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乡没多久,面临最大的挑战不是艰苦的农活;而是一日三餐都要面对烧火煮饭所需用的“柴禾”。悉知知青几乎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这让我在心里多少有些思想准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社员家里还好,每年田里、地里的麦杆、玉米杆、谷草,生产队都会按人头分一些。于是,家家户户门前房后的屋檐下,都堆满了麦杆、谷草等等。相比之下知青的住房,檐前屋后本就十分狭窄,不具备储存这些麦杆、谷草的条件。况且麦杆、谷草烧火煮饭时,燃烧的速度很快,要不断将谷草、麦杆捆成小捆,往炉膛里不断的送;那冒出的浓浓黑烟中,夹着不少燃烧后的黑灰尘埃,全身上下无一幸免染上层层黑灰,这对于知青来说一时是难以接受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刚住进知青房时,之前已回城工作的知青,在房内的“阁楼”(竹篾片编的竹席搭建的隔层)上,有不少的“柴禾”(基本上是锯成短节的树木),起码足够烧一个多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毎天望着炉膛里树木熊熊燃烧的火焰;听到燃烧时“噼噼啪啪”响声的时候,忘记了即将面临缺乏“柴禾”的窘迫,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生活态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在的下乡之地并非大山森林,只是一般的浅丘地带。除有几片小树林外,大大小小的坡地大都种植上农作物,用来烧火煮饭的树叶、枯枝很少。“柴禾”不像米可以向生产队预支,大家都在为“柴禾”而犯愁!虽然现实问题不可一蹴而就,但是知青们仍然是各显神通。家里经济条件好点的知青有用煤油炉的,但购油需要油票限量,根本不能支撑一个月;有的生产队用上了电,胆大的知青用“电极放电”的办法,烧水、蒸饭;除此之外,捡干枯的树枝、树叶,也能勉强的应付一时。很多时候,也是煮了这顿饭,就没有下顿的“柴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知青房前几十米开外,有一小片松树林,多次行走其间,大概估摸着树木至少有二、三百株,这在当地算得上是“树林”了。“柴禾””短缺的日子里,常常望着这片“树林”发呆,心里不止一次的想着,要是能用来当柴“烧”该有多好啊!眼前巨大的诱惑力,曾让我无数次产生过不切实际的幻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之前少数的知青,挺而走险的干起了偷偷锯树的事,一棵树大致可以应付一个多月左右的燃烧。不过从锯树那刻起,至到每天的烧火煮饭,都是小心翼翼的怕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除罚款6元/棵外,还身败名裂直接影响到政治表现,能否顺利返回城市工作?都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所以偷偷的锯树成本风险太高了,无论从那方面讲都不划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们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这样的一个深刻的哲理道理,教会人们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挑战;甚至是包括自然界中的元素,像天地、花草、水流……都以各自的方式,展现着生命的力量和循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仅管选择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我还是选择了既稳妥又安全的一条路。充分利用收工返回住房的时间,沿途注意观察四周有没有干枯的树枝、死掉的树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次收工后不久,刚走进对面那片松树林,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秋天的风来得还真够猛,大树在风中不停的摇摆着,似乎要被连根拔起似的;树枝在风中哀嚎,整个树冠剧烈晃动中,“松果”唰啦啦的掉了一地。有几粒“松果”像冰雹一样砸在身上,“松果”坚硬外壳上的那些鳞片,让身体被砸之处生出些血印来,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同行的一位生产队社员,冲着一地的“松果”,对我大声说道:捡回去当柴烧!语音刚落,我顾不上痛感,便弯下腰来捡了起来!机会太难得了,左一个右一个拽在手里。