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月亮（作者：师颐康）

函谷关外--

铁战68生日的那个夜，他神秘的出走了。几天后,待亲友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与他缠斗了三代的狐狸后代们同归于尽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也死在几十年前妻子出事不远的一个狐狸洞旁边。一具硕大无朋老狐狸钢叉惯胸，还有几条大大小小七条狐狸。人们说，他这辈子因为爱妻与狐狸世家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梁子，他一辈子执着的去猎杀所有狐狸。他终于给妻子报了仇血了恨。亲手杀死了那最后几条与他家不共戴天狐狸的后代……铁战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1987年的春节前县城的菜市场。当是我在小城的铁路中学教书。下班后，到火车前菜市场准备买点东西过年。熙熙攘攘的市场人头攒动，一派节前的热闹，我走到鱼摊前准备看看鱼。一个身穿羊皮袄，头戴狐狸皮帽子的汉子一闪而过。怎么这么眼熟,我马追上去。"铁战,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彼此惊喜的上下打量着对方。他满脸的褶皱，眼神呆滞无神。他精愕的看着我，“老康！”我握住他的手，粗糙，冷硬，满是冻痕。他那黯然的目光配上一副黑黑的脸，看上去显得格外苍老。这哪里还是我心中的铁战啊，活脱是那个成年后的润土！“我来城里卖鱼。准备回去。”“十几年没见了，走，找个地方，咱们喝几杯，好好聊聊。”“哎，不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和老娘在等我做饭………”他的情况我知道些，妻子早逝于非命，遗下一双幼子，另外还有体弱多病的老母亲。他一个人养活一家4口，生活的十分困难，我也不好再挽留。望着他逐渐远去，还有些佝偻的背影，我的思绪如潮……铁战是我中学时，校篮球队的队友。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50多年前的一个夏天。那时我15岁，天生的膂力，凭一身的蛮力气，在摔跤场上孤独求败。满肚子坏水的“狗秧子”是我的手下败将。他对我一直耿耿于怀，扬言找他的表哥铁战来报复我。那天，我与铁战终于在场部的一个沙坑相遇了。铁战大我一岁，大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像猫眼那样明亮，脚蹬一双蒙古战靴，英俊潇洒。比赛开始，他突然双臂一晃，我一愣，他已经俯冲过来，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腰，他抢到了我的内腰，我根本无法发力。我坚持了没有多久，就败了。我自然不服气，他投机取巧。第二局开始他还想故伎重演，但被我化解了。我们开始僵持，半个小时不分伯仲，最后同时倒地，平局。第三局开始，我一路进攻,但他撅起屁股，百般的防守，节省了体力，我还是拿不下比赛。结果我以二平，一负告败。那“狗秧子”洋洋得意，仿佛是他赢了我。“咱们再比赛拉力。”我急了。于是我们右手握右手，右退膝盖相靠，彼此开始发力。看谁的双脚离地，谁就输了。我感到铁战的手还挺软的，但很有劲。我率先发力，用力一拉，再用力向外一抖，他双脚离地了。第二局，我反其道而行之，用力一顶，他被我推到了极限，他满面通红，我又用力一个外掰，他又败了。他还是没有我力气大，三局两胜我赢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上中学，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成了我的下一届的同学。篮球场上我们又开始了角逐。他运球好，花样繁多多，手疾眼快。但我比他跳的高，比他高，比他有力气。一个下午，已经放学了。我带三个同学在篮球场上称王称霸。其他班，乃至高年级的同学都让我们打的有点脾气也没有。正在我们兴高采烈的时候，铁战来了，还带一个叫宪伟的小混混。我们与铁战等4人的较量开始了。