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威远--国庆故乡行之六

蜀都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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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南丘陵地区风景如画，源自威远俩母山之清溪河蜿蜒南下，逶迤130余千米，于自贡市汇入长江二级支流釜溪河。河流中段，潺潺流淌之清澈河水，迂回穿越一座千年古城，颇有南宋蜀中学者魏了翁“夕阳舂处是吾家，水绕山环路转赊”诗意。青山环伺、绿水半绕处，此即余之故乡--千年古城威远。

威远县境内山区浅丘各半，历来交通闭塞，发展受限。至九十年代初，欲至成都须乘车一天。近三十年飞速发展，故乡今已成数条高速公路交汇之枢纽，更有去年通车之成宜高铁，令蓉威间往来仅需一小时，可谓八面通衢。有诗为证曰：夕辞蓉城高铁站，暮至威远赛飞仙。千载崎岖乡土路，一朝通达九洲连。

591年，隋朝名臣杨素筑杭州城墙之时，蜀中腹地威远始置县，取“威名远震”之义，建立婆城，迄今已逾1430年矣。威远风光秀丽，据《威远县志》载：威远古有“镜塘夜月，沙岸晨钟，白塔抹烟，紫金叠翠，横山落照，高洞飞流，古佛洪崖，老君丹灶”等八景。清溪河畔山巅之白塔，即其中之一景也。

城东文笔山有白塔矗立直刺苍穹，1533年始建为七级浮屠。今之白塔乃原塔倒塌后，1807年由知县董淳重建之五级塔，并题匾额“云路初骞”。遥想少年时，余与玩伴沿塔内螺旋梯级，登顶远眺清溪河拥抱之婆城全景，俯瞰山下原农科所之成片水田稻谷，不禁吟诵孟浩然“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之诗句，其乐也陶陶哉。

清溪河乃故乡之母亲河，七十年代初河水清澄碧透，河底水草飘逸，鲫鱼鲤鱼隐显其间，嬉戏追逐，欢快觅食；两岸茂林修竹，无数飞鸟欢鸣而穿梭于天空；河面煤船首尾相接，逶迤而行，艄公凭一竹竿，驭重载煤船顺流而下。此景大有毛公“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之意蕴也。

斗转星移，时代变迁。改放以来，婆城市区内人口由3万余人增至今之20余万，更因工业勃兴，清溪河不堪重负，疏于治理，一度沦为臭水沟矣。所幸20年不懈综合治理，母亲河终再以美丽示人也。

　　少时之清溪河，水丰流缓，清澈透明，锦鳞游泳，塔桥倒映，煤船逶迤。余等辄嬉游其间，竞速、潜泳或水战，皆不亦乐乎，略有毛公“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之意趣。城北罗家坝堰闸乃煤船通道，原理与三峡大坝同。八十年代因环境恶化，清溪河水量锐减，船运渐终结使命，罗家坝堰闸遂成历史遗迹矣。

儿时婆城仅两座小桥及罗家坝堰闸连接两岸，今之清溪河上雄踞威远大桥、杨家坝大桥、赵家坝大桥等十余座桥梁。污水集中处理后，清澈河水婉延穿越婆城，沿岸十余里皆辟为滨河绿道，置湿地、广场、公园、游园、乐园等20余个。华灯初上时，杨家坝大桥一带溢彩流光，清溪河水倒映五彩缤纷，彰显现代都市之神韵也。

婆城小东街窄而短，乃古城中保存基本布局街道之一。其中段之大楼为威远县中医医院，亦为1950年“治安诊所”及其后“公私合营联合诊所”原址。此楼之二楼，为余及兄长出生之地。医院街对面曾为“威远县第二幼儿园”，其前身乃五十年代之“机关托儿所”，余幼年时曾在此入托两年。往东数十米有古城墙东门，出东门即悠悠流淌之清溪河。

漫步故乡，城墙乃一道独特风景线，数百年风雨侵蚀，石头城墙虽斑驳脱落风化凹陷，然仍为川南保留较完整之古代城垣。墙缝钻出缕缕旱金莲，绿叶红花分外抢眼；墙头垂下柳丝潇洒飘逸，颇有白乐天“白片落梅浮涧水，黄梢新柳出城墙”之意蕴。城墙始建于1512年，现存840余米。如此规模古城墙在国内已罕见。

古城内曾有文庙、武庙、弥陀寺、祠堂等古建筑，在“史无前例”中皆被毁尸灭迹，唯余残垣断壁，呜呼！所幸古城墙尚存东门、小西门与北门，及东门至北门与东门至奎星阁之城墙。犹记旧时常经过城墙东南角八角两层、飞檐翘角之奎星阁，此乃木质楼阁，为婆城标志性建筑之一，惜乎八十年代初亦被拆除矣。

县城原四大城门皆建有城楼，楼上各有题额。1953年后，南门、西门及部分城墙被拆除，保存较完整之北门名“拱宸”，题额为“清流环带”。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北拱宸”即取其含义，寓意北门正向皇都，拱卫皇帝与京师。 所幸北门城楼尚完好，今乃古城著名一景。

游走威远大街小巷，现代化建筑鳞次栉比，银桦半岛酒店、林恩国际酒店、锦江饭店等四星级酒店分布城区各处；数年前建成运营之万达广场商贸繁荣，此乃川南地区唯一布局万达广场之县城，亦成为威远之城市新地标。

威远画家与诗人皆不甘寂寞，创作出《八百里穹窿图》、《印象婆城》等巨幅画作与配诗。立街边即可将世界最大之威远穹窿地貌磅礴气势、千年婆城灵秀风光尽收眼底。游子归乡意，浓情尽倾兹。河东街之体育馆，今虽难言高大上，然上世纪却举办过全国女篮锦标赛，及宋祖英、刘晓庆、林依轮、费翔等明星演唱会。

古城北部之狮子山公园居高临下，俯瞰山下之清溪河与河畔之婆城湿地公园。山巅有箭垛城墙、城门及亭、台、廊、阁，中部尤有六柱宝顶重檐飞角之六角亭，其柱有联云：“心闲可上来面朝清溪高谈阔论一石千层浪，兴尽则下去背向狮子难分难舍十步九回头。”此联乃威远文人袁成援先生所撰。

信步街头，一幅“再造一个产业威远，争创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宣传画振奋人心。威远人历来不甘平庸，勇争一流，敢为人先。改放初曾在全国首推“卖户口”以筹发展资金之创举，成各地竟相效仿之措。1994年，内江市委、市政府发文号召“远学沿海，近学威远”，乡镇企业发展成就与经验，令全省学习取经者趋之若鹜。

故乡钟灵毓秀，雄杰辈出。不仅涌现出地下党四川省委书记罗世文、新中国古典学奠基人罗念生、奥运冠军唐琳、“清华爱迪生”邱虹云博士；更有联合国投资委员会委员、香港紫荆党主席、著名经济学家与银行家李山博士等。群星璀璨，大有清代赵翼“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之气象。

2023年，威远以GDP450多亿元，遥遥领先于各市、县、区，为内江市持续数十年之领头羊。威远县先后被评为中国西部百强县、国家级页岩气示范区、中国无花果之乡、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国家卫生县城、四川省文明城市等。恰如元朝王冕诗云“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故乡，无愧“威名远震”之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