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杨光午）

阳光

我的前半生

第一章：童年的回忆

一九五二年一月二日，我出生于辽宁省昌图县金家公社五块石大队第三小队（喇嘛沟屯）。记得与同龄小朋友一起去幼稚园玩，天天玩一些简单的游戏，唱儿歌，玩丢手绢，中午一起吃饭。曾经吃过炒豆腐渣和日常吃的高粱米饭，土豆炖豆角，土豆炖茄子等饭食。虽然伙食不太好，但也很快乐！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把人们的生活水平降到了最低标准。吃过农村做大酱时的半成品盐豆，干白菜叶子（残叶），还有榆树钱、苣麻菜、灰菜、苋菜等糊口渡命，总算熬过来了。

一九六0年九月上小学，就读于金家镇金城小学。学校离家三华里，任教老师张曼秋女士。上完一年级后，由于生活所迫，跟随父亲逃荒去了沈阳姑姑家求生。弟弟随母亲去了内蒙舅舅家，一家四口人分居两地。

那时，我小小年纪曾经在沈阳站铁路天桥上卖过汤匙、火柴等小商品，挣多少钱至今也不清楚。反正在姑姑家吃的饱，不挨饿，又有奶奶宠我，不受屈。

一九六二年春天，从姑姑家回来后继续上学。就读于金家公社丛生小学（大队办的）。学校规模不大，师生不超过二百人，绝大多数学生来自各自然屯，也有像我一样外大队籍学生，如吕相民、王玉明等。从二年级到六年级，五年时间换了四个班主任老师，依次是李宇瞻、李桂华、韩淑贤、夏复礼老师。时任校长姚俊杰是我们村人，姚校长朴实勤劳乐于助人。

我在小学期间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考试成绩名列前茅，受到老师喜欢，同学羡慕，有的家长常以我的学习成绩教育他们的子女，向我学习。

农忙时，韩老师带领全班同学去生产队劳动，拨草间苗和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给我留下很深印象。那时学生生活很清贫简单，中午带饭盒高粱米饭，玉米面饼子没有菜，最多带一块咸菜，还有的同学连饭都带不起，只能饿着肚子。

那个年代的生活真的太苦了，但学生任务还不算繁重，小学教材跟现在比简单多了。到了五、六年级设有语文、算术、自然、历史、地理、图画音乐，课外读物就是社会上流传的小人书了。家庭作业也比较少，布置作业时，老师写在黑板上或划在课本上，写作业的时间比玩的时间少多了。

在高小快毕业的一九六六年六月份，全公社小学毕业班学生代表相聚中心校（金星小学），学习交流写大字报和大批判经验。批判对象是当时的学校校长，主任以及牛鬼蛇神。

一时间，校园里大标语、大字报、大批判文章铺天盖地，混乱不堪。当时我不明真相，后来才知道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了。正常的文化课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看大字报，学习写大字报，学生来不来也没人过问。

快要升学考试时，在班主任老师带领下，到金家镇中学考场参加考试。经过一天时间，考了两个科目语文和算术。八月份考试成绩发表，我所在的班级二十多名同学七名考中。九月份新的学期本应正常上课，然而令所有考中的同学感到意外，所谓的"旧的招生考试制度废除"，此期考试成绩无效。后来，无论考中与否都可以到金家中学就读，以往神圣的昌图三中随意进出。

那时进入校园和班级教室的，仍然是大字报，大标语和大批判文章，还有宣传号召同学们参加大串联，进北京去见毛主席。当时因为年龄小父母不放心出远门，没能跟上串联队伍。留在学校没走的同学也是无所事事，整天不上课打乒乓球，后来不知道是谁又组织了“红卫兵"造反团，天天批判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牛鬼蛇神等。

所谓的造反派与保皇派的打斗十分激烈，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勒令不再让我去上学，回村参加生产队劳动，从此，再未走进学校大门。