铁战一个变向突破上篮得了一分。我接球一个干拔，回应了一个超远。宪伟也想来一个突破，我一个健步上去，劈头盖脸将篮球掸飞，他同时也应声倒地。他起来后，竟然对我破口大骂，还一脚踢飞了篮球。我怒不可遏，上去一个背手拳，打了他一个趔趄。他跳到场外拾起一快砖头向我打来。距离太近，躲闪不及，打在我的腰上，一阵剧疼。我几步冲了上去。就在这时，有人死死的抱住了我的后腰。转头一看原来是铁战。难怪，他们是一个分场的又是朋友，这明显在拉偏架。我怒吼击打他让他松手，他一声不吭就是不松手。老师同学一大帮人出来拉仗。事后，我耿耿于怀，但后来，转念一想，如果铁战不拦住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宪伟那小子根本不堪一击，也许会成为我拳脚下的第二个“哈巴狗”。他不残，骨头也得断。我闯祸，妈妈免不了再去给他看病赔礼……几天后，场部一年一度的篮球比赛开始了。体育景老师带着我，铁战，大华，兴兴等5个分别来自，三个年段的同学组成了一个5人校篮球队。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篮球征战开始了。在我们学校篮球场比赛，我们有天时地利人和等优势，我们天天是主场。那些学弟学妹们，跳着高为我们摇旗呐喊。我们也从来不让他们失望。我们各个生龙活虎，精力充沛，有用之不竭的体力与惊人的速度，每每打得那些成人狼狈不堪。那天，我们与场部机关队比赛。他们仗着成人的膀大腰圆，用身体横冲直撞，开局一度打了我们一个10比零。我们场下那些热情的学弟学妹们，一瞬间也都罕见的哑火了。对方10号是一个投手，高兴过了头，他一个浪投，结果篮球恰在了篮筐脖子偏上沿。他们的大中锋1.88，自以为是，跳了起来去够，结果手指刚刚摸到篮球。场外一片嘘声。他急得面红耳赤，再次起跳，摸到了篮球，但篮球还是纹丝不动，他还差点跌倒。场下的学弟学妹们一片哄笑。“老康!老康!”“你来吧。”我对铁战说。“你可别逗了，我哪里够得着，你马上去震震他们！”我憋着一肚子气，几步到篮下，一跃而起，一拳将篮球顶飞。场下一片尖叫。我们5个人，同时一下子突然醒了。我发球，传给铁战，他运球过半场，我飞奔到罚球圈处，铁战心领神会，一个高抛，我在空中一个飘逸的乾坤大挪移，将篮球稳稳投入篮筐。场下我们的拉拉队，终于一下子欢天喜地起来，锣鼓喧天，尖叫一片。铁战与大华内外配合，连连得手。体育老师也一下子活了，他快如闪电的步伐让对手抓耳挠腮，无计可施。这样我们很开抹平了比分，开始一路穷追猛打，比分一直遥遥领先。最后以较大的优势战胜了机关队。我们一场一场的去拼，一场一场的去抢。那些大人不但有身体，还有些小动作。但我们不和他们硬碰硬，以柔克刚。面对我们的速度，弹跳，灵活他们也是无可奈何。铁战打控位，他熟练的运球技术，里突外投，让对手头痛不已。当两个人抱夹他时，他又在人堆里，准确无误的将篮球十分舒服的传到队友的手里。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天才，真的很会打篮球。每次接到他恰到好处的传球，我都会投桃报李，准确无误的将篮球投入篮筐。我们不是朋友，但在篮球场的默契是空前绝后的，美妙的感觉回味无穷。我们中学校队，那会成经一度称雄农场篮球场。可好景不长，我们美丽的5人篮球传说，没多久就戛然结束了。铁战因为早恋辍学了。古今美女爱英雄，铁战篮球场上的英姿，赢得了他班一位女同学的芳心。小云，一个有几分姿色，也有几分文才的女生。她鬼迷心窍死心塌地的爱上了铁战。两个人天天也不学习，情书飞舞，看的班里的同学瞠目结舌，羡慕嫉妒恨。有人大概实在忍无可忍，告密给了学校。造反派出身的林校长勃然大怒，马上召集一个全校大会。“什么，人生自古美少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小年纪不为革命读书学习，天天搞对象，还知道知道天下还有羞耻二字！………”小云家是公社的，学校以搞对象，败坏学校之风为由，开除了小云。铁战义气，一赌气也辍学了。可怜可悲的一对纯真的小情侣，他们最多不过是偷偷拉拉手，一场美丽的初恋就这样烟消云散了。那年我初二，成了场篮球队的队员。体育老师去了连队当校长，大华和兴兴初中毕业后工作了。而铁战，回分场务农去了。从此以后，篮球场上再无铁战的身影了。江湖上也再无我们中学5人篮球队的故事。