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真是始料不及，被人称为“死神”的癌魔居然会悄悄盯上我这个身板像头牛，不知“愁”为何物的没心没肺的痴汉。</p><p class="ql-block"> 好吧，既然中彩，那就权当是人生一次不一样的历练——尽管有些无奈和不由自主。</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01 . </span><i style="font-size:20px;">跨越 “生死门 ”</i></p><p class="ql-block"> “他醒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似乎将我从睡梦中惊醒。</p><p class="ql-block"> 柔柔的灯光下，一群身着蓝色制服的天使们轻盈地来回穿梭，似乎都在为我忙碌着什么，有条不紊，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静、圣洁……今夕是何年?这究竟是人间还是天堂?</p><p class="ql-block"> “叔叔，现在是28日中午，这是人民医院ICU, 您已经醒了，手术很成功，现在送您出去”。</p><p class="ql-block"> 护士小姐姐天籁般的声音打断了我亦虚亦幻的思绪。</p><p class="ql-block"> 我努力强迫自己快速启动搜索健，终于，意识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是10月27日上午9时许，在众多至亲好友的护送下，因切除口腔恶性肿瘤而进的手术室，初步估算，大约在手术室和ICU至少待了20好几个小时。</p><p class="ql-block"> “吱——呀” ，随着一扇颇具现代色彩的遥控门徐徐开启，我活着从这里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想，对于许多重症患者而言，将这扇门定义为“生死门”亦不为过，因为进去了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活着出来，要么死了出来。还好，我显然尚属前者。</p><p class="ql-block"> 似乎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我，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和亲切……当我第一眼见到亲人，感觉鼻子就要酸了，但很快就忍住了，我突然觉得应该高兴才是——因为还有机会与亲人团聚，这是上天给予我最奢华的恩赐。</p><p class="ql-block"> 平时我就想，下辈子——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多么希望我们还是至亲至爱的一家人。我能活着出这个门，说明上苍安排我们这辈子的缘分还远未终结，我们还能常相厮守，我甚至坚信我们都将更加珍惜比金子还可贵的美好时光……</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微笑着伸出大拇指，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赞——发自内心感谢他们的牵挂、守望和满满的爱……</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02 . </span><i style="font-size:20px;">突如其来的“宣判”</i></p><p class="ql-block"> 隐退江湖后闲来无事，总喜欢搞点附庸风雅之事。</p><p class="ql-block"> 比如专挑人多的地方去跑跑步，拍拍照片露露脸；在家练练书法，码码文字也是常态，但仅供自娱自乐，自我陶醉；战友、同学、同事等猪朋狗友聚一起搞点小娱乐，我很荣幸一直是他们的抢手货，一来从不计较输赢，二来样样都会一点但门门都“螺起哭”。</p><p class="ql-block"> 此外就是恪尽职守站灶台，而孙子一句“哪儿的饭菜都比不上爷爷做的好吃”，激励着我更加爱岗敬业……</p><p class="ql-block"> 正当退休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时候，身体一反常态: 连续几个月来每天凌晨4点差几分就醒；写字没耐心，一个字不如意会将还没写字的纸也一起揉成团狠狠扔进垃圾桶；在家动不动就发火，身边人都敬而远之……</p><p class="ql-block"> 直至一个月前，口腔开始出现溃疡，且十来天不见好转。</p><p class="ql-block"> 10月中旬，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市人民医院口腔科就诊。科主任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按他要求对口腔里的一个小颗粒进行了切片化验。</p><p class="ql-block"> 很快，化验报告白纸黑字: 分化磷癌。这实际上是一纸死刑判决书。</p><p class="ql-block"> 当然，看过报告单，我几乎无动于衷。因为我也算是个唯物主义者，我懂得人的生老病死，这都是大自然的规律，谁也无可抗拒，因此生与死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但是，作为家人他们就不是这么认为，他们觉得天就要坍塌了。霎时间，整个家庭几乎完全笼罩在一片愁云密布的氛围中，我都差点被感染得不知为了什么而悲伤起来……</p><p class="ql-block"> 兴许是出于对基层医院化验结果的偏见，当然更多的是幻想出现某种奇迹，家人们利用了一切资源和关系，挂上了省肿瘤医院一位著名教授的号，并随身带去标本进行会诊。</p><p class="ql-block"> 当天，教授的诊断以及标本会诊结果出来了，居然与基层医院的结果完全一致。我心里在想，这大概就像是上级人民法院维持了下级法院的原判。</p><p class="ql-block"> 毫无疑问，于我而言这至少不算是一个好消息，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倒觉得有几分欣慰——随着人类现代医学文明的日新月异，我国基层医疗机构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医疗技术水平都在讯速提升，而且不断缩小与省会城市医院的差距，以不断满足广大人民群众就医的需求，这就是老百姓的福祉。