第二章我的家庭

1、我敬爱的母亲路玉村女士，她老人家出生于一九一七年四月。外祖父教书出身，当校长多年，按理说妈妈上学接受教育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可受封建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观念的影响，妈妈却一天也没有进过学堂。在妈妈实际生活中，虽然没有文化，可她的言行为人处世，社交往来以及人际关系处理得很有水平。妈妈说话干净利落，开诚布公，条理清晰，而且走南闯北畅通无阻。平时邻里哪家大事小情都走在前面帮忙解忧。在尽完相夫教子责任之外，还能帮助邻里亲戚，特别是帮姐姐照看孩子，洗洗涮涮做衣做鞋等家务活。时常为村里邻居调节纠纷，主持村上红白喜事、丧事，可以说是助人为乐的典范。

一九七九年十月妈妈从老家搬迁到五七农场三连，享受天伦之乐，帮儿子照看孩子还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老人家生活无忧无虑，身体健康，还能参加一些社会交流帮助他人成婚。由于年龄关系她老人家于二零零零年四月与世长辞，享年八十四岁，现长眠于呼玛县北山公墓，与我的父亲合葬在一起。

2、我的父亲杨直夫先生。生于一九一五年。祖父早年辞世，祖母一九六0年在沈阳姑姑家去世。据传说祖父曾赶过马车，开过旅馆，住在镇上家中子女都能上学受教育。所以我的爸爸、姑姑都有文化，爸爸当时是国高毕业，毕业后从事教学工作。外祖父正好是爸爸工作的学校校长，所以才有机会娶到妈妈。

爸爸教了几年书后，不知是耐不住寂寞，还是受"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子王"的封建思想蛊惑，走上了从政之路。解放后由于身份问题由城镇落户到乡下，土改时分得房子和土地，没有几年时间房子和土地都卖了。先是当老师教学，成立生产队后当会计，可是仍然在农村生活了那么多年。由于不适应农村的重体力劳动，家庭生活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日积月累，过着没有计划，没有发展的低等级农村生活。后来，身体健康方面又出了问题，也影响耽误了子女学业和前途。

父亲的晚年同母亲一起来到黑龙江生活，从此吃饱穿暖，言语自由，心情舒畅。做点临时工作，比如看场护院等，也为儿女减轻了一点负担。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爸爸旧病复发，医治无效，于一九八二年三月在家中去世。爸爸的葬礼由农场派员主持，费用场方核销，临时安葬在五七农场鸡头山公墓，后来移葬在呼玛镇北山公墓。

3、我的姐姐杨光华女士

姐姐出生于一九三九年二月，故二零一一年二月，享年七十二岁。姐姐的一生是勤俭奋斗的一生，生育了六个孩子，四男二女。姐姐身体不太强壮，年轻时就患有胃病，发作时注射杜冷丁都不太管用。姐姐结婚时刚十八岁，在那个年代是在普遍不过的了。姐姐早早就进入繁重的家务生活中，搞家庭副业整天编席穴，孵化鸡雏，养鸡养猪。扶育六个孩子，还有照顾年迈瘫痪在床的婆婆，吃喝拉撒，操碎了心，累弯了腰，日积月累落下了毛病。

妈妈可怜女儿，经常住在她家，不回自己家。在姐姐姐夫的勤奋努力下，九口之家安排的井井有条，经济上比较富裕。有时还能从物资上经济上尽孝父母，帮助弟弟。姐姐虽然没有读过很多书，文化水平不高，但在家庭过日子方面头脑灵活，在当地享有"孵化专家"的美誉。

4、我的弟弟杨光明

弟弟出生于一九五七年三月，初中文化，毕业于呼玛县五七农场子弟学校，就业本场第三连队。从事农业机械工作，驾驶自走康拜因多年。农场解体后做过采购员，干过个体运输和市政员工，退休于呼玛县粮种场。现在有可观的养老金，子女都已独立成家，晚年生活很幸福。