5人篮球组也成为农场篮球场上，永远的传说。后来，铁战与我们班的班花小芳结婚了，还有了一双儿女。起先，听说他们经常打架。后来，又听说他们两口子十分的恩爱，经常一起你挑担，我耕田，日子清苦，但夫妻相濡以沫，苦中作乐。那天，铁战去河套打羊草，小芳一个人去玉米地最后一次除大草。火辣辣的太阳让她汗流浃背。小芳几年来的种地收割，风吹日晒，她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一身粗布衣服，褶褶粑粑，原本白皙的皮肤已聊有变黑，但无论如何，美人胚子再变还是美，不过是农少妇的美罢了。做饭洗衣，养活孩子，大地小园处处劳作。铁战没有时间，她跳到猪圈里清圈，臭气熏天的猪粪让她作呕。为了生活，为了孩子，她一锹一锹的挥汗如雨……不知不觉，扔下笤术就是苕把，农场的十八般武艺她已经样样精通，成了地地道道的农家媳妇。她埋头一锄一锄的工作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杀猪的嘶嚎。她停下来，侧耳倾听，嘶嚎声就在前方。这些天，邻居家三天两头有鸡鸭鹅甚至是猪羔丢掉的情况。她提着锄头，不顾玉米叶的阻挡，一口气跑向声音发源地。玉米地外，草丛里，一团火红的东西在上下翻动，撕心裂肺的猪叫就发在那团火下面。小芳迟疑观望，不敢轻举妄动。她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终于看清楚了，那团红红火是一条巨大的狐狸。她壮起胆，大声断喝。那狐狸吓了一跳，那头小猪乘机逃之夭夭。狐狸气急败坏，它恶狠狠死死地钉视着小芳，龇牙咧嘴。见小芳不退，它突然跳起，屁股对着小芳，翘起尾巴。小芳还不知道为什么回事，她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骚气扑面而来，她敢到一阵天昏地暗，随之她晕倒了……再再后来，听说小芳被狐狸迷了。她神情恍惚，神情呆滞，天天神神叨叨，无名状的瑟瑟发抖，甚至还夜游。铁战带她先后去了市里，省里各大医院，钱花的如流水一般，但小芳的病非但没有气色反倒越来越重。几个月后的一天，她突然离家出走了。就是那个秋天，她离奇的死在了荒郊野外的狐狸洞附近，时年26岁。 听说是狐仙与她，因为那次营救小猪而结了仇，狐仙终于还是报复了她……几天后，铁战在一个坟圈子里堵住了一条狐狸，狐狸对他使用法术，但他的钢叉哪里会让狐狸撒野，手一挥，钢叉在狐狸身上扎了两个洞。狡猾的狐狸一头扎进洞里死活出来。铁战用钢叉挖土，将狐狸洞封死。几个小时后，狐狸几乎要被憋死，他不得不扒开土，慢慢透出嘴巴。铁战举起钢叉，用力一桶，狐狸还没有叫出声就一命呜呼了。他的左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狐狸咬断了。他自己上了些碘酒，涂上消炎药。用纱布裹好，用一只手继续种地，做饭。是啊，小芳走了，生活还要继续，铁战必须自己抚养两个儿童和年迈的老娘。他绝不可以倒下，小小的骨折算得了什么！比起来他面对的重重困难真的是小事一桩。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绵雨。小芳刚刚走了几个月，家里又失了火。幸好邻居们及时扑火，但是烧毁了一些家具与衣服。铁战从河套赶到家时，老娘在屋里收拾着满地的狼藉。女儿抱着妈妈生前给她织的那条面目全非的大红毛衣，泪流满面。“姑娘，没事，毛衣坏了，爸爸再给你织，人没事就好！”铁战，去县里买来毛线，拿起小芳的织针。去邻居大姐请她帮助给毛衣起个头。“打毛衣哪里是老爷们儿的活，大兄弟，我来织吧，今天就好。”“谢谢，大姐。我自己想学织毛衣，你告诉我怎么织就可以了，不会我再来麻烦你。”邻居见他执意要自己动手，便告诉他如何如何织，他聪明的很。马上就掌握了要领。一个个不眠之夜，孩子们和老娘都睡了，他端坐在炕上挑灯夜战。一针又一针，他一边织一边想，如果小芳在该有多好啊………织着织着，他仿佛看到了小芳飞针走线的情景。“累了一天了，明天再织吧。”“你先睡吧，我不累，姑娘再有10天就过7岁生了，这毛衣我答应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上学穿上新毛衣免得小朋友们瞧不起。”“看你累的，眼皮直打架，让我来试一试。”“就你那熊掌？你要来个张飞绣花嘛！”小芳笑得前仰后合。