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路·我的母亲父亲 西安航空学院 刘永昌

碧海蓝天

001.我的全家福，1969.春节，我已经根据20中学安排，于1968.10.上山下乡西秦岭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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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路 西安航空学院刘永昌

(2018-02-04 05:27:57)[编辑][删除]
标签： 任劳任怨 教育有方 母爱如山 永远的爱 宋家李家大恩报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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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河-坪头知识青年的博客（颜坪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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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年轻时候我的父亲。

003. 父亲原配夫人、我的大哥的母亲麻xx。

004. 文革中柏树林街24号院，恐怕是柏树林街最安静港湾之一，图为文革中我的爷爷父母及我的三兄妹——我当时住校在20中学，在我家院中合影。大哥一家工作定居在东郊韩森寨国防厂。

005.我的曾祖父母。爷爷是他们三个儿子中的长子。

006. 奶奶爷爷与大姑、父亲、小女儿二姑及我的大哥——爷爷奶奶长孙，留下珍贵合影。奶奶1962.7.去世。

007. 爷爷回到原籍与弟弟三爷及诸位侄子合影，当时二爷已经不在了。

008. 三爷一家 。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魂归故里安葬故土，三爷一家是西安我们一家没齿难忘永远难以报答的恩人。

009. 东三路，在西安东城门与朝阳门之间、城墙内，顺城东路中段。图为东三路东口。围墙内是原民居和东三路小学，已经拆除干净。

010. 从三原外婆家墙上获得残照，背面母亲原来题字为：“素云姐存：你想这一堆顽皮的孩子吗？ 妹惠侠“

照片取自小妹影集，摄于西安市解放路第四人民医院（三原基督教会外国人办广仁医院西安分院）对面偏南照相馆。时，母亲带着一群孩子，踏雪领我到四院看病（这里领导、大夫几乎全是她三原儿时伙伴或教会学校同学），出来后母亲说“咱们一起照张相吧”留影。不久，母亲就住院了。一年多点时间，母亲去世于西安第四人民医院，年仅33岁，时值半夜，除父亲外，身边就是她工作于四院值夜班的同学们。母亲临死时，对我们留下遗言喊“大的拉小的！”“大的拉小的！”后去世。多少天后仍不瞑目，父亲一直给她抚揉，双目才合上。这张照片，不幸又万幸地就成为我们一生唯一的对母亲的纪念。当时解放路靠北侧还种有庄稼，没收完的庄稼杆在雪后的阳光寒风中瑟瑟发抖，市政正在修解放路，遍地雪泥，我踩脏了照相馆地面，还被人家主人数落。

011. 母亲真迹：”素云姐存： 你想这一堆顽皮孩子吗？ 妹惠侠“

012. 花季年龄的两位妹妹，没妈的穷孩子身穿大襟上衣。惊恐害怕好像让小妹永远不安。

013. 从小没妈的孩子小妹，眼睛里永远流露着害怕惊恐不安，即使过春节穿上二姑托大表姐带来的新棉袄，和至亲一起合影时候，仍然这样。

1960年春节时的小妹。大表姐大学毕业从呼和浩特来西安看望舅舅、姨母留影，可怜的妹妹虽身穿二姑让表姐专门给她捎来的新衣，可内心的孤独和凄苦，加上全国性大饥饿困难时期已来临，却让她脸上总带着永抹不去的戚容，令我痛心万分又无法改变弥补。现在小妹一家定居美国洛杉矶。

014. 铜勺长度37厘米，勺口直径10厘米，勺子本身深度4厘米。长柄铜勺是母亲用过的，是我一生不离不弃的收藏和对母亲难舍的思念。
母亲工作忙，除非星期天，平时吃饭时炒菜很少，多是切一些葱花、蒜苗沫，再拿一把长柄铜勺倒点菜油，伸进手拉风箱炉堂火上烧熟，再把加了咸盐的葱花、蒜苗沫用熟油盖顶炝一下，用油滑透，一会儿我们调面吃。

015. 在三原县南关原东巷子外21号外婆家，外婆及她的大女儿宋明霞、儿子宋登麟儿媳段素云，以及众孙儿们合影。左起 姨妈宋明霞 姨妈三孙女海星（我起名字） 姨妈四女儿恩恩妹 外婆 舅达儿子宋怀智 妗妈段素云 舅达宋登麟 ，在三原南关村现住址留影。这里曾经是寒假暑假我们兄妹最盼望早点去的地方。

016.年年寒假暑假高陵南郊榆楚乡皇册村姨夫姨妈家是一定要去的地方。图为在姨妈后院，我的两位妹妹和两位姨表妹一位舅表妹合影。前排中是我的小妹。

只要在三原高陵外婆姨父姨妈家，就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首要原因是能够吃饱饭，可完全没想我们吃的正是他们不多的口粮啊。

017. 外婆陪我们兄妹来到高陵姨夫姨妈家，在后院果园合影。注意没妈的孩子小妹的手，一直紧紧拉着外婆手，外婆也一直紧拉小妹手不松。

018. 外婆舅达妗妈一家，及担职基督教牧师姨父姨妈一家，都曾经住在三原县东关油坊道基督教会礼拜堂这个院子里，我从小寄养外婆和姨父姨妈家，所以在这个院子里长大。

老教堂是我们童年的记忆。每天早上，总是在院内大树上斑鸠凄厉的叫声中，醒来起床。白天没事，小朋友就围着教堂你追我赶捉迷藏。教堂左侧，是一条约一米二宽的狭长的砖铺甬道，一走进去，甬道中就会传来嗡嗡回响的踏脚声；两侧是高墙分开的两个大花园，各住一名外国传教士，里边各有正面很宽的黑色二层木板楼一座，外有游廊，可以俯瞰整个花园；花园内花草遍地，有专门的园丁侍弄，墙角还有几箱意大利蜂，整天嗡嗡嘤嘤，是我们小朋友常偷偷溜进偷窥玩耍的天堂；花园靠院外甬道墙根，栽有一种大叶的枸桃树，伸出墙头的枝头常有熟透的红艳艳的果实掉在甬道砖地上，我们小孩常去捡拾品尝；甬道两侧墙根则还长着一种小朋友称之为“酸溜溜”的绿色园叶小草，我们常捋下叶子放嘴里慢嚼，清爽酸甜可口；枸桃树上常引来一种美丽的、小朋友称之为“金屎巴牛”的黑壳金点甲壳虫，我们常在中午最热时来此抓它，然后用线绑在它脖子上，它就在我们唱着童谣“金屎巴牛嗡嗡嗡，嘴里噙个红头绳；金屎巴牛打打，嘴里噙个瓦渣”声中，飞来飞去；外国传教士每天傍晚，都在院内一楼檐下弹奏钢琴放声唱歌，她养的外国白色小叭儿狗，这时就竖爪旁边边伴边唱，引起我们一伙小朋友每天都按时前来围观欣赏，有时也会在她要求指挥下独唱或合唱，或由她教我们学唱新歌。教堂右后方靠油坊道大街，是一个不靠外墙规整的独家小院，住的则是我姨夫姨妈一家，这里更是我领小朋友每天常去光顾混吃的地方。

三原县东关油坊道附近基督教礼拜堂内，就是我们从小居住的地方，外婆张松贞、舅达宋登麟妗妈段素云一家、姨夫李效膺姨妈宋明霞一家，全住在教会院内。姨夫还是除两名外国籍女性传教士以外的中国籍基督教传教牧师。今天，在老教堂左边盖起了新教堂，右边教堂是解放前就有的老教堂。

“早清明，晚十一”，意思就是在清明节的时候，越早去祭祀亲人越好，提前一到两个星期都可以，因为之后就农忙开始了。而农历十月初一前后，天气逐渐转冷，而且越来越冷，农忙基本已经开始结束，可以分心抽出时间，去关心亲人冷暖，所以又叫送温暖，送寒衣。

——民间谚语（谚语，指的是比较精辟且富有哲理的句子，大多数诙谐幽默，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

慎终追远，天经地义；数典忘祖，不肖子孙。

——民谣（民谣是指合辙押韵，读来琅琅上口的歌谣）

2024.11.1.是甲辰年农历十月初一。在这饮水思源，感恩亲人的日子里，深深怀念我的母亲父亲所有失去亲人们，思绪茫茫，不由对原文“东三路”（以写母亲为主）补充“我的父亲”一节重发，以寄托我们沉沉的思亲念亲的感情。

——题记

东三路·我的母亲父亲

西安航空学院 刘永昌

“东三路！”无意跳进眼帘一瞬，一阵刺痛瞬间刺破心灵，失声叫出口。久违了，甚至记起你，已经是久久的过去，不成想过西安还有你的存在。这里，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我给爱人说“东三路！是母亲积劳成疾，33岁失去年轻生命的单位地方。”仰头凝目盯视路牌后，又踮脚尖向建筑围墙里眺望，“全拆空了，东三路小学不见了！”脚步不由加快，匆匆向北边朝阳门方向疾步离去。

向北走出好远，已过东四路东口，随着爱人轻轻对路牌唸出声：“东四路。”我才突然惊醒：为什么不拍一张东三路东口的照片，寄给小妹？我都几乎渐渐忘记东三路，她远在海外洛杉矶，怎会想起？又急急返回拍照。

一 我的母亲 （1924——1957.3.18.，享年33岁）

母亲的少女时代，结束于陕西省三原县油房道基督教会教会学校，解放后在西安东三路小学当老师。母亲很有才华，忠于职业操守，工作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担任多门课程教学任务外，还担任东三路小学少先队大队总辅导员，但是更多时间不离岗任国文、算术、音乐、美术、手工劳动、……几乎所有小学教育的课程，字写得好，画充满灵气，音乐音律音韵弹琴唱歌更是娴熟____出身基督教会学校的学生嚒。

01. 手工

我刚刚开始在西安碑林东大门外北侧上西安市三学街小学，低年级不久，一次学校布置手工课作业，让每个学生按时交回个人制作的一套“汉语拼音”手工模片。可能小，我忘了。一天晚上都睡下了，突然想起明天要交这个手工制作，急忙起床：打浆糊，找硬纸，剪硬纸方片，再找白纸，硬纸方片上先贴上白纸包装做底，再找彩纸，用铅笔先轻轻写上才解放旧版国语汉语拼音字母，然后笔画加宽后用剪刀贴字形镂空剪下，再贴白纸片上……。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改革前，老版中国汉语拼音字母笔划，曲里拐弯特别复杂，一个方片还没有做好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刚粘的方片又被浆糊手抹上浆糊弄破了，一下急的哭起来。母亲问我折腾啥？我哭着讲明天要挨老师批评了，我手工作业到天亮也完不成了！是的，三、四十个字母，一个一个都这样做好，就是天亮也真做不完啊？早干啥去了？看我松包的样子，父亲也围过来，并发出怨言：这么复杂的多程序手工，怎么能布置给这么小的孩子去完成呢？看我哭得厉害，父母说别哭了，你去睡吧，我们替你做。毕竟太小，我居然真的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床旁边桌子上放了满满一桌面小方片，一样大小，一样底色，一样的绿色字母，轻轻粘贴上面，用手摸，还是软软的，那是衬纸下面用面粉打的浆糊还没有干的缘故啊！父母笑着看着我说：以后可不敢光贪玩，都忘记老师布置你该做的事情了啊！我望着父母问，你们啥时候做完的？母亲说一夜没睡，“你看手上的浆糊。”从此，我再不敢把学习不当回事了，直至今日。

那一次，我的手工作业，收到全班表扬，班主任贺玉霞老师说我特别认真负责，做的好，做的特别认真。因为很多同学，就是剪个硬纸方片，上面自己写上汉语拼音。老师还让我讲怎么做的，我吓得不敢抬头，只是说按照老师要求做的。又说“很多同学做得更好，要学习他们听老师话。”我班很多同学是下马陵邮电宿舍子女，他们普遍家里经济条件好又素质高，不但凡事认真，心思还特别巧，记得这些同学所做手工，都是专买的大红、金黄、墨绿等等各色“电光纸”搭配做的，早就做好，干干净净，还硬硬挺挺，表面闪闪发光，特别好看。而我们则不行，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一下花那么多钱，去完成一次作业。我当时就是用普通糊窗户白纸做底的，由于不听老师话，连夜加班赶，到一早去学校交作业时，每人一大叠卡片都得用细线捆绑一起上交，我的卡片上浆糊还没干，结果老师表扬举例让大家看时，许多都被撕烂了，我既心疼，又惭愧，我知道是贺玉霞老师在鼓励我。

02. 小妹

母亲带的课特别的多，一周6天，28节课都不止，遇到缺老师，常听母亲说：周课时超32，甚至达36学时，也都有过，还担任管理全校少先队大队总辅导员的繁重工作，由于没人照应，小妹还很小时母亲上班还要带孩子。

小妹小时候，在东三路小学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差点要命。

一段时间因为同时担任少先队大队辅导员，母亲在学校角落还额外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她每天抱着不到一岁的小妹，从西安碑林东门外南北方向柏树林街南端西侧我家，到学校上班。上课时，她把小妹一个人锁在放置于办公室内、专买的一个一米多长竹车兼竹床内。那是一个美丽的多功能竹车，里边一头贴边有一个座位，两边还有平展的扶手竹编空间，大人在旁边时，可以把她放坐在里边，下边木板座椅上还有一个圆孔，便于孩子方便，两腿间前面还有并排两根竹棍作挡板，防止孩子“出溜”下去，两竹棍之间是一个剖开半空竹管，那是用来接引小孩儿小便的，防止小便洇湿孩子衣裤。面前则桌子一样，可以放上玩具或食物。小孩子多嗜睡，睡觉时，还有一个天衣无缝的竹盖子，卡好座位压下去后，车内就是一个平展的小床。一次，母亲上课去时小妹睡着了，母亲就把她平放在车内，盖好被褥，就去上课了。下课回来，从窗口就看见不对头，孩子居然身在车外悬吊在半空，而且毫无动静。母亲开门急忙进去，一下哭出声来，原来期间小妹醒来，不见大人，哭闹起来，不知道咋回事，人身子从围栏间较宽空档钻出来，可是头大，卡在了两旁立柱间，更可怕孩子太小，身子短，脚够不着地，结果整个人悬吊在半空，不知道拼死挣扎痛哭成啥了，直到自己声哑昏过去还是苏醒后因为无力挣扎又昏睡过去，就这么头卡着、脖子拉长、两手下垂，直直、静静地吊着，死了一样。旁边看见的老师心痛的都哭了。这时候，尽管经济困难，父母还是痛下决心，就在东三路小学南门对面偏西一家院子里，给小妹找了一位高个子的山东或河南姥姥看护她，课间休息10分钟，母亲匆匆过去看一下，是哺乳？是喂点东西？还是仅仅看一下？可能都有，但是，母亲总要过去。我不放心难过，母亲还曾经带我专门去见过那位姥姥，姥姥家里的样子、姥姥的长相、笑容，房门前有一棵大树，至今我清楚记得。

讲到这里，爱人说你站好，我给你路牌下街角拍一张照片吧。我说母亲没日没夜地忘我工作，积劳成疾，年轻轻因工作劳累死在这里，我哪还有心思在这里留念。

前数十年，一天，我曾经专门来找过东三路小学，给传达师傅求情，我还被允许进入东三路小学，里边变化较大，但是我还是看到许多依稀熟悉的场景可供联想，尤其大操场边我长久伫立，凝视主席台，我似乎看见了当年年轻的母亲，面对齐集大操场少先队员、学生们队列，正在讲话的样子，栩栩如生。

丧魂失魄出来，又想去看看那位姥姥的院子，但是，哪里还有踪影？我轻声对自己说，以后不来了。

可是，六、七年前，我还是又一次寻觅来到东三路小学，思念就在分手后，就想来看一看。可是，这一次，连东三路小学的大门都找不见了，南大门位置变成了一整块无情的水泥墙。我向旁边摆摊老人询问“东三路小学哪去了？”老人讲“还在墙里边，只不过是被小学北侧东四路上XX中学兼并了，东三路小学撤销了，地盘交给了XX中学。”我又来到东四路上XX中学门前，说明情况，几位传达师傅都挺通人情，让我进去了，但是走到该中学后边，原来东三路小学已经荡然无存，影子都看不见了，彻底变成了一整块大操场。

我最后一点对母亲的念想也完了，真像母亲又死了一次一样令我断魂。

我以后还能再来看东三路小学吗？

小妹夫妇，上世纪九十年代去了美国，现在定居洛杉矶。儿子儿媳双双英国获硕士学位后，又一起到美国几次分别获不同专业高学位学历后，迅速拿到绿卡，现在定居美国得克萨斯州达拉斯市____就是美国肯尼迪前总统遇刺、轰动世界的那个著名城市，去年他们小夫妻迎来一位天使宝宝。她们一家生活得都很幸福。

03. 广仁医院

母亲劳累又硬撑着工作，终于耽误最佳时机，一下病倒，就住在西安大差市第四人民医院____这里根子上是三原县基督教会广仁医院西安分院，这里的领导、大夫、护士，大多数都是母亲少女时代三原教会学校的老师、同学，在这里，母亲得到亲人一样精心呵护和治疗。但是，毕竟已经回天无力。我的舅达_____母亲的亲哥哥（三原人，母亲的弟弟叫舅），当时是临潼雨金中学的老师，看见与自己一起从小就失去父亲呵爱的、唯一妹妹成了这样，几乎急疯了，不知道该怎样来挽救妹妹。我们去医院看重病中妈妈时，见母亲当时雪白枕头下有很多钱，妈妈说“这都是你舅达借来，送这里来给我治病的。”还是小学四五年级的兄长曾悄悄告诉我“我这里有100元，是咱妈让我管的，怕她一时昏过去找不见。”

100元，我的天，那当时可是天文数字啊。

那时候，我们天天都可想去四院住院部一楼右拐弯、左侧倒数第二间病室看望母亲了，可是，怕影响我们学习，不是星期天，母亲绝对不允许我们去医院看她。记得一个星期天，又该我们饭后去四院住院部探视母亲了，真跟过节一样高兴。我们小，不懂事，又都想最短距离看见母亲，问候母亲，亲近母亲，就不断往前凑，不想谁无意触碰了母亲的病床，母亲身上所盖被子都是医院用铁架子棚起，就这母亲仍然疼得居然失声叫起来“疼死我了！你们小心点儿！谁踢床？！”其实那一会儿，我就站在母亲脚前病床头，确实没有谁踢床啊，爱都爱不够，怎么会踢母亲病床！可见，当时任何轻微的触动，对母亲弱不禁风的病体言，那都已经是排山倒海一样的超巨冲击啊。大家当时都茫然地、杂乱说：“不碰床了，不碰了！”

