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岡梦忆 第五回

绵羊

第五回 伸援手推荐进中行 热助人成了多面手

这一天对于武成功来说是难得高兴的一天。三个多月来，由于一直困扰在下岗和找工作的难题中，也使得武成功和他的家人，包括父母、妻子、兄弟、儿女等等等等，凡和他有亲情关系的人都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但今天却是个“拨开乌云见晴天”的好日子，更是个“太阳出来了”的好日子。由于赵秀带来的这个好消息，让武成功一家人都显得特别的兴奋。

妻子陈艳头往常一样踦自行车下班回家。进了家就发现今天的情景有点反常。往日由于武成功没事干蹲在家里，等她下班回来时，不是做好了饭等她，就是把要炒的菜准备好，等着她掌勺。今天却是另外，不但没有像往日那样做好了准备，而且是连个人也没见个影子。等她把饭做好后，仍然是没有回家，气都不打一处来。陈艳是个急性子，说话急言快语，办事心急火燎。一看武成功没在家就埋怨起来，手里一边做着饭，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结果她把饭做好了，这个往日按时回家的武成功还没有回来。这天中午，他连午睡眯一会儿都没的，一直在等待着武成功回家，但直到她下午上班离开家，这个武成功还是没有回来。这个下午，陈艳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生怕她的家里有什么大的事情要发生。

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里，陈艳打开家门走进一看，武成功正在客厅里收拾着一些政治教育之类的书籍。陈艳看到武成功还是那样的不慌不忙，连外套还没来得及脱冲头就是一阵埋怨。看到陈艳的样子，武成功也没有说话，手里还是干着他自己的事。等到陈艳火气小了一些时，才把今天上午在广场上遇到老朋友赵秀，中午赵秀请他吃黄糕泡肉的过程，特别是赵秀介绍让他到城区中行办公室写材料的事从头到尾地细述了一遍。丈夫的这一番话，不仅让陈艳悬了一天的心踏实地掉进了肚子里，而且还听得陈艳心花怒放，她娇抻地顺手在武成功肩头上锤了一拳，眼里含着泪花说道：死鬼，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这不是我们家的大事吗？”武成功难得地开了一次玩笑，也说了一句笑话。

“对，对，是大家，是我们家的好事！”

晚饭后，孩子们按照惯例各自的自己的卧室做作业，节艳却在衣柜里翻来翻去，找着明天武成功去中行上班时穿的衣服。一边把头埋在衣柜里，一边嘴里还念叨着：

“咱得穿得体面一些，虽说我们是下岗工人，但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们。”

说实话，虽说今天武成功两口子成了下岗工人，但他们家的衣柜里还真是有不少的能够穿得出的衣服，这也得益于陈艳的精打细算和喜好买衣服的习惯。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武成功就站在了城区中行的办公楼门口。由于人生地不熟，而且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在大门口转来转去，等着人们上班的时间。他的举动虽说没有歹意，但也惹得门口的两个保安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四只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武成功。城区中行就坐落在市区朝阳路的南面，是一座外面看是三层，实际上四层的点式办公楼。由于坐南面北，楼房的营业大厅是向北开的，中行的院子实际是在楼房的背后。上班的男男女女陆续走进楼门，进入了更衣室更换工作套装。从更衣室里出来就成为了服装整齐的一支队伍。他们陆续从南门出去到了大院子里，在一首悠扬的舞曲的引导下做起了优美的健身操。

在悠扬动听的音乐声里，副行长赵秀来到了银行大门前，赵秀上班的时间比较晚，看来行长是不用和员工们一起做早操的。他走到银行大门时就看见了站在大门边上的武成功，就急忙招呼说，你来得挺早，走吧，跟我进来。武成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第一天上班还能迟到啊。说着，跟着赵秀走进了大厅。银行行业中服务大厅是窗口，所以这个大厅也和所有的银行一样，在设计上也是特别的在意。大厅高两个楼层，中间一盏华丽高贵的玻璃晶体吊灯挂在中央，灯光暖和而温馨，四边各式各样的射灯散发着奇离古怪的颜色，使客户一踏进大厅就会被一种热情而周到的氛围而包围。