弟弟是于一九七四年投靠表姐路孟琢来到五七农场的，三年之后又帮哥哥在农场找了工作，之后又娶妻生子。从那时起杨氏家族开始兴旺发达，也为以为工作调转和事业发展奠定了基础。可以说没有弟弟在农场工作的开始，就没有两家人现在的幸福生活，也不会有后代人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更没有后代人很好的工作岗位，以及同城里人一样的住上高楼大厦。

第三章、生产队劳动与生活

1、回村参加劳动，

一九六八年夏秋之交，我回到昌图县金家公社畜牧场大队四小队参加劳动。（由原五块石大队三小队转划而来）当时还未成年，体力薄弱，只能完成成人一半的工作量，俗称“半拉子”。创造的经济收入还很难改变家庭贫困面貌。又过两年长到了十八岁，体力发生了很大变化，无论是社员还是队长都给予很高的评价，任命我为记工员职务。

从此学习好，记忆力强的长项得到了发挥，几年的工作没有发生错误。月末年终与生产队会计结帐算帐时，体力活相应减少，财会知识得到积累，培养了兴趣奠定了基础。

2、参加政治运动

在那特殊年月，政治运动火热，认像比较深的是：四清运动，文化大革命运动，清理阶级队伍，路线教育和批林批孔运动。白天干活，晚上开会，我被专案组委任为会议记录员。那时流行的口号是阶级斗争天天抓，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打倒地富反坏右分子，打倒牛鬼蛇神。当时父亲由于出身历史比较复杂，受到冲击，言论自由受到限制。

父亲老实厚道，母亲在村里乐于助人，群众威信好，没有受到皮肉之苦，平稳过渡历次运动。父母身体力行，经常教育我们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好品德。父母的教诲念念不忘，能够落实到行动上，多年来没少做好事。但因为父亲的历史问题影响，我们在上学、入团、入党都受到限制，婚姻方面也难以实现。生产队里好事，好工种轮不到我们身上。在抓革命促生产，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政治背景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常年累月周而复始。学大寨修梯田，高付出无回报。家乡的土地属丘陵漫岗式，与大寨土地有本质上的区别，不适合梯田耕作。但官僚主义盛行，照搬大寨模式修梯田，挖水渠，打深井搞水浇地，让人们承受着超负荷的劳动，使体力严重透支。梯田的修筑打乱了熟土层和浪费很多堤梗用地，影响农作物生长，减少了粮食产量。修成水渠不能浇地，也不能排水，到头来劳民伤财。

3、艰苦的农村生活

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辽宁农村能吃饱高粱米饭，玉米面饼子和应季的蔬菜就算是好日子了。在那个缺粮年代，到了青黄不接的时间，应该是每年的四、五、六月份。村里有百分之七十以上农户缺粮断米，以瓜菜代替度命。我们家有姐姐的支援，没断过粮，没挨过饿。平常时日吃饺子那是奢望。只有过春节能吃上一两顿，豆油猪肉吃的就更少了，住的房子在本村来说也是下等质量。我们生产队无论春种，夏锄，秋收各个环节普遍落后其它生产队。人们累得死去活来也无济于事，粮食产量低，烧火柴少，社员们挨饿受冻，困难重重。队里青壮年劳力每年最多挣三千五百个工分，每分值一角左右。全年收入三百五十块钱，除去买口粮，烧火柴等日常生活支出，只能剩余一百多元。如遇资金紧张和三角债影响，还拿不到钱。家庭日常生活只好靠卖点鸡蛋，搞点家庭副业，自留地栽点黄烟勉强维持。如果哪家种植经济作物种多了，还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挨批挨斗。哪里有钱盖房子，买家具娶媳妇？那时本村适龄女青年不在当地找对象，纷纷嫁到外地去。本人因经济条件不好，还有父亲政治上影响，在当地找对象难上加难。

