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来学琴周记（八）

黑白间

2024年

1月6日

记得去年新年伊始，在朋友圈发了一则黄河船夫曲片段，引来不少好评。为了提振自己的信心，获得些鼓励，2日又在朋友圈发了一则梁祝片段。在视频前写下了这样几句文字：“用钢琴一样弹《梁祝》。在发挥梁祝二人合力抗争封建礼教时，这个汹涌澎湃小提琴是拉不出来的。可惜孩子还不懂，理解不了这是合力抗争”。同样地，获得了一些点赞，摘录一些，为自己打气。

黑丫：小小钢琴家脱颖而出！

任菊莲：基因是无法抗拒的。

张育琦：不懂钢琴旋律，只看那个文武双全，还浓眉大眼的小帅哥，家有这么一个宝，就偷着乐吧！

尹佩佩：味道已經有了点，灵性足的。

最后一个是蔡圣的妈妈，全球巡演的钢琴家的妈妈，这个鼓励有点大。

1月13日

每次出去吃饭，都能听到朋友对我的赞美，说把乐时来教育得很好，什么小家伙全面发展，什么钢琴弹得相当的好等等。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知道他学的三样东西没一样拔尖的：足球在海曙区大约排第三，国际象棋大约在区里第三还排不到，钢琴排在更后面了。就这个水平，怎么能被赞美呢？要么就是别人更烂更差，我们相对好一些。在我的眼里乐时来尽是缺点，弹琴没乐感，声音不清晰，弹奏不流畅，落指无分寸等等。尽管这样，还是有人羡慕，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羡慕的。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讨厌弹琴，每个月也有两三天不讨厌的时候，那个时候弹的还有一点感觉，昨天就是这样。昨天是复习《悲伧》，弹得有感觉，该快快，该轻轻，出自内心，不是外加，也就是看到还有星星之火，才值得坚持。

1月20日

最近喜欢睡在厅里，沙发比板床软，有一个转角窝住正好一个人的位置，看看也舒服的。但我每天早起不能影响他，灯尽量晚开，只开在卫生间和厨房；音尽量小声，移门轻轻的，拿锅轻轻的，开水壶换水轻轻的，洗脸轻轻的。

我的这些动作他当然是感觉得到的，今天突发教学灵感，拿此作为弹轻的例子引导。

对梁祝最后的尾声部分一直弹不轻的顽疾，我说你知道不知道外公早上起来的时候声音有点轻？他说知道的。我又说，外公的这些动作的声音要是在白天其他的时间就没那么轻了是不是？他说是的。我继续说，在生活上，有时候需要轻有时候需要重，弹钢琴也一样，这尾声部分就是早上起来怕吵醒你，蹑手蹑脚的现象。他还真听进去，弹轻了，我挺高兴的。

1月27日

继续寻找抑扬顿挫的例子。发现足球教练在训练队员防守的时候，开始是松松垮垮的，突然收紧，马上变成紧逼，这是突然改变节奏，很奏效。这样的踢法以前我不大注意，现在比赛中看到了好几次，便联想到钢琴也有突然改变节奏的弹法，我拿它找梁祝中的例子，然后以足球为例，讲琴中的抑扬顿挫，觉得他应该听得懂。

2月3日

总觉得他弹琴声音不清晰，原因也大致分析得到，就是要制定措施改过来。我想在弹八度音的问题上先突破。他在弹八度音时，左手的无名指经常碰到五指旁边的音，声音焉得不杂？以前我认为这是手指短的原因，等手指长了自然会好。现在我觉得动作如果定型了，即使手指长了也不会好，还会继续碰键的，现在必须矫正过来。提出来以后，有时候他也会注意，但有时候还潮，这说明做还是做得到的。林栩丞这个动作令人羡慕，干干净净，决不拖泥带水。

2月10日

这几天去香港、广西旅游，一大家六个人：外公外婆、妈妈、来来、张追舅舅、凯申。在广西境内，妈妈租了一辆汽车，每天由舅舅开着，跑了很多地方，像南宁、北海、崇左、德天、友谊关、巴马等地。这样的旅游，这样的人数，整天和弟弟在一起打闹，弹琴是实现不了了。对他是痛快之极，不用读书写作业，不用弹琴，纯玩数天。只是到了百色靖西是个例外，在住宿的旅馆里看到了有架钢琴，上面放着几本浅近的琴谱，看样子是给住店客弹的。但这种氛围，这种状态也弹不好，只是让他复习一下梁祝和悲怆，随身带了这两首的琴谱。第一天的傍晚和第二天的早上各20分钟时间，总算适时复习了一下，没忘记！

