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红了

火春

题记：度生要从当市回去了，走之前特与我来电道别，我与度生是小学友情，他的电话又勾起了我们小时候的趣事，借美篇平台编发一篇美文已志纪念。本文曾在地方《赣南日报》“生活”副刊发表。

许多年没吃过杨梅了。

星期天，我到菜市场去买菜，看到有人挑着一担担的杨梅在叫卖，忍不住也买了点尝个鲜，吃着这酸甜酸甜的杨梅，我不禁想起了小时摘杨梅的乐趣，想起了我童年时的好朋友-度生。

　　

那时，我家下放在一个偏僻的山乡。那里每年到杨梅红了的时候，山里的孩子就会用书包带些杨梅到学校来吃。和我同桌的度生家住在山里，他常常邀我去摘杨梅。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和他进了山。 他家所在的村子山高林密，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山沟沟，鸟鸣声声，流水淙淙，看着老人、孩子怡然自得的样子，真会使人觉得到了世外桃源。

度生父亲人很慈祥，有着一种山里人特有的爽朗气质。他叭哒着长长的旱烟管对我说:"今年杨梅当山，比较多， 由你摘，不要钱"，我不禁笑了。度生的母亲递给我一杯杨梅茶，里面放了一勺蜂蜜。我呷了一口，酸酸的又甜甜的， 沁人肺腑，余味无穷，真比三伏天喝一杯冰水有味多了。

吃过晚饭，度生父亲叫我们早点睡，明天好爬山。说完他就给我们准备篓子去了。山里的夜晚好凉啊！山风吹得树林子呼呼响，偶尔还听得见远处山谷里传来的麂子叫声，使得这山沟更加空寂、幽静。

翌日，当太阳升起时，我们各自背了个大竹篓子进山了。 度生虽然比我大不了几岁，但他在山里生活惯了，对条条小路都熟，兴冲冲地走在前面，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度生一边走，一边还用客家方言唱着山歌:

翻座山来过道坎

小弟陪我走岭岗

青山绿水风光好

山路好走顶难上......

他唱得那样认真，稚嫩的童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着，听来有点滑稽，却很好玩。我们笑着、唱着、闹着。 没想到劈头盖脑一阵雨落下来，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但只一会儿，雨停了，太阳依旧桂在树梢，依旧向林子撒下缕缕金丝。度生说这是杨梅雨，一会雨，一会晴，杨梅红得快。

我们来到一个叫“老坑背”的山垇里，这里杨梅树大的有一个人合抱那么大，小的也有茶杯粗细。有的杨梅熟得乌红，有的还是青色晶亮。我们选了棵大树，上面杨梅硕果累累，叶青果红，红绿相间，像是满树挂着节日的彩 灯。

“你到下面拣，我上去摇。”度生一边说，一边准备爬树。成熟了的杨梅是用不着摘的。

度生在山里爬树多了，三二下就上去了。他两脚踩着树干，双手抓着一条树枝，用力一摇，杨梅如同大雨一样落下来，我赶紧两手抱着头，弯着腰，听凭杨梅在我背上击鼓。等我抬起头，地上已是红红的一层了，我的白衬衫也印上一点一点的红花。

杨梅装满大竹篓的时候，太阳已经变成一个火球挂在树梢上，仿佛树枝一断就要掉西边的山背去。我们每人背着满满一篓杨梅，披着红红的晚霞，急急往家里赶……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又到了杨梅成熟的季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回到山里去，再去摘那红红的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