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何金标、厉木恭传略

黄宝成

土匪何金标、厉木恭传略

黄宝成

寿宁县地处闽浙边界，素有“地僻人难至，山高云易生”之称，为土匪滋生提供了有利条件。上世纪20、30年代寿宁境内出现多股土匪，其中以托溪乡何金标股匪最为猖獗，历时8年，纵横闽东北以及浙南庆元、泰顺诸县。

土匪何金标，寿宁县托溪乡杨树村人。少时家贫，被迫流落政和等地谋生。1925年他纠集一帮市井无赖，亡命之徒，从过境的军队掠得数支步枪，遂开始他的为匪生涯。他以托溪为巢穴，经常窜扰闽浙数县并与当地土匪联合，干着杀人越货、绑架虏勒的勾当，匪势鼎盛时期啸聚近2000人，为闽浙边界一大祸害。民国十九年（1930）一月十一日，率匪百余人由霞浦、柘洋星驰至白琳。土匪到达白琳时，居民还在酣睡中，众匪就沿街砸门入户，吓得居民身不及衣，四次奔避，有猝不及逃，或在逃中途，被擒者计百人。沿街商店，金银财货悉遭洗劫无遗，妇女遭奸淫不少，烧毁民房数十间，使得几百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被绑架虏勒者均捆绑带锁，匆匆押往管阳方向。当何匪人马到达柏柳石马岭时，时著名茶商梅筱溪从福州回来，与这股土匪相遇。土匪用一床被子将他裹住绑死，准备抓他勒索钱财，当他们走到柏柳村山下的时候，梅筱溪才猛地想起之前拜见福州古月禅师的叮嘱:“你此次回家途中，将遇到刀兵，那时切记要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灾难便会得到化解”。于是他一边念“阿弥陀佛”一边挣扎，绳子竟奇迹般地松掉。他赶紧把被子往土匪身上一罩逃掉，躲过了一劫。

　　被绑架虏勒者，称为“肉票”，当天被土匪押往管阳后，被关押在管阳老街附近的一座民宅里，民宅二层楼上窗口钉木板，还留一个洞口。这些“肉票”为了逃脱互相解绳，然后陆续攀上门板，鱼贯而逃。有位少年由于攀不上门板，逃脱不了，便呜呜大哭，学着寿宁话大喊：“老将呀，羊牯逃跑啦！”（土匪称肉票儿为羊牯，肉票称土匪为老将）轮到福州人，名叫吕舜（时在白琳经营盐仓），当他攀爬到窗口时，肥大的身躯连门板一起摔了下去，惊动了看守的匪徒。只逃出12个人，其余的人被土匪重新捆绑，栓在大厅的木柱上。第二天离开管阳，土匪不敢走官道，专走崎岖小道，走到半路福州人吕舜跟一位年轻人抢轻的劫物背，再加上身材肥胖行走缓慢，匪首何金标从轿里出来把吕舜一枪击毙，横尸路中，众人颤栗。 数日后，这些肉票儿到达寿宁托溪，被关押在托溪一带的村子里。土匪开始逐一审讯“肉票儿”，要求每人赎金1000大洋，若不答应，就施以酷刑，若还是不答应，匪徒暗示将肉票儿枪决。这时另一位匪徒假惺惺出来，从中调解，把赎金降到一两百大洋。少数富户人家为了保住性命，只得如数缴清赎金以求释放。据《福鼎县志》载：“最近何金标、厉木恭之乱，莲山（连山）、浮柳（柏柳）、石床、东门岭诸乡悉遭掳掠，而白琳尤叠受重伤。诚以地当孔道，防不胜防。迩来茶市萧条，全邑受其影响，兹区男妇尤感生活困难。以财聚民稠之沃壤，一挫于寇警频仍，再挫于商业失败。若不亟筹补，民愈不聊生矣。”管阳、柏柳、连山、石床、白琳居于福温古道支线上，交通便捷，境内历来盛产茶叶，民稠沃壤，素为兵灾匪乱之地，人民深受其害。土匪何金标在管阳设立联络站，负责何匪联络站的是管阳人，人称“土匪通”，为人凶狠狡猾，为何匪充当爪牙，横行乡里。他主要是对被绑架的“票”家属催缴赎金，从中渔利。所以“土匪通”也会到肉票儿家属了解经济状况，临走时威胁说：“赎金赶快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肉票”被囚时间少则两个月，有的长达一年；有无力赎回而惨死在匪巢的有之；有被土匪荼毒回家后致死的不乏其人。

