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一五八）

顺顺大六

31.4.龙脊山上，龙水方的横牛横遭枪杀，也应该是龙族内部争权夺利的私怨。但老邑豪联想自己过去屡遭暗算，认为有外族外帮人参与其中。

龙水方镇北头集市的牲口场，男人们像牲口一样被鹿砦丁围在空坝中。有人在场口地上检查那几大堆各式枪支，不时把枪口和枪机凑在鼻下东嗅嗅西闻闻。那一片等待“过堂”的大男人坐立不安。有的还没有来得及品尝汤元、油茶和年糕，怨声载道，只恨大年初一触了霉气；除夕夜狂饮还未醒酒的，交头接耳，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略有所闻的，知道龙水方又遭了血光之灾，还不清楚谁下了毒手，会祸及谁家，调查还要折腾到几时。

外帮人火烧天肖弘贵、水火融荣欧德和四星同周晨昕不约而同挤到一起，悄声低语。

老荣头疑神疑鬼，“喂，座堂大爷。事到如今还信不过老伙子我哇？”

周座堂一脸无辜，“荣大老板，啥意思？人命关天，莫毬打胡乱说哟。清早就给你阐了条子的，我硬是摸不到魂头。还要我丢个海誓不？”

“你老哥子说到这份上，小哥子我也信。”荣老板转过头去追问，“梢公？”

肖老板要烧天似的，“嘿，格老子探我——”

“轻点！”荣老板伸手按梢公的头，“狗日的，当是在台上唱戏哇？”

“荣哥儿，周爷，打开天窗说亮话。那龟儿横牛一贯沽吃霸赊、敲诈勒索，荣哥、周老受得气，我做裤裆买卖的撑不起宰相肚，早就恨死他杂种一膛血。嘿，老骚棒制不住一个黄花妹，怨我？还把老子捶一顿！哪个不想把那条龙根割毬来下酒？”

荣胡子一脸钦佩，“硬是你请人毛了的？”

“我倒巴心不得，”烧火棍火势不足了，“我哪里贴得起这等大戏的票钱嘛。有那底气，我也棚不起场子——能在二位面前抚琴唱空城哟？”

“莫不硬是龙九……”酒肉和尚说了半截酒话。

老邑豪龙郁峰审查半天也认定龙八海是最大的嫌凶，不是他亲自动手也是幕后的罪魁祸首。

龙疯子对横牛被害咬牙切齿，刚令其秘密开釆金矿便命丧黄泉，让多少代人的梦想一夜间化为乌有。峰太爷的背脊也陡生寒意，意识到邑豪的遗传性噩运又隔代显现了，说不准将再次危及自己的身家性命。鹿砦丁丁长龙横耕被人暗杀，于公于私，枪骑卫卫长龙八海都难避其嫌。

一时间龙水方族内外怀疑的矛头如箭，龙八海似乎成了众矢之的。

老邑豪得报有一对戴眼镜的外乡人在枪案发生后就提包背囊匆匆下山去了。

他决定暗自开始执行横牛的“遗愿”：几群外帮人必须“夹起勾子滚下山”，只是时限放宽在“青龙节”之后。龙疯子还要查清刺杀案的外族帮凶，而龙族权贵们也得利用外帮人让自己在“二月二”大发横财。

这些“外帮人”就包括荣欧德、肖弘贵和周晨昕。

己得卧底所传排挤外帮人信息，三个外帮头领在荣老板的马拉轿车里密谋对策。

烧火棍开口烫人，“日他祖宗八代！老子还默到小哈儿落幕了，老疯子能唱点正调。这哈安逸了，我看他是要把你我一起赶下台！龟儿横牛挨毬，关老子毬事呀？”

红灯照满脸通红，“邑豪一贯撒豪，借事更要放黄。这是趁火打劫要强买我们的堂子！”

荣胡子虎须倒立，“温火煨汤不来气，得辣锅溅油？”

火烧天的，“溅油屁用，得溅血！”

四星同的，“吼啥子？你娃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溅血？你只会溅口水还差不多。手头只有窑妹戏子，再弄几个黄花尖果去让龙疯子见血哇？”

水火融的，“气话归气话，你我在人家下巴底下接饭吃，也只能耍嘴皮。”

“嘿，不瞒荣哥周爷说，小弟刚想好一出大戏。我只须摇唇鼓舌，自有《荆轲刺秦王》！鼓起眼睛做啥子？有半句黄腔高调，我把自己骟了当花旦！”

袍哥大爷不信，“报盘！”

茶酒老板不疑，“发了这等毒誓，想必肉多翘头少。说来听听。”

灯戏班主讲出了原准备收拾横牛的剧目，这一出戏的台柱就是新疆大妹。

昨晚戴妹给肖老板亮明了真实身份。戴基娅为雪耻答应听从梢公的摆布，并自愿献身龙九爷。

看来，异族外帮的荆轲当然是“有仇必报”的白玉洋妹子，龙族内部的荆轲就是龙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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