第四章投靠弟弟到农场工作

1、坐火车去黑龙江

一九七七年四月末，辽宁农村已开始大田播种，然而我确背上行礼开始了去五七农场的行程。哪里知道行程刚好走到一半多一点，就被迫停了下来。原来是进入边境地区必须持有县级以上公安机关发放的通行证，或者当地居民的居住证及防火证方可通行。表姐怕我着急上火，给我找了一个临时工作，赶牛车给加区医院锅炉房拉水，每天拉两趟。这样的工作一直干了三个月，直到弟弟亲自回老家为我办好所有迁移手续，回呼玛落户，之后又办了边境居民通行证及防火证，我才从加格达奇出发去往呼玛县。这就是手足之情才可以实现的事情，表姐能在紧急关头出手相助，难能可贵，永记心头。到了农场第二天就上班了，过了一年试用期后，正式批准为农场工人。

五七农场有五个连队，四个农业连队，一个基本建设连队。共有耕地四万余亩，东方红75型拖拉机十余台，配套农机具，自走式和牵引式联合收割机十余台套，另外还有制砖厂、白酒厂、养猪厂、养鹿厂，农场子弟学校，修理车间烘炉，气象站，面粉加工厂，运输车队等，职工三百余人。他们来自本县下还乡知识青年，上海知青，齐齐哈尔市知青以及北安市支边知识青年，还有在本场工作的人介绍来的山东、河北、河南、辽宁、吉林等省的亲戚朋友。农作物以小麦为主，黄豆为辅，兼种一些蔬菜。小麦亩产很低，到秋天损失严重，无偿送人的数量不计其数，年产粮豆三百万斤，属于广种薄收型农业。

刚来农场时，感觉这里山高水多，草原大，森林密资源丰富，尤其是木材储量比较大，烧火柴一色桦木柈子。主食小麦粉，大馒头敝开吃不限量。农场距离嫩江江边很近，水泡子星罗棋布，所以吃鱼很方便。新鲜蔬菜只有应季才可吃到，冬天主要以土豆冻白菜为主。每天的工作大多是农田里的零活，春种秋收都是机械化。

夏季农闲时储备喂马喂鹿的洋草，冬闲时上山放树打柈子，准备一年的烧火柴。工资实行日工资月计算，转正后每月工资五十多元，遇见冬天打柈子，夏天打洋草计件工资，月收入二百元之上，比在辽宁老家一年的收入都多。

2、娶妻生子

来农场的第二年，经郝星二哥介绍与杨洪芳相识，相处近一年结婚。婚礼办的很简单，家具普通，婚房是农场分配的，面积不到五十平米，全木结构，油毡纸房盖防水。结婚后与爸妈分开独立生活，妻子婚前在呼玛县种畜场卫生所工作，在表姐路孟琢的帮助下调转到北疆乡中心卫生院，从事妇产科工作，我本人也从农场三连调转到基建连，跟随瓦工师傅学技术，先学垒墙，摸灰码砖再到盖房子。虽然基建方面活比较累，但是为了学到一技之长能养家置业就不觉得累了，经济收入比在三连干零活挣的多。

一九八一年一月，儿子杨勇先出生，为杨家带来了欢乐，从此，杨家有了传承接续，全家上下都无比高兴。后来母亲陪护孙子一天天成长，直到二零零零年妈妈辞世。

3、到金矿去搞副业

一九八一年五月，农场派基建连到原冶金工业部黑河金矿局兴隆金矿搞建设。修建机械修造厂及职工家属宿舍工程。生活条件还可以，成立了临时食堂和宿舍。吃得饱睡的香。经过四个多月的施工，所有工程安期完成。在建设过程中克服了周期短，原材料供应不及时，天气变化异常等不利因素，为农场增加了收入，工人腰包也鼓了起来。回到连队以后，领导安排我去机务食堂做饭，到了冬天农场又组织队伍去塔河县盘古林场搞副业，放树集材装车，我又被安排食堂做饭，挣一线工人平均工资。不累不冷活比较轻。过了春节，因为父亲病危，撤回山场。请看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