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之一）（副本）

携手夕阳

也许，人越是到了岁老之年，就越想回忆岁月中，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我的回忆，就从我的故士老家说起吧！ 人生如梦。故士老家，是我梦起的地方。 一故土老家 城西，五十里之遥，有个叫“黄泥洼”的地方。那是我的故土老家。 故土老家，地广人稠，庄稼繁茂，事业兴达，名闻古城。 然而，在很早很早以前，这里少有人烟。也没有“黄泥洼”这个地名称谓。 据说，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先辈们大都是从山东逃难过来的。 当年，山东大乱，战事连连。民无宁日。老百姓为了活命，纷纷背井离乡，四处逃难。 我的先祖，夫妻二人，担挑二子，也夹杂在逃难的队伍中。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历经了多少里程，来到了这个当年人迹罕至的地方。 “唉！走到哪里是个头啊！” 他们叹息着。 就在这里落脚吧！起码远离了刀枪剑戟，耳边也没有喊杀声。 于是，他们留在这里，开荒种地，繁衍生息。 后来，这里来了越来越多的难民。一起开荒种地，共谋生存。见这里地势低洼，一到下雨天，人行于路，脚上，裤腿上，裹满黄泥。有人就把这里叫“黄泥洼”了。就这样，这里也便有了地方称谓。 据我家族谱记载，当年那对“担挑二子”的夫妻，来到这里以后，繁衍生息，延续族亲，自然成为我们本姓家族的一世先祖。而我，查族亲排序，为本姓家族的第八代人。 1 出生在农家 1948年，我出生在黄泥洼这个地方一户普通农民的家里。 我的到来，让父母又喜又忧。喜的是添人进口，家族后续有人。忧的是，家里本来就吃了上顿没下顿，又多了我这张要吃饭的嘴。 按农村的习俗，父母也给我起了个乳名，叫“铁蛋儿”。 我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给我起了这个乳名的。或许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又黑又瘦，又小，父母期望我长结实点的缘故吧！ 总之，我有了“铁蛋儿”这个乳名，并且被老家的长辈中叫开了。 后来，我家搬到了市里。再后来，我自己也有了家，有了妻小，有时回故土省亲的时候，长辈们见到我，还一口一个铁蛋儿地叫着。 2 童年梦幻 小时候的记忆，有的还是比较深刻的。 在我的记忆中，我家住的地方很简陋。应该是间茅草屋。有个小院套儿，那是我童年的乐园。 走出小院，东南不远处，有一眼井。附近的百姓人家，每天都要到这里来挑水。 我有时会偷偷遛出院子，去那井边，十分好奇地观看大人们怎么从井里提水。 这事很快让母亲知道了，再也不许我走出小院一步。我于是只能在院子里玩耍。 这一天，风和日丽。我得到母亲的允许，又来到自家小院中。 小院的矮墙底下，长了许多花草。那花草间，蝶儿飞舞。我时而赏花，时而和花蝴蝶们追逐嬉戏。 追着追着，有些乏累，便驻足停歇。 仰首望天，忽然被那蓝天上的白云吸引住了。那一朵朵云好美，悄然变幻着，像羊，像马；像雾，像纱…… 我不由得展开了奇想。那云的上面大慨也有小朋友在玩耍吧！那些小朋友都长得啥样？ “铁蛋儿！回家睡觉了！ ” 我正这样傻想着，母亲站在茅草屋前，喊我回去睡觉了。而我，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你这孩子！没听见妈在叫你？” 母亲来到我身边，有些嗔怪。我这才转过身来。 “妈！那云的上面，也有小朋友吗？” “傻孩子！妈咋知道？等你长了翅膀，飞上去看看吧！” 母亲说着，抱起我，向那茅草屋走去。 进屋以后，母亲搂着我坐在炕沿边上，哼起了催眠曲。 “风不吹，鸟不叫，咱家的铁蛋儿要睡觉 …… ” 处面的风，通过敞开着的窗口吹了进来，夹裹着花草的芳香。我贪婪地吮吸着，在母亲的怀里，甜甜入睡了。 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身上好像长出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竟是一对翅膀。我高兴得欢呼起来。 “我有翅膀了！我能飞到飞彩上边和小朋友玩耍了！” 我还真的展开翅膀，飞向蓝天了。眼看就要够到白云，却突然停住了。还没等弄清是怎么回事，竟笔直地降落下来。 我沮丧地坐在地上，重新展开翅膀，再也飞不高远。 “要是有人帮我一下就好了！” 果然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拉住了我的小手。 我睁开了眼睛。这才知道，原来我是在母亲的怀里。 “做梦了吗？睡睡觉也不老实，还手刨脚蹬的 …… ” 母亲不安地望着我。一缕长发飘落下来，那发稍轻扫我的脸颊，有些痒痒。 “嗯！我梦见我长翅膀了！还差点飞上天呢！” “哦！小铁蛋儿要当超人喽！” “可是，什么是超人啊？” “超人，就是什么什么都比别人好，什么什么都比别人强的人。” 母亲笑着对我说。从母亲的眼神中，分明能看到任何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女的希冀和期待。 好像从这时起，我就有了一种超人的梦想。 二迁居城市 我的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回来后，在市里有了一份工作。我们家也就从农村搬到了市里。 1 父亲做的饼干 来到市里以后，我家先是在城市近郊租了一间房屋住下。 房东家有个小哥哥，经常和我一起玩耍。 “和小哥哥在外面玩就行了，别去小哥哥家。” 