去正屋打了水进来。</p><p class="ql-block"> 此时此刻,俩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羞愧。面对面宽衣解带,简单地洗漱后便双双上床。连日的丧事,耗尽了所有精力。尽管他们互相拥抱在一起,但也没有“兴风作浪”。很快,俩人就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雄鸡打鸣。清晨的苗寨,空气依旧清新。四周山清水秀,炊烟袅袅,狗吠鸟啼,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张桐从沉睡中醒来,已是八点过了。他侧身看看蒙艳,她还在梦乡。</p><p class="ql-block"> 早晨,是万物最有生命力的时候。望着几乎赤身裸体的蒙艳,张桐一兴奋,便一把抱过蒙艳亲吻起来。</p><p class="ql-block"> 太过正经的男人或女人,是很无趣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夫妻生活有时需要耍点小流氓,这样才会让人更舒服,更精神。</p><p class="ql-block"> 张桐的亲吻,惊醒了蒙艳。尽管刚遭受丧父之痛,但毕竟正值如花的年纪。少女的原始本能,促使蒙艳积极地回应着张桐的亲吻。一会,俩人互相脱去了衣衫,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分外耀眼。他们互相安慰着,很久很久,用嘴巴奏响了动人的交响曲(因为大家知道的原因,此处定稿时省略了301个字。一位有幸先睹为快的女读者,在看了第一稿中的这段文字后说,害得她一夜“难受”。作者不知道她是“难受”还是“兴奋”)……</p><p class="ql-block"> 最后,为遵守族规,他们不敢真枪真刀地实战,但也攀上了情欲的顶峰。</p><p class="ql-block"> 苗家丧葬文化的复杂,体现在人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内。蒙艳每天晚上入睡前,把这些习俗详细地讲给张桐听,张桐感到非常惊讶。</p><p class="ql-block"> 蒙艳爹安葬后的第三天就是“喊魂日”。这天凌晨,蒙二就代表家属去小溪里捉了几条鱼,张桐和蒙艳,领着几位族亲组成喊魂队,去蒙艳爹的坟地喊魂。到达坟头,他们先在坟边烧火。并焚香叫蒙艳阿爸的“灵魂”来烤火,并烧鱼给“灵魂”吃。事毕人手点燃一束清香,叫“灵魂”一起回家。途中不断对“灵魂”说“木在木,木在木”。到岔路口就要对“灵魂”吩咐,走哪条路。在路上遇到人也不能打招呼,担心“灵魂”被吓跑,持香者则都不准回头看。回到家门口时,去喊魂的人问蒙艳阿姆:“阿爸回来了吗?”蒙艳阿姆回答说:“回来了”。去喊魂的又问:“他是怎么来的?”蒙艳阿姆回答说:“他是德飞德善劳(意为带着荣华富贵)来的。”说毕,去喊魂的人就进门,然后立即关上门,到下午送走蒙艳阿爸“灵魂”的五点之前,是不得开门的。一干人就在家中吃吃喝喝,陪伴“灵魂”。这样的“喊魂日”至少进行三次。</p><p class="ql-block"> 在苗族的观念中,人死是因为灵魂脱离人体的缘故,相信死者灵魂可以升天。所以在丧葬后十二天,要请巫婆为死者超度亡灵而进行“做斋日。”这天与出葬时一样热闹,铜角、芦笙、丧鼓一样不能少。这样的“做斋日”也至少要举行三次。到了第四十九天,还要举行“引魂日”,意为送死者的灵魂去该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这些习俗一场场地安排着,张桐在既新鲜、又朦胧的情绪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p><p class="ql-block"> 在第一个“做斋日”的前一天,张桐在僚房里休息。</p><p class="ql-block"> 上午十点,钱校长突然来到蒙艳家。</p><p class="ql-block"> 原来参加蒙艳她爹葬礼的一位亲戚,前几天去平凹寨碰到了钱校长。这位亲戚也是钱校长的学生,顺便就同钱校长说了。</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就听说德夯寨芦笙节发生了触电事故,想不到是你爹出事了。”钱校长面带悲情地说。蒙艳招呼钱校长坐下后,就急忙来到寮房对张桐说:“钱校长来了。”</p><p class="ql-block"> “哦,钱校长怎么知道的?”</p><p class="ql-block"> 蒙艳把情况同张桐说了说。“这下怎么办?我们的事钱校长也一定知道了。”蒙艳说。</p><p class="ql-block"> “知道更好,接下去在学校里我们就不要躲躲闪闪了。”张桐说着,便与蒙艳一起来到正房。</p><p class="ql-block"> “张桐,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样更好,你就安心的在学校里工作。”</p><p class="ql-block"> “钱校长,谢谢您,今后还得您多多关照。”</p><p class="ql-block"> “哪里,哪里。你工作表现很好,连县教育局领导也在表扬你。”</p><p class="ql-block"> “谢谢!钱校长您过奖了。”张桐连忙谦虚地说。</p><p class="ql-block"> 听着钱校长说着夸奖张桐的话,站在一旁的蒙艳母女,打心眼里感到高兴。这几天因为蒙艳她阿爸突然暴亡带来的痛苦心情,得到了稍微的缓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