2月17日

9号晚回到宁波，10号就赶到六横，过年了。

到了以后就检查钢琴，一个多月前许世杰到六横调琴叫他来调了下，发现也没怎么调好，可能已经调不好了，放在这里已经快十年了，潮啊，咸啊，闷啊，是不会太好了。

但总归还是会发出点声音，我们很艰苦地弹着。初二张追舅舅来六横，看我们在弹悲怆，稍微辅导了一下。一是讲了某些片段上的踏板，踏板的始终点；二是讲了切分音的重点，这里是两个右手接两个左手的切分音，交替着弹出来，味道是有点不一样。发现他听舅舅的辅导还是比听我时认真。

2月24日

足球和钢琴对男孩来说肯定是喜欢前者，自从他迷恋上足球后我吃够了苦头，钢琴 被挤到了一个小小角落，但顽强地生存着。我也很喜欢看他踢足球，经过三年多的训练，已经具有较强的观赏性。但足球唯一不好的是受伤太多，伤筋动骨的，一伤就要几个月才能恢复，比赛时还有被踢倒起不来的。还有担心的一点就是教练会要求运动员去犯规，一场球要是没犯规会被认为没有斗志。因此，在欣赏他踢球的同时，也战战兢兢，唯恐他受伤。

寒假前发现他踢球时走路有点变形，教练也看出来了，告诉了妈妈，说跟腱可能发炎，春节后做了B超，结果却没有发现问题，总算放心。但他好像不喜欢踢球了，这几天训练都让我请假，说是脚痛，我感觉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他害怕受伤，可能也不满意教练的要求，他还是有点心机的。对此我是又失落又惊喜，不踢球当然好了，每天可以省下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别的。尽管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总体还是高兴，年级高了，学习任务多了，我们已经在为他去掉一样爱好而拿不定主意呢！

不踢球对弹钢琴却是福音，这几天没去踢球弹起钢琴来精力充沛，略有感觉，一叫就来，但我还不敢加码，恐怕引起他的反感。如果是减掉了足球，弹琴肯定是保留下来了，至少可以坚持到读高中。祈祷！

3月2日

想考级英皇，但考级的曲谱没有，网上没有卖的，要到专门的考级中心去买，他们垄断了，因此特别贵，九首曲子花了150大洋。曲子分A、B、C三类，每一类有三首，再三选一，共弹三首。从选曲的特点看，它不像国内考级的安排，没有音阶琶音、练习曲，只有复调音乐、乐曲、现代音乐，三部分都是乐曲，涵盖面更广。妈妈特别喜欢《当探戈遇到爵士》，本想去学这一首的，但买来的今年的教材没有，只好再找一首。幸好第二部分仍有《船歌》，可以抵掉三分之一的功夫了。第一部分我给他选择了巴赫《降大调前奏曲与赋格》，前面很好弹，虽有点快，却不怕，这个地方被我称为“幼儿园大班的水平”。后面部分有点难，好在曲子不很长。第三首还没给他选，琴谱都是英文，看不懂，难为我了！

3月9日

最近弹琴有点注意抑扬顿挫了，练琴七年，总算跨越了这一步！以前是偶尔出现这种现象，转瞬即逝，现在则经常出现，在曲子的许多地方出现，且保持得比较长久；以前是要我给他提示才会偶然出现，现在有时也会自发出现。

4号这一天，中姑婆带凯申弟弟来我家，要听他弹一曲，便弹了一首梁祝。进行中多处弹出了抑扬顿挫，尤其是最后的尾声，力度控制得非常好，比以前大不相同了，姑婆给予热烈鼓掌，凯申也羡慕得要弹钢琴了。