“张飞绣花！”她竟然一语成谶。想到这里，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一个月后，他一针一针织成的毛衣终于穿在了女儿身上。一件大红的红毛衣，好马配好鞍，红彤彤的毛衣穿在女儿身上十分的搭配，小姑娘看上去更加靓丽，仿佛是又一个活生生的小芳………每当有人问毛衣是谁给你织的时。小姑娘会骄傲的回答：“我爸给我织的，我爸给我织的……”邻居大姐感叹道，“铁战兄弟真是条汉子，能文能武，可惜了，小芳妹子没有福气啊……”从春播忙到铲地，转眼又迎来收割。秋去冬来，那个冬天天格外的冷。三更半夜女儿突然发烧，他心急火燎顶风冒雪，骑自行车去10开外的场部医院给孩子打点滴。第三天，姑娘还在住院，儿子与老娘也感冒发烧了，他用毛驴车将她们接到医院，全家人一起住院。待老娘与孩子们基本好了的时候，他病了，他最后一个感冒所以他最重。头昏脑胀，咳痰，五脏六腑都要咳出。他是一家之主，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扛着。一次次彻夜不眠，一次次24小时连轴转，他还要打工养家，他铁人般的扛了过来。开春，要和碱土抹房子。秋天一面收割，一面扒炕，掏火墙。冬天，要去河套打鱼打猎添补家用。一年四季，他没有片刻的空闲，为了一家人的生存，他还要拼命还债。小芳看病里里外外花了10万元，这10万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斗转星移，几十年。他风里雨里，既当父又作母，摸爬滚打一辈子硬生生没有续弦。长年累月，他含辛茹苦，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负重前行。几十年如一日起早贪黑的劳作，为的是孩子，为的是让地上的亲人幸福，天上的小芳安心。先是为老娘养老送终，又将女儿与儿子培养成大学生。孩子们都在城里安居乐业，一直要接他去城里享福，但他固执的拒绝了。他说，农场是他的根，农场有小芳的坟，他要永远为妻子守坟。另外，最重要的是他要还一个愿，具体是什么愿他一直没有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酒量却一天比一天大，沉默寡言，人也越来越孤僻。几十年来，他农闲时打猎，先后打死过几只狐狸。被狐狸咬断的手指头落下了永久的疤痕，但他对狐狸分外的眼红，一有机会他就去扑杀这些害人的东西。在他有生之年，那坑害他家破人亡的狐狸家族不断子绝孙，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68周岁生日那天，他终于连本带利统统还清了所有债务，无债一身轻，他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格外开心，三代人欢聚其乐融融。孙子得了数学竞赛奥林匹克竞赛二等奖。外孙女也成绩优异，全市小学生作文竞赛荣获一等奖。看着无忧无虑幸福的第三代人，铁战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天伦之乐温馨无比，送走了孩子们，他继续自斟自饮。他先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小芳的遗像。明媚的双眸，端正的五官恰到好处，两条不长不短的小辫子，搭配的女人味十足，她看上去永远是那么的漂亮有灵气。可是天妒英才，“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不到三十岁的少妇就英年早了，老天爷啊！他在喃喃自语。已经夜深人静了，他将小芳的遗像重新放好。又端详了片刻，穿上衣服，提起钢叉，把钥匙挂在了门把手上，轻轻代上门。突然，“嗯昂嗯昂”几声凄厉的叫声从驴棚传来。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这匹老叫驴是他与小芳结婚时，养的那条骒驴的儿子。斗转星移，骒驴已经作古。如今，这叫驴已经步入老年，不再年轻。几十年来它跟着主人风里雨里，去河套打鱼摸虾，拉柴运粮，送老人孩子去医院，为他的左膀右臂，为这个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这平日桀骜不驯的家伙今天居然一脸哭像，他心头一颤。