“松果”实在是太多了,双手根本就捧不完;索性就将草帽从头上摘了下来,很快草帽也装满了;干脆又脱下背心兜了起来,随后左手拎着背心,右手环捧草帽,一个箭步回到近在咫尺的往房,顺手将“松果”倒在灶台下,又背上大的竹编背篓匆匆赶到树林里,继续捡“松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松果”的颜色,有深棕色的,也有浅黄色的;它的形状和纹理,有点像电影“地雷战”里一种地雷,每一道沟壑都流淌着自然界的奇妙和智慧。一大堆“松果”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很好闻的松果特有的淡淡香气,塞满了不太大的一小一大两间房。望着眼前的战利品,顺应了古诗里的一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诗句,颇有几分暂时的满足感,悄然涌上了心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上煮饭时,有意往炉膛里塞了几棵“松果”,富含油脂的“松果”在遇上火熖时,尽情的释放出自己的光与热!炉膛里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松果”持久耐烧的特性,到令我喜出望外,看来捡“松果”确实是难得的“生柴之道”。于是吃罢晚饭后,又背上背篓到附近的几个小松树林里,捡了几背篓的“松果”。大小不等的“松果”顺着墙脚边上堆放,一直延伸到了“卧室”,省点烧足能用上半个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从在松树林里,发现了燃烧用的“宝贝”后,树林生长过程中,所衍生出的“副”产品枯叶、枯枝……在心中仿佛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燃料。每天收工之后,并不先回到家,总是有意无意绕道从树林穿过,每一次都有收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秋收完了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围着晒谷子转。其余的农活并不多,且收工也比较早,当然相对晒谷子旳来说,工分也是比较低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天收工后,我又特意在生产队的几片小树林里溜达,顺手捡了几根树枝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又转到了住房对面的松树林。不来则罢,一来还真有收获。在几棵比较大的松树旁隆起的土堆四周,有几块被水浸泡后的厚木板,像发现宝贝似的捡了回去,放在房屋外的窗户下晒干。经过几天的时间,几块木板的水分终于干了,完全可以当着柴禾烧,随及便与其它柴禾堆放在灶台下备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殊不知,这几块腐朽木板还引发出怪事来。夜里起床准备到隔壁的猪圈小便,在经过厨房时,在灶台下堆放的杂物中,竟然发出不规则状的暗绿色光来。虽说光的散射面并不是很大,但在漆黑的夜晚却十分耀眼!心里“咯噔、咯噔…”了几下,以为遇上了什么幽冥鬼火、灵魂之火、六丁神火之类的“鬼火”似的。从未有过的一种恐惧的感觉像一股寒流,瞬间从脊背直流而下穿透了整个身体,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时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持续几秒钟的颤栗后……才折过身来拿上电筒,壮起胆子朝发光处照了照,暗绿色的光又不见踪影了!关上电筒那可怕的暗绿色的光,又像变魔术似的又亮了起来,真让人琢磨不透,不知遇上了什么怪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联想到从小听到有关农村发生的一些诡异故事,心里越来越怵惧!慌忙又点上煤油灯,想仔细看过究竟?然而,煤油灯照亮时,那神奇的光像跟捉迷藏似,消失的又无影无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虽然下乡才一个多月,对农村的大环境、封建迷信、风俗……还是了解一些。但是眼前的现象着实从来没有见到过,究竟是什么物体在作崇?反复熄灭灯后,终于发现暗绿光,是从树林里捡回来的那几块木板上发出的。于是,一不作二不休,便用火钳将几块木板夹起来扔出屋外。几块木板散落在晒坝上,依旧还在作妖般发出绿色光来,只是在月光下绿光稍微淡了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件“大事”尘埃落定后,才想起了去猪圈小便。那一夜,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脑子里闪现出那些神秘的绿光,总是挥之不去。毕竟自己才十几岁,见的事面经的风雨也不多,内心始终是忐忑不安,好怕那幽灵般的绿光又窜进屋里作祟。迫于无奈只好点上煤油灯,用光明驱赶内心的恐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起床后,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房门,朝依旧散落在晒坝上的几块木板望去,几块木板跟普通的没咋区别。