愣头青终于入道了，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3月16日

胡汲姑婆从北京来宁波8天，她是为了完成我想采访她的任务来的，天天陪着她，难免弹琴有些影响。有一天晚上去参加黄埔军校二三代的聚会，他没弹。又有一天晚上去青少年宫看李鄮华排练合唱，他没弹。我都给他布置了，但他没有弹，有一次他说是弹了，但我不大相信，因为没有人督促，他自己还不会自觉地去弹。家里除了我和妈妈，他没有人督促。其实我是很心疼他平白无故地缺弹，每天一定要弹了我才踏实，所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记得去年也有一天，那是在盘锦，下午去弹琴，不料天降暴雨，走不出去，我带着乐时来在宾馆门口等了好长时间，暴雨就是不停，想到这天的弹琴要泡汤，耽搁了一天，很是不舍。

3月23日

《前奏曲和赋格》弹了一页半，觉得前面部分难是不难，但是变化多，有许多是不同的，没有相同的可以重复，而且左右手难辨难定，我要事先作好预习才能教他。因为加上了左右手难分的难度，在指法上也要小心，不能有错。要经常弹，多弹几遍，让他固定下来。一般新的一小节或两小节要三四天才能熟练，主要还是弹得少。

3月30日

在教乐时来的过程中好像从来都没有要他弹得快的时候，总是说慢点，再慢点，说了还是慢不下来。这几天还是这样，不过我想给他说得明确一点，也给他讲了道理，如果我们把一首正常的曲子放慢了，看到的是大家都是慢下来的，没有个别小节或段落慢或快的现象。都慢都快至少还像各曲子，快慢不等那就不像曲子了。初学曲子有难点，往往会慢下来，久而久之会听惯了，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其实是错觉。我们只有把最慢的突破了，能跟上大部队了，其他的才能快起来，整个才能快起来。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唉，中的中也已经很不错很不错了。

4月6日

上课时给他讲点什么，往往不大注意去听，因此白说的时候多，没有养成一个好习惯。到讲完再弹的时候，还是继续错，这个时候就会发火。昨天拿铅笔去敲了一下他的头，不料这么轻的惩罚他也不让了，夺过铅笔把它扔到盒子里。这以前还没有过，翅膀有点硬了。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笑的，也没有去追究他，只是继续弹琴。

4月13日

原来是为了学校运动会才不去踢足球的，怕脚受伤不能参加运动会，是班主任的要求。现在运动会结束了他要踢也阻挡不了，但我们不像以前那么投入了，该请假请假，该休息休息。

昨天教练发神经病，搞起了体能训练，让他们在操场跑了二十圈！回来精疲力尽，一回家就要睡觉，什么都做不了了，回来吃了点面条就睡了。不用说，弹琴又泡汤了。

我一直纳闷，足球队不抓技术，不做动作，搞什么体能呀！如果天天训练体能，那我也能当教练。何况，孩子在球场上技术训练、配合训练时也是在奔跑的，这一个半小时不也是体能训练吗？专门的体能训练也有点用，但不是主要的，技术训练才是主要的。

4月20日

对巴赫的“降B大调前奏曲赋格”，网上听钢琴家演奏，速度是很快的，快起来还是很好听的。但快起来，速度的均匀十个重要。我以为要先均匀，再提速，先不能快慢不统一，即好弹的地方弹得特别快，难弹的地方又吭哧瘪肚，特别难听。这种现象每个学琴的人都有，我以前没有特别抓他，这首曲子我作为重点来抓。具体的做法是：以最难的地方，弹得最慢的地方为基准，让有些能弹得快的地方也慢下来，向基准靠拢、对齐，这样所有的地方都一致了。然后在瓶颈的地方突破，让速度上去。再以后，使用节拍器。我觉得节拍器最大的作用是控制规定弹奏的均匀，而不在于不知不觉的提速，你跟住了节拍，就是做到了均匀，节拍器是最均匀的。

4月27日

在教孩子弹琴的过程中，不断地阐述以下的观点：音乐的节奏比音准更重要，它好比是一幢建筑的结构，结构出问题了建筑就起不来，或者说建筑就不像个建筑了。音准则好比是一块砖头，整幢房子少了一块或坏了一块砖，房子依然挺立，样子还在。

节奏其实是个比例问题，四分音符跟八分音符是1:2的关系，四分音符跟十六音符是1:4的关系等等。但光知道比例关系还不够，还要形成概念，要有实际的体验，一看到某种图形，马上就能哼出或弹出这种味道来。