　　何金标洗劫白琳后，接着霞浦土匪厉木恭抢掠了点头，一时之间匪患丛生，民不聊生。老百姓在惶惶忧惧中度日，一有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厉木恭劫后的一个晚上，点头海乾下码头，一批大米要上埠头，搬运工人叫同行搬米，大声叫：“米来啦!”，大家一听，误以为“匪”来了，便拖儿带女连夜逃走。有一位姓方的，在马冠亭看到路上坐着许多陌生人，误以为是土匪，一口气跑到点头街上报讯，全街百姓仓促带着细软四处逃命。据民国《福鼎县志》载：“三月，霞浦匪首厉木恭率徒千数百闯入管阳乡，四出索饷约十余万之多，邑人纷纷迁徙。二十八日，匪攻白琳，民团御之，因众寡不敌而退。匪踞其地，大肆焚掠，民居被毁者六十余间。三十一日，官军（指的是驻扎在秦屿的国军海军陆战队）来剿，匪鼠归巢穴。”

霞浦土匪厉木恭，本是一个中学生，因家乡厚首村被国民党驻军陆战队第一独立旅敲诈勒索，厉遂决心跳山头，与官军周旋。他曾在福州假死，买枪藏在棺材里，借称运灵柩回乡，以避检查。由是联合当地一部分知识青年，以厚首为根据地,盘踞一方，时向陆战队一旅防地内骚扰捣乱，偷袭劫营。国军陆战队第一旅某营枪械被劫，无力进剿，深受威胁。1932年夏，厉部被国军陆战队二旅旅长林秉周收编，因厉木恭匪性难改，遂没计诱杀。厉木恭部共有人枪五百余，分为两营，编成一个团，以厉木恭为团长,令其分别开往东山、连江两县训练。当时厉因就地筹饷，款未收完，借词延时开拔。旅长林秉周为催促其出发，即派旅部副官林信祺前往厉处商谈出发日期。林信祺携子及护兵二名前往溪口。厉见其父子同来，估计必无恶意，因此深信不疑，答应即日出发。第二天即由海军派运输舰两艘，一艘载运厉的团部官兵及其特务连，一艘专载他们的一个营队伍。林信祺父子跟他的团部在一起。该两艘运输舰开入长门时，海面忽有两艘战舰截住，勒令停驶，周围另有小汽艇巡逻。炮台上则卸下炮衣，正对该两运输舰瞄准。海岸上，另还埋伏陆战队两营，实弹监视，情势显得严重。这时，第一旅旅长杨廷英，接林秉周电话，先派小艇接副官林信祺父子上岸后，接着林信祺向厉部官兵传达命令，令其自动缴械。这时厉部官员，彷徨无措，只得服从命令。厉木恭本人，不在运输舰上。他是另坐小汽艇，不由长门入去，而直接驶向马鼻转往连江的。当他在马鼻入港时，却被林秉周部的连长郑凤庭截住，被击毙于小汽艇之内。另厉部开往东山的一个营亦被缴械。厉部至此宣告全部被扑灭。

　　何金标劫掠福鼎也被民国《福鼎县志》载入民国大事记，其内容如下：“民国十九年一月十一夜，寿宁匪首何金标率徒数百人由霞浦柘洋星驰到白琳，所过管阳、浮柳（柏柳）、仁山、石床等乡悉遭劫掠，而白琳受害尤甚。阅半日飏去，综计遭匪地方房屋被毁者数十，人民被虏者百余，备受戕虐，勒赎多金，久乃放回。其被害而死及被胁而从者约有十余。财务损失尤更仆难数云。”

1930年何匪被盘踞在闽北的土著军阀卢兴邦收编，因何金标匪性难驯，令卢兴邦坐立不安，卢兴邦借口将其逮捕，押回宁德，毙于三都。何金标死后，余部由周玉光带领，时人称为“周营”。

据民国《福鼎县志》载：“民国二十一年（1932）二月，匪首周玉光（何金标余部）率徒数百，寇邑西北等乡，放火掳人掠金二万馀而去。”

1933年在闽浙两省保安团的围剿下，“周营”被迫缴械“自新”，不久死于非命，其余部亦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