仿佛昨晚诡异的绿光,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利用出工的机会,问了一当地的回乡知青,捡到的木板为什么会发绿光?回乡知青告诉我,晚上在坟墓经常可以见到这种光,那这木材可能就是棺材板。棺材木在土里经过长时间后,产生很多微生物生成臭氧磷光;在经过多年雨水冲泡后,有些坟墓上的泥土流失后,棺材板裸露了出来。在漆黑的夜里,散落木板上的磷就会发光!回乡知青的一席话,尤其是“棺材板”,听上去令我毛骨悚然!脑子里一下全被“不吉利”、“忌讳”、“晦气”……这些能想到的词语塞满!回乡知青还说,当地人从不捡棺材板烧!否则,会犯上大忌,动了祖先的风水。听罢,我真是很后悔!原以为自己捡到了欺头。从这以后,凡是在貌似坟墓周围出现的木板,都心有余悸躲的远远不敢问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天气渐渐的转凉,能够用于烧饭的柴禾,仅仅是些枯枝树叶,之前的松果也不多了。为此犯愁的情绪也一天天膨胀了起来!细雨绵绵,连续几天都没有出工,一旦没有什么事做静下来后,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来想去绕不开当下面临的最大问题,依旧是缺乏柴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心里非常明白,同样的问题也困绕着同队的另外两名知青。由于同处在一个生产队,有一定的利益关系,敏感问题根本不可能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不讳与其沟通交流。基于这种考虑,我把眼光放在之前与我们六队不远的四队知青点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队的三名知青与我们队上二人,是同一天下乡的。他们三人也是各自有一间住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厨房。三个灶台呈品字型,分別占据厨房的三个角落。这种安排客观上就注定,既有一定的独立空间;又有一定的协助合作基础,平时一起烧火煮饭彼此都有个照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天早饭后,天空照样飘起了小雨,闲来无事随手将一顶草帽往头上一扣,锁上房门后独自一人穿过松树林径直朝四队走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在悠悠闲闲中只当是一次愉快的散步。大约走到一半路,头顶上的雨也停了,太阳又露出了笑脸。就在快要到四队时,远远听到从知青房里飘出来的口琴声……这还是下乡后第一次听到的旋律,个中跳跃着快乐的音符,伴随着一份欢快而清新的闲情飘逸,在空气中弥漫!许久未曾见面的知青朋友,就像久别的亲人一样,见面时都非常的高兴。颇有些他乡遇故知,岁月情依旧的感觉!加上我共四名知青,聚在一间稍微大点的房间里,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关心的时事新闻……不多会儿房外视线里,树木影子正好在树的正下方,时间差不多是正午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客随主便,与他们三位知青一起煮。走进厨房的时候三个灶台前都有一大堆的柴禾,令我大吃一惊的是,这些柴禾并不是通常说的树枝、树叶、麦杆、玉米杆、谷杆……而是白花花的劈成短节的木材。三口大锅中的两口锅分别煮饭和炒菜,一节一节的木材往灶膛里送,炉膛里关不住的火焰直往外窜。看着心里痒痒的,联想到自己烧火煮饭,小捆的树枝、几个松果、树叶往炉膛里送,还非常节约用!从来没有像他们这样“奢侈”的煮过饭,木材相比树枝、树叶、谷草……而言,燃烧的时间更久,也更干净省事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大锅的白米饭,在熊熊的燃烧中,咕噜、咕噜的开了,不断从锅盖缝隙中溢出来的米饭香气,很是诱惑人!焖好的四季豆,少许的四川豆瓣,加上一碗白米饭,就算是一顿午饭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他们开始煮饭起,心里就对有如此多的“上好”柴禾,感到十分的纳闷?同样是知青点,他们在柴禾上似乎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压力。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忍不住的还是问了一句:你们烧的柴禾,怎么这样多?此话一出,三人便哄堂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关键是看有没有胆子?不怕出事的话,这四周的柴禾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管我反复问起这件事,他们三人始终不正面回答,每次都将话题引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反复在想:胆子与柴禾有关联吗?难道他们有不便让人知道的秘密?