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柴担挑下山,手里还有一根短柱棒。短柱棒直径3-4公分,齐肩长短,上头带平叉。短柱棒作用很大,下山路滑时,把它作为一个支撑点,可防止滑倒。平路担柴时,短柱棒从另一个肩膀塞进冲担底部,用手向下压,可以把柴担的重量分到另一个肩膀上。小歇时,短柱棒叉顶在冲担中间,让柴担重量落在短柱棒上。大歇时,柴担靠在坎头旁,让短柱棒支撑着,人走出来喝水撒尿或坐在石头上休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带去的中饭有时是冷饭团。冷饭团不耐饥,还时常被山蚂蚁偷吃,夏天冷饭团还会变馊。用糯米粉掺上番薯泥做成的饼,优点是冷了也不会发硬,吃起来又方便,但它有季节性。既好吃,又耐饥的要算年夜麻糍了。上山时从麻糍缸里捞出几块年夜麻糍,用纱布一包,再带上几块烤菜株或咸笋头。中午找一个背风的地方,拾些干柴枝点燃,用炭火煨麻糍。这样煨出来的麻糍特别香,烤菜株咸笋头过过,吃起来特别有劲。口渴了,斫来一根特别粗的芒杆叶,取中间一节,把它插进淌着山水的岩缝里,清凉纯净的山泉就会源源不断地送入你口中。烧火煨麻糍,最重要的是注意防火,一旦发生火灾后果不可设想,严重的还会被关进牢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上的柴禾是多种多样的,最好的柴禾是山石榴、乌饭树、柴排姜、泥壳崀、麻扫丝等。这些柴禾枝干光滑、叶片细小、木质坚硬而耐烧,深受主妇们欢迎,卖柴时就特别兴香。拉屁枯、山东青、枫树等胀脑柴,叶片厚大、浆汁多、份量重,不易干燥、不受主妇们欢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杀倒的柴半个月后就干燥了。把干燥的柴挑回家后,再挑到冠庄或梅林街去卖。冠庄村庄比较大,我们把柴捎在村中央的大墙弄,等待主妇们来买柴。主妇们买柴时,先看看柴禾粗细,家里人口多的喜欢买粗一点的柴禾。家里人口少的,喜欢买细一点的柴禾。选中柴禾后,再用手折断柴枝看看柴的干燥程度,柴越燥越受欢迎。接下来是讨价还价,那时柴价每斤在1分钱左右。双方谈好价格后,把柴挑到买主家里,由买主借来木杆秤称柴,结账付钱。有时大墙弄买柴的人不多,我们把柴捎在大墙弄,再挨个道地去叫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梅林街每逢农历一、四、六、八日是市日。市日那天,附近村庄的主妇都会来买柴。我们早早地把柴挑到公路边捎着,等待主妇买柴。有时候卖柴的人多,买柴的人少,柴就卖得不爽。记得有一次,10点多了,市日将散尽,我的柴还没有人问津,同来的小伙伴们卖完柴,已陆续回家了。我一个人守着柴担,站在马路旁心急如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总算有位妇人拎着下饭篮来买柴了,我就像遇到了救世主。双方谈好价格后,她让我把柴送到家。我问她家远不远?她说不远。她在前面带路,我挑着柴跟在后面,走了一程又一程,过了一村又一村。我问她到了没有?她总是说还在前面。我又饥又累,感到肩上的柴担越来越沉重,双腿像灌满了铅迈不开。我咬着牙,坚持一步一步地向前挑,终于到达了她住的村庄。原来她家住在槐路村,离梅林街足足有6里路。称好柴、收到柴钿已12点多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扛着冲担往回走,这里离仇家有16里路。人是铁、饭是钢,我肚子饿得实在走不动了。这时发现路边有个瓜棚,田里种着蜜桶瓜。瓜农吃过中饭,打着饱嗝正准备睡午觉。我求他卖个瓜,让我止渴解饿。他说这里没有秤。我说你摘一个大点的瓜,我给你钱就是了。他摘了一个瓜,拿在手里掂量一下,估计不到1斤半重。当时蜜桶瓜1角钱1斤,他说收你1角5分钱算了。我一担柴才卖了9角钱,平时我是1分钱也舍不得花的,这时明知这只瓜不值1角5分钱,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在瓜棚边水塘里洗了洗,大口大口地带皮连籽吃了起来。开口三分力,有了这1斤多蜜桶瓜填肚,我走起路来有劲多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有一年春节前后,家乡连续下雨下雪,杀在山上的柴挑不下来,平原地区缺柴烧的家庭很多,柴价不断上涨,十分抢手。正月初八天刚放晴,我和小伙伴们到山坑缚柴,高山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双脚踩在雪堆里感到钻心的寒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时仇家大队副大队长,阿松哥带领猎户们上山围猎,来到我们缚柴对面的山岗。冰雪后初晴,山上的野兽刚出来觅食,就被猎狗发现了。猎狗经过春节期间的养精蓄锐,见到猎物异常亢奋,狂吼着飞快地追赶猎物。野兽们四处逃窜。一只硕大的岩羊慌谎张张地在岩壁上攀爬,正好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下,猎枪齐呜,岩羊后腿中了一枪。那时猎枪用的是砂子,不中要害,体型大的野曽不会当场毙命的。受伤后的岩羊为了活命,带伤向我们这边逃窜过来,看看离猎人猎犬远了,停下来用嘴舔着伤口。猎犬顺着血腥味很快追了过来,岩羊继续向我们这个方向逃窜,小伙伴们齐声呐喊。岩羊发觉我们这边人更多,调转头往回跑。在进退维谷时,最终死于猎人枪下。这只岩羊抬回家一称,竟有180多斤重。我们几位缚柴的小伙伴,因围猎岩羊有功,得到了猎户们的好评。回家后,我还在堂兄阿松家品尝了岩羊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柴挑到梅林街去卖,柴价每斤涨到1.2分。这担柴卖了1.8元,是我自卖柴以来赚到最多的一笔钱,心里感到乐滋滋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液化气、天然气、电磁炉、电饭煲代替柴禾做饭烧莱,很少有人上山斫柴了,老家世世代代留传下来的卖柴行业已不复存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卖柴那档子事了。</p> <p class="ql-block">老家山坑风光图</p> <p class="ql-block">山坑尖岩岗</p> <p class="ql-block">山坑水库</p> <p class="ql-block">茂密的柴禾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