还有一次，母亲可能已经不行了，突然对星期天来探视她的我们兄妹们说：“妈就要死了，妈死了，你们怎么办？”我们都着急地对母亲说：“妈，我们不让你死！！！”那时我们朦朦胧胧，真不懂“死”是啥意思？完全没有想到母亲会死？和母亲的死对我们意味什么？根本以为就是在医院看看病，看过了，就会病好了，就可以回家。我们多么小，没想到当母亲一个个问着她的孩子时，问到大妹，大妹难过地低下头说“妈，我不要你死！”妈说“我的病治不好了，肯定会死，等妈死了，你咋办呀？”大妹继续低头一阵后，说“妈死了，爸给我再找一个妈！”母亲一下子热泪长淌，我们大点的都急忙说“妈，她还小呀！你不要难过！”走出医院回家路上（因为没有钱，来回都靠走），大家问大妹咋回事儿咋那样说，她说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其实，每个星期天去看母亲，大妹都是最讨母亲喜欢的，因为小妹太小不会说话，而大妹她已经能学习一些儿歌类童谣。每次来，只要刚学到一些儿歌童谣，她都会主动给母亲学、让母亲高兴，母亲也总问她又学习啥新儿歌了？大妹总很积极，但是，她当时还常常分不清所重复童谣等是啥意思。有一次，内容涉及爷爷奶奶，刚说完，母亲就急忙制止，“这个呐，你以后可不敢再说了，会让爷爷奶奶生气的，那时，你咋办？”

1957.3.18.凌晨母亲去世了，享年33岁。去世前，四院她很多值夜班医护同学都相互打电话转告，从不同岗位赶来，围在母亲的病床前，他们都是基督教徒，为自己的不幸姐妹送行。

我们母系、父系都是基督教世家，父母姻缘就是基督教堂牧师作伐结合的。母亲住院期间，我们兄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相互叫醒彼此，面向墙壁、跪伏床上，为母亲呀呀自语，向上帝祈福祷告。三月十八号也不例外。在我们四人跪在床上面壁祷告这时候，父亲已经从医院回来，在隔壁爷爷奶奶房内，听见这边房内有动静，父亲过来，看见几个孩子正一溜伏床祷告，当然明白咋回事。等祷告完毕，父亲说你们几个穿好衣服过来（到爷爷奶奶房内）。这样的事，从不曾发生过，父亲那段时间，总白天在学校上班，下班后就直接到四院通夜照看母亲，我们很奇怪父亲不在医院护理陪伴母亲，现在回来干什么？到奶奶房内，只见奶奶盘腿坐床上，两眼哭红了，爷爷站一边也很难过，父亲坐桌旁椅子上继续对爷爷奶奶讲着什么。见我们慌慌张张进来，奶奶一下大放悲声：“孩子，你们没妈了！”顿时我们哭成一团，“妈呀，妈妈呀！”

04. 诀别

后来，父亲赶紧给我们向学校请假。亲戚陆续赶来。

记得舅达赶来时，我就站在爷爷奶奶床边，只见已经赶得、急得、满头大汗、满脸是泪的舅达，几乎休克一样跌撞冲进我奶奶房内，两手扶桌低下头，只一味眼泪哗哗哗哗地迅速流淌滴满一地，除过呼吸不上来一样的大口抽泣，就是硬压制自己没有一点声音地痛哭啊。同样年幼失父命苦，现在他年轻可爱一起艰难长大成人的妹妹又年轻轻殁了！

姨夫是山东济南齐鲁大学神学院毕业、三原基督教会牧师。姨夫来时，坐椅上，低声与父亲轻轻交谈。

母亲去世，父亲在殡仪馆安排母亲差不多时候，就带亲戚和我们一起去柏树林街中部、东侧卧龙寺巷西安殡仪馆看母亲，父亲陪亲戚、大人走在前边，我们散散啦啦跟后，孩子拿着要给母亲换穿的新衣服，我抱着小妹，记得从柏树林街西侧老门牌24号家里出来，刚过马路来到东面，在对面人行道上兴隆巷西口刚出来位置，柏树林街19号、20号大门北边不远，在家里就大声哭泣，一出家门可能已经明白要去见母亲，可母亲已经死去，才刚刚元月才3岁的小妹就更加伤痛地、痛心放声恸哭，这时候不管不顾，声嘶力竭扯嗓子不管不顾仰天嚎哭，身子不断往后仰着，又不断前后俯合，我边哭边抱边哄小妹，抱都抱不住，哭哭啼啼兄妹一行，一路向北走去，马路上行人无不驻足，问咋回事？有陪伴邻居解释后，我清楚记得身边路人，认识不认识一时议论纷纷：孩子还都这么小，本人又那么年轻，这一家人真可怜，小孩儿没妈这一伙娃们以后可咋办呀？！目送3岁、5岁、9岁、11岁的我们四姊妹和已经参加工作大哥，我们一路哭嚎、流泪离去。

05. 大的拉小的

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到殡仪馆内尽北头西侧第一间停尸房，小妹我已经交给大人抱着，我却吓得不敢进门，因为里边摆着好多死人，不大的十三四平米房内，门口一进门右侧、迎门墙下都是死人，里边更不用说。

母亲遗体就在门里边左侧门背后窗下，大人已经站满围住，没人理我，我却不敢进去，就只从左扇门门缝向里寻觅母亲，看见母亲身体覆盖黄色油布正在揭开，只露出肩部以上。

母亲死不瞑目，双目圆睁，紧咬牙关。听父亲讲，3.18.凌晨母亲临终前，一直双手在空中乱抓，口里大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临终遗言“大的拉小的！大的拉小的！大的拉小的！……”

06. 被子

后来母亲入殓后，棺椁摆上殡仪馆正厅。殡仪馆原是著名古刹卧龙寺西院，南北矩形院，正厅则原是著名古刹西院最北端坐北朝南大殿，相当宽大，今天仍然存在，依然如故。正厅只放三人，正中一人，两侧各一；租位居中一天10元，两侧一天6元____在当时，这6元，就是一个成人一月的全部生活费。两侧是停尸房，一房停多人，一人一天收一元；一进殡仪馆大门靠南两侧，是办公室和车队。

母亲放置大厅左侧，前边从大梁上悬吊下两条长幅白帘，是殡仪馆配置，白练前是供桌。放这里，这是母亲三原雁北村舅家来人、她自己三位妗妈的强硬要求。

在这里，我们又见了母亲两次。这时，母亲已经入殓白茬木刚刚刷黑黑木棺椁，白板木棺表面刚刷上黑墨汁，黑中泛白，还散发出淡淡墨香——这香味一生刻印在我的嗅觉记忆里。

先一次我站在母亲脚前，母亲仍旧死不瞑目，紧咬牙关，姨夫等基督教教会来人做祷告。

这次后，一天父亲从殡仪馆母亲棺椁前回来，特别高兴，说“今天我一直坐在惠侠（母亲名宋惠侠）头旁边，替她揉双眼，劝她放心走，我一定带好孩子，下午惠侠眼睛闭上了！惠侠放心了，可以安心去了！”

后一次是合棺前，我们又来到母亲灵前，祭祀后，绕到白练后边，打开棺盖，只见母亲安详地躺在那里，双目闭合，牙关放松，身上盖着我们兄妹正用着的一床棉被，把母亲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母亲脚旁被子外边放一双当时只对中小学老师实行、允许分期付款的赭色半高腰皮鞋。母亲一生都穿布鞋、球鞋、低腰雨鞋，现在要走了，终于也有一双自己生前钟情、自己给自己挑选的皮鞋，要与她一起上路了。我们无不痛哭流涕，与母亲告别。然后眼看着就要钉棺了，将与母亲彻底阴阳两隔。

母亲埋在西安三兆公墓基督教墓区，母亲爱花爱绿植，父亲花40元巨款——当时父亲快一月工资，给母亲坟前埋一圈冬青，墓碑右侧还有一棵小松树。40元，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但是母亲舅家多位老人坚决要求——她们太了解知道自己的外甥女的气质了，尽管父亲并无这样力量，父亲还是很孝顺，尽量顺着老人，不惹老人生气。与旁边别家光秃秃的坟冢比，母亲坟墓当时相当诗化，郁郁葱葱，生气昂扬，很合母亲气质秉性。

母亲下葬后，一天，我去院子里后院我家原来厨房找东西，突然看见昏暗地上一堆杂物，看不清，我弯腰细看，一下魂飞天外，原来是母亲合棺前最后告别见面时，盖在母亲身上那床红底印花布被面被子！那是被面上着翠绿橡树叶、叶子被金色锁边的被子____那可是我们兄妹正盖的被子呀！还有母亲脚前当时放置的那一双她心爱的、一生向往、可一次也没有穿过的赭色半高腰新皮鞋，也回来了！

当天下午，父亲下班回家，我气冲冲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父亲难过地说，“那天你们离开殡仪馆，钉棺前，只留下我一人，我给你妈说：惠侠，对不起你啊，这被子是孩子们正盖的被子，现在好办，冬天来临时他们盖什么？家里没有钱啊，有钱也不会给你盖一床正用的旧被子，我想你可以理解的，我们总得想办法把这几个孩子养大啊！鞋也一样，我知道你喜欢，可是孩子冬天的鞋还是去年前年的，这鞋留下，等他们长大也能穿！之所以放进棺材，是因为三原雁北村你舅家长辈硬性要求啊，我不放不行，可放了，我又担心孩子们，你原谅我吧，都怨我太穷了！”父亲又对我们说“我想你妈她肯定会同意先顾你们！”“当时取出来，白天我不敢拿回家，你们大妗婆、三妗婆、五妗婆还在，我怕她们看见不容忍。是晚上，我又去殡仪馆拿回来的，偷偷就直接放进后院旧厨房里了。”

父亲这样为难，我家我们从小历经困难，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后来，冬天来了，夏天已经被爷爷奶奶清洗干净的被子，又铺在床上，盖在我们身上了。没有感觉害怕。

父亲说“人穷志短，总得先顾活人。”

清人《祝母寿诗》云：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盖着母亲人生最后时刻盖过的被子，总觉得母亲就在身边，在时时提醒督促我们学好。

07. 我要你活

记得1957年春天母亲病重时，我那时候，可能受小学同班经济条件明显领先全班的、下马陵邮电宿舍好朋友同学影响，不知道动了虚荣心哪根筋，就是可想也要一身他们正穿的、深蓝色灯芯绒童装。在医院母亲病床前，可能当时还完全不了解母亲面临着怎样的生死大关，不懂事的我可能不止一次对母亲提出“妈呀，我想要一身深蓝色灯芯绒衣服，我班上好几个好朋友好同学都有呢，行不行？”母亲很爱我，最后就说“如果这学期末，你国文、算术都考100分，我就给你买。”3月18日母亲去世。当年7月期末考试，我获双100分，兑现了我对母亲的保证。母亲说话总算数，从不食言。可现在母亲没了，拿着国文、算术两份100分试卷，看着红彤彤那两个100分，我躲在学校无人的角落哭了，我对母亲说“妈，我不要衣服了，我只要你活！妈呀，听你的话，国文、算术我都考100分了。可是，我现在不要灯芯绒衣服了，我宁要你还活着陪我们！”可是再也听不见母亲可亲的声音，再也看不见亲爱的母亲了，母子只能梦里相见。

08. 儿童时代

母亲教育孩子很有一套。平时，很在意对孩子思想文化教育熏陶。对我们每个人都订有全年杂志报刊。对几个年龄小的，区分年龄因人制宜，一个订了“少年文艺”，给我订了“儿童时代”，给大妹订了“新少年报”，给牙牙学语小妹订了“小朋友”画册。还把家里所有抽屉配上门扣锁头，分配每个孩子每人一个，而且钥匙由主人自己保管，让存放自己私房物件，母亲还要定期检查、突然抽查，整齐有序的奖励____领到街上改善一次鸡丝馄饨，或柏树林街北头西侧面馆0.12元一碗的薄筋宽面，或带着去看一次电影、歌舞、儿童戏曲童话剧演出；对抽屉内不规整乱七八糟的，提出批评，限期改变，还要再检查。每一次被母亲奖励的孩子，都十分骄傲自豪，从小培养荣誉感。

这种井然有序、爱看书看好书家教家风从此一脉承袭。

母亲去世后，下边四个还都是小学或未上学孩子的教育，严重考验着辛苦的父亲。也许是在四院陪伴病中母亲时他们就商量好的，每天晚，洗脸洗脚上床躺下准备睡觉时，父亲就坐床前，对一字摆开床边的我们四个小脑袋，拿出从学校图书馆借回的厚本小说，给我们四人唸书听，直到小孩子撑不住睡着，他再去做他的事情。记得第一本书是“铁道游击队”，后来学校图书馆全套“红旗飘飘丛书”“星火燎原丛书”“红旗插上大别山”“红军不怕远征难”“人民画报年度合订本”“民族画报合订本”“苏联画报年度合订本”“青年近卫军”“卓娅和舒拉的故事”“高尔基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等等等等中外小说、革命回忆录、画报画册、美术作品…..，只要能借到的都借回家。以致学校图书馆老师对父亲说，刘老师，你把图书馆藏书，除过专业书，真是借遍了！以至图书馆只要进新书，这些敬爱的老师们就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父亲。我们在父亲朗朗的读书声中睡着、长大，最后发展到，不管认识几个字，白天放学做完作业，就抱出大部头小说，津津有味接着父亲昨晚讲唸部分自己半通不通看起来，晚上再听父亲读一遍。

爱看书，爱买书，爱护书，成了一生的习惯。

永远感激、难忘父母教我们读书，让我们与书陪伴，没有变坏，而一起走上人间正道的含辛茹苦和培养训练，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09. 书包

记得刚上小学，父亲给我买回一个长条形矩形铁皮文具盒，掀盖封面是在一个农村，春节前慰问军属，干部领队，一队人敲锣打鼓，擎着“一人参军 全家光荣”横幅门旗，手持慰问品来到挂“革命军属”人家门口，老爷爷奶奶则率领全家人、还牵一头牛，迎接至门前。我可爱了，爱不释手，一再谢谢爸爸，我妈站一旁光笑。

父亲不善表达感情，自小学开始直到大学，我学习成绩一直还可以，较好，学生证学习成绩册上一行行、一列列分数，不是5分（4分绝少），就是90分以上，90—95都少，98、100比比皆是（大学不是这样，但是90分以下课程只有4门，4年百分制各科总平均成绩90.625，与我班小我10岁任瑜同学并列全班第四名：第一名高赟，第二名李全，第三名韦力，并列第四名任瑜刘永昌，我当时是班上三、四年级学习委员）。

可父亲从来没有对我学习成绩给过表扬。那时家里房子都小，记得放寒假、放暑假，我常常站在床上玩，父亲下班回来洗过脸，只要坐床沿，我立刻就爬他背上，或一本正经坐他身边，拿出学校期末刚发下学生手册（内含学习成绩）让他看。父亲总匆忙掠一眼就回递还我，我则总希望得到表扬而提醒他“你还没有仔细看呢。”父亲也永远一句话“挺好。还要继续努力啊。”我始终怀疑他到底看没看。

那时候家里穷，上学买不起书包。母亲就扯一块枣红底色、上面印黄色枣花图案的花布，手缝了两个书包，我一个，她一个____风里来雨里去，母亲也没有书包。

一天早上，起床后，直到就要出门去上学，这才发现我的书包不见了，留下的是母亲的书包，我一下急得小肚子痉挛哭起来。原来早上母亲急急忙忙上班，忙中出错，背错了书包。我赶紧让爷爷去三学街小学请假，自己则赶紧带着母亲的书包，往东三路小学赶。我想着我，我更怕影响母亲工作。
那时候没有钱。我步行走东大街、解放路、东新街到中山门，又向北拐向东三路。我一路热汗长淌走得很急，想哭但也很坚强，但是，走到母亲教研组办公桌前，默默递上母亲的书包时，正批改作业的母亲抬头看见我很诧异，急忙问“咋来这里了？”我一下说不出话来，委屈的只是哗哗流泪。母亲拍着我头说，不要急不要急，慢慢说咋回事？这时候我才抽抽噎噎说“妈，你把书包拿错了。”母亲翻开桌上她带来的书包立即说“哎呀，可不我真拿错了！”全办公室正改作业的老师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而我哭得更厉害了，我为母亲委屈，我怕母亲影响工作她被领导批评。母亲不断拍我后背，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男孩子，哭啥你！男孩子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急，要沉稳解决。”母亲把我送到东三路小学南门口，问我刚才在办公室哭啥呢？我说你拿错了书包，我怕你咋给学生上课？怕你受校长批评咋办？母亲说你是不是也很委屈？我低头不吭声。母亲又问我咋来的？我说走来的。母亲没吭声，给我一角钱，说回去时坐汽车吧。

我没有坐汽车，刚才路过中山门，见一辆流动售货车卖的东西，有我早已心仪的深褐色纸质刷漆折叠钱包，我去买下，然后小跑回家。现在想想很好笑，没有钱，买钱包干什么？好萌的童年啊。

010. 北望

那时候，看见母亲总很累，我们都特别疼爱母亲。每天一项最大的乐趣和责任，甚至成就感，就是天天母亲下班，快回家的下午或傍晚，我们都早早收拾好家里里里外外，无数次跑出家门口，眼巴巴向北了望，一旦看见母亲抱着小妹的身影，我们立即一窝蜂一样又迅速一起跑回家，把桌子再擦一遍，把床铺、被褥、床单再扯平整理一遍，把地再扫一遍，一定要纤尘不染，亮亮堂堂，整整齐齐，让母亲一进门就高兴，就表扬我们，不要母亲在这方面再劳累。

对父亲也有同样的期待和“北望”。但那已经是饥饿难忍的1960___1963年代。向柏树林街北边不断张望，期待父亲每天下午下班回来，不是为了帮父亲提自行车进入大门高台，是为了吃，是一旦父亲把自行车停在家院中窗前，不等父亲进家门，眼巴巴的几双眼睛，就都定定地围着、盯着父亲挂在自行车扶手上的那个提包，等待父亲从中取出一个机器切割、一两重的一个条形小馒头，眼巴巴看着父亲掰成几份，一人一块，立即香甜地回房内自己充分享受____那是父亲每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就餐时，从自己嘴里省下的主食，他靠中午多喝水充饥。实际上这时候父亲已经严重浮肿病，双腿轻轻一按，就是深深一个大窝，这种病，实际好好吃一段时间饱饭，浮肿就会自然消失。可现在，父亲在学校粮食定量只有一月27斤！按说，学校师生粮食标准，当时在全国人民中还是较高的，可是国家当时实在太困难了，起先让个人每月“自愿”捐几斤定量，没实行多久，后来干脆就硬扣，剩下27斤，而爷爷奶奶定量只剩下24斤。1960年五六岁不到的小妹，每月粮食定量才7斤。不懂事的我，全然没有为小妹着想，全然没有为父亲着想，只想着自己饿，希望天天“享受”父亲能分给我的一小块馒头。想想这一切，我自责追悔一辈子。

