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留下的绣花鞋

云泥散人

　　五岁，是个懵懂的年龄。在我懵懂的记忆里，最最期盼的节日当数过年了。过年可以吃平时吃不到的饺子，可以穿新衣服，可以挣压岁钱。

那年大年三十上午，我跟在奶奶身后，跟着她打扫街门（大门外的地方）和院子。因为奶奶说了，等他都打扫干净了，我就可以穿新衣服了，特别是新鞋子。不然，院子不干净就会弄脏新衣服和新鞋子。

我的新鞋是一双绣工很好的红色绣花鞋。记得我四岁过年时就穿的是它，当时有点大。一年后再穿却有点小了，但我忍着有点挤的疼痛，依然欢天喜地地穿上了它，奶奶说新鞋子穿一穿还会变大。

尽管奶奶将院子扫的很干净，我还是一直用脚后跟走路。奶奶问我，“是不是被夹的很疼”。我说“不很疼”，并学着奶奶的话说，“穿一穿鞋子就会变大，就不疼了”。“那你怎么一直能能着（踮着）脚走”，奶奶又问。我说“怕弄坏新鞋子，那样明年过年就穿不上妈妈做的鞋子了”，奶奶听了一把把我抱进怀里哭了，哭的很伤心。

我知道奶奶是因为妈妈的去逝而难过。我也哭了。

我妈妈是在我三岁那年去逝的，这双绣花鞋，是妈妈给我做的。大概是因为想做的大一点，可以穿的久一点的缘故吧，所以在五岁的春节，我还能穿得上。

妈妈的手很巧，会裁剪、会绣花，还会做一些当时很时髦的款式。我家里人，我外婆家人的针线活基本都是由我妈妈做的。这些都是我后来从奶奶、姑姑，以及邻居嘴里听来的。所以，能穿上妈妈的绣花鞋，是很荣耀、很牛叉的。

为了不弄坏鞋子，每天晚上，我都会将脱下的鞋子，用笤帚扫干净，放到自己枕头边上才肯睡。过了正月初五，就又把鞋子用包袱布包起来放进了柜子。似乎只要鞋子在，妈妈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

后来每每拿起，总会潸然泪下。并惊异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忍得住新绣花鞋的诱惑，把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双鞋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