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现金与扫码的困惑</p><p class="ql-block">居在乳山，赶大集是旅居在此地的人们，乐此不疲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p><p class="ql-block">冬日的集市，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妇在卖苹果，两米多宽的摊位上摆着一只只装满苹果的果筐，地上铺着编织袋，层层叠叠堆满了码放整齐的果子，男摊主身后的手扶拖拉机还有几筐没有卸下车。</p><p class="ql-block">已经是中午近十点钟，摊位上没有顾客挑选他的苹果，看这架式，如果，老乡是早上六点多赶来摆摊，拖拉机运来的苹果并没有卖出几份，也很有可能还没有开张过。</p><p class="ql-block">胶东的苹果今年又是大丰收，与往年相比价格也还可以，新品种的爱妃、王林优质果一斤已经能卖到近十元，次点的二至六元不等，老品种的红富士今年的价格则比较低。</p><p class="ql-block">果农管理苹果比种白菜要辛苦几倍。施肥、剪枝、拉枝、吊枝、套袋、摘袋、收果……</p><p class="ql-block">每一个果子，都要被他们那双布满青筋与老茧的双手侍奉过多次。</p><p class="ql-block">乳山银滩待久了，对苹果的成色基本能懂，这堆布满淡黄色竖花纹的红苹果，不用品尝，我就知道这一定是口感脆甜的优质果。</p><p class="ql-block">蹲在老乡摊位前，拿起一个红富士的果子仔细欣赏着它的黄色立纹，摊主两夫妻在一旁可劲的向我推销他们的果子。</p><p class="ql-block">“这种花纹我认得，我也知道它们会很好吃。”</p><p class="ql-block">我微笑着打断他们的自夸。听到他们的果子得到我的认可，两位赶紧递给我塑料袋，催促我挑苹果。</p><p class="ql-block">碰到这么好的苹果我肯定要买，已经好久没回淄博，也要给家人们带些回去。</p><p class="ql-block">“多买点什么价？”</p><p class="ql-block">听到我要多买，两位抢着回答我：“要是一次能买这一筐，给你2元一斤。”</p><p class="ql-block">这么好的苹果这个价格真是不贵，我还在考虑我需要买多少，回去才能够分送的。</p><p class="ql-block">看到我没讲价，也没开始装苹果，男摊主不自信的说道：“这一筐也就三、四十斤，你都买了，给你按每斤1.8吧？”</p><p class="ql-block">“你看看苹果这成色，能稳住（乳山话能放住，不会坏的意思）你多买点不吃亏”。女摊主也在一旁附和着。</p><p class="ql-block">他们急于要把苹果卖出去，又自愿将价格降了两毛，那种迫切要促成交易的样子，触动到的是我心底的那份柔软……</p><p class="ql-block">哎！果农不易。</p><p class="ql-block">我买您两筐吧？我也自愿将对苹果的需求加了一倍。</p><p class="ql-block">可能是没想到我会一次买下两筐苹果，他们的表情先是惊讶不语，然后是两个人四只手麻利的帮我装苹果。</p><p class="ql-block">“能扫码吗？”</p><p class="ql-block">听到我问怎么支付，女摊主忙着从包里翻找着，男摊主为难的看着我：“能不扫码吗？你能给现金吗？”</p><p class="ql-block">“为什么呀？”</p><p class="ql-block">看着女摊主已经翻找出的二维码，我疑惑的问道。</p><p class="ql-block">“哎！扫码，钱都去女儿那里了。”</p><p class="ql-block">男摊主解释中透着一脸的尴尬。</p><p class="ql-block">“女儿收款后会不给你们吗？”我好奇的又搭了一句。</p><p class="ql-block">“她能给，是我们不好意思收呀。”</p><p class="ql-block">女人抢着回答了我。</p><p class="ql-block">我观察到男人似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p><p class="ql-block">看到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些后悔，刚才这几句刨根问底的追问真不该问出口。</p><p class="ql-block">女人的抢答，也许就是为了心底里藏下的那份对自家女儿的维护。</p><p class="ql-block">去停放在远处的车上取回现金支付给摊主，没有扫码，而是按他们的要求付了现金，在他们的面部表情里，我读出的则是一脸的不好意思。</p><p class="ql-block">“谢谢！谢谢！”</p><p class="ql-block">乳山这些憨厚朴实的农民口中很难听到的“谢谢”，被他们夫妻连续说了两遍。</p><p class="ql-block">归途中，我一路都在思考这种现象。</p><p class="ql-block">现金与扫码的这种困惑，何止只是发生在这对夫妻身上？</p><p class="ql-block">大集上卖各种农产品的老人，为了方便顾客支付，摊位上都会摆放着一个二维码，而这些农村老人大多数根本不会用手机的支付功能，扫码后这些款都会流入儿女们的钱包。</p><p class="ql-block">而这些辛苦钱再次回到老人们手中，归还中它们又会经历些什么？会不会根本就再也回不去老人的手中？</p><p class="ql-block">以一己之力又能改变些什么呢？</p><p class="ql-block">还是养成出门带现金的习惯吧。</p><p class="ql-block">为了集市上的那些辛苦劳作一季， 守望着能有点收成的老人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