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小妹——大妹个子那么高，而1954年元月出生的6岁小妹，长身体最需要吃饱饭时候，小妹却整天饥肠辘辘，而我这样一个13岁的当哥的，却这样无耻地只顾自己饿，也没有分食妹妹一点，影响了小妹长个子，痛悔莫及无地自容。

母亲去世时候一直放心不下大喊：大的拉小的，大的拉小的，我呢？我更对不起母亲。

011. 母亲疲惫不堪 神护小妹弹下捡命

母亲天天抱着小妹上下班，非常辛苦。我们常常立在大门口，目送母亲抱着小妹向北匆匆走去上班的背影后，然后自己才去上学，或下午伫立大门口，眼巴巴北望，希冀早点看见母亲竖抱着小妹、身子和头都略歪向一边下班归来的疲倦的身影。

母亲中午在学校不回来，我们在家里就凑活吃饭，卧室门后桌上就是一口好几层高的大笼屉，里边是蒸好的馒头，母亲为我们备好菜，同时还有咸菜虾酱豆瓣酱豆腐乳韭菜花等等，稀罕时会改善买回一瓶芝麻酱，或自己学着生火烧水下面条。

母亲下午下班回家，那是我们一天最高兴的时候。进家门，母亲擦把脸，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给我们做饭。然后准备第二天中午的吃食，再后边还要为第二天学校上课备课改作业，最后才轮到自己放松休息。做这一切同时，也是询问我们作业和与我们谈话交流的时候。

常常天已黑严，母亲坐在院子房檐下，借着卧室窗户透出的灯光，在我们住房门外窗下，贴墙一边生炉子，一边拉风箱，把散煤一铲铲放在炉膛刚刚燃起的麦草或柴火堆上，等火生起，喊我们帮助拉风箱，就开始屋里屋外忙乱起来，在铁锅上蒸馒头花卷或下面条。除非星期天，平时炒菜很少，多是切一些葱花、蒜苗沫，再拿一把长柄铜勺倒点菜油，伸进炉堂火上烧熟，再把加了咸盐的葱花、蒜苗沫用熟油盖顶炝一下，用油滑透，一会儿我们调面吃。

母亲和我们的住房是北厦房，露天锅台就盘在房门外屋檐下，锅台和风箱尾部冲房门，那是冲西的方向，自然也冲上房，这便于母亲进出房门方便在锅上操作，这样拉风箱的人，自然背对一进大门必须左拐再右拐、才能看见院子全貌的大门和大门南侧的院子东墙。

也不知道是我们小，还是作业没做完多呆在房子里，还是母亲不放心还很小的小妹我们照顾不好，很多时候，母亲自己拉风箱时候，总是怀抱着小妹，她自己亲力亲为。一天好像锅上正蒸什么，笼屉周围升腾着一圈圈蒸汽，疲惫的母亲背靠窗下的房墙，右手拉着风箱，小妹头枕母亲左手臂、仰卧在母亲左手和怀抱之间，这样小妹的身子与头部自然也平行于墙壁，头部冲院子里才进门东墙方向。

当时烧锅用的都是煤场买回的散煤，需要拉一阵风箱，就必须要时不时再用炉前铁炭锨，一铲铲向炉膛里加散煤。一次母亲正右手用力地拉着风箱，左手刚用炭锨向炉膛里加过煤才宁身靠墙上不久，火红的炉膛里“呯”的一声巨响，刹那间只见一道红色曳光带着火星，从火红的炉膛烈焰里冲出，冲出炉口，飞过母亲胸前，飞过刚刚移动回归东西方向的小妹的头部，拖着红黄色炽热光亮飞向院子东墙偏下方向，当时就站在母亲对面身边、院子里的我吓傻了，母亲惊呆了，小妹震的哇哇大哭，爆炸声叫出了全院各家各户的主人，都一哇声地失声喊叫着“咋啦！”“咋啦？”

随着母亲的讲述，父亲和院中人，有的查看大铁锅锅底是否爆炸？有的顺着母亲和我所指红色曳光弹飞驰路线，齐聚东墙位置和东墙下位置，具体查找到底是什么东西。铁锅锅底完好，膛火依旧灿烂，只是中心开花飞溅四周，中心位置已经凹下一个圆坑、露出漏灰的炉箅。点烛细看，随着邻居权叔叔和父亲的惊叫，在院子东墙下下水道口看见一个圆柱形金属炸开物，收口和爆米花一样四下翻起开花，莽然用手去抓，还火烫得捡拾者惊叫起来，有经验者说“这好像是79步枪的子弹壳呀！”再细找，东墙上齐炉膛水平位置处有一个小洞，掏挖出一个79步枪子弹头，“幸亏院墙底部特别厚，近二尺厚的墙壁挡住了弹头，若墙薄，子弹头击穿墙壁射向马路，那怎么得了？！”这时候，人们又一窝蜂一样，又齐聚向仍然抱着小妹、呆坐在靠墙位置脸色刷白的母亲的身边，查看已经从最初梦里惊醒、吓住、却突然又惊吓嚎啕的小妹，简直神灵护佑一般，母亲小妹居然都安然无恙，哪怕母亲左手臂拉回、收回靠墙位置再（！）晚一点，飞弹弹头及弹壳，必然击中小妹头部。母亲不禁放声大哭，控制不住。这时候，人们才弄清楚，从煤场买回来的散煤沫里居然混进了79步枪子弹！

院子已经黑严的环境，那么辛苦的母亲，还在为我们不停不歇地做饭，谁能够看见堆在炉下旮旯里的散煤堆里，竟混有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军用子弹？

可怜的慈母！

幸运的命运多舛的小妹！

012. 善良的母亲

母亲是一位罕见善良的知识女性。怜贫恤老时时教育着我们。

夏天星期天的午饭，为了凉快，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常常就近就选择在住房旁边、院子大门一进门门楼门道阴凉下吃饭。那时候柏树林街上汽车不多，柏树林街南端、西安碑林南侧城墙上还没有开凿“文昌门”，街上清风也时不时，常常顺门拾阶而入，我们围坐小方桌一圈，母亲给我们盛饭，不时端上才出锅的一个又一个虽然简单，但仍不失孩子眼中口中美味菜肴。

就是因为在大门里边吃饭，多次遇到这种情况，甚至我们全家人还没有动筷子，要饭人就已经踏上三阶台阶，围到你跟前。院子大门门槛很高很厚很宽，一托挡不住的实木门槛厚度足有两寸，特别是紧贴门框大门底部，两侧还有两尊连体起到支撑门框、门轴作用的青石材质、二尺多高立式书箱一样的门墩，方面黝黑，露出的两面上还雕刻有栩栩如生的猴子动物仙鹤飞禽浮雕等，这时候要饭人要么立在门槛外台阶上，有的干脆几乎进来一样斜身坐在门槛棱上围到你桌前，或就坐在石门敦上，眼巴巴看着你，叙述着他们家里如何遭灾，如何没办法出来要饭，希望给一口吃的，最多的我记得来过几次、一家老老少少三、四口人，把大门都堵住了。

我们坐小凳，他们坐门槛、坐石墩，或干脆就站在你面前，居高临下，我们小孩子面面相觑，十分尴尬，没办法吃饭。自然流露出讨厌表情。可母亲从不这样，从来没有见过这时候的母亲，敷衍地给人家点儿吃的或零钱，把人打发走，而是我们吃什么就让人家一起吃什么，总是问清楚情况后，亲自去给对方盛饭，或叫我们大点儿的孩子去盛饭，递上筷子，端给对方，然后把菜拨拉到他们碗里，让人家赶紧吃，然后我们几个孩子这时候才低下头安静吃自己的饭，母亲也开始吃饭，还边吃边与对方交谈。有时候对方人多，饭不够，母亲就让取出笼屉里馒头，锅灶上切片热热给人家吃，再用碗倒一些开水。有时候干脆请对方进门坐桌子旁一起吃饭，母亲还边吃边主动与对方聊天，消除对方尴尬。尤其面对破烂衣衫、脏兮兮的老人和孩子，母亲更是嘘长问短，关怀有加。从来不见嫌对方脏脏兮兮，手脸不干净或衣服破烂。常常饭不够时，我们自己也是凑合着吃。等人家走了，我们就有怨言，嫌把碗筷弄脏了，以后我们怎么吃饭？母亲总注注地看着我们温和地问：现在让你出去要饭，你愿意吗？你以为人家就愿意出来看人脸色要一口吃的？筷子碗好好洗洗烫烫就行了，有什么不干净？如果再坚持个人意见，母亲就会严肃教育“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毛病！”

这是母亲骨子里基督教家庭血脉的遗传基因 啊！

母亲就是这样，总默默地潜移默化，以身作则教育影响着我们。

后来，怜惜受苦人，同情受苦人，——因为我曾经在西秦岭大山里上山下乡三年，就是这样的人，力所能及时一定也要帮别人，善良正直做人，成为我们一生的本能。

013. 姐妹

母亲去世时，我还清楚记得她的好姐妹，也是东三路小学教师，但是家在我家附近、就是住在我高中母校西安20中学东邻社学巷、原中南海8341部队长杨德中的母亲。平日里，她俩每天学校下班，常常结伴回家。母亲去世，她曾经夫妇一起还是带着小儿子（已经记不清。1963年我八中初中时，我曾经与她小儿子同一个团支部，后来又一起考进重点中学西安20中学），来柏树林街我家里吊唁母亲，伯母身着黑呢子外套，眼睛都哭红了，和父亲握手说话。她的小儿子和她长得非常像。

后来，在中国抗日战争中，与杨德中同样毕业于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的、杨德中妹妹杨建人，文革前又成了我父亲所在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兼副校长，一直对我父亲很好，直到罹难前一天下午下班，在快到学校大门口时，下班要走的父亲，见到横遭迫害、被剃掉一半头发、当时被造反派逼迫正扫院子还依然清秀的杨校长，正疲惫不堪弯身扫院，父亲就悄悄靠近过去，安慰几句，见杨校长脸上颜色很不好，十分憔悴疲劳情绪低落，就对杨校长说“这是运动，杨校长，你可一定要想开，千万不敢胡思乱想啊！”杨校长嘴里应着，还谢谢父亲，让赶紧回家，天快黑了。第二天一早，父亲来学校上班，最先听到的就是杨校长昨夜……的噩耗，父亲回家痛惜，一连难受多天，嘴里喃喃“好人啊，多好的人啊，老干部真受罪呀”。

014. 遇见了，不能推

1974年夏，在她至爱亲朋烂缠一年后，我终于松口，同意利用10天探亲假回西安去见她____还在外地上学、压根已不知长相的“初恋女友”。不想第一次见面不到半小时，后来才知道那人是她大姐夫冲进来，将家人打倒一片、将家砸得一片狼藉。面对血淋淋现实，我疯了一样跑到西五路派出所，痛哭着求情请来先后两警车警察，当场拘捕带走该人。收拾完家后，应她们全家老小强烈要求，让我写、然后她们抄、再按公安机关要求“最迟第二天送往看守所”“事情经过”报告书。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天才亮不久，我才回到到柏树林街我家。父亲很不满意我第一次去见人家、就留宿人家家的“荒唐”行为，对我严加痛斥。疲惫不堪的我讲述惊魂一幕和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原因后，父亲一下瘫坐到椅子上，沉默了，后喃喃自问“怎么可能遇见这种情况？”上班走时候又对我说：“下来，你个人怎么想、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但是，这种事，人家儿子女婿不在西安，今天，你，遇见了，不能推。不管你们俩下一步成不成，但是现在你得先做人，不能不管。”随后，整整10天探亲假，我天天就干这件事，完成方方面面全部善后。

015. 我们兄妹一生最感激父亲这一点

从小坎坷，历经艰难，没妈没背景人家孩子，怎么敢不听父母话？看看在大人导演下，小妹与人家亲戚家孩子合影时，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____那整个连旧社会小丫鬟、童养媳衣服都比不上的、大人衣服改成的、从脖领处至右臂腋下、缀布编纽扣系结的“右衽偏大襟粗布”小衣服，那能叫最爱美花季、如花一样小姑娘，所穿的“最好”衣服吗？！

奶奶1962年7月临终前一段时间，啥都吃不进，而太想吃的一些食品，可家里没有，西安东大街议价商店里虽然就有卖，可是家里穷得哪有钱能买得起？眼睁睁看着奶奶含着无限的遗憾饿死。

我们家守着不足百米、柏树林卧龙寺西安殡仪馆，却无力请用殡仪馆运尸车，将奶奶送往西安三兆公墓基督教葬区下葬。当时我们兄弟三人，借邻居家架子车，轮流拉着奶奶仅一寸厚的白板最便宜简易棺材，步行至西安大雁塔东南方三兆公墓基督教墓地，让奶奶下葬，而父亲骑一辆自行车始终一路相随。

去的路上，从城墙里经过下马陵，走出和平门外，在煤矿设计院门前，遇见二哥20中学高中同班许多男女同学，其中有著名画家石鲁的儿子，他们也一早相约骑自行车去终南山郊游，见我们兄弟三人全身上下重孝，一身重孝拉白皮薄板棺材，无不惊诧，纷纷跳下自行车，围拢上来，表示慰问。

当时我是市八中初中二年级学生。

一个家庭，一贫如洗这样，轰动了整个柏树林街。直接导致1966年、1967年疯狂文革大抄家中，著名文化街柏树林街整个一条街，从北往南，东西两厢几乎一家不落、挨门挨户、挨着门牌院落大清洗、大抄家，可唯独我们已经被更名为永红路2号的、原我家柏树林街24号院，被空前罕见地跳跃隔过。

这样一个家庭出来的孩子，怎敢不自小自卑胆小、干干净净、规规矩矩？惟始终不忘严尊母命父教，走正道，才处处夹着尾巴做人不敢走偏，不敢稍有非分作为。也因此，一生感激母亲，一生感激父亲。

我曾经对父亲说：“爸呀，你知道我们兄弟姊妹最感激你的地方是什么？面对那么险恶的一次又一次政治运动，你始终安分守贫、胆小谨慎，从来不出风头，不说过头话，没有被打成右派，没有整一顶右派分子帽子拿回家，你不知道背后，我们兄妹是多么多么地感激你呀！否则，虽然可能不怪你，但哪里还有我们兄弟姐妹的活路和今天？”

1957年，传达中央文件，号召帮助党整风，学校要求每一名教职员工都报名参加，父亲是全校大会动员后，唯一一个没有报名者。党委书记直接找他谈话，问为什么全校只你一人不报名参加帮助党整风，难道你不爱党吗？父亲说我永远感激共产党帮助我们穷人翻身得解放、过上幸福生活，但是，我哪里有这水平能帮助党整风？我只希望党多教育我帮助我。虽然一段时间后中央又下文件，要求所有员工“必须一律参加帮助党整风”，父亲自然也被强制裹挟进来，可是，每次开会，人人过关表态、发言，父亲总是坚决听党的话，只唸、只背从人民日报社论中抄下的话，从不多嘴、不发挥。反右结束，父亲说“那么多衷心爱党的积极分子，可怜的，后来都成了右派分子。”听得我们胆战心惊。

016. 我想说

这些陈封的往事，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早已隐没、沉淀在生活的沉重里，今天竟被一个路牌所激活，不由心潮澎湃，心事重重。提起来居然还都那么血肉鲜活，欢蹦乱跳，刻骨铭心！

东三路，永远铭记我心中，是因为母亲的青春、事业在那里。那里永远镌刻着母亲当年当教师的辛勤耕耘和辛苦，镌刻着浓浓的母爱父爱，锲而不舍的做人品格，拼命努力工作的责任心！那里还留驻小妹让人惊心流泪的幼年往事，有母亲坎坷的一生，有父亲善良的叹息。

看见东三路、东三路小学，我总能听到母亲的足音，看见母亲、父亲的身影。

母亲短暂的人生留下了永远的爱，带给我们永远抹不去的痛，无比的怀念和自强不息、生气勃勃的精神鼓舞。母亲虽然早早离我们而去，但她的精神永生，她的灵魂永远活着，与我们同在。

继母上世纪1995年走了，父亲上世纪末1999年8月也走了。今天看见东三路，我怀念母亲、继母、父亲，难忘他们的不易，难忘父亲52.5元一月那样的低工资，却把我们一个个培养成人。文革中那样变态地讲究家庭成分和极致地强调政治表现，可父母严格家教要求家风熏陶下，我们兄妹三人1970、1971年一个接一个全部进入上万人（西安）、数千人（宝鸡最大最好）国防工厂，而且保密级别（兵器工业部、航空工业部）一个比一个高。我们没有任何背景关系，只有个人安分守己勤勤恳恳的表现。父亲母亲只是一名教师，继母是一名家庭妇女。记得父亲回家曾讲：“部队上下来的、学校革委会主任焦剑侠校长，在校园遇见他，对他说‘老刘，你真不简单，你几个儿女在不同地方同时招工进国防大厂，全校教师职工都羡慕议论你呀。’”

现在父母的孙子、孙女辈，好学上进，留学后获得高级职称，分布、定居在好几个发达国家。

我们从来正派做人，精心工作，善良正直待人，忠诚老实，没有辜负父母的辛苦和教诲，我们无愧父母的期待。

啊，东三路，东三路小学，你让我爱，让我痛，让我恨，又让我恋恋不舍。

（以上为“东三路•我的母亲父亲”当时原文）

二 我的父亲 （1915——1999，享年85岁）

我的父亲自小出生于原籍山西省山阴县岱岳镇化家岭一个贫农家庭。

我们一家非常重视文化学习。父亲稍事年长，考进、就读于旧山西省阎锡山治下、专为苦寒贫民农家子弟设置免费学校“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父亲姐弟三人，是信仰基督教爷爷奶奶的独子，上有一姐，下有一妹。因为穷，大姑很小嫁人；为保活命，二姑也很小托基督教会关系，冒充孤儿，送到山西晋北重镇大同，进意大利人举办孤儿院。爷爷奶奶迅速推走两位女儿，不是不爱，就是为了留一口饭养活自己最钟爱的儿子。从而，关键时刻，爷爷奶奶也死活阻拦，坚决阻挡父亲的第四贫民学校闹革命的同学，要引走父亲去太原市参加革命。

在基督教教会孤儿院长大的的二姑，像我的母亲一样，从小接受良好基督教文化教育，秀丽端庄，大家闺秀一样。

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父亲，深受基督教教义影响和基督教文化熏染，父亲一辈子尊敬父母，善良勤劳，遵守纪律，循规蹈矩，安分守己。