所谓的秘密不外乎就是“生柴之道”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天过去了,就把这事给忘了,生活跟平常一样该吃、该喝……直到有一天的下午,四队三位知青中,有一位平时关系走得近的知青同伴,背着背兜来到了我所在的六队。刚好我也在家里,便招呼他进了门。一进门,这位同伴马上将背兜放在卧室不惹眼的角落,顺手将一旁的脏衣服,盖在了背兜上面。然后,冲我说了一句:暂时不要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礼尚往来,我也赶紧烧火煮饭。树叶、树枝交替往炉膛里送,一股股黑烟夹着灰色的飘浮物,从炉膛里往后不停的窜出。一会儿,头发上、脸上、身上全是一层灰,这对我来说早已习惯了;同伴则一脸的不悦,不时起身到屋外去抖抖身上的灰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吃完晚饭后,同伴才说出到我这里来的目的,是要帮助我彻底解决柴禾的问题!一听,我顿时兴奋起来了!能一劳永逸解决烧饭用的柴火问题,几乎算得上是除返城以外的大事了,高兴之外更多还心存感激!接下来同伴的一席话:要解决柴禾问题,只能是去偷偷摸摸锯树子!一棵树大致能烧一个多月。听罢,我下意识瞪大了双眼望着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确定无疑时,又让我从兴奋的颠峰状态,一下子又跌入到了低谷。一阵深深的沉思中,他们煮饭的场景不停的在脑海闪现,一块块木块在炉膛噼里啪啦,大有一种酣畅淋漓燃烧的感觉;相比自己一顿饭下来,灰头土脸的不说,还时常为明天、后天的柴禾够不够发愁。难怪那天问起此事,他们之所以没有对我讲明白,是担心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身在异乡孤独一人,能在困难的时候,有人能够关心、帮助你,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财富。毕竟文化大革命的一场浩劫,将许多正能量的价值观给破坏了,尤其是人与人之间少了些真诚,反而是人人自危甚至是尔虞我诈……在这样的大环境背景下,有人伸出援助之手,送上一份真诚!既使是一块冰冷的铁板也会被熔化,更何况是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来有时人与人之间,那种最为宝贵的理解和对善的认同,往往穿透了世间的冷漠与轻视,用一种换位思考,推己及到人的内心世界,总会获得一种感同身受的情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秋天的天说变就变,下午还是艳阳天,傍晚天空上就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是避免不了。想着与同伴商量晚上一起锯树的事,心里不由生出莫名的惆怅;同伴反到是更淡定了,嘴角露出诡谲的一笑,一句“下过雨后更好做事”的话,像定海神针一样,让我心里有了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果然不出所料,一支烟的功夫,天上下起了大雨。大雨伴着劲风,雷霆般的倾泻下来,碗豆大小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几分钟过后,雨势渐渐的减小,直到变得轻柔似的。此时此刻清冷且几多暗淡的月光下,从眼前的雨幕中,仿佛可以看到来自大自然的欢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滴滴答答”的屋檐水,是世上最优美的催眠曲,很快我俩进入了梦乡。四、五个小时后,同伴醒来用脚蹬了我一下,“快起床,差不多半夜了”。说实在,半夜三更正睡的香,要是没有“大事”要做,肯定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床的。无奈之中,只好起床,为做到万无一失,又打开收音机听听没有任何广播后,才确定是半夜。几乎是同时,两人从床上蹦了下来穿上外短裤,光着上身;为尽量避免减少不必要的声响,两人都没穿鞋,而是打着赤脚。同伴从背来的背兜里,拿出一把木锯子,又让我带上洗脸盆。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朝屋前的松树林走去。说实话,走出门的那一刻,我内心还是很复杂的,生怕被同队的知青发现了。一旦被人发现,反映到队上、公社,自己的前途也就完了!别提当地的规定:砍伐一棵树,被逮住的话要罚款六元,六元人民币几乎是半年劳动的净收入。想起这些,心里打起了退堂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内心的纠结,自然没有逃过同伴的眼睛,同伴低声说道:第一次干这事,难免有些矛盾,以后就对了!雨天出门的人少,何况是半夜更没有人,没有人知道的!说完还一个劲的催我快走。与此同时,眼前又浮现了木块在炉膛里,熊熊燃烧的场景,别人能做到的,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心想同伴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听他的没错!