城区中行是一幢三层的大楼，大厅里是对外的窗口，人们办业务都在一楼大厅里。机关科室及领导都是在二楼或者是三楼。赵秀把武成功引进二楼自己的办公室，让武成功坐下后，边就张罗着给武成功泡茶倒水。武成功一看连忙站起来说，赵行长，不用了，我在家里吃的早饭就是稀饭。一看武成功这样，赵秀也不客气，就对武成功说，那好，你先坐一会儿，我看看童行长来了没有，我带你去见见他，说罢就走出门外。

不到十分钟，赵秀就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神采飞扬地对武成功说，童行长同意了，赵我带你去见见童行长。武成功听说银行行长答应了自己上班的事，也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跟着赵秀向童行长办公室走去。这座楼房在云中城区不算是高大的建筑。在云中市，只要是高天耸立的大楼都是银行系统的，所以城区中行这样的小楼，倒让武成功十分的奇怪。楼道两边各有七八间办公室，上面的牌子上明码标明办公室的名称。

童行长的办公室是在二楼的最里面楼道南，是一个三室套房。武成功跟着赵秀脚步轻轻地向西面最里面的行长办公室走去。由于走得慢，武成功职业性地向楼道两面观察，这些办公室的门边分别挂着像办公室、储蓄股、稽查股等名牌，办公室门大都半开着，但里面没人，人都在下面做健身操还没有回来，但门开就是告诉领导们，这个办公室的人按时上班了。

赵秀走到童行长办公室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只听里面有一声，进来，便领着武成功走进了这幢大楼的主宰者的办公室里。刚走进办公室，武成功还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虽说这个办公室是个向阳的屋子，但由于在装修上偏重古铜色彩，紫黑色的沙发，紫黑色的茶几和紫黑色的办公桌，还有办公桌后面那一大排紫黑色的书樻，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使得白色的地板砖竟然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整个房间里像是被一种古色包围一样，如果不定睛看的话，也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武成功虽说参加工作也不迟，但一直是在远离城市的水泥厂，从来没有见到过像这样奢华的装修，这样色彩的房子。

侍武成功收回思绪后，童行长从里间走了出来。可能是他昨天晚上就休息在这个里间，也可能是他早上起床晚在家里没有来得及洗漱，所以一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梳理一下。童行长看见赵秀他们进来，就边从里屋走出来边用双手拍打着自己那过于肥胖显得浮肿的大脸。

童行长名叫童军，这是一个个子不高却是胖复旦出奇的大胖子。身上虽说和其他员工们一样，穿着一身起来挺高档的深蓝色西服，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怎么看都不舒服。洗得亮白的衬衣上那个武成功叫不上名牌的领带的结打得十分工整，但由于脖子太粗，显得有些短以至于里外两个头都没有顶到应到的位置。从外面看，腰间的皮带也是名牌的，但由于肚子外露，反而把那个名牌的扣子压了个严严实实。而那件西服工装的裤子更是委屈，裤腿的长度看进来还没有腰围长，穿在身上就像非洲人穿的围裙一样。脸庞大，但不威严，还显得十分的温和，堆满了微笑慈祥。童行长看到了跟在赵行长后面的武成功，就客气地问了声：来了？武成功知道这是在问自己，就低声地回了一声，我来了，行长你好。

童行长指了指武成功他们身后的真皮沙发说，坐吧，我们聊聊。看到赵秀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后，武成功也规矩地坐了下来，只是把自己的半个屁股搭在沙发沿上，身体前倾双手并放在弯曲的双腿上，做出一副聆听领导训话的样子。就在武成功他们两人坐在沙发的同时，童行长也坐进了自己那个高后背的沙发转椅上，随手拿起一只早就泡好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后开了口：