父亲表现出的许多品质，深深影响我们兄弟姐妹。

01. 贫家出孝子，家教让父亲从小非常听话

自我们兄妹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从小，从来没有看见父亲与爷爷奶奶顶嘴说话，更无高声，总是轻言轻语问候。每天下班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进爷爷奶奶居室房子看望父母。然后才回到我们房子。

大同火车站始建于1914年——我的父亲生于1915年，大同火车站是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特等站。而同蒲铁路是晋北山西大同至晋南永济市蒲州镇的铁路，全长约854公里，是贯穿山西省中部的南北铁路干线，也是沟通晋、陕两省的交通大动脉，今天为国家I级铁路干线。

岱岳站，建于1939年，是同蒲铁路的车站。岱岳站在同蒲线，上行距离大同站85公里，下行距离太原站270公里、距（陕西省孟塬镇）今天华山站798公里。

1933年（时年父亲18岁）同蒲铁路由阎锡山主持修建，北段(大同至太原段)于1933年11月开工，1937年因抗战爆发而停建，父亲自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毕业，这时候，阎锡山已经把铁路修到我的家乡岱岳，沿线就招工人，爷爷奶奶托人，父亲年纪轻轻，就成为同蒲铁路火车机车头上一名加煤司炉。也正因为这一点，日本人打到我的家乡时，爷爷奶奶允许父亲随铁路撤退到西安。

能给家里挣钱了，可是这工作特别辛苦时间性要求严格，从而生活逼迫也锻炼了父亲的胆量，每当火车过岱岳，父亲常常天不亮就要往火车站跑，否则掉班那可真的不得了。父亲曾经给我们讲，才十几岁的娃娃，有时候真的没办法。天这么黑，有时候，谁知道都会遇见什么，但是也得硬着头皮走。一次，天黑的什么一样，他被爷爷奶奶叫起，往火车站跑，其中要经过一段比较荒芜地段，老远就听见前边传来“噗”“噗”的闷响声，强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越近声音越大，终于到前边，只见道旁草丛里一具无头死尸，头轱辘在一边，声音是从无头氏脖腔里正一股股往外喷出鲜血带出汩汩声响，吓得父亲赶紧拼命往前奔跑，因为，很明显，这里是刚刚发生血案的现场。

02. 深明大义加胆小怕事守法本分赐恩父亲，同时赐恩我们一家

这成为我们一生的感激。

遭遇无头尸，锻炼了父亲的胆量，但是基督教家庭长大的孩子，肯定遵礼守规本质胆小怕事，从不妄自尊大，口无遮拦。

1957年对中国许多在职家庭言风高浪险，爷爷奶奶的这种家教，却守护父亲安然度过1957年。我记得原因有二，父亲也同意。

A.严肃认真，头脑清醒，安分守己

1957年父亲所在学校党委，在学校大操场召开全校师生动员大会，号召大家积极报名，投入运动“帮助党整风，针对工作缺点干部作风存在不足，给党提意见，改进工作作风。”会后，父亲没有报名。后来，父亲得知：自己居然是全校唯一一名没有报名者。

父亲被学校党委找去谈话，说：全校就你一人没有报名，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不爱党？不希望党的肌体更好吗？父亲回答：我衷心热爱共产党，发自心底感恩感激党给我们一家带来幸福的生活。我能有今天这样幸福的生活，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认识到这一切全部是党的英明领导的结果，——这绝对不是虚情假意面上的官话，而是父亲肺腑之言，是父亲发自心底心声。因为我们自小，尤其我从小学一年级就印象深刻记得，那时候，父亲内心对国家前途是多么地欢欣鼓舞！每个星期天早上，我们都清清楚楚记得：父亲本身就皮肤随奶奶白皙细腻，早上洗过脸，更加皮肤细润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父亲一早起来，就端一杯热水，迎着太阳，热情高涨，喜气洋洋地站在院子里房门前台阶上，放声高歌革命歌曲，歌唱洛水作词，时乐濛作曲《歌唱二郎山》：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万丈，古树那荒草遍山野，巨石满山岗，羊肠小道那难行走，康藏交通被它挡呀么挡。二呀么二郎山，哪怕你高万丈，解放军铁打的汉，下决心坚如钢，誓把公路修到那西藏，不怕那......；高歌《歌唱祖国》：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一唱就是多半个小时多，全院子人都面带笑容边干活边静静听他唱，我们更是坐在一旁骄傲聆听，父亲是多么地满意解放后眼下的新生活呀，没有发自心底的爱，怎么会有这样饱满的满腔热情和情不自禁放歌情怀？父亲嗓音好，又无师自通地会各种各样乐器——文革中间有一次我借回同学一把小提琴，父亲看见，居然随手拿起就拉出悠扬的小提琴曲目，我都惊呆了，说：爸呀，你怎么还会拉小提琴呀？！！可是1957年以后，再没有听见过父亲引亢高歌拉二胡京胡板胡吹奏笛子口琴，那是因为母亲年轻轻的去世，父亲愁苦不堪。父亲对学校书记说：我没有水平看出或感觉到党有什么不妥，我没有也提不出意见。再说，我是一名旧社会过来人，新旧对比，我更热爱共产党。我水平很低，觉悟有限，能力更差，我实在没有能力发现问题，帮助党整风，我只希望在这次运动中，严格要求自己，积极接受教育，希望组织上严格教育我帮助我，让我跟上大家一起进步，使我不掉队。

后，中共中央又下文件：要求全体人员一起参加帮助党整风政治运动。这就不需要父亲报名了。

父亲一生，不同阶段，给我们多次学过这段难忘的经历，可能也是为了提醒我们注意，我们铭记在心。

父亲后来告诉我们：运动中，父亲积极学习中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社论，认真笔记并详细记录笔记出处和报纸上发布时间、所在报纸版面，同时一样记录报纸上正面发言学习心得，负面消息根本不看。几乎每天都举行的学习讨论会上，父亲总小心翼翼，谨慎有加地从不违规越距，只读自己抄录的人民日报社论论据观点，作为“自己学习心得、感受”。严肃认真，绝不随心所欲。

B.得益于学校党委杨建人副书记、副校长暗中多方面暗示提醒帮助保护

杨建人副书记，女，抗日烽火中，随哥哥北京中南海8341部队长、中央警卫团主管领导杨德中一起，奔赴延安参加革命，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投身抗日最前线的老革命老干部。我的母亲与她的母亲，一起在东三路小学任教，两家又住在几乎一起，她家在20中学东邻东厅门社学巷，我家在柏树林街，两条街紧挨一起，因此每天下班时两人一起结伴回家，我记得母亲年龄小于她，因此经常得到她的提醒帮助点拨教育，遂成为好姐妹。（值得一提： 她的小儿子，杨建中，与我同龄，同在西安市第八中学上初中，杨建中在6310班，我在632班，当共青团八中团总支讨论我加入共青团时候，已经是共青团员的杨建中，也参加了对我的讨论会。后来，我们又一起考进西安20中学，杨建中在668班，我在667班，两班教室仅隔一堵墙。1968.10.杨建中在我们学校第一批上山下乡在长安县大峪公社红道峪大队）

我的母亲，1957.3.18.凌晨去世于西安第四人民医院，年仅33岁。去世时候，因为太年轻，我记得杨建人副校长的母亲，曾经当天晚上，就与她家亲人一起，来到我家，祭奠我的母亲，慰问我的父亲，我在现场，看见老人家穿一袭黑色呢子外套，眼睛哭得通红。

母亲三月去世，五六月“帮助党整风”运动，就开始了。

父亲后来推测，“可能杨校长母亲为他，给杨校长打过招呼，让可能时候多照顾一下刘老师。虽然，从来没有当面交谈，但父亲他本人能感觉到杨校长处处关照他，包括下放干部，明确讲：刘老师四个孩子都还小，不要考虑他。”父亲心心念念，铭记杨建人副书记、副校长的恩德。

数十年后，文革最肆虐狂放无法无天时刻，父亲见证了杨校长生命的最后时刻。

因为父亲住在校外，一天下午6点下班时候，父亲推出自行车准备出学校回家，“老远就看见被造反派已经折磨迫害得不像样子的杨校长，在快到学校大门口地段劳动改造扫马路，父亲就有意推自行车靠近杨校长走，就近看见原来精干飒爽的杨校长，已面容憔悴不堪，气色很不好，精神状态很差，也没有一点气力的样子，虽非常同情，但又有什么办法？就小声对杨校长安慰说：杨校长，你要想开一点，多保重自己。杨校长说知道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谁知道，仅仅过13个小时，当第二天一早7点多父亲来学校上班时候，才知道杨校长昨晚——就是与父亲分别才隔仅仅几个小时，就走了。

父亲当天回到家，连连唉声叹气，回忆叨念许多事情，一再说，太可惜了，多好的女人、多好的老革命领导干部呀！痛彻心扉！

后来，在漫漫人生路上，我不知多少次对父亲满怀感激地说：爸爸，你知道吗，你在1957年那么凶险的日子里，在杨校长帮助下，严以律己，平安度过，你知道我们兄妹是多么多么地感激你吗？我常常想，如果当年你稍不留神，“挣”回一顶右派帽子，我们兄妹五人哪里可能全部走进五机部、三机部国防大厂，你受多少罪不说，光我们兄妹五人还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苦难？

03. 父亲穷而至孝重义重情为我们立楷模（迁坟）

父亲（1915——1999），享年85岁，一生情感生活，命运多舛（chuǎn），前前后后一共四次结亲。

原配妻 麻秀珍（1919——1941），享年22岁，育有二子，夭折一。

二婚妻 姜XX，是最可怜的一位母亲，事迹不详，育有一女夭折。只知道是他领导独女，嫁给父亲时候仅17岁。

三婚妻 我的母亲（1924——1957.3.18.凌晨），享年33岁，育有三男二女，夭折一男。

四婚妻 闫秀芝（1917——1995），享年78岁，1959.国庆与父亲在父亲学校老师见证下，与父亲同结百年好合结婚，我们兄妹五人一起鞠躬认母。继母也是山西省山阴县岱岳镇人，闫门之女，一生可怜没有自己孩子，终生未育——这也成为我们一定要对继母好的誓言。我的母亲临终前曾叮嘱父亲：若续弦，一定要找闫秀芝，她会善待我的孩子。继母对我们非常好，与父亲厮守相伴照顾时间最长，1959——1995共36年，感谢继母让我们的父亲安享晚年。

1. 1995年寒风腊月当继母弥留之际，是小妹紧急电话通知我赶到她家

继母走了，我在保姆大姐烧水提水换水帮助下，三次为母亲洗头、全身洗澡——洗头时候就像我们自己平时洗澡洗头一模一样，因为半夜母亲身边只有保姆和我无法请教别人，——小妹当时带儿子下楼，去街头公用电话亭通知东郊南郊的亲人兄妹，虽然我也不懂，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但我知道母亲最爱干净，她老人家走时候，我一定要让母亲干干净净随她心愿。认真沐浴后，也是我为母亲穿衣，后来火化继母时候，是我在火化炉前——表哥是民政局车队队长，通过关系那时允许亲人在旁，双膝跪地趴伏哭送母亲，因为悲痛，泪眼模糊，又爬地，甚至自动运遗体进火化炉运送钢质担架原路自动返回时，差一点把伏地埋头痛哭没看见的我挂翻，是继母的侄孙子、南郊某大学已经退休教授，一步上前把我拉起拉开——身高一米八几的、白发苍苍的他流着眼泪嘴里一直叨念：就是亲生的又能咋样，就是亲生的又能咋样，......，才避免一场悲剧。为报继母养育恩情，还是我代表全家，在大哥指导下，去三兆公墓安灵苑办理了购买父母合葬墓手续，1999.8.3.父亲不在时，与继母合葬一起。

至此，父亲的两位前夫人与爷爷奶奶一起合葬在山西省原籍岱岳大地刘氏家族墓地故乡热土上，依母亲遗愿我的母亲和外婆舅达妗妈合葬在陕西省三原县嵯峨山下、母亲成长为人的丰润大地上，继母和父亲安眠在常在长安西安南郊安灵苑、绿化如茵苍劲松树遮荫大地上。

2.刘氏我们一支宗谱简表

爷爷（1892——1971年底），享年80岁。

奶奶（1892——1962），没吃的，享年70岁。

据

仅就我们这一支刘家宗谱简表记录，我家一支“一代先祖”是刘义。

刘义（一代，曾祖之父，我的高祖）

生有五男二女，其中长子刘懋功是我们的直系祖先。

刘懋功（二代，祖父之父，我的曾祖）

生有三男一女，其中长子，是我的爷爷，是我们的直系祖先。

曾祖长子，我的爷爷（三代，父之父，我们爷爷，我的祖父，简称祖）

生有一子二女。

父亲（四代，生己者，我们之父，简称父）

生有五男三女，成活三男二女。

我们兄妹（五代，父之子女，简称子）

育有四男四女。

我们孩子，四男四女（六代，我们孩子，我们之父、他们之祖之孙，简称孙）

大哥两孙女等（七代，我们孙辈，我们之父、他们曾祖之孙，曾孙，简称曾）

3. 曾祖父和爷爷的去世都极不寻常

作为刘家子孙，我最深刻印象，就是刘氏一门几乎人人勤劳，不睡懒觉，具有干什么都能扑下身子下苦劳动的品质。

我亲眼看见父亲是这样。

我亲眼看见爷爷是这样。

我的曾祖也是这样。

我从爷爷奶奶父亲口里，普遍听说多次讲过同一个同样关于我的曾祖父——爷爷父亲的故事：曾祖勤劳一生，勤勤恳恳种地务农，到老不曾闲过，不劳动就难受，甚至老人去世，也颇传奇：1946年春节正月初十，晋北大地依然天寒地冻，曾祖父一早上就早早起床，后来，洗漱后，一个人去院中蹲地劈柴，其他人则在房子里各忙各的，但是大家都关注着院里年事已高曾祖的动静。不一阵，听到院子里怎么没响动了，就赶紧出房门看看，只见曾祖仍然蹲在那里，好像还正在劈柴，就是没有动作。就赶紧过去看看，才发现曾祖老人已经毫无声息走了。生平默默无闻，走时安安静静，爱护又从不拖累儿女，安详而去。

我的爷爷——父亲之父，也是这样。1971年底，那是我1971.9.14.被招工离开上山下乡地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进入宝鸡212厂，就专门回到西安，一报喜，二看望爷爷。刚离开西安不长时间，爷爷身体开始不适。父亲下午下班后，就陪护爷爷，看见不象平常，父亲晚上就睡在爷爷房内一张大写字台上。爷爷走的那天晚上，父子俩说了不少话，后来，爷爷叫着父亲名字说：“XX，时间不早了，关灯睡吧。”父亲安顿好爷爷，自己就爬上写字台并关灯。可是父亲哪里睡得着，“就一直注意听你爷动静，怎么才一下下，就没声息了，就赶紧开灯走到你爷爷身边，想不到你爷已经走了。”爷爷多么要强，从不拖累别人。

4.穷人家孩子多孝顺，多厚道，父亲至孝，又忠于感情，重情重义

因为我的父系一支、母系一支，都是基督教世家，所以，我的母亲与父亲，是在陕西省耀县基督教礼拜堂，在基督教牧师我的姨夫主持下结为伉俪。

此时，父亲的两位前任妻子去世，就安葬在耀县基督教墓地。

019. 母亲和外婆妗妈舅达的合葬墓，位于三原县南郊原城关公社南关大队去世社员公墓。

2011.4.1.清明节前，三原下了第一场春雨，细雨霏霏中，左起舅达(78岁)妗妈（59岁）、外婆（86岁）妈妈（33岁）两座合葬墓墓地修整完工。当地习俗先埋为大，1996年底舅达去世埋在这里，按当时大队规划，老坟随后迁至这里。

没立墓碑原因，主要考虑我们家坟地位于路口，若同时立碑，可能会挡住别人家风水，要尊重他人。而且，虔诚的基督教徒不追求这些。

慈爱外婆 偎护幼女 妗妈舅达 相携相连

守护母边 相伴兄嫂 地下安眠 天遂人愿

先人虽逝 音容依然 慈善悲悯 一生典范

待我兄妹 视若己出 育我兄妹 尝尽悲欢

困难时期 分食相咽 节衣缩食 护我孤怜

百般呵爱 给我温暖 此恩此德 没齿相现

宋李两家 恩重如山 报知有日 精禽大海

凄凄绿草 守望相伴 草尚如此 人何以堪

注

由于当时经济困难、政策协调等多原因，母亲骨殖一直拖延至上世纪70年代才在西安父亲三原舅达主持下，迁回三原“南关大队墓地”外婆墓旁。令人震惊不解处，是外婆去世后不到百天妗妈去世______奇怪的是妗妈去世后，南关大队再无人员去世。母亲骨殖迁回三原安葬于她嫂子身边，完全按长幼顺序排列后，南关大队居然一连多人去世，母亲坟后边新坟一下排成了线，差点让母亲葬不到外婆身边，仿佛给母亲预留位置一样，真可谓上帝保佑天遂人愿。

文革最混乱时刻，父亲先带大哥、二哥一起，满足母亲“葬我于母亲身边”遗言，将母亲遗骨，挖掘、迁出西安三兆公墓基督教墓区，父亲骑自行车，送母亲回三原南关大队公墓，在我们舅达（母亲亲哥哥）主持下，葬于外婆、妗妈墓地旁边。

后三原城市扩建，南关大队公墓迁至三原南郊，这时候舅达已不在了，舅达先安葬在南关大队新墓区，随后将妗妈外婆和母亲英灵一起迁来，让外婆，妗妈，母亲，和舅达（母亲哥哥），合葬一起。

安置好离得最近的、我们的生母回她原籍陕西三原以后，父亲与山西原籍爷爷唯一尚存亲弟弟三爷商量，决定将爷爷奶奶和两位安葬耀县母亲骨殖，起灵送回原籍刘氏家族墓园安葬。

因为穷，父亲也没有钱，虽能力、财力有限，办不了大事，但父亲重情，重夫妻感情，情义当先，就一个人骑自行车，沿文革中路况一般公路，到耀县，办理两位母亲迁坟事宜。

哪里有钱托运，加上当时遍布全国的威风工人民兵，上路查路“割资本主义尾巴”查得紧，父亲将两位母亲骨殖装好后，才敢于半夜骑自行车启程，返回西安。月黑路远，路况又非常一般，父亲后来面对我们提问：“爸爸，你自行车后边带两位母亲骨殖，只能半夜赶路，黑灯瞎火，公路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也没有像样照明，你害怕不害怕？”父亲说“她们是我的亲人，我害怕什么。”