在有符点的地方，由于细化，这种关系尤其明显。而在弹复调的曲子时，掌握这个概念尤其重要。

5月4日

巴赫以前弹得少，考六级时弹了一首《二部创意曲》，那时很不习惯，学得艰难，但学会以后弹得也不错。在教琴的过程中有位邬子妍的学生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她弹巴赫感觉非常好，一点不困难，因此乐时来弹巴赫我就会想起邬子妍。

不过，现在弹第二首巴赫时没那么艰难了，互为独立的双手配合有些适应了，有些地方不要我讲解，不要我示范，自己会弹出来，就这点来说他的进步是大的，也是我有点高兴的地方，说明他能力强了。

实验学校终于有钢琴表演机会了，六月一日将举办一次钢琴演奏会。先要举行选拔，音乐老师布置下来了，10天内交视频。但要求八分钟左右，我觉得不可能，八分钟是很长的曲子了。不管她，我替他挑选了五分钟的《梁祝》，中国的曲子总容易懂些，尤其是小学生。这几天要好好地加工，有几个地方尚粗糙，需加细加精。

5月11日

细抠真的有许多地方需要改进，像开头的颤音和后面音的连接，像高潮部分的力度标准，像主旋律部分绵延不断的手段运用，像左手八度不足的时常提醒，像旋律的左右替换强弱的随之替换，像有时冒出某几个突兀的音的事故避免，像踏板的适时进适时放等等等等。

这几天先练后录，还有点背不下来，昨天试着把谱拿掉，弹了几次都失败了，但一次比一次长了，只剩一丟丢了。这与紧张也有关系，总是想着弹好，在担心中出错了。18日之前要交作业了，现在看谱弹的已录好一个，这两天争取再录一个背谱弹的，毕竟有五分钟的时间。

5月18日

连续三天在录视频，前天已经能背出了，这个我一点不担心，以前教过的孩子没有一个背不出的。只是外婆老是背不出，觉得背很难。

昨天妈妈去象山做裁判没回来，晚上由我来录像。想到之前妈妈录的太单一，就采取了多角度多距离有特写的录法，再给他穿上刚网上买来的宋朝服装，似乎好看了很多，特别是双手琶音的近距离特写，看起来特别带劲，比单一的固定角度录始终好得多得多。我想应该发这个宋朝版的给老师审定。

5月25日

这个礼拜真难熬，从礼拜一就开始等反馈，到礼拜二还没有就觉得可能落选了，礼拜三就不敢问了，自信已经被时间的延宕打得荡然无存。倒不是要面子，而是七年的坚持没成果，挺有失落感。礼拜四还是忍不住问一下妈妈，她淡淡地说已经通过了，居然没有告诉我，这孩子！再问乐乐，他说班里还有一个应启腾也通过了，但名单上他的名字旁没有小五角星，乐时来有，真高兴。自宋朝版的送上去之后，忽然觉得有个很大的缺陷，就是我没有把手机横过来录，老是忘记。27日中午彩排，妈妈去看了，把名单拍下来了，共16个人，乐排在第四，这排列不知根据什么，看不出是高低的安排，例如没打红星的小应就排在第七，弹《大鱼》，没听过，还居然有七分钟。

6月1日

昨天终于表演了，但也有点失望，表演的方式不是我想象的。昨天学校里开辟了很多游艺室，孩子们可以去任何教室玩，钢琴在其中的一个室，属于展示性质的，而不是在台上弹，大家坐着听。因为是展示，大家可以进进出出，也不很安静。倒是自己班好些同学来看他弹，足球队季凯波、李思睿也在听，季凯波从头听到尾。这我是视频里看来的，妈妈去了学校，录下来的。

6月8日

前些天为学校演出搁置了其他内容，现在继续弹赋格。总觉得他把三部独立的旋律捏弄来的能力还是有的，慢是慢在指法的落实，升降音的漠视，八度的错位这些显见的错误上，就两个手的协调却是上佳的。当我还想让他左右手多弹几遍，他一下子把我的手拿掉，双手就开弹了，没发现错位混乱的情境，说明他是理解的，是适应的。联想到前几年考六级的时候，第一次弹巴赫，居然寸步难行，不知从哪儿入手。弹会之后觉得他也是喜欢这样的曲子的。后来没考级了，也没有弹过巴赫，但似乎埋下了巴赫的种子，不比弹其他的曲子差。