“我听赵行长说你是水泥厂的，下岗了？”

对于下岗的这个词，武成功是十分忌讳的，但今天行长虽说提到了这个刺得他心都疼的词，他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反驳的，想到这里，武成功把身子朝前移动了一下，回答道：

“我是水泥厂宣传科的，工厂改制了，我就不回去了。”

“听赵行长说，你爱好写作，你最特长的是什么？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我们银行办公室的文案工作？”童行长的话直奔到主题上。

武成功谨慎地回答道，我参加工作一直从事文案工作，在水泥厂党办先后担任党委秘书、党办副主任、宣传科长。我最擅长的是新闻报道、工作总结和经验汇总等纪实性的写作，也起草一些文件。对于能不能胜任银行的写作工作，我想只要我认真收集有关资料，用心努力钻研会让行长满意的。

听了武成功的话，童行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要求，看我们能不能满足？

武成功没想到，这个童行长竟然这样的通情达理，还提出了这样人性的问题。听了这句温暖的话，童行长在武成功的眼里及心里都变得热乎起来，形象也好了许多，俨然由一个“煤油桶”变成了弥勒佛。

对于自己的要求这个问题，是武成功下岗后想得最多的问题，他多次设想过，如果有遇到招工的问到我有什么要求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说，没有别的要求，工资每天15块，每月450块。想到这里，武成功就脱口而出说，没的要求，每月工资450块。

童行长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说，这可能有点难度，我们这里临时工多，都是代办员待遇，月工资280块，你也是临时工，比代办员多了不少，我怕让大家说闲话。

武成功一听，就解释说，行长，代办员都是年轻人，他们奔的前途，是想转正的。我都快40岁了，要养家糊口，280块钱根本解决不了我们全家的日常开支。至于工作，我一定会让行长满意的，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扣我的工资也行。另外，你们银行的福利也不少，我也不要。我出来打工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挣钱。

话出了口，武成功自己感觉有些言重了，可能惹着行长了，如果因为说话把事情搞砸了，一辈子也会后悔的。但让武成功没想到的是，童行长竟然同意了，对着赵秀说一声，那我们说定了，月工资450块。今天就上班。你把老武送到办公室和大家认识一下吧。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赵秀低声对武成功说，这个人很阴，你要多小心，不要让他副笑脸把你灌迷糊了。武成功点了点头，心里想，童行长看来不像你说的那样，你们当官的争来争去，我不参与就行了。

城区中行办公室虽然名义上是办公室，但根本就不健全，办公室只有两名工作人员，一名是个女的名叫崔梅，是专职工会委员负责工会及女工工作，另一名是个男的，名叫丁海是负责保卫工作的。从这些人员的配备看，办公室确实急需要一名专职的文案工作人员，这也是赵秀推荐武成功而童军也爽快答应的原因。到了办公室，赵秀向崔梅介绍了武成功后就离开了。崔梅把武成功引到了张空闲的办公桌前，指头上桌子说，老武，你就在这里办公吧。说罢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打起毛衣来。而那个叫丁海的人则正在忙的处理三楼上的电路故障，和武成功点了一个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急忙出去了。

办公室的装修十分简单，除了在天花板上的四边贴了一根三寸宽的装饰条，在中央安了一个稍大些的吸顶灯外，基本上跟没装修一样，显然和行长办公室形成了明显的差距。成功看到墙边的台子上放着一厚叠的文件，就像崔梅要了一个笔记本，把那堆文件搬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面翻看文件里的有关名词和要点，把这些需要日后写作时用的东西记在笔记本上。

下午，武成功把自己准备的办公用品和一个玻璃水杯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了正常的中国银行城区支行的工作。

由于文案工作也没有进入正轨，武成功就尽可能地帮助别人做一些本职以外的工作，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成了全银行中有名的“多面手”。只要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到办公室来找老武，而老武也总是能够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