但是还是发生一些情况。父亲说，走出耀县，往西安赶回路上，确实发生一些情况，总觉得有人跟在自行车后面跑，噗噗踏踏，你停，跑步声也停，你走，跑步声又起。反反复复折腾几次后，父亲说“我就生气了，就下车冲后边大声喊：我这么辛苦，要把你们和父亲母亲一起带回老家，安葬在原籍咱自家刘氏墓地，你们如果还这样不安分闹腾，我就不管了，就把你们撂在这里，我走了，不管你们了。”说后，再骑自行车前行时，一路安然，再没有任何响动发生。

父亲这样辛苦只为两位母亲英灵安息，穷则生变，自己动手，重情重义，不顾自己，给我们讲这些，深深教育感动着我们。

后来，父亲“将你爷爷奶奶和这两位母亲骨殖，我装在一个纸箱子里，带上火车，——文革那时候上火车也没人检查”，带回山西山阴岱岳镇刘氏家族墓地——那是非常大一块四四方方墓地，四周围同样四四方方，是山阴园林局遍植郁郁葱葱松树林苗圃。在三爷亲自迎接出面主持下，将我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四人骨殖一起合葬在三爷预先留给自己的百年福地旁边，夹在他家两座大坟之间。三爷说：让我哥哥嫂子和两位侄媳妇，就安睡在我的福地旁边吧。

5. 父亲原配夫人儿子，是我们的大哥

大哥从小孜孜不倦认真学习严格要求自己，是我们兄妹方方面面榜样

我的大哥，是一位各方面严于律己的资深优秀共产党员，他的大孝，永远是我们兄弟姐妹的学习效仿榜样。

大哥特别办事认真，孝顺本分，遵守纪律，循规蹈矩，最让父亲欣赏放心。所以父亲活着时候，对我们最常说一句话就是：明天你们长大了，如果事事都像你大哥一样，那我就放心了。我也常常和父亲开玩笑，说：爸爸，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事事向你的革命样板儿子学习。父亲说：那就对了。大哥旁边只是笑。

事实上，大哥事事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学习勤奋，刻苦自律，知识渊博，从不惹事本本分分。至今大哥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身边，诉说任何对国家不恭牢骚话，但凡有说，非常不悦，立即制止。

我们印象非常深刻，每逢他所在单位学校星期日（星期四，东郊一片国防工厂集体休息星期四），大哥一定会回家。可回家前进城后，他一定先去陕西省图书馆，看书、翻阅全国报纸，学习，然后回家。大哥一回来，我们最爱围坐在他身边，和他交流，听他讲话。

他是一名历史课教师，两件事情能说明他丰厚的知识来自哪里。

大哥所在学校附属兵器工业部万人规模国防工厂，每年寒暑假，他都会放弃休息，提前申请，被工厂安排押送运送武器专列，分赴交付全国各地相关基地，去时，和武器一起随寝闷罐货运车厢。大哥这样做，就是为了返回西安时，能乘客车，自己能沿路自由上下车，考察各地人文历史。

1966年下半年，全国在校师生革命大串联，大哥没有游山玩水。他给我们讲，包括在北京，除过进各地大学看大字报，就是进革命烈士陵园。大哥说：比如在北京，即是寒冬腊月，他也常常带几个烧饼馒头，自带一瓶水，恭恭敬敬在八宝山烈士陵园蹲地抄写一块块墓碑，一蹲就是一天，——他敬仰这些革命烈士，“星火燎原”“红旗飘飘”诸多革命回忆录上，彪炳历史的一位位先烈让他非常敬仰。回到西安家里，就给我们讲这些英雄“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感天动地、最光华夺目的一生。

而最难忘一次，大哥自己感动同时，严肃认真教育我们。一天，他星期天刚回到家坐下，看见家里有一本那时候刚刚风靡全国，罗广斌杨益言合著、记录四川重庆地下党光荣革命历史小说“红岩”，那是父亲刚刚在他学校图书馆借回让我们学习阅读、我们还没看几页的小说。

大哥就拿过书，对我们说：你们看看这一页。

随后，就低头翻到在重庆歌乐山，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管辖下，国民党军统主管渣滓洞监狱里，监狱地下党书记与装疯卖傻、原川北华蓥山革命根据地党委书记华子良相认一节，以及之后，被特务带去买菜担菜趁机逃跑——这时候特务才恍然这么多年华子良一直伪装装疯，等待时机，华子良负监狱地下党委托，回去向党报告监狱情况请求解救一节。大哥表情肃穆，目光炯炯，用手指指着一个个字，字字铿锵有力读给我们兄妹听，然后又讲解大串联时候，他亲赴重庆渣滓洞、白公馆监狱看到的情况。

院子里非常安静，可屋子里风起云涌，年少年轻的我们兄妹，听得热血沸腾，胸中波涛翻滚。

6.我非常庆幸生命里从小到大，我身边始终有两位知识不凡历史课老师

一名是我的大哥。

另一名仍然是我的大哥——我的20中学学长、二哥高中同班同学，原西安仪表厂子弟中学历史课老师、后调至仍然西郊远东一中历史课教师王春民兄长大哥（见我美篇文章：那一夜，那一天）。

他们历史人文、社会知识的渊博厚重丰富，不当面请教交谈，聆听他们娓娓道来，你无法想象。他们都深深影响滋润着我的成长。

从他们那里，我得到润物无声源源不断的知识补充和思想营养。

大哥不负父亲嘱托，不负自己渊博知识，时时刻刻关心关怀着我们的健康成长。大哥字字清晰感动阅读“红岩”章节像朗诵一样铿锵有力，严肃、感人的形象，永远铭记在我们脑海，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

大哥退休前所得各种荣誉证书，一米高度都挡不住，更让我们叹为观止。

所有这一切，是父亲教育的结果，也成为我一生最崇拜热爱我的大哥的根本原因。

020. 2013.4.清明节，大哥大嫂带我回到原籍故乡山西省山阴县岱岳镇——山阴县县政府所在地。准备在刘氏家族墓地，祭奠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并扫墓。这已经是大哥大嫂退休后的又一次。

7. 父亲不在了，大哥至孝重情引领我们

大哥大嫂，是我们兄妹中最早，夫妻双双回原籍故乡，给列祖列宗和爷爷奶奶暨两位母亲上坟扫墓者。
在大哥大嫂带动下，2013.4.5.清明节，我这个山西人，也生平第一次，回到山西原籍广袤的大地热土上，在大哥大嫂带领下回到晋北山阴岱岳给亲人扫墓上坟。

清明祭扫亲人后，已经行动开始步履蹒跚的大哥和大嫂又带我，去看了山西山阴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广武城和广武明长城遗址——雁门关下的两座广武城，一建于辽金，一建于明代，均为防敌军事据点，历史上这里曾一度是中原汉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兵家必争之地，据史书记载，发生在这里的大的战争竟达两百余次之多，数不尽的无名将士将热血抛撒在这片土地上，一代良将李牧、卫青、霍去病、薛仁贵、杨业等都在曾在这里留下足迹。

又看汉武大帝纪念广场，远远就是巍峨不已汉武大帝气吞山河叱诧风云巨型雕塑周边，宽广的矩形广场一圈，全是他风雨同舟名臣骁将稍微小一点但也很巨雕像，参观博物馆颂扬大帝屯兵布兵历史功绩展览遗迹。

以及又专程前往看雁门关——长城的重要关隘，以“险”著称，被誉为中华九大名关中“著名的中华第一关”“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这句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古诗，描述的就是位于山西省忻州市代县县城的雁门关。刺骨寒风里，那一天，整个雁门关景区，从进到出，游客凭吊这千古古战场者，只有我们兄嫂弟三人。

山阴县，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1969.刘少奇儿子刘源上山下乡在这里——山西省山阴县薛圐圙乡白坊村。一上汽车，当地的出租车司机就向我们介绍：咱山阴，这里是刘源上山下乡插队的地方。1967年9月，刘源和刘平平、刘亭亭被赶出了中南海。1968年，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刘源报了名。他后来回忆：“当时，我脑中既无响应号召的狂热，也无走向充满艰辛困苦的未知世界的恐惧。可以说，当时我处于一种半麻痹状态，周围的一切对我都无所谓，说不定偏远的乡村倒能让我躲开喧嚣狂暴的环境与无法忍受的压力。”就这样，刘源到了山西省山阴县白坊村，开始了7年的农村劳作生活。还是1975年秋,在周恩来的过问下,刘源作为最后一名北京知识青年离开了白坊村。回到北京后，被安排到北京起重机厂当了一名铆工。1977年，中国恢复高考制度，刘源的报名以“超龄”为由被退回。“实际上就是出身问题，只是不便说。”一气之下，刘源给邓小平写了一封信。当时，邓复出不久，主抓科技和教育。刘源在信中表达了他参加高考的愿望。十余天后，来了回音：应准予参加考试。1978年初的一天，刘源收到了北京师范学院历史系的录取通知书。即是刘源以后已经是高干高官，刘源从不忘本，经常回白坊村看望乡亲，帮助村里发展集体经济，硕果累累。我们在去广武城和汉武帝纪念广场及从雁门关回来时候，来回都经过这里，村里村路宽阔整洁，房屋与时俱进欣欣向荣。

这片热土，物华天宝，空气清新，天蓝水清，山清水秀 ，桑干河畔，土地肥沃，乡亲们淳朴可亲善良，重情有义。自小失母父亲就从学校图书馆借回安慰我们的大作家丁玲作品、1951年荣获斯大林文学奖银奖著作“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我认真阅读过，今天，清凌凌桑干河畔两岸明媚风光，伴我同行，我又亲眼看见了。

这就是我的故乡。

021. 在刘氏家族墓地，祭奠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并扫墓。因为4.5.离开西安，祭扫日已经是4.6.，所以在这面积甚广方方正正刘氏家族墓地，没有看见家族众多亲人。

2013.4.清明节回原籍去祭祖，放大看这张照片：大哥身后就是爷爷奶奶两位母亲四人合葬墓。同时，可以看见坟头培土结实新鲜，充满力度，那是料峭寒风中，走进旁边松林苗圃里，从刘氏墓园旁边松林里土坎上，我克服天寒地冻，一锹一锹用力砍铲着冻土，想为自家亲人墓冢加添一点黄土，起码续高一点，费力运来又恭恭敬敬劳动的成果。白晶晶的冰粒辉映着好不容易才取下的一块块湿润冻土，又端到爷爷奶奶和母亲们墓上，再一锹锹硬拍碎、把黄土块再分布均匀铺实拍好。我，一趟趟奔走在苍翠松林与爷爷奶奶与两位母亲合葬坟冢之间，以致后来我因发力用力过猛和冻土本身发威反抗， 拍断从堂弟刘永健家带来的铁锨把，后来回家，我硬买来了一个新铁锨把，交给永健兄弟并委托他一定要代我安装好。永健说：三哥，你太客气了，家里铁锨把有的是。

再看看放大后这张照片，一座座坟冢下边就安葬着我们祖辈的骨殖，若先人有知一定非常欣慰，他们的儿孙不远千里来缅怀先辈祖宗了。爷爷奶奶坟冢再左侧，就是后来去世三爷的安葬福地，不由想起三爷对我一家的大恩大德，悲悲戚戚凄凉油然涌上心头。

8. 大哥坐一旁，环顾四周，依偎亲人身边，一定陷入深深的沉思

大哥命苦，自己母亲——父亲的原配夫人，1941年本人22岁、大哥刚4岁，就失去自己慈祥秀丽的青春生命，她们是一对苦命不已的母子啊！但是，大哥又该庆幸遇到多么可亲可疼可敬、非常钟爱他的爷爷奶奶！而我的母亲 （1924——1957.3.18.，享年33岁），1944年20岁时候嫁给父亲，只比出生于1937.12.25.当时年龄7岁的大哥才大13岁，紧接1945年就生下我的二哥，她当时本人还是一个孩子呀，怎么可以承担、并胜任担当起做继母的责任？

母亲1957年3月去世时候，我9岁，二哥11岁，而生于1954年1月的我的小妹，刚3岁，大妹5岁。之间夭折了一位弟弟。

我们兄妹，就是这样同病相怜，风雨同舟一起长大。

此时此刻，大哥一定思绪万千翻腾不已。我没敢惊动大哥的沉思，而只顾自己埋头苦干取土续坟聊表寸心。

9. 天气依然严寒，刘氏家族墓地很大

在已经来过一次大哥带领下，我们从最高始祖墓开始，一座座认祖归宗，拜谒我的先人列祖列宗，向前辈叩礼，撒酒祭祀，焚纸磕头认祖归宗，向祖宗谢罪，不孝子孙我晚来了。

由于祖坟中墓冢位置，原籍亲友们早已经一排排按照辈分清楚分布排列，排列有序，爷爷奶奶及两位母亲骨殖迁回来时，三爷安排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的合葬墓，就挤在他家亲人墓之间，所以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墓特别低矮狭小。我看着心里特别难受。

即是这样，后来三爷也写信告诉我的父亲：事后很快就被族人发现异常，有族人就询问三爷： “你百年福地旁咋就挤进一座新坟，你知道吗？”三爷回答：“那是我大哥大嫂和侄子媳妇从西安回来了，我没有惊动大家（指另划墓地），就让我哥挤在我身边吧！”

2013.4.5.的岱岳，依然天寒地冻，马路上一片片亮晶晶的水洼上都是结冰和冰凌，显示着故乡严冬还没过去，冰面映着冬天弱弱的阳光，寒气袭人，宣告着虽然陕西西安已经春暖花开，但是晋北大地依然还没走出冬天。

10. 望着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瘦小的墓冢，我虽然心里很难受，但是我能理解

——如果经过家族老人讨论，肯定会给我的亲人划一块同样规格的墓地，但是，爷爷奶奶（我的祖）那不是离爷爷的两位弟弟冢和我曾祖父母及高祖爷爷奶奶的墓地就远了吗？现在，再仔细想想：天随人愿，爷爷奶奶和两位母亲，能魂归故里，安眠在生他养他的母亲大地怀抱里和他们自己爷爷奶奶父母兄弟一众亲人身边，这难道不是人生也非常难得的幸运、幸福和欣慰（形容心里欢喜而感到的安慰）吗？

伫立列祖列宗和爷爷奶奶及两位母亲墓冢前，我感激父亲忠孝，为榜样先；望着面前那一大片排列有序刘氏家族亲人墓冢，我感慨万千思绪难平。先人们一个个都走了，我是刘家的子孙，我的血脉里流淌着刘氏一门的鲜血，先辈们大孝至诚，忠厚善良，本分勤劳，重视学习，正派做人做事的优秀品质，应该也必须有我们及子孙继承传承。

04. 父亲重义（宁夏人）

1959-1962年期间，是成长中最需要好好吃饭却非常饥饿的年代。奶奶就是去世于1962.7.最困难时期，走的时候瘦骨嶙峋，骨瘦如柴。

困难时期，那时候我上小学初中。但是，家里来了一位常驻宁夏客人，文质彬彬，一住就是好长时间，至少一个多月。我们也弄不清是我家什么人，疑问中知道是父亲年轻时候结识的一位朋友，那个时候社会讲究喜结金兰结拜兄弟，可能就是这样一层关系。

对客人父母不仅供住，还一日三餐供吃。这我们就有看法了。父亲解释：他们家遇到困难过不去了，也是没吃的，才来西安。但是家里地里种有枸杞，现在为了生路来西安推销，咱们能帮就帮一把。既然是父亲结义兄弟好朋友，我们还能说什么？虽然我们都吃不饱。

大妹个子挺高，小妹却个子不高，就是生于1954年元月的小妹，在最需要吃饱饭长身体时候却整天处于饥饿吃不饱。这是作为哥哥的我，也饿也吃不饱，不懂自己少吃一口给小妹多吃一口造成的，至今痛悔不已，痛苦一生。

05. 父亲有节（不攀贵）

父亲从小在考上免费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上学期间，同学中当时或后来有一些闹革命进步学生，这些人后来1949年建国后，基本都走上重要领导岗位。他们无论工作在西安，还是路过西安，同学之间相互转告，都陆陆续续找到我的父亲来看父亲，我多次在我家见到他们偶尔找上门来时候，他们之间的那种惊喜快乐，拥抱问好，高声惊呼一样自然流露出的亲情，喜气洋洋，热烈谈吐没完没了——表现出孩童时候的纯洁欢乐。

后来还有一位高级干部来西安，岳父岳母居然就住在我家对门，岳父岳母两人就坚决让他夫妇把带来的女儿送过来，由岳父岳母带。当然这女孩儿就近也转近20米不到的三学街小学。这位漂亮的女同学，高高的个子，皮肤白皙，头发略黄，扎两个钻天杨小辫，竟然和我一起，都在三学街小学六零甲班上学，相互同学一年多，后来他父亲调回北京，她也转走了。她叫南小平。

父亲这些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的同学，离我家，走时候，他们都一再对父亲讲，让父亲去找他们，可是父亲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们。我们都不解，父亲却说：关系好当然关系非常好，可他们现在一个个都那么大的官、那么高级的干部了，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找人家干啥？那不是给人家添乱吗？父亲持这种态度，慢慢也不见这些高官显贵来往了。

022. 戎子和同志戎子和，1906年出生，山西省平鲁县人。戎子和，又名伍胜。1936年9月参加革命工作，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北平和平解放谈判代表一。

06. 父亲重友谊（戎子和）

1960年全国恢复了1954年撤销的党的各中央局。随着中共中央西北局在西安小寨（现在陕西省军区所在地）重新设立，一大批高级干部来到西安。其中刚刚任命的西北局财贸办主任戎子和，一到西安，就迅速打听查获我父亲家庭地址，连续数次来到柏树林街24号我家，看望我的爷爷奶奶和父亲。

1. 戎子和(1906年-1999年3月20日)，原名伍胜，1906年出生在山西紧邻山阴的平鲁县。夫人陆耕同志。

平鲁地处晋西北内外长城之间，位于山西省北部边陲，有“朔北雄城，塞外天险”之称，1988年国务院批准朔州市为山西省地级市时，改平鲁县为朔州所辖平鲁区。而我的故乡山阴县，同样晋北历史文化名城，今天也划归山西省朔州市辖县，位于山西省北部，东邻应县，南毗代县，西交朔城、平鲁二区，北与左云、右玉、怀仁接壤。平鲁、山阴两县城相聚63公里。

2. 戎子和，山西大学肄业。1936年9月参加革命工作，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发起成立"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任执委、常委。1937年，他参与了抗日武装山西新军的组织创建工作，任山西新军决死三纵队政治委员，同年6月兼任山西长治五专署专员、牺盟中心区党团书记，年底兼任专署保安司令，后任决死三纵队司令员。1941年7月任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副主席、党组副书记。1948年9月任华北人民政府财政部部长。1948年北平解放前夕，他作为中共三人代表之一，参加了北平的和平谈判，并在同年12月任北平军事接管委员会委员，兼物资接管委员会副主任，协助叶剑英同志主持了北平的财政经济部门的接管和恢复。