双手抚摸着它的头，黯然神伤。叫驴出生的那一幕，突然一下子闪现在他的面前。那天，他与小芳赶着驴车从河套回家。本来该装一车柳树条子，小芳见骒驴已经要临产了，她和铁蛋商量决定空车回家。而且，他们两口子都徒步与骒驴同甘苦。刚走出几里路，骒驴就开始生产了……一番阵痛，小毛驴来到了这个世界。它全身湿漉漉的，先睁开眼睛，然后已经挣扎，东倒西歪终于站了起来。它哈奇的打量这个世界，本能的依附在母亲怀里。铁蛋手忙脚乱的找来一片玻璃，隔断了小毛驴的脐带。没多久，骒驴坚强的战起，小毛驴随即也站了起来，与母亲一起蹒跚的一步一步向家走去。他们给骒驴放假一个月，满月后的小毛驴活蹦乱跳，它尤其喜欢吃胡萝卜，铁战为此，把整个小园子的一半统统种上胡萝卜。不知不觉，小毛驴变成了一条健壮的大叫驴，几十年它陪伴着铁战战风雪斗严寒，为这个家它居功至伟。他再次抚摸了几下叫驴的头，给驴槽填满了草料，又将所以半桶胡萝卜统统倒入驴槽子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嗯昂嗯昂"撕心裂肺的哀嚎伴随着驴踢子登踹驴槽子的声音。月光如银，远处传来偶尔的狗吠。他愈走愈快，他想起了当年与小芳的新婚之夜。月光也是这样的姣好，新娘子沐浴在月光里美的让他浑身发热………他又看到大女儿出生时小芳那幸福的模样………他看到了小芳与他一起打羊草，一起种玉米………他俩一起在夜幕降临后，疲倦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每每，小芳嫣然一笑让他心花怒放，顿感轻松无比………突然，一阵妖风袭来，月亮一下子不见了。一个毛烘烘的东西正在扑向小芳，千钧一发之时，他挡在小芳面前。那东西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左臂，他不慌不忙，手上的钢叉用力向那东西捅去，“噗”，那个妖物应声倒地。突然，几只怪兽蜂拥而上，危机关头，小芳挺身而出，她一个挥掌，几条野兽翻到在地动弹不得。随之，天上的乌云散了，月亮重新露出了笑脸。小芳在对他含情脉脉的微笑。铁战与小芳紧紧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你两红尘情缘恩怨已了结，马上回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来自天空。小芳与铁战会心的一笑，他们立刻化作一道祥云飞向那浩瀚的宇宙………第二天，人们发现那头叫驴，满脸是血，它竟然用钢绳缠在自己的脖子上，自缢身亡。槽子里的料与那些胡萝卜它一口没吃。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哑巴畜牲………后记：我曾经多次考虑回农场，带上篮球和美酒，同时，再带五套运动服。分别印上：1号景老师，2号铁战，3号大华，4号兴兴，5号老康………准备组织一次篮球聚会，聚齐我们当年叱咤风云的5人篮球队员。大家一起与农场的后生们打一次友谊篮球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阴差阳错，一直没有机会实施计划。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没有等来我们一起篮球聚会，而是体育老师和铁战已经悄然先后远去………我脑海里时时浮现出，当年那位风流倜傥，的少年。与此同时，还有，那个被同学们一致认为，酷似电影英雄儿女王芳模样的美少女。铁战与小芳，本来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是命运不济，他们或是短命，或是一辈子劳苦。可谓是命运多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各有命，一切大概都是天意吧。远古有夸父追日，后又有不同时期的各路英雄中原逐鹿。今天呢，有普通平凡的铁战曲折离奇坎坷的一生。为了小芳，他出生入死去扑杀狐狸。为了老娘和孩子，他忍饥挨饿去劳作挣钱………铁战，你，是空前绝后的父亲，真汉子！我心目中的英雄！2024年11月10日，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