但还是不喜欢弹琴，足球倒踢得好起来了，深得教练喜欢，说他是唯一可进职业队的苗子。真是钢琴不幸足球幸啊！

6月15日

将弹过的曲子什么时候复习过的记录下来，以避免漏掉或分配不匀的现象。根据记录显示，现在轮到《悲怆》了，一看时间，上次竟是两月前复习的。现在常有弹半小时的情况，加上学校演出，复习都挤掉了。还好，还能弹出来，但如果再耽搁一段时间，恐怕要忘记了。

为了不知不觉地、准确地让他提速，使用了节拍器。我是一直不喜欢节拍器的，因为乐曲是抑扬顿挫的，岂能用无变化的节拍？尤其是浪漫派的音乐家作品。但练习曲、巴赫的曲子是可以的。这小孩弹琴老是快，还是用节拍器的缰绳来勒一勒他。

6月22日

每当表扬他钢琴弹得好，他就不高兴，还要打我。说他钢琴弹得不好，就没有不高兴。而说他足球踢得好他就高兴，说他棋下得好他不喜不嗔。

我说你舅舅小时候也不喜欢弹琴，曾提出要用钢琴换一根棒冰。他听了后说，我也要换，要换20根棒冰。

期末作业真多，足球停了，钢琴也压缩到20分钟，只是意思一下了。

6月29日

这几天又出现一点小闪光，无论是弹肖邦的圆舞曲，还是浏阳河，都出现某些抑扬顿挫的乐句。以前也出来过，但总是不常有，不多有。记得五年前也出现过，我还发了朋友圈，并说“值得等待”。今天思考一下原因，大概是精神好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会出来，其他时候不容易出来。还有可能是要在集体的氛围中会出来，因为集体中有碰撞，有感染，有诱发，有竞争等。想想太太以前教学生十分注重搞活动，什么星期音乐会，什么擂台赛，什么单项竞赛，什么展示会，什么交流演出，搞得如火如荼，把学生的热情扇得旺旺的。她更像一个钢琴活动家，但确实活动家更能带出学生来。这也是我跟我的老妈最大的差距，学不来。

7月2日

今天去象山参加象棋等级赛，参加四级组的比赛。在七轮比赛中得了4·5分，顺利晋级三级棋士。最近一段时间棋艺有点上来了，随着兴趣也上来了。这个情况我是既高兴又不高兴，因为棋和琴本来就是要舍掉其一的，全看哪一个发展得好。我也乐于看到他棋的进步，现在上去了是求之不得的事，哪怕琴也会上来，我都可以先让于棋。只是学了八年有些不舍而已。我和妈妈已在商量，怎样放弃琴。大致是先不完全放，可减少点时间和次数，争取在一年的时间里把十级考出来。以后就花少量的时间复习十个左右的曲子，不至于让他荒废掉。

7月6日

这几天又出现一点小闪光，无论是弹肖邦的圆舞曲，还是浏阳河，都出现某些抑扬顿挫的乐句。以前也出来过，但总是不常有，不多有。记得五年前也出现过，我还发了朋友圈，并说“值得等待”。今天思考一下原因，大概是精神好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会出来，其他时候不容易出来。还有可能是要在集体的氛围中会出来，有碰撞，有感染，有诱发，有竞争等。想想太太以前教学生十分注重搞活动，什么星期音乐会，什么擂台赛，什么单项竞赛，什么展示会，什么交流演出，搞得如火如荼，把学生的热情扇得旺旺的。她更像一个钢琴活动家，但确实活动家更能带出学生来。这也是我跟我的老妈最大的差距，学不来。

7月11日

外婆也在教钢琴学生，她可是全盘继承了太太的衣钵。她常有有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就是学生会背不出琴谱。在我看来，这简直不是一个问题，学生怎么可能背不出谱呢？几十遍弹下来，早就会背了，我的学生没有一个背不出谱的。我猜想一定是她的学生分段练得不够。今天我又随机地抽一段赋格给乐时来背，一点没问题，我也相信他四页都能背下来。