3. 新中国成立后，戎子和历任财政部副部长，党组副书记、书记，政务院财经委员会委员。1952年10月至1953年8月任财政部代部长。后任中共中央西北局委员、财贸办公室主任，1978年5月任财政部顾问，同年7月兼任中央财政金融学院院长、党委书记，1979年1月任财政部党组纪检组组长。戎子和是第五、六届全国政协常委，曾任中国财政学会会长、名誉会长。1988年离休。因病于1999年3月20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3岁，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均以不同形式向其家属致以慰问。

4. 此前，一直在北京工作的戎子和，1960年刚被任命为中共中央西北局财贸办主任，一到西安，就找我的爷爷奶奶和父亲，是有缘由的。

父亲生于1915年，戎子和生于1906年，戎子和大父亲九岁，按说不会成为至交好朋友，关键是上世纪30年代，国家积贫羸弱，大家普遍文化不高，即使有可能上学上学晚也很正常，上的又是阎锡山专为穷人创办的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穷人孩子能上学年龄参差不齐，就很正常，所以他们在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上学期间，不仅同学，却还特别能玩在一起，好的不行。也许和戎子和肩负宣传革命发展组织使命有关。

5. 一段非凡经历结成生死之交

第四贫民学校学习结束不久，戎子和革命生涯中遭受阎锡山政权全山西省通缉，逃到我家，那时候爷爷奶奶一贫如洗，大姑年龄很小就以“阎锡山发行70元纸票”嫁人，二姑送大同市外国教会办孤儿院，还不是因为家太穷养不活孩子缘故？现在，戎子和因为闹革命被全山西省内通缉，谁能想到他会跑到山阴县岱岳镇化家岭12号我家里？

父亲说“当时缉捕悬赏金额数目很大”，但是爷爷奶奶看见是自己独独留在家中自己养活宝贝儿子的好同学，当然听凭父亲意见、配合父亲安排，戎子和住进我家不显眼土院子、菜园子。

一住近两个月，等外边风声小不紧了，严峻形势稍稍和缓才离开我家。走时候，一再动员父亲跟他一起走，后来回到太原，还给父亲接连来信叫父亲到山西太原去，说给介绍工作。

满街的通缉布告，几个月照顾戎子和，爷爷奶奶当然已经知道他是干什么的，随后坚决不同意戎子和带走父亲，同时，把父亲也监管的十分严密。爷爷奶奶对我们说“跟他走，那是要冒杀头危险的，怎么敢、怎么可能让你爸随随便便跟他去。”加上父亲特别孝顺听话，这件事情就变作一段佳话。

父亲所上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很多同学，后来，也许当时（只因父亲当时年龄小不太懂）都是地下党，都早早走上革命道路和抗日前线。听父亲讲：他们到太原，都是围绕在彭真、薄一波身边工作或手下成为骨干。

6.我一个普通老百姓

自戎子和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几次来家看望爷爷奶奶和父亲，同时热情邀请父亲去他家后：

但是，父亲一次也没有去，人家后来渐渐也不来了。我们还问父亲：礼尚往来，人家那么大的官，几次来看你，并邀请你，你为什么一次也不去回看人家？父亲说：正是因为武胜（父亲提起戎子和，永远只叫武胜原名）已经是党的高级干部，那么大的官，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唐突地去人家家里算干啥的？

这样，他们就断了联系。

7. 文化革命风起云涌，老干部一批又一批遭难

最疯狂时候，父亲也忧心忡忡，天天自言自语叨念：也不知道武胜现在啥情况、啥处境？我应该去看看他。

就在父亲担忧老同学“话”最多时候，因此也引起已经高66毕业又滞留学校的我的注意，帮助父亲留心戎子和的消息。

晴天霹雳，一天在西安钟楼下东北角，紧贴东大街1路公共汽车站北侧，市政府设置大字报专栏区，见到“坚决打倒”大标语，一个字就有多半人高 。

我赶紧跑回家，告诉父亲，父子俩又一起立即跑到钟楼下，触目惊心的大标语大字报内容，引起父亲极端反感愤慨，不住重复喃喃自语：“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怎么可能呢？！那么凶险日子里人家都不惜提头干革命，遭杀头通缉，怎么可能是......！！！”

回家路上，父子俩沉默寡言，无人说话。好久了，快到家门口，父亲才说：“难怪到，这几天我特别不安，担心武-胜，想不到这老干部也被迫害泼污水了！......我这几天，还一直准备就这几天，无论如何，去看看武-胜，幸亏我没去，要不，造反派诬陷XX时候，我送上门去，那还不让这伙坏蛋也顺手把我编排成特务线上的成员，把我也打成特务！”

父子俩都陷入悲哀无奈和沉默。

回到家，父亲就赶紧告诉爷爷（奶奶1962年7月已不在），爷爷也特别生气，脱口而出“简直纯属胡说八道！”，说“现在老革命老干部都遭罪了。”

8. 终生遗憾

1978.8.我考上大学，因为我格局太小“一心争口气要回到西安给XX一家看看”，专心致志折腾回西安，违背跟这等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违背“将军赶路，不打野兔，以免因小失大”古训，留下一生遗憾。

1978年，走投无路的我，参加了当年7月20日至22日文革后全国恢复第二次统一高考（见我美篇文章：我死于安乐生于忧患的1978年另类高考经历——该见还是不见她，兼悼初恋女友 林光六队 刘永昌），走出考场那一刻，根据答卷情况我就清楚我已经考上了。后来发榜乱点鸳鸯谱，我居然被无来由分配到我根本没有报外地大学，我不上了！后来，还是在高中同班好友杨瑞璋同学帮助下，事遂心愿，我回到西安，上了西安的大学。

当时为什么不让父亲去一趟北京、或哪怕给我写一封介绍信让我去北京，找武胜（戎子和）伯伯呢？找他，他根本不用求别人，就一定会把刘XX的小儿子安排调理的好好的。

戎子和1978年5月任财政部顾问，同年7月兼任中央财政金融学院院长、党委书记，1979年1月任财政部党组纪检组组长。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是中央财经大学的前身，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更名后叫中央财经大学。
中央财经大学始建于1949年11月6日，创办之初由财政部主管，校名先后为中央税务学校、中央财政学院。1952年8月，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辅仁大学的经济系科合并成立中央财经学院，由高等教育部主管。

1996年5月，中央财政金融学院更名为中央财经大学。1998年10月，在中央财政金融干部学校基础上成立的中央财政管理干部学院并入中央财经大学。2000年2月，学校由财政部划转教育部直属管理。211、985院校。武胜（戎子和）伯伯因病，于1999年3月20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3岁。

事实上，我一直关注有关戎子和伯伯的任何信息：

戎子和，夫人陆耕同志，儿子随母姓，陆地，北京煤炭工业部办公厅主任，女儿戎金娜，西安小寨西北局旁边中学老三届学生。

而同时期，从甲大学，转至乙大学，因为拨乱反正，办此“转学校转专业”比比皆是。身边就有现成例子：我原先212厂原新工连修地道一年后分配下车间、上山下乡在坪头公社知青朋友，在212厂读完脱产三年厂721大学后，参加1978.7.20.——22.高考，考上西安医学院。回西安时候，是我找的大卡车一路同行，到西安，先把他送到西工大他家门洞前卸下行李。在宝鸡市——西安市返回途中，他意气风发迎风放声高喊木兰辞中名句：“英雄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就是在西安医学院读完二年级结束的1980年暑假期间，转回西工大自动控制系九系，并于1982年毕业留校。

在我最走投无路时刻，我们没有找最该求助的人，而且一旦找，一定一蹴而就解决一切问题，皆因我鬼迷心窍，血液里又流淌父辈从不给人添麻烦因子。

而我的家庭，有非常讲民主家风，只要孩子话不出格，父亲都会尊重孩子个人意见，从不干预。至今依然。

9. 父亲的叹息

6.4之后1964.8月邓小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站立接见二野军史写作组一一握手时，新华社发行照片中央，邓小平在左，居中竟是戎子和伯伯。

戎子和同志，因病于1999年3月20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3岁，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均以不同形式向其家属致以慰问。那时候父亲正在西安胡家庙电力医院住院。隔天，1999.3.21.正轮我到医院值班陪父亲。在西安火车站转汽车时候，看见报摊人民日报刊登出这惊人不幸消息。我知道这对父亲很重要。就立即买一份。见到父亲问讯后，我手持报纸，指着戎子和同志黑框大照片，转告父亲这一噩耗。满头白发父亲一下子坐起来。我念起新闻报道，父亲满面凄楚沉默一阵，一声哀叹，接着是“武胜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接着躺下，长时间闭目不语。后整一天里，不住叹息：武胜走了！武胜走了！武胜走了！......

不几个月，当年夏天1999.8.3.，父亲去世。

07. 忍字当先 委曲求全 不惹小人 （商洛族人）

山西山阴是中国晋西北革命老根据地之一，所以从这里走出的老革命多的很。

1. 我也曾天涯咫尺遇到过一位原籍老革命

节选一段文字说明：

1982.7.我分配回带工资上学、原系统航空工业部西安航空技术高等专科学校（现西安航空学院）任教，当时航空工业部和国家民航总局合并，不久总公司教育局派出教育检查督导评估团，下到我们学校，不通知，上课前10分钟，到教务处随机从大课表抽查，指定听课班级，点到我头上。

我一肚子气：刚刚过去的一夜，我们夫妇倍受煎熬，外面大雪纷飞狂风怒号，三楼居室内才几个月大女儿高烧啼哭不止，又不敢抱出去上医院，我只能抱着痛苦的爱女一刻不停在斗室内，来回转悠以期转移减小她的痛苦和哭闹，爱人在一旁不断喂药喂水或采取能够用上的降温措施，一直到天亮，因为我还要去上课，......

........................

我一生感激电115班同学们！至今我精心保存同学们毕业后分配全国各地后，寄来那时候时兴的元旦贺卡。最想不到分配在哈尔滨飞机制造厂（122厂）、沈阳飞机制造厂（112厂）以及贵州011基地几位平时根本不爱说话、甚至一提问、一说话，就满面通红女同学所寄来的贺卡，真感谢他们能冲破不爱说话却还记得老师！

当晚，我家房门被敲开，我抱着刚出院回来的孩子一手开门，一边问门外两人找谁？他们说就找你。我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可能找错人了。他们回答我们是评估团的，上午刚听过你讲课。又问什么事？他们说进屋说吧？我能不让人家进就一直站在走廊上吗？

房子里生有一个我买不起、是20中学赵锡麟同学借给我的铁炉子，满房子上空布满横七竖八铁丝，挂满孩子尿布，房子里乱的一团糟，好在有他俩座位。

他们讲：评估团上午听一上午课，下午汇总评议，对你讲课评价甚高，大家公认你讲课超水平发挥，我们自己学校还没有这样的老师。问我愿不愿意一家全部调他们学校，他们已请示过学校领导，领导批准了，让征求你们意见。我说：你们是哪个学校？在哪里？他们自我介绍：主讲者是广州民航中专学校段XX副校长，山西省岱岳人，随四野部队到广州留广州工作了。另一位介绍是广州民航中专学校教育研究室主任。他们学校就在广州白云机场院内，条件还不错。我回答：真是巧了，我家原籍就是山西山阴县岱岳镇化家岭，连段副校长也惊奇了。

但是我不愿意去广州。他们问为什么？我说广州太热了，我怕热，几次去广州，走街上，胳臂上不干的汗液都能晃见我人影，太吓人。

总之，最后我亲自写信，推荐了我们系同一教研室、毕业自北航的老大学生老大哥张祥义老师，他好像是广东潮汕人，以及我们系张祥义老师爱人、电子教研室、毕业自西安通讯兵学院老大姐陈知今老师，他们是一对模范夫妻，也是我们夫妇尊敬的大哥大姐，我信上讲“他们都是高级职称，讲课水平很高，只在我上。”最后他们带两位女儿一家四口阖家调往广州白云机场居然成功了。

（以上内容节选自我的美篇文章：轻舟已过万重山却仍然永远哀伤永远难忘——2023.6.12.大明宫知青图片展记 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知青 20中学667班刘永昌）

2. 我家来了一个原籍夸夸其谈老革命

可我们和就住我家旁边大姑一家，却也遭遇一位同样是山西岱岳的族人年轻老干部。

此人年纪不大，当年随军南下，已记不清为什么原因，落户陕西省商洛县商业系统。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奶奶还活着，说明相互联系上是在1962年7月前。

可能大跃进时期又已经开始困难时期吧。

此人从老乡口里，知道我家和大姑家地址后，来柏树林街家，看爷爷奶奶和父亲（他叫哥哥），以及看家住碑林旁边大姑（他叫大姐）。

他来我家我们都很稀奇：这么年轻就是老革命，所以上小学的我，也一直陪伴围观。

此人长的还算清秀，个子修长而夸夸其谈。好像年轻有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刚好那天大哥在家，他年纪不大，比我大哥小。但是在我家，对爷爷奶奶和我父亲很亲热，为人尚可，可能确实属较亲族人，我见爷爷奶奶父亲对他也都很尊重热情。可是，随着谈话深入，他没大没小，逐渐居高临下口无遮拦，就对大哥口口声声：“大侄子大侄子，你听叔......的话，对你有好处”叫不离口，——大哥知识何等渊博，大哥逐渐低下头来。后来他走时候全家人把他送出院子大门外。这是第一次。

他走后，大哥十分鄙视不满。父亲劝大哥：跟这种人相处，你忍着点吧，不是常见面，何必得罪他。

第二次这人再来时候，那是已经开始物资很紧张的1960年吧，他“孝敬”爷爷奶奶，带来一大块红糖，确实让我很惊讶。那时候，红糖供应，一家一个购物本，一个月好像按计划开始只供2两红糖，充分显示了他在物资供应商业部门工作的优势。那时候上小学的我，目睹了全家对他众星捧月一样恭维赞佩。他也很高兴。

但是，他叫我大姑为大姐，同时，每次来西安，也去大姑家看看大姑一家。大姑成长于基督教家庭，对人对他肯定温良恭俭让，可同样生长在岱岳的大姑父及其他人，则太看不惯他张狂胡吹的样子。一家人除大姑，其他人对他都视若没看见一样，不待搭理，让他十分扫兴。

在我家，全家人对他客客气气，十分捧场。

但在我大姑家，遭此冷遇，十分尴尬，怀恨在心。

不想这以后他不再来了，就是来，也只来我家。

1966年6月，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报仇了。

紧接大姑一家连连遭难。先是大姑父大姑被街道派出所居委会，分别叫去谈话，让有啥问题赶紧主动交代；接着，大姑父被单位工作组隔离审查，不许回家；紧接书院门西安五中红卫兵和其他中学红卫兵，一波又一波来到三学街咸宁学巷大姑父家抄家，把家里抄个底儿朝天。表嫂亲口不屑地跟我讲：她亲眼看见来家抄家五中一名女红卫兵，在她卧室抄她家时候，把她存放箱子里金首饰金项链金戒指，瞬间放进她自己裤子口袋里.......

文革后期，拨乱反正，退还抄家物资，这些金首饰无踪无影没有退还。

如此噩耗厄难，我们一家都不理解，因为太没有事实根据呀，对大姑父家怎么会这样？

后来，大姑一家几年中，被抄来抄去，不知道抄了多少次。全家人彻底不得安宁，还确实不知道该怎样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直到文化革命后期，经多方托人打听，组织落实，到底为什么？派出所才说：接到不少检举信，说当年日本人占领你家乡时候，有人亲眼看见你（指大姑父）在岱岳街上，头戴日军冲锋帽，腰胯日本大洋刀，身穿日本军装，脚蹬日本高筒皮靴，耀武扬威，老百姓都躲着走.......。

这明明是电影里的汉奸走狗形象啊！

这怎么能不是非常严重的历史问题！

最后经组织追查，一封封举报信，居然全出自这位身在商洛的、年轻的族亲的所作所为。根本纯属编造。

此人被隔离时候，问为什么这样无中生有，他说：我好心好意去看他们，他们竟然这么无礼待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父亲知道后，非常生气，给他写一封信，说你无中生有迫害的人，是我的亲大姐一家呀！你咋能这样？从此此人消失。

后来，父亲教育我们：小人只能处，绝对不能得罪。这就是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我让你们一定要忍让的原因。看不惯，你大姑父一家不忍，得罪小人，遭此无妄之灾，几年里遭受迫害，为什么？这个教训你们要汲取。

08. 父亲孝顺（外婆出殡）

1976年一天，虽然我在宝鸡212厂工作，肯定出差我刚好在西安。中午我们正在家吃饭时，父亲骑自行车从学校回来了。我们都很惊奇，问：爸爸，你怎么回来了？吃饭没有？父亲让我们抓紧吃饭。我们赶紧吃完，父亲沉重地对我们说：告诉你们一件坏消息，早上你舅达打来电话，说你外婆去世了，咱们赶紧去三原。我们一下子齐声大哭起来。父亲说：不要哭，赶紧一起走，去三原。

母亲1957.3.18.才33岁就去世了，后来，那时候父亲亲口几次对我们讲：你外婆今后就是我永远不变的岳母，我的亲妈。我们说：啥意思？父亲说：你妈现在不在了，我就必须实实在在地对我的岳母永远好，因为这是永远不可能再生变故的亲情关系。

三原讲究：出殡时候，必须天不亮，不见太阳，亲人棺椁就要入土。

出殡那天黎明，一大早，雪亮的电灯光下，已是花甲之年的父亲带头，身穿重孝，带领我们，高大身躯规规矩矩跪在大门外。南关大队围观乡邻乡亲们纷纷窃窃私语，我听的真真切切：你看你看，人家女婿，老人家白发苍苍规规矩矩跪地送老人，这一家人懂礼数啊。

09. 父亲乐助人（1976.7.28.唐山大地震）

1976年7月28日晨3时42分53.8秒，中国河北省唐山、丰南一带发生了强度里氏7.8级地震，当时西安宝鸡震感也十分强烈，十分紧张。

唐山大地震时候，我正常驻在上海西藏南路大世界紧邻、123号淮海饭店534号包间出差（见我美篇文章：我死于安乐生于忧患的1978年另类高考经历——该见还是不见她，兼悼初恋女友 林光六队 刘永昌），并不在西安。虽然父亲已近退休，母亲严重精神官能症重症加身，父亲却同意我的初恋女友，把她的父母接到我家躲震防震。我的至亲两位老人（其中一位还不能自理）本身现在同样危险重重，仅仅因为家住平房，现在却要担重大风险，去照顾另外两位老人——我仅仅是这两位老人小女儿的男朋友，并没有法定身份。

