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去姑家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起晕车,可能很多人都经历过,都知道晕车的滋味,我的体会是深刻的。但是晕船的人可能就不多了,有的人晕车,但不晕船,而我却很走运,两个都晕。</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家在松花江边的一个小镇上。那时候松花江是通航的,有大型货船,小型客船,还有客货轮船。我姑父就在东方红04客货轮船上工作。姑家在哈尔滨,轮船在哈尔滨和佳木斯之间往返,我家在这两地之间。</p><p class="ql-block"> 记得高中之前,几乎每个夏天,都会跟着姑父的船去趟姑家。第一次去姑家,好像十来岁的样子。那天,我早早地去了码头,太阳刚落下去,天还没黑,随着一声熟悉的长笛,船到站了。</p><p class="ql-block"> 以往很多时候,都是听到这声长笛之后,我才从家里跑出来,当我跑上大堤时,船正好抛锚,链着锚的铁链很长,从船体流出,哗啦哗啦会响很久。这时候码头上已经拥来了很多人,除了准备上船的,送人的,还有卖鸡蛋青菜的,也有很多闲逛的,码头的台阶上和堤坝上满是人。</p><p class="ql-block"> 当船靠稳,乘客开始上下船,然后再装卸货物。那时候都是人工搬运的,有特定的码头工人。他们肩上搭着垫肩,一筐筐,一箱箱的东西从船上抗下来,筐是那种没有手提的藤条大编筐,箱子是木板条钉成的。卸下来的东西,很快就会在商店里看到。卸完了又开始装,很多时候装的都是缸,后来知道镇上有个烧制缸的厂子,大缸小缸都是这个厂子里烧制的。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厂子黄了。</p><p class="ql-block"> 船靠稳了,姑父和每次一样从船上下来,走过来和送我的爷爷奶奶说着话,等船要开的时候领我上了船,又爬上二层。二层有个很大的客舱,客舱里排列着双层木板床,今晚我就住这里了,明晚才能到姑家。</p><p class="ql-block"> 放好东西走出客舱,船正在起锚,岸上的人影越来越小,码头慢慢离开了视线。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有船上灯火通明,远处可见点点亮光,姑父说那亮光是航标,有了航标的指引,船才能走在正确的航道上,才能安全。</p><p class="ql-block"> 江风有些凉,偶尔几只江蛾子像迷了路一样,在灯下乱撞,吓得我赶紧回到舱里,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已是天亮。</p><p class="ql-block"> 兴冲冲地起来,可是觉得怎么都站不稳,胃也不舒服,原来这是晕船了。从此我知道了“晕”是什么,晕是脚踩不到实处,踩哪都觉得是空的;晕是胃往上顶,不是因为吃的东西多少,就是一点东西没有,也得把苦水给你翻出来;晕是睁不开眼,睏倦还睡不着,还动不得;晕是所有能想象和不能想象出来的难受滋味。</p><p class="ql-block"> 姑父领我去了医务室,没打针也没吃药,漂亮的姐姐却给了我几颗糖果。我带着这份喜悦,站在船舱外的过道里,扶着船栏,任我的头发在呼呼的江风中自由散乱。我久久地看着江水,被行船掀起的层层波浪,像地里犁出的一条条长垄,那一排排飘动的浪花,像爬到垄上的瓜秧随风起伏;岸上还有空旷的田野,像一张绿毯铺向远方;起伏的山影,临江的峭壁,都一一展现在我的眼前,那感觉好美,一路风光让我对晕船淡忘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途中还停靠了几个码头,每到一站,都会有很多乘客,几乎不约而同地拥向前方,因为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甲板,工人们在那里操作。他们放开比我胳膊还粗的铁链,铁链哗啦哗啦地流了下去,我知道这是在抛锚,铁链那头是锚,这头固定在跟船一体的大铁墩上。船体慢慢朝岸边码头靠拢,接近位置时,工人把钢丝缆绳熟练地抛向岸边,等待在岸上的两个人立马跑了过来,也一样熟练地拖起缆绳套在岸上的铁墩上。然后船上工人调整好缆绳的松紧,船就停稳了。</p><p class="ql-block"> 我跟着一些乘客又来到朝着码头的一边,往下看到,两块厚厚的木板从船体探出,搭在木桥上,随后在乘务员的引领和协助下,乘客依次通过跳板,走向木桥。他们抗着背着大包小裹,还有抱着孩子的,扶着老人的,在木桥上走成了一个长队。我最害怕走那跳板,每次都是姑父领着鼓励着,我才惊魂落魄地走上去。今天看得真切,我发现,也有跟我一样害怕的成年人,所以我并不算胆小。</p><p class="ql-block"> 傍晚,随着一声长笛,终于到达终点站了,心里一路被晕船的阴云笼罩,现在终于要见到光亮了……</p><p class="ql-block"> (未完,接下篇)</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