7月18日

赋格总算弹完了！通过这首曲子的学习过程，我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弹钢琴是不能简单按天数来算的，要按照具体的时间来算。假如你一天弹一个小时，弹了三年，等于另一个人一天弹三个小时，只弹一年，而且效果还是后者更好。这个暑假乐时来的弹琴时间被一挤再挤，较少一天有弹一个小时的时间，都被下棋、足球、游泳、暑假作业占了去，所以才把赋格弹完。他搞体育倒是学一样像一样，学游泳也是如此，三天就学会了，姿势也不错。

7月25日

昨天启程去新疆旅游，宁波坐五个小时到乌鲁木齐，好远。随身只带了四张赋格的琴谱，因为是旅游，恐怕是没有时间弹了，即使有机会，复习一下也算可以了。

8月1日

25日到赛里木湖，接着游那拉提草原，走独库公路，逛库车王府，探温宿大峡谷。

中间住宿龟兹时，晚上还去学校踢了一会足球。弹琴也有一次机会，那天在和静县住宿的时候，居然住在新疆著名回族歌唱家苏尔东的家，他家有家电子钢琴，弹了20分钟。

8月8日

坐车无聊，给两位孩子开了一个汽车课堂，其中的一天是讲音乐的。我给他们讲王洛宾，介绍他的歌。也介绍自己经历过的歌，如《库尔班大叔你上哪儿》、《边疆处处赛江南》、《萨拉姆毛主席》并放出来给他们听。对我最喜欢的“阿拉尔汗”一曲还分别找出二胡、钢琴、管弦乐演奏的曲子给他们听。

8月15日

11日回到宁波。在新疆的这些天就弹了一次琴，心想这18天来一定把曲子忘得精光光了，尤其是那首赋格，打算着从头再来。11日晚上马上检查，出乎意料，全弹出了。怕是偶然，12日再验证，还是弹出，一点没错。这使我很高兴，因为这样的曲子比较难记，不比其他主调音乐。看来，他还不傻，有点记忆力。或许，他的掌握复调的天赋比较好？值得注意一下。

8月22日

我的老妈在弹琴上最使我佩服的一点是：她会在各方面去试学生。

学生沈晓璐在弹巴赫时十分流畅，林老师觉得她在复调方面特别擅长，便专门为她举办了一次“巴赫作品擂台赛”。比赛中，沈晓璐的二部创意曲打败了十几个学生的攻擂，获得“擂主”称号。在座的教授们感到惊讶，啧啧称赞。之后，沈弹琴突飞猛进。

学生张楚唅弹琴时很少看谱，发现了她有超强的记忆力。于是便决定给她申报音乐记忆的吉尼斯纪录，在现场测试时，这位幼儿园的学生居然能全部背出30多首各种较长的曲子，引起全场轰动。之后，张考上了上海音乐学院附小。

郭伟有一次在外面候琴，因听到里面错音太多，就闯进来，说“错音太多”，然后一个个指了出来，大多都是和弦上的错音。老妈觉得他有一双音乐耳，接着再试他在琴上音调的转换能力，也是超强的，就特别注意了这个学生。之后，他考入了中国科大。

我以为，这才是老妈最为闪光的地方。

8月29日

昨天，足球队王教练对我们说了，说乐时来踢足球的悟性很好，是能够进专业队的料子，并提出想给他吃吃小灶。爸爸妈妈都是很赞同的，其实我也赞同，就是觉得以后钢琴不能弹了，有点可惜。

今天看到宁波大学要申报办足球专业的公示，看来这小子就是个足球命！

9月2日

乐时来生日。

弹钢琴整整七年了，坚持下来了！ 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放弃，放弃比坚持更难。霸着钢琴、象棋、足球三样兴趣不是长久之计。论天赋，还是足球好；论爱好，足球更不用说。问题是坚持了七年，丢掉可惜。而国际象棋，今年进步还挺大的，连升了三级，现在已经是二级棋士，丢掉同样不舍得，只能裁我的钢琴。打算先减掉一半的弹琴时间，逐步停掉。现在每天弹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9月9日

还有个想法，准备一年，争取明年考出十级，然后封琴。这几天复习之余开始在弹肖邦的“f小调练习曲”，它有四个降号，有时候还会还原，一不小心就会弹错，必须听熟了才不会弹错。我是听得太熟了，教过的学生大多要考十级，不管程度够不够，而考十级必选这首练习曲。相对于小乐在弹的其他曲子，这首练习曲不很难。