这时候，我已经准备与女朋友结婚，托三原表弟宋怀智，从外地深山里买回圆木并送到西安我家，当时已经全部扯成板材，正垫支隔离物，全部放院子里风干。这时候，家家都在马路边空旷地方搭防震棚，父亲先给女朋友一家用这些木板搭好防震棚，后来院子里很多老人或邻居，都找父亲，说没有木材，请父亲帮助搭建防震棚。父亲还没有给自己和我的母亲搭建防震棚，就拿出我全部准备结婚做家具木材，帮助大家都搭起了防震棚。我闻言，哭笑不得，甚至恼怒。我给父亲打电话说：爸爸，咱们这算干什么？学雷锋吗？木板被钉子钉的全部是窟窿眼睛的，甚至断开裂纹，以后还怎么做家具？父亲说：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10. 父亲做人真挚大度重情（遇见了，不能推）

以下文字可以说明父亲做人品质。

我遭到父亲痛斥：

昏沉沉回到家里，父亲还没有去上班，但是在家里正急得团团转，一见我迫不及待就脱口而出：“你也太不像话了！昨天上午出去，一整天还不够你们聊天，你怎么能夜不归宿住在人家家里？！还有没有教养？！”疲惫不堪的我，已经连说话的多余气力也没了，我几乎沙哑着声音低声对父亲说，“爸，你冤枉我了！你儿子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我怎么能夜不归宿当天就住在人家家里？长这么大我啥时候没经家允许夜不归宿过？”身体一直不好病得较重的继母，也围上来眼巴巴聚精会神看着我。我慢慢讲了一天一夜的经历，父亲几乎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发生这样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这样事情！”母亲赶紧给我做了点吃的。我对父母说“太累了，我回房子睡一会儿去。”父亲也急着去上班，临出门前父亲不放心地又追着对我说，“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我说“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也累得很，我先去睡一会儿。”父亲说“这事情，遇见了，不能推！不管你下一步会怎样，但是XX她们家现在遭难了，你就不能不管！再说你和她家人现在也都熟悉了，人家儿子女婿现在又都不在西安，你就应当担当起责任，处理好这件事。至于以后你和XX事成不成到时候你决定。”我边往外走边说“知道了”。

（选自我的美篇文字：我死于安乐生于忧患的1978年另类高考经历________该见还是不见她，兼悼初恋女友 林光六队 刘永昌）

011. 父亲讲信用 （50元一月租金租给对方临街房一租五年）

我家住柏树林街24号，是该街道西侧南端第一家。出大门右拐向南70、80米，再右拐，就正对着西安碑林博物馆。柏树林街上我家有一间临街房，被人看上了，托关系找到父亲要租赁每月租金给50元。中间人说闲着也是闲着，加上是20中学老师又有一点亲情关系。父亲抹不开面子，就同意了，而且对方和中间人执意要一签五年。纠缠下老实的父亲也答应了。

后来还是大姑大孙子、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教师，给我说：舅爷上当了！你去看看，柏树林同样一间临街房，还没有你家位置优越，每月租金都不下2000元，舅爷怎么可以这样甩手不管呢？

我和爱人经调研，一打听，反正邻居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快就弄清楚表侄子说的属实。

那时候，讲究开店经商，我和爱人就回家找父亲，由爱人出面，讲清道理，说我们夫妇要开书店，让父亲把房子租给我们，我们给数倍租金。父亲直笑，说：你俩会经商？看看咱家人老几辈，谁经商过？你们好好回学校教书去，不要胡思乱想。我说：你被人骗了，我们就是不服气，不愿意被这些人骗你一个老人。父亲说：做事要诚信。就是被骗了，骗就骗吧。

不让我们管，不让插手。

012. 父亲做出做人榜样 容人厚道（假茅台酒）

摘抄一件事情加以说明：

XX，岂止这只是你一个人当时的悲哀和不幸！天下也有这样的父母兄姐？

什么都玩心机小聪明。不由想起一件事：XX父母第一次来我家——那时候正用得着我，父亲很重视，那时不兴外面吃饭，就去东大街西安饭庄买回五六样合他们口味菜，他们两位老人带来一瓶茅台酒。后来听小妹说：一次父亲打开这瓶茅台酒饮用，尝一口就说“诶呀，这是假酒！”小妹反问咋就是假酒？父亲说：“从青年我就爱喝酒，我还尝不出真酒假酒，这和茅台有啥关系！”并说“这茅台瓶子里灌的是街头小铺里的散装酒！”小妹说“不要计较了，人家来不带酒还不什么都一样。”后来我回家向父亲落实了这假酒一事，说“这瓶酒在她家旮旯我见过，上面落满灰，来时她们擦了擦。可能XX父母也被人骗了。”父亲没有言语。我在东口修路时在解放军服务社见过：成排的茅台酒，标价4.6元/瓶。

（选自我的美篇文字：我死于安乐生于忧患的1978年另类高考经历________该见还是不见她，兼悼初恋女友 林光六队 刘永昌）

这件事后，后来父亲多次给我打招乎要求：为了XX，这件事情以后再不要提了，更不能告诉XX，免得她难堪伤心。

所以，可能至死，初恋女友XX本人，都不知道这瓶假茅台酒事件。

在父亲教育下，我们一家给予了XX从始至终的尊敬，维护了XX的尊严和自尊。

至今想起，我都十分欣慰，为父亲的教诲、包容和大度，为究竟应该怎样去做人，为应该尊重维护亲人和他人无辜。

正因为父亲一生的忍让宽容责己，反成了映照我生命中方方面面存在问题的内心愧疚。

013. 父亲知书达理从来对亲人礼数周全

限于知识有限，先仅谈我的母系一支，虽父系一支方方面面同样可圈可点。

外婆一生年轻丧偶，外祖父在时，夫妻双双育有二男二女。

大舅达抗日参军，走向华北，走后从此杳无音讯。

外婆只守着姨妈、舅达、我的母亲相依为命。因为从来阖家都是基督教徒，得教会怜贫抚恤扶助。

外婆张松贞：1890——1976年，终生虔诚基督教徒，86岁逝

姨夫李效膺：山东济南齐鲁大学神学院毕业，基督教牧师，1909——2000年，91岁逝于2000年春节初四

姨妈宋明霞：齐鲁神学院毕业，献身基督，1914——2000年，86岁逝于2000年春节初二十一，紧随姨夫去世17天

舅达宋登麟（母亲哥哥，三原人称舅达）：原临潼雨金中学教师，困难时期为了姐一家、为了妹一家（我们兄妹），返乡务农，

1919——1996年，78岁逝

妗妈段素云：1918——1977年，于外婆去世不足百天59岁逝

母亲宋惠侠：1924——1957年，西安市东三路小学教师，少先队大队辅导员，33岁逝

父亲：1915——1999年，教师，85岁逝

父亲一生非常尊重人，舅达固然是我母亲哥哥，父亲应该叫哥，但是舅达实际年龄小于父亲，则是事实，妗妈同样情况，可是父亲在舅达妗妈面前，永远登麟兄、登麟兄、嫂、嫂地尊敬地亲热地称呼着，不叫哥嫂不说话。

这明显熏陶教育影响着我们兄妹，懂得应该怎样做人处世。

014. 父亲母亲十分重视对儿女品行教育 严格要求

从母亲活着，到1957.3.18.后母亲不在了，父亲始终与母亲一起，严格要求子女：

别人的东西不能拿，那是偷窃！

公家的东西，更不能拿！就是公家不要的东西，撂在垃圾堆里、垃圾堆上，也不许往回捡！

如果不听话违反，决不轻饶！

从而我们知道了什么是我们的生存底线。母嘱父命，永远铭记心间。

大哥继承父亲品行，德为人先，家教有方，成为我们楷模。

大哥同样一贯严格要求两个儿子。像我看见我的父亲从来在爷爷奶奶面前，历来低眉顺眼、唯命是从、从来没有高声说过话一样，大哥的两个儿子，几乎一模一样，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两个侄子与大哥大嫂顶嘴，更不要说不听话。

后来，大哥大儿子是西安一家高级宾馆副总经理，宾馆客源火爆，因为地段优越，成婚新人往往要提前多半年或一年，才能预定到结婚喜日大厅。可有一位同学儿子与海外外籍女友结婚，因为涉及要婚后立即移民，所以提出举办婚礼时候，全西安市豪华宾馆已经没有空位，尤其还国庆节时分，因此好友同学，与我商量时候，我冒昧找到大侄子求助，侄子克服千难万难，合理进行调度调节，终于挤出空间，当晚回复：一切解决，按要求进行。

大哥二儿子，在他们工厂经济转型改制分流时，大哥的二儿子，不仅留下，却还被厂党委讨论破格（年龄超限）提拔为厂审计处副处长，后又成为处长，而他自己爱人，同样不仅留置，还被提拔成厂财务处科级干部。

刘家子孙，无论在哪里，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埋头苦干，兢兢业业，又克己奉公，与人为善，低调实干呀？！

即是父亲晚年因腿伤引发长期住院，羸弱不堪，在生命最后阶段，是大哥把父亲接出医院，接回他家——这是何等的不易！要知道父亲一共有三个儿子，那另外两个儿子在哪里？身为家中长子，长兄，大哥处处为人表率，多担沉担责，多为他人着想，行高于众，为弟妹工作忙想，为弟妹榜样，爱护弟妹，身为楷模。谁都知道，这时候把父亲接回家意味着什么，那是要让父亲在亲人身边和自己家里告离这个世界！

父亲到大哥家，仅一周多点去世，先两天我还利用星期天，去大哥家看望老人，给父亲理发洗头，不想仅隔两天，父亲就走了。大哥紧急通知我，当我赶到大哥所在地区医院太平间外时，只见大哥一家环绕父亲身边，两名儿媳妇正给父亲净身、一层层换衣。——我非常非常非常感动一辈子，永远感恩铭记在心。她们妯娌，可是父亲的孙子媳妇呀！谁家孙子辈孙子媳妇能这样？！

父亲去世后，大哥就在父亲临走时候居住房内，设置一简单灵堂，供桌前方凳子上，仅拜摆一蓝远在洛杉矶小妹献上的鲜花，此外敬告各位亲朋高邻：不收任何奠金、花圈、挽幛等，兄弟姐妹一致同意：生前厚养，死后薄葬。

父亲出殡那天黎明，万人大厂无数职工楼房福利区内，大哥楼下走过一队身着素服表情肃穆静悄悄的出殡送葬队伍，为首者大哥两位儿子，一人手捧爷爷遗像，一人手捧鲜花，所有人排成一列，只佩戴黑纱，安静肃穆，静静穿过街坊，后来轰动整个福利区。他们是刘XX的子孙呀。

大哥行高于众，德为人先，学为人师，行为世范，成为我永远的学习榜样。

015. 父亲从来不睡懒觉 榜样影响我一生

小时候，每临冬天，西安的雪下的特别大，房檐上挂满了成排一溜溜一尺多长粗粗的冰溜子。我们还在睡觉，无论外面多黑，总听见院子里刷刷的扫雪声，揭窗帘往外看，永远是父亲冒着严寒，黑灯瞎火在扫院子。我们立即钻进被窝还瑟瑟发抖，心里也总想：父亲怎么不怕冷呀？

那时候，夏天经常也大雨滂沱，院子里通院外街道水道，常常被院子里已经积涝成河的雨水堵塞——因为排水不及。整个院子别人家没人管，永远是父亲淋的透湿，在冒雨通水道。

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

父亲行为影响我们一生，知道公益义不容辞，知道个人该咋做。

016. 被撞髋关节是导致父亲最后致命的根本原因

我的小家住在西郊我们学校。

1. 父亲被撞住院，通知我们已经是住院第三天一切就绪了

我骑自行车，前带女儿后带妻，一家三口冒着先一天纷纷扬扬积满大街大雪，赶到南关红十字会骨科医院门前，因为医院大门略上坡冰滑，全家三口人连自行车，长长顺顺、结结实实摔倒在医院大门口一大片。

走进病房，父亲左腿已经钢丝牵引，高高悬空在病床上。

2. 父亲被撞在碑林旁边文昌门外大十字

我家住在柏树林街南头，出院子面东大门，右拐端南不足百米，就是文昌门——位于西安碑林东门外。事发当天，父亲一如既往，天没明就出城门进入城墙防护林带舞剑锻炼身体，后向南过环城南路，到文艺路奶站取奶。回家路上，被一辆从文昌门城门洞内冲出，下文昌门外大坡道更加加速、又右拐重力冲刺自行车冲撞下，父亲躲都躲没法躲一下被撞到。是一名九中初中中学生就要迟到了着急原因。父亲当即躺倒十字路口再也起不来。这时候太阳已高，路人很多，众多围观者挡下学生，赶紧问父亲情况。父亲左大腿骨被撞断，髋关节严重受伤。

因为孩子家住兴隆巷，木工直角直尺形小巷，南口在下马陵路上，北转西巷口，就在柏树林街我家门前不远。孩子父亲很快也赶来。

3. 2500元

父亲年事已高（事发1993、1994年）又是重伤，住院费很高，我一家独资根本交不起，就由孩子家庭先交2500元，共同担当。因为大家都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孩子一家也本本分分，孩子父亲起初几乎天天到医院看望父亲，有时候甚至劝都劝不住地送饭。终于父亲直接把话说透说：我也困难，但你一人工资，养活四口人，你爱人没工作，一女一儿，女儿现在待业在家还没工作，儿子又这么小，才上初中，请你千万千万以后不要再来了。

4. 父亲一出院就让兄长当天返还对方2500

几乎半年之后，父亲出院了。回家当天，就让二哥把2500元送到兴隆巷，面交肇事孩子姐姐，并请当面点清。

后来，许多街邻不理解父亲，说你受了那么大罪、那么长时间苦和疼痛，他们给你一些营养费也是应该的，你为什么刚出院当天就急巴巴让二儿子把钱送回去？父亲说：都是穷人，再说我也没有这么金贵。

但是，最终，就是这条伤腿，伴随父亲最后几年的岁月，疼痛不堪，终致后来住进西安电力医院，我多次去医院值班看护父亲，几次亲眼看见：父亲左腿股骨头处溃烂成一个洞，白粉红色筋肉紧紧包裹在股骨头上，让人惊心动魄，不由心疼地流下眼泪，父亲看见还反问我：你哭什么？最后一次，一周后，大哥把父亲接出院，接到他家养伤，刚刚一周，老人去世。父亲终死于这条伤腿上。

父亲，你的为人，成为我们兄妹永远的学习榜样！

大哥一家，你们的大孝至孝，成为我们兄妹永远的效仿楷模！

5. 大风刮倒梧桐树自有路人说短长

父亲去世后，一天在柏树林街中段，我路遇我们的街邻，柏树林街25号刘爷爷的小儿子刘铮璠，（他也是我们20中学的前辈学长，她亲姐姐刘秀芳，同样我们20中学前辈学姐，北师大原教学副校长，丈夫同样是我们20中学前辈学长、世界著名气象专家雷雨顺），他问到父亲后事情况后说：刘XX（父亲名字）的后代不发没有天理！哪儿会呢？人家还无中生有硬讹，硬碰瓷，硬敲诈勒索呢，而你爸我刘叔名正言顺的钱，却硬要你们赶紧退还人家家里去，还劝慰对方不要再往医院探望送饭的，哪儿找去呀？！

017. 母亲父亲的谆谆教诲引领影响我们一生

母亲引领我们清洁干净做事井然有序。

母亲没时间，一般不检查每个人的作业，自己完成，看着办，很多时候仅仅过问一下。

母亲在东三路小学任教时候，教学任务很重，特别辛苦。于是每天下午，我们都一次又一次跑到院子大门口，向北眺望，直到看见母亲抱小妹下班归来身影，我们赶紧又一次跑回家，把房子内务再整理一遍，床上要干干净净，被褥叠整齐要有棱有角，桌子椅子要擦拭的一干二净，桌上东西要摆放整齐，地面要干干净净。其实，现在想起来也奇怪，明明一遍又一遍按照同样程序劳动，为什么总会有工作要干要完成？想想只能说孩子忘性大，刚整理干净，不注意一会儿功夫就又有活儿干了。这一切，就是为了博得辛苦一天进门母亲一笑。

母亲给我们每人都订阅一份适合读物，而且，给每个人，分配一个抽屉，并且配备各自钥匙锁子，自己的东西，放进自己抽屉内，不许乱放。母亲定期抽查，好奖差罚。奖励就是带获奖者去看一场电影，或歌剧、戏剧、儿童剧，或进新华书店奖励你买一本自己喜欢小人书、书籍，或者手枪、皮球、玩具等。
从而养成一生的习惯。

018. 父亲引领我们兄妹走上爱书看书收藏书爱护书人生道路

母亲去世后，已经在医院伺候母亲一年多的父亲，已经精疲力尽。

可是，这时候大哥已经参加工作，而我们兄妹四人：大的11，二的9，三的5，小的3岁的四个没妈的孩子，怎么养，怎么带？怎么教育？天天晚饭后，父亲让我们先自己继续完成作业，再玩一阵，然后同时洗漱上床，头向床沿，并排躺好，父亲坐床头，开始给大家唸一本小说，父亲唸的很辛苦，我们兄妹就在父亲的唸书声中进入梦乡，然后父亲再去收拾从事自己的事情。

这些书，都是父亲学校图书馆藏书，父亲一本本给我们借，由他朗读。

A. 父亲朗朗读书声中，我们渐渐长大

而且爱看书，成为我们每天的学习任务之一和必修课。记得我看的第一本书就是精装大厚本“铁道游击队”，先一天晚父亲念完，第二天放学作业做完，就迫不及待搬一张小板凳坐院子里，趁着天亮，接着先一天晚上父亲给我们朗读截止处，自己磕磕绊绊，认字不认字继续阅读——因为一整天里都念念不忘，替书里主人公操心呀。

以致学校图书馆老师，一本本推荐帮助下，渐渐发展到看完学校所有除专业书籍外全部书籍，甚至发展到看学校收藏年刊“人民画报”“民族画报”“苏联画报”等等等等，以致几乎看遍了学校藏书，以致，只要学校进新书，主管老师都会给父亲打电话通知，在这样的如饥似渴孜孜不倦学习中，我们兄妹都在迅速成长，这个过程，也成就了父亲和这些图书馆老师的友谊。

B. 母校20中学突发事件证明父亲和他们学校图书馆老师结下深厚友谊

下面节选一段文字加以说明：

一些班借口家庭成分，干脆将一些同学赶出教室，那时候学校大操场上、或操场联合器械旁，总一簇一簇、站一些一群一伙的男女同学，因为那时候学校大操场南尽头是呈┏ 型长长男女厕所，位于学校南东角，同学们难免要去厕所，这一幕幕大家就都看见过。

