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路 过</b></p> <p class="ql-block"> 我下到一个地铁站,仿佛是罗马的巴尔杜耶纳轻轨站,突然犯困,便像流浪汉一样,躺在一个长椅上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醒来时,自己浑身湿漉漉,而且是在一个窄小的建筑里,没有门窗,空荡荡的,空间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欧洲老式家具。</p><p class="ql-block"> 我恐慌了。好在有一个楼梯。我便沿着楼梯向上爬。楼梯也是狗洞似的,爬得很艰难。还好,从洞口爬到又一层次,是一个硕大空间,似大仓库大车间。长方形的,一色的红砖建成,高则至少30米,宽则20多米,两出水房顶。我觉得我得救了,总而言之比憋屈在底下那个倒斗字形空间里要好得多。</p><p class="ql-block"> 然而就在这时,红砖大仓库两侧的墙同时从外面爆裂,仿佛是用大型铲车在拆墙。我刚刚钻出的洞口已经被掩埋。</p><p class="ql-block"> 我感到我的末日就在今天。人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人生就是一场路过。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带不来一丝尘土,带不走半片云彩。</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倒没有太害怕了,被掩埋在这样的大空间里还是比憋屈在那个更低的小空间里死去要好。我没有那么太慌张了,它也不是一下就能坍塌下了,我就快步沿着无际的大仓库往前走。</p><p class="ql-block"> 走着,走着。看到左手墙上开着一扇门,门口站着一个人,一身的衣服都是咖啡色,头上戴着一顶咖啡色帽子,上面插着一羽翎毛,就是一个活脱的电影里鲁宾汉的装束。</p><p class="ql-block"> 我便向这扇门走去。鲁宾汉深深弯腰,做了一个很有礼貌的动作,带着苏格兰口音,说声“Welcome back Owner!”,我不太懂英文,但还是听懂了这句话。然而,这时从门里冲出一条浑身棕色纯种卡斯罗狗,冲着我狂吠,向我扑来,吓得我后退。</p><p class="ql-block"> 鲁宾汉用尽全力拉住吠犬,但还无济于事,这时鲁宾汉变成了一只大棕熊将狗压在身下。</p><p class="ql-block"> 这个时候,在鲁宾汉守护的门左边又出现了一扇门,里面的强烈的光芒使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洞天,光芒中走来一个童女,仿佛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女,跨过高高的木门槛,对着我笑……</p> <p class="ql-block"> 这时我醒了,躺在床上,一缕强烈的阳光晒在我脸上。我的卧室里撒满了金色的阳光,暖洋洋的。</p><p class="ql-block"> 我看看表:下午两点。大白天做了一个梦。这次做的梦,如此逼真,细节清晰。</p><p class="ql-block"> 然而,我不是卢生,我的枕头不是吕洞宾送的,是我的妻给我置的;我不是淳于棼,梦中没有成了南柯太守,没有享尽荣华富贵妻妾成群;睡午觉前,吃了两片苦涩的药片,读了几页自己40年前翻译出版的意大利著名作家布扎蒂的中篇小说《现代地狱游记》,难道我是在寻找现代地狱的入口或者在寻找自己归宿的路?</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还是相信我母亲在我们小时候说过的话“人在生病的时候,是容易做梦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温承德笔记】2024年11月11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