</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03 . </span><i style="font-size:20px;">难熬的时刻</i></p><p class="ql-block"> 对于一个在战争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而言，真正的恐惧绝不是死亡，而是在某种特定环境下完全丧失人身自由。</p><p class="ql-block"> 从ICU出来，我遗憾地发现，自己右下颚的4颗牙齿以及牙床没了，下颚颈股下的赘肉也少了一圈。整个脸肿得像个泡壶，面目全非。</p><p class="ql-block"> “身体须平躺，头部稍稍侧向右边，一直保持姿势。如果头部居中或者偏向左边，伤口都有裂开的危险 ” 回到病房，医护慎重其事地叮嘱我说。</p><p class="ql-block"> “好的” 我说。心想这还不容易?</p><p class="ql-block">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了，伤口开始撕心裂肺的痛，只想调整一下睡姿来缓解一下痛疼，但是不可以……</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整个医院似乎都安静了下来。窗外仍旧透着惨淡而刺眼的光亮，不知是星星还是路灯时不时闪烁一下……</p><p class="ql-block">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种固定姿势，除了伤口出奇的疼，还有歪着的脖子都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甚至连通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问题是这种状态究竟还需要维持多久?</p><p class="ql-block"> 这无疑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没有体验是很难理解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我几乎失去了活的勇气，眼泪不由自主地“唰唰”往下掉，一直到天明……</p><p class="ql-block"> 幸亏，这种状态也就只持续了不算很长时间，但我感觉就像度过了好几个世纪……</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04 . </span><i style="font-size:20px;">人间有真情</i></p><p class="ql-block"> 人间真情，如同阳光温暖人的心田；如同雨露滋润生命的奇迹。</p><p class="ql-block"> 这次住院，我不得不承认，病魔确实给了我肉体上的创伤和精神上的折磨，但与其获得的关爱相比又觉得微不足道。</p><p class="ql-block"> 作为一个最普通的患者，我从第一次在浏阳市人民医院口腔科就诊，就得到了科室领导和医务人员的高度重视，他们以高超的专业素养和精湛的业务技能，在最短时间内确诊了我的病情，为后续治疗赢得了先机。</p><p class="ql-block"> 紧接着，由耳鼻喉头颅、口腔、病理等科室实行无缝对接，各科室领导和专家挂帅，密切配合，协同作战，精心策划和组织实施了一场非常成功的手术。</p><p class="ql-block"> 手术后，住在耳鼻喉头颅科住院部，得到了科室领导专家和全体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他们的专业水平，他们的敬业精神，尤其是对病人无微不至的关爱，令我倍受感动，比如我的床位医生汤婷，护士长王丽娜，护士郑江芬、苏田、张玉等等都给我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其实这不仅仅是医者对我一个普通患者个人的付出与关爱，而是体现了新时代一种和谐文明的新型医患关系。</p><p class="ql-block"> 家人们几乎放下了手上的一切，夜以继日地守护，为我的事情操劳奔波，天天不厌其烦地为我配送最精美的食物和营养品……望着他们日渐消瘦的身影，我心里好痛……</p><p class="ql-block"> 我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次寻常的呼吸，都会深深牵动他们的心。我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我对他们是如此依赖，我们的生命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亲友、战友、同学、同事，挚友，还有家庭成员他们的朋友，都闻讯赶来探望，安慰我，为我祈祷为我祝福……我倍感欣慰和幸福。我觉得这个世界充满真情和大爱！</p> <p class="ql-block"> <i style="font-size:20px;">后 记</i></p><p class="ql-block"> 很幸运，在医院历时半个月，我已于今天上午康复出院——满血复活。</p><p class="ql-block"> 回家后不打针不吃药倒觉得出奇地清闲，于是突然想起，应该用自己粗陋的文字将这些不平凡的记忆碎片拚凑起来，一来作个留念，二来对大家的关爱谨表深深的谢意。</p><p class="ql-block"> 至于往后会怎么样，这不是我能掌控的，所以毫不介意。</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以为，对于人类，生命的诞生纯属偶然，而生命的消逝却是必然，这就是自然规律，因此不必为生命的脆弱而感叹，更不要作愚蠢而徒劳的挣扎，一切顺其自然。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p><p class="ql-block"> 2024/11/13 / 陈 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