从同学们议论中才知道：这些同学因为家庭出身被一时头脑发热的造反派同学，赶出教室又不敢离校回家！甚至为了不同意一些人胡整蛮干一句话，683班出身革命干部家庭的王小卓，立即被本班同学拉到学校大操场上召开公开批斗大会！一位美丽的女同学王小卓，还被污辱性地要求脱鞋脱袜露出白净的光脚，赤脚站在主席台上，弯腰接受全校批斗！当天回家晚饭时候，我把学校今天下午刚刚发生的这件事讲给父亲听。

父亲愕然同时，愤怒地说：“（学校图书馆）小卓的母亲和我一个学校，天天中午在学校吃饭时候，我们都在一起，几十年了！小卓母亲是非常好的一位女同志，同志中间威信很高！小卓父亲是西北电管局渭河发电厂厂长，革命干部，什么问题也没有！你们学校怎么能够批斗这样一名无辜的女学生！因为一句话就被斗争，小卓这算什么问题，批斗小卓这不是胡来吗？你可不能瞎起哄！”我说在学校我从来不吭声。
（节选自我的美篇文章：秦始皇陵顶上我见到同学妹妹美女张安莉 西安20中学667班刘永昌 ）

王小卓同学的母亲，正是父亲学校图书馆主管老师。

019. 刘氏家族各家各户从来都看重文化学习

穷家子弟父亲，青少年时代所上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地址在大同。学校里晋北大同附近各县子弟都有。

星光不负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

我刘家曾祖（爷爷父亲），给他三个儿子——我的爷爷、二爷、三爷所起小名、官名，都与科考中举有关，意思就是祈盼督催后代都要认真学习，力中科举。

听我爷爷讲，父亲考上校址设置在大同市的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后，第二年曾祖就让三爷也去大同参考，同样考上山西省第四贫民学校。穷家小户两代人前后考进不要钱学校获得学习机会，曾祖我们一家都喜气洋洋，特别高兴。

020. 父亲从不管我学习，父亲说这是你个人事情

小时候，甚至已经上初中，对我学习，父亲从来几乎不管不问不看，信马由缰。

记得上小学时候，一次放寒假了，领回学生手册，上面记录有整个学期里，各种测验考试成绩和学生品德评分，当然最重要还是期末考试成绩。挺轻松，就在床上玩。

父亲下班回来了，坐在床沿，我就爬到父亲脊背上，报告学校放假了。父亲说，那你就好好玩吧。我有点失望就主动地小声央求父亲：爸，那我把学生手册拿给你，你看看我这一学期考试成绩。父亲说：有没有不及格学科？我说没有。父亲说：那就好，不看了。我进一步失望地对父亲说：你看一看嚒。并主动把学生手册隔父亲肩膀硬递给父亲，父亲只好接过手。令我失望的是，父亲几乎一翻几页就已经看完了。并说：很好，以后要继续努力。这就算看过了。

关于学习，这就是父亲的态度。

他不愿意多过问，常讲：学习要靠自己自觉。

这反倒督催我们个个自觉学习。

021. 该给子女留什么？父亲说：看一个人，就要看他身边的朋友

父亲说走上社会，第一件事就是与人打交道，很重要也很复杂，但是其实相处方法也很简单。

父亲说：看一个人，就要看他身边的朋友。要近贤人。

人生道路上，有些人，他能以此无底线品行对人害人，就一定能以此品行对你。这就是本性难移，不要心存幻想。

尊父亲这句话，眼观心想自己判断，身体力行，指导我够用一辈子。见贤思齐，亲密交往，不断进步，非常感激。

A.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在他著作里，曾经引用一首深刻流传的民谣：

一担黄铜一担金，

担到街上试人心。

黄铜卖尽金还在，

世人认假不认真。

虽然人性使然，但生存毕竟需要生活砥砺中，自己自律练就火眼金睛，擦亮眼睛，培养出自己基本判断识别力。

B. 亲贤人远小人

三国时期蜀国首相诸葛亮北伐出征前，忠心耿耿写出名篇“出师表”给蜀君恳告指出：“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就是指出即使帝王要想兴旺发达，也一定要：亲近贤臣，疏远小人。

可是，怎样才能亲贤人远小人呢？才能“培养锻炼”出自己的基本识别判断力？

三 永远难忘刻骨铭心

我成长的四合院

柏树林街24号院子，是我们成长的地方，在柏树林街南端路西第一家。

是一个坐西面东、东西长南北窄、大门面东临街的四合院，院子正房据西，南北两侧厦房。

院子南墙外就是史上有名的刘公祠和解放后由崇圣寺改为的健本小学，后更名三学街小学，文革后更名西安市碑林区少年宫。

一进院子大门，首先是一块空地和北厦房的东墙，左拐再右拐才能走进东西矩形设置四合院，上房座西面东，上房南侧是原孔庙附属建筑崇圣寺坐北朝南祭祀大殿——这里曾经是我小学六年级甲班的教室，大殿后檐很宽，覆盖下荫庇的是我们院子前院通向后院的一条甬道。

后院西墙外仍然是三学街小学。

后院有带井台井辘的水井、不大的一间旧厨房、厕所。走道和井台旁边，一年四季凉爽宜人，是院中小孩子夏天一起乘凉、看书、做暑假作业、游戏玩耍下棋的避暑胜地。

高居2尺多高砖砌台基上的上房背后，偏北方向位置，是著名西安孔庙东边横空出世的魁星阁，天天放学回来进院抬头映入眼帘第一眼，肯定总先是魁星阁的傲人巍然身影，以及立于魁星阁接近顶部券门里喜气洋洋手舞足蹈、手持点魁金笔的魁星。

现在，母亲父亲都已经走远，我常常怀念他们。想起他们在世时候音容笑貌，一桩桩、一件件往事，现在才逐渐、更深刻地品味出他们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做，他们就是要影响教育我们成为怎样的人。

为此，把对父母亲人的怀念写出来，就是为了向他们学习，做一个让父母亲人全都放心的人。

这就是中华大地上，上亿个家庭中一个最普普通通的家庭传记，虽不全面但已尽心的记述。充满她儿女的感情，同时承载了我们呕心沥血难忘记忆和吃水不忘挖井人深深情感。

2018.1.31. 0：25__4：16第一稿于床上写于ipad

2018.2.3. 下午6：30第二稿

2018.2.4. 6：34第三稿

2024.10.29.——11.3. 依据前几年陆续随笔记录小标题，开始写父亲部分，连续几天，天天晨3点起床动笔，计算机老旧（爱人女儿都要买并已经买回新计算机，我不愿意用）麻烦不断，现在2024.11.3. 4：48 ，终于草稿可以收笔了，十分欣慰。

文章字数 48976 - 3896 = 45080

注： 3896是指开始统计“文章字数”时候，以后所附所有文字字数。

后记专记

我为什么要写父母？

因为我不写，让谁写？

我们都是草根一样人家，那是苍莽大森林里参天大树下一棵草，辽阔无垠茫茫大草原上平凡安静一青草。
永远不会有人为这些平凡世界里的芸芸众生立言，写传，记录他们的生活和人生。

但是，身为后代子孙，我们在哪里？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存在意义就为默默走一遭吗？自己的认知感和社会责任感是什么？有对先祖的敬畏报孝之心表现在哪里？

什么是家国情怀？什么是赤子之心？

“家国情怀”，是一个人对自己国家和人民所表现出来的深情大爱，是对国家富强、人民幸福所展现出来的理想追求，是对自己国家一种高度认同感和归属感、责任感和使命感。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壮怀激烈，古往今来，极大地鼓舞士气、凝聚力量、振奋精神，利国，利民，又利人，利己。

家国情怀与其说是心灵感触，毋宁说是生命自觉和家教传承。从来都不只是摄人心魄的文学书写，更近乎你我内心之中的精神归属。那种与国家民族休戚与共的壮怀，那种以人民之心为心、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就来自那个叫做“家”的人生开始的地方。

赤子之心，源于古人对孩童天真无邪心灵状态的赞美，通常用来形容孩童般纯真善良的心态。出自《孟子·离娄下》：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即指没有受到世俗污染，没有虚伪和欺诈，充满善良和纯真的心态，纯洁无暇。

赤子之心不含任何杂质，就像一面镜子，只追求能够真实地反映事物本质，不受外界干扰，让我们的生活更充实美好。

宋代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写到：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该首词最后一句，借用《三国志·吴书·吴主传》注引《吴历》典故：曹操有一次与孙权对垒，见吴军乘着战船，军容整肃，孙权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乃喟然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刘表）儿子若豚犬耳！”一世之雄如曹操，对敢于与自己抗衡的强者，投以敬佩的目光，而对于那种不战而请降的懦夫，如对刘景升儿子刘琮则十分轻视，斥为任人宰割的猪狗。把大好江山拱手奉献敌人，还要被敌人耻笑辱骂，这不就是历史上所有屈膝乞和、靦颜事仇缺乏骨气的人的共同的可悲命运吗！在这首词里，词人辛弃疾把孙权作为三国时代第一流叱咤风云的英雄来颂扬，其所以如此用笔，实借凭吊千古英雄之名，慨叹当今南宋无大智大勇之人执掌乾坤也！这种用心，千古名句，万古颂扬。

写古人以激励后人：“生子当如孙仲谋”。身为人子，我们就应该弘扬爱国精神，厚植家国情怀，身存赤子之心，才可能对国家、对父母、对后代有交代，不愧对先辈。

那我们该留下什么？

伟大民族英雄林则徐书房里挂一副对联： 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 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先贤的思想照亮我们前进的道路。

良好家风与严格家教，才是身家长盛不衰的秘诀。拥有如此眼光与思想的林则徐，他的后代未曾让他失望。这应该是我们效法榜样。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慎终追远，我们该怎样传承先辈的教诲？给子孙留下值得追思保存的是什么？

传承良好家风与严格家教，才是我们最应该继承留下的，才是对父母亲人的最好缅怀和血统传承。

我的亲人，我不写，又没有别人写，亲人们就将永远消失了。

他们筚路蓝缕的艰难人生和对后代以身作则的启迪，岂不虚无？

哲学家历史学家都定论：一切不曾发生，除非它被记述。

我是刘家、宋家的延续血脉，一息尚存，我不能眼睁睁坐视我家亲人们的彻底完全消逝。

萤光虽小，但也是光。夏虫声微，毕竟来过。我们微不足道，微粒存在，但也有心，有肉，有血，甘撒热血书写先人，不失先辈给我一次生命。

一息尚存奋斗首选。

作为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列祖列宗的后代子孙，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伸出手来，勉为其难，长歌当哭，书写他们的存在，虽挂一漏万，但毕竟略胜于无，用文字留存他们——我的先祖，留存一天算一天，否则，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清楚，岂不无地自容愧对列祖列宗？

家国情怀，赤子之心为谁跳动？我应该负重前行责无旁贷。

刘永昌

2024.11.3. 5：22 于家中草就

2024.11.9. 10：57 于家中补充

原文“东三路”写作说明

2018年1月30日中午，因公从西安南郊科技六路西安特种设备检验检测院出来，从起点乘坐“水晶岛___中山门”第32路公交车，至终点站中山门站下车，到朝阳门换乘，步行路过东城墙内顺城东街中段东三路东路口，一下惊呆了，思念万千，夜不能寐，遂于2018.1.31.凌晨0：25__4：16于ipad上，写出“东三路”第一稿，发给亲友。

写出“东三路”附记：

文革后期乱作一团，母亲墓前绿化变得荡然无存，连母亲长眠基督教墓区墓碑都不见了，听说附近农村农业学大寨，挖走修水利了。父亲带在西安工作的大哥二哥他们（父亲不让通知当时在航空工业部宝鸡212厂工作的我，说不要影响工作），挖出母亲灵骨，由父亲骑车迁回三原，与我们慈爱的外婆、妗妈、舅达合葬一起，实现了母亲临终要求“将来等有条件，把我和我的母亲合葬一起。”母亲是她父母小女儿，上面有两位哥哥一位姐姐，从小失父，她的父亲病故甚早，是外婆把她们三姊妹孤苦抚养成人的，是基督教会怜贫恤孤供他们上教会学校学习获得文化的。

而我从小在外婆、姨妈家里长大，到学龄7岁时才回到西安入学我家旁边三学街小学。母亲去世后，我们兄妹年年一放暑假寒假就立即去三原外婆家，或者高陵姨妈家。宋家、李家家教、信仰，恩重如山，对我们一生影响很大。

母亲宋惠侠，生于1924年。1957年3月18日去世，享年33岁。

外婆宋张氏张松贞，生于1890年。1976年去世，享年86岁。

妗妈段素云，山东省平度县万家人民公社后孙家村人，灾荒年移民陕西富平华朱乡八里店村，生于1918年，从小童养媳，与我的母亲一起长大。1976年外婆去世尚不到百天、因缺医少药耽误救治，1977年去世，享年59岁。

舅达宋登麟，生于1919年。1996年年底去世，享年78岁。

姨夫李效膺，山东济南齐鲁大学神学院毕业，2000年春节大年初四去世，享年91岁,下葬时，渭北三原、泾阳、淳化、耀县、高陵五个县基督教会五支铜管乐队来到墓地，齐奏送别他们的牧师。

姨妈宋明霞，齐鲁神学院毕业，2000年春节姨夫去世17天，姨妈去世，享年86岁。

023. 兄弟情深。

024. 我去大哥家，看望大哥大嫂。

025. 2013.9.22. 16：13，大同六姑和她的哥哥、我的岱岳五叔及五叔两位女儿来到西安大雁塔北广场景区。

026. 2013.9.24. 21：48在西安火车站送五叔、六姑及两位堂妹和她们孩子返回朔州、岱岳、大同。

027. 在大哥大嫂家给父亲过生。

028. 晚年的姨夫。

1935年10月，当时扶施基督教堂主持牧师就是我的姨夫李效膺（毕业于山东济南齐鲁大学神学院）、姨妈宋明霞（也毕业于齐鲁神学院）。姨夫一连担任政协高陵县委员会政协委员，多届。

因为我从小大多数时间在高陵姨妈家长大，姨父姨妈卧室里墙上，自我小小，就见墙上挂有两个独立相框，一个是姨夫神学院毕业单人照：身着黑色学士服，头戴黑色学士帽，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另一个则是他们那届毕业生个个独立，头戴学士帽照片，集结在同一张照片上。

029. 姨夫是著名的基督教牧师，图为正在基督教徒做礼拜。

030. 小妹夫妇和儿子儿媳在洛杉矶用餐，她们两家都定居在美国。

刘永昌“东三路•我的母亲”2018.11.发表后同学留言摘抄

2018.1.31.发群后亲人同学留言摘抄

文章作者刘永昌个人留言发：

“东三路”一文：2018年1月30日中午，因公从西安特种设备检验检测院出来，乘坐32路公交车，至终点站中山门站下车，到朝阳门换乘，路过东城墙内东三路东路口，一下惊呆了，思念万千，夜不能寐。1月31日0:25——4:16，于床上写于iPad。

刘永昌我给定居洛杉矶小妹跟帖2018-01-31回复：

母亲去世，父亲带我们去卧龙寺巷殡仪馆看母亲，父亲陪亲戚大人走在前边，我们散散啦啦跟后，我抱着你，记得从家里出来刚过马路，在对面兴隆巷东口刚出来柏树林街19号、20号大门北边不远，你一路不管不顾，只扯着嗓子仰天嚎哭，身子向长仰着，又不断前后俯合，我边哭边抱你，抱都抱不住，哭哭啼啼一路向北走去，马路上行人无不驻足，问咋回事？有陪伴邻居解释，我清楚记得身边人议论，孩子还都这么小，本人又那样年轻，这一家人真可怜，小孩没妈这一伙娃们以后可咋办呀？！目送我们一路哭嚎离去。

高中同学张莉莉班长2018-01-31发：

青葱岁月，几多迷茫，几多愁怅！

初中632班同班、原长安大学党办校办联署连续九年两办主任王寄珊同学2018-01-31发：

"东三路"一文写的好！作者通过对年幼时的记忆，写出了母亲当年当教师的辛勤耕耘，写出了当时还小小妹让人惊心、流泪的幼年往亊，写出的父亲的善良。这些陈封的往事，今天提起来还是那么刻骨铭心！东三路永远铭记在永昌的心中，因为母亲的青春，事业在那里！父母坎坷的一生在那里！

小学60甲班、初中632班同班同学周曼华2018-01-31发：

永昌同学，你好！听了你讲述母亲过去的故事，我心肃然起敬！深深仰幕，崇拜你的母亲！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是一位值得后人永远怀念和敬重的伟大母亲！她短暂的人生却留下了永远的爱❤️无比的怀念和精神的鼓舞。人生本是短暂的，不要悲伤，不要难过。母亲虽然离你而去、但她的灵魂永远都活着，上帝与她同在！你的母亲是有福的，神与她同在！她早已在天上看到她的儿子如此的优秀，生活幸福，母亲的在天之灵也得安慰和无比的自豪！她天天都在为儿孙祈祷，祈求上帝施恩，祝福她的子孙后代一生平安！永远幸福！愿上帝赐福你们夫妻恩爱、平安、快乐每一天。愿伯母在天之灵得享安息！

高中678班成保安（网名成安）2018-01-31发：

永昌对东三路追忆一文，深情包含对家人的思念，百顺孝为先，讲孝之人命都苦，但再命若也要坚守孝道。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家家都遭遇磨难和变故，有苦难言有泪强忍。心中沉痛给谁言。永昌有勇气写此文，实不易，忠孝廉义可观人之品。 成安手！

永昌正气为人，费精力和时间为老同学发启发人深思的佳文和信息，大家有目共堵，你为人做事仗义忠诚我是深知的。不必为一些言论在意和气愤。（按 指先前几天，一位“一直以为是最正直好同学为其他事”把心里让人无语话，张冠李戴错发在这个老同学群里）。好人走到那都是好人，给你加油，在咱群聊多发各类佳文各方面信息，大家支持你！赞！

高中同学2018-01-31跟帖发：

完全赞成昨天成安说给永昌的话！永昌永远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大学同学、资深多年解放军老兵复原又考取大学王根义教授2018-01-31发：

你小妹那一次在车子那里夹着，真可怜啊。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流泪动画表情）

此情可待成追忆。

父母伟大，子女优秀。

原文链接

东三路 西安航空学院刘永昌

(2018-02-04 05:27:57)[编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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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劳任怨 教育有方 母爱如山 永远的爱 宋家李家大恩报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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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长椅，那一定就是离我母亲、离我众多逝去亲人最近的地方 林光六队刘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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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河-坪头知识青年的博客（颜坪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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