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让我去小哥哥家，只知道一切听从母亲。 有一次，我和小哥哥又到一起玩耍。玩着玩着，小哥哥突然告诉我，他家还有好多好多的玩具。我要去了，就拿给我看。 我禁不住那些玩具的诱惑，就去了小哥哥家。 进屋以后，小哥哥却捧出一盒饼干来。 “你家没有吧！可好吃了！给你两块尝尝。” 他这样说着，真的拿出两块饼干向我递过来。我连连摆手后退。等退到他家门外，一遛烟儿地跑回家里。拽着母亲的衣襟摇来摇去。母亲正在洗衣服，见我从外面跑了回来，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去小哥哥家了？不是告诉过你 …… ” “小哥哥让我去的。他给我拿饼干，我没要。我要吃咱家的饼干。” “傻孩子！咱家哪有饼干啊？” 母亲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 “不嘛！小哥哥家都有。我要！我要嘛！” “咱儿子想吃饼干啊！来！爹给你做。” 父亲见我缠着母亲，赶紧替母亲解围。 我于是不再缠着母亲，来到父亲身边。 只见父亲和好了一团面，用擀面杖擀成片，又取出个小酒盅，在上面压出一个个小圆饼来。 “爹！饼干啥时才能吃啊？” 我有些等不及了。 “一会儿上炉盖子上烤烤。烤熟就能吃了。” 父亲说着，拿起几个小圆饼，放在炉盖子上，翻来覆去地烤着。 “看看爹做的饼干好不好吃？” 过了一会儿，父亲把几个烤熟了的小饼递到我手里。我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 刚咬了一口，马上吐了出来。 “爹做的饼干不好吃！我要小哥哥家那样的饼干……” 我又跑到母亲的身边，没完没了地缠着母亲。 母亲干不了活儿了，转回身，把我搂在怀里。 “孩子！听话！等咱家以后有了钱 …… ” 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抬头看看母亲。母亲的一滴眼泪，滴落到我的脸上。 ”妈！我不要饼干了，也不去小哥哥家了！” 见母亲哭了，我不知该怎么来安慰母亲。 3 在郊区小学 一晃儿，到了上学年龄。父母把我送到一所离家不远的郊区小学读书。 说来有些尴尬。当年谁是我的班主任现在都想不起来了，却唯独对学校的大队辅导员老师，还有较深刻的印象。 学校大队辅导员姓马。因为她身后的两条大辫儿，长得都能垂到屁股蛋儿，小伙伴儿们背地里都叫她“马大辫儿”。 我是绝不敢这样称呼的，即使是在背后。觉得这是给老师起外号，对老师不尊重。 却是有时会偷偷跟在她身后，模仿她走路，搞些恶作剧什么的。又担心这事被她发现了，会把我找去，对我狠狠指责。 可是后来，她还是来找我了。 一天下课，“摇铃爷爷”摇着铜铃（那时没有电铃，上下课都是听着摇铃声。）刚从教室门前走过，我和小伙伴儿们就离开教室，一窝蜂地向操场跑去。 学校操场上，有个大磨盘。原先是村民们磨米用的。许是建校时没来得及搬走，便被遗弃在那里，却成了小伙伴儿们课间玩耍，追逐嬉戏的好地方。 我刚向前跑了几步，忽听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学校大队辅导员马老师。 一准儿是我在她身后搞恶作剧的事被她知道，要来找我算账了。 躲是躲不过去了。我只好停了下来，不知所措。 “和老师一起走走好吗？” 她满脸微笑，好像并没有一点因为什么事要责备我的意思。我的心放松了许多。 来到大磨盘近前，马老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把我拉到身边，几乎是搂在怀里。 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只有母亲才这样做的。她多像我的母亲？好想叫她一声“妈”啊！ 小伙伴儿们围着大磨盘跑着，跳着。在他们胸前，鲜艳的红领巾飘啊飘！我看在眼里，羡慕得很。 “想不想和他们一样，也戴上紅领巾？” “想！” “好好学习！他们能戴红领巾，你也能！” 她鼓励着我。 不久，我真的戴上了红领巾，加入“少先队”行列。看到胸前的红领巾，心里非常自豪。 我是少先队员了，在班级里，也成了爱管闲事的人。 有一回上自习，两个小伙伴儿不知为啥事吵了起来。见他们越吵越凶，我赶忙起来制止。 “你们都别吵了！老师知道了会说的。” “少在这里装好人！管你什么屁事？” 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弄得我尴尬，只好坐了下来。 眼见一个小伙伴儿拿了一把铅笔刀，在另一个小伙伴儿眼前晃来晃去，我又坐不住了，马上又站了起来，想要把他们重新拉开。 谁知，小伙伴儿的铅笔刀刚好划到我的脸上。立刻觉得脸上有点疼，伸手去捂，血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两个小伙伴儿知道是自己惹了祸，这才都不声不响地坐了下来。而我，又疼，又恐慌。手捂着脸，一遛烟跑回家里。 从此，我的脸上，至今留下一道不易察觉的疤痕。 4 新房东家的女孩 几年后，父亲又在市里租了间大一点的房子。我们全家也便从城市近郊搬到市里。我也从郊区小学转到市里的一所小学。 新房东家有个女孩叫“文文”。在这所小学里，我们刚好是同年级同班。 “就和文文一起上学吧！放学一起回家。别看人家是女孩子，比你可闯愣多了 …… ” 上学的第一天，母亲对我说。 我谨记母训，每天果然跟着文文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那时，我们处得就像亲兄妹。可是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