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昵 称: 东 篱听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美篇号:2055179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农村里有个习俗,就是父母把难以存活下来的孩子取个小名字加以保佑,就像是给孩子身上佩戴了一个护身符。姐姐曾告诉过我:“咱爹咱妈就怕有个三长两短,想用一根绳子把你拽着牵着,于是起了‘拴住’这个不雅但很实用的名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直到今天,很少有人再喊出我这个所谓俗的掉渣的小名了,只有姐姐、姐夫还在继续。特别是在我给姐夫或者姐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总是在电话那头亲热地说:“是拴住啊!……”每一次回到“家里”,姐夫总会问我:“拴住,想吃啥?姐夫给你做……”每次准备动身离开的时候,姐夫总是说:“拴住,家里没啥好东西,姐夫给你带了点喜欢的辣椒,还有大蒜、红薯……”而且必须是他亲自扛着背着送到巷子口,仔仔细细摆在汽车的后备箱里,才能放下心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姐姐今年七十三,比我大十五岁,姐夫七十九,长我二十岁。我口里喊的是姐姐、姐夫,但心里永远是我的再生父母。有人曾不止一次地问过我:“你有几个父母?”我的回答是:“四个母亲,四个父亲”。我的答案往往会惊到对方半天缓不过神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和我的几个外甥呈阶梯状,一个比一个大四岁。有一次我们一起在炕头玩耍打闹,家里进来邻村买牛奶的一个大伯,进门就惊奇地问:“你家生了四个儿子?半丈的小子,吃倒老子,这负担够重的。”姐夫瞟了我一眼,笑着说:“你以为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就活的就是图人。”语气中颇有三分无奈,当然还有七分骄傲和自豪。我听了就想:“我真的是他们心中的儿子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是一九八四年的冬天,正值我高中第二年复习的关键时期。姐姐起初就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再考不上就只有打道回农村务农的份儿了,所以自己给自己暗暗使劲儿:“胜败在此一举。”一天下午,有个同学到宿舍里喊我,说校门外隔着铁栅栏有人等着,让出去一趟。我一股子喜出望外,知道那个人肯定是姐夫,这么天寒地冻一定不会有第二个人来。大门外,姐夫不高的身段,头戴一顶军绿色有耳绒帽,脚穿布暖鞋,脖子上挂着一双黑色棉手套,两根眉毛被口哈出的热气染着了一层白霜,俨然是一个农村里的圣诞老人。“出来了?快,这些都是你姐给你做的面茶和干窝头片。”姐夫话语很少,他一边摆手示意,一边跟我说了一句话。“没事我就回了。”我伸手刚刚接过满满实实的布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见他又向我摆了摆手,掉头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得走了。我直挺挺站着里面,透过大门的铁栅栏,一直看着姐夫过了石桥,爬上了石头坡,一点点消失在了路的尽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记得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突然全身浮肿,身上一下冒出一片一片白点红疹,这状况吓坏了受过惊吓的父亲和母亲,以为我这个儿子也要跟以前两个抱养的男孩一样小命难保了,即使起了一个比较吉祥牢靠的名字也恐怕无济于事。为了看病方便,我被转学到了姐夫村里的学校。每个周日,姐夫就能骑自行车带着我四处求医问药了,他只要一打听到有什么灵验秘方就启程前往,一刻不停。看了多少中医郎中我也不记得了,但有一次找土药的经历仿佛发生在昨天,记忆深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夫开的是一味特别的药,说是砖窑里被烧焦的黄土疙瘩,卫生院没有,江湖医生更不会准备这类东西。姐夫便带着我去附近几个村子到处去找。最终找到了一处早已荒废的砖窑,四周断垣残壁,摇摇欲坠,丛生的杂草长得比我还高。姐夫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刨出了那么多土疙瘩,挑拣发焦发黑的,一块一块装在布袋里。晚上回家再碾成碎末,过筛细选,最后按量入到中药砂锅里熬。黑乎乎的中药汤喝到最后都是细稠的泥水和颗粒状的药渣,既苦又涩看着就难以下咽。姐夫见状总是说:“不能剩的,越难喝的越有药效,越能治了你的病。”这些药的背后都是姐夫田里劳作,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紧缺珍惜,且不说他拖着我四处奔波付出的辛苦。听了姐夫的话,我便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悄悄的一饮而尽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九八五年八月底,姐姐开始张罗我去师专上学了,关键是得安顿好我已经半身不遂五年的母亲。一天上午,天气出奇的亮堂,秋天的山沟里满山遍野都是红橙橙、香飘飘的果实。而我是加快速度采摘两大树花椒,姐夫和姐姐拉着一辆平板车,停到了老家村子的沟口路边。在花椒树下对我说:“摘了花椒,在你上学之前咱们把妈还是转移到北石渠村里,跟着我们一起过,有我和你姐伺候,你就能安安心心读你的书去了!”总是那么几句简简单单的话。一字不多一句不少,话里话外全都是多少年来姐夫肩负重任,无怨无悔,少言寡语,咬牙支撑着两家人的那份默默的担当,那段挺拔的腰身,那根不屈的脊梁,那座能靠得住的大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天周末,我和妻子又回“家里”去转了一遭,临行前姐夫又重复着往日的动作,把他亲自栽种的白菜、大葱、胡萝卜装了塑料袋,而后小心翼翼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目送我开着汽车拐过另外一条巷子口,直到看不见了汽车的尾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对我而言,姐夫是那袋干窝片,每每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能量的补充身体的滋养;姐夫是那味中药,常常治愈我的浮躁,增强我的自信;姐夫更是我年幼时最有力量的依靠,他就是老家门前那座巍峨挺拔的大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种父爱叫姐夫!</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