昨天是星期天，天气还很热，去开足球小灶了。

9月16日

今年知青们要纪念一下上山下乡五十五周年，自然要演出文艺节目的。这个节目要有一个知青后代演的，李鄮华要我推荐一个钢琴节目，自然是叫张追去了。后来又想一下，何不也叫乐时来一同弹一首《黄河》。不管行不行，先让他准备着。

9月23日

以前是放学回家就弹琴，作业在弹琴之后做，现在倒过来了，所以琴是在晚上弹了。倒过来在感觉上是重视学习了，也好，我无意喧宾夺主。他的业余时间如果列一下也排得满满的，足球一小时四十分，钢琴一小时，一周两三次象棋每次一小时三十分，应该没有空余时间了，把写作业时间挤得很少了。有时候真的不忍心把他挤得一点不剩。现在退耕还田了，给他半个小时。但棋的时间多了，不过这是他喜欢的。

9月30日

每次弹琴前都要问弹多长时间，然后中间还要提醒我一下，钟就在我们的正前方。弹完以后都会说一句“少弹一分钟”或“少弹两分钟”，开始我会觉得自己吃亏了，后来我知道即使超过了时间他也会说这句话，这是一种心理作用吧，说赚了，哪怕一点点，也会得到安慰，真好笑！

肖邦的f小调练习曲已经弹了一多半了，每天半小时也会进步。这首曲子四个黑键，加上经常还原，指法变动，很容易出现差错的，经常被我抓住，训一顿。

10月8日

又参加一次国际象棋等级赛，这次是去台州路桥比。跟前三次一样，都是先输后赢，自嘲“绝地反击”，获得一级棋士称号。

棋越好，琴越差，一般都会保留好的弃掉差的。无论从哪方面讲，随着年级的升高，总要停掉许多爱好的。以前常说小孩最好学些琴棋书画，但一旦投入就舍不得放掉，若放掉岂不是前功尽弃？这么说来，还是少学点东西好，只踢足球也行。

10月15日

妈妈去温州、聊城出差做裁判，照管乐乐的任务就落到外公身上了。上学放学接送、过问作业、周日送学校训练足球、弹琴，甚至晚上给他戴隐形眼镜。现在弹琴的时间基本限定半小时，时间一减弹新自然放慢。在半小时里面要弹新的肖邦练习曲，要复习巴赫的赋格，要复习其他的乐曲，每一项只有十分钟，时间不够，也只能把每一项拆开来，分几天完成。基本上是在温故而非知新了。

10月22日

55周年的纪念活动因钢琴搬运不便的关系作罢了，就让张追舅舅一人去弹一个《父老乡亲》算了。不去是有些可惜，他上台的机会太少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我组织的活动，还是不能去。那就继续让他韬光养晦吧，不要韬养得没兴趣就好。

10月29日

我不知道现在放弃了弹琴，他的这几个曲子能记得多久，也不知道如果不记得了再恢复起来要多久，更不知道这八年的弹琴带来了多大的收获。其实我年轻时候是最会放弃所学的东西的，后来读到了一句名言，叫“如果一个人在学习上没有方向感，那么任何风对他来说都是逆风”。从此我学东西的时候慎重选择，一旦选择后便不轻易放弃，我对学生也是这么说的。

11月5日

对于他的弹琴问题，家里还是比较一致的了，就是逐渐放掉。但具体的时间表还不一样，有的认为叫他弹出十级，有的认为弹到初中结束。我认为十级不十级没关系，你停了十级水平的曲子也弹不出来了，现在继续弹，其他的兴趣继续受影响，还不如不弹，只是我们心里过不去罢了。

11月11日

今天正式宣布弹琴结束！

不得不结束，21日要去合肥参加全国候补棋协大师赛，6日被教练推荐去海曙区少年足球队，这还怎么弹琴？去了区里的足球队，由五人制足球转变十一人制足球，运动量骤大，人都累死了，哪还有精力弹钢琴！

孩子长大，总有一天要放弃一些兴趣爱好，或者说是学了多年的东西。前两天跟姑婆说起，姑婆说，好在弹了8年了，已经不大会忘记了，心里有一丝欣慰。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但愿能在桑榆收到较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