于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一棵直径大约有16公分左右的树前停了下来。同伴干这事是有经验的,一边蹲下身来,将树根同围的杂草及小石块清理干净;一边又让我用盆去田里装点水,待一切准备好后,两人就开始了工作。为最大限度减少锯齿与树的摩擦声,拉动锯子的同时,要不停向锯片上浇水。既使这样做了,一旦拉动锯子还是会发出轻微的一阵阵“嚯嚯”声,速度越快,这“嚯嚯”的声就越大,无奈只好放慢拉动的速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晚的声音,由于四周寂静一般比白天要传的远些;就连两人之间的说话都是低声细语。虽说效率是比较低,但并没有停下来,且是为了安全,慢点也是有所值的。大约十几分钟过去了,松树在锯子左右运动的作用下,树根周围的木屑越来越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还剩下最三分之一就要锯断了,同伴让我一人继续锯,而他本人则直起身来,双手抱住松树,使劲朝锯口一致方向拉。在他的拉动下,锯口缝隙变宽了,更利于锯子左右运动。又过去了几分钟,只听树的根部发出一声“嘎吱”,整个树朝同伴方向慢慢的倒去,我也赶紧起身在同伴的身后接住松树。两人交替往树顶方向接住就要躺平的松树。在接连几声“嘎吱”中,松树被彻底躺平了,同伴又将最后连在树桩上的“筋”锯掉。然后,同伴从田里弄了些稀泥,直接将树桩给盖住;又从附近扯了几把草来,弄在树桩上完全给伪装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棵树少说也有六、七米,不更接下来的搬运。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将树锯成两段,分两次将松树抬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趟抬树的时候,两人随手又将电筒、锯子、盆子一起带回家。这样做的目的,即使被人发现也好有个说辞,不至于被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被锯两段的树,抬进室内顺着墙边放,连同树枝、树叶把两间房之间的通道塞的满满的。做到这一步,整个工作量才算完成一半,只有将其改锯成小节并收藏好后,才称得上是大功告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半夜,两人几乎没有睡觉,又拉开始了工作……两人轮番上阵,每拉动一次锯子,同样也会发出“嚯嚯”的声音。好在隔壁的老知青,还在成都没有回队上。老知青的隔壁是另一名同天插队的知青,估计此时睡得正香……在锯的过程中,依然还是不停的朝锯片上浇水,尽量减少声音做到万全之策。很快树在钩爪锯牙中,变成了一小节一小节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卧室屋顶上靠厨房边,有一个用竹席搭的小“阁楼”。“阁楼”有好几个平方,平时只是放些不常用的东西,还有很大的空间没有利用起来,这不一堆刚锯好的“柴禾”正好有地方放,又通风又安全隐蔽真是两全其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待一切弄完后,周边农家院落里的公鸡又叫了。此时,两人困得不行,又上床睡觉直到中午时分才醒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伴起床后,望着晴朗的天空,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番感慨:从经验上讲,第二天继续下雨的话是最安全的,外出的人比较少,发现新树桩的机率也小。否则一旦树桩裸露出来,队上认真查的话,一查一个准!届时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碰巧第二天是赶场,队上不少人都忙着去赶场,大大的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相对昨晚锯树而言,还是比较安全的。我俩若无其事的样子,到距离最近的公社赶场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过头来想,整个过程很顺利,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之后的一天、两天……看似风平浪静,却在一段时间里,心里始终是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担心以后用这些柴煮饭时,万一被人发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心理最好的医生,渐渐的从心里完全认同了这一做法。一个多月后,“阁楼”上的木柴,早已去掉水分风干派上用场了。烧木柴远比树叶、玉米杆、松果……强了很多,松树含有一定油脂,火力猛耐烧不说,灰尘也少了很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砍树当柴烧,在相邻几个公社的知青点中,成了习以为常的事,只是没敢在白天里砍(锯)树而已。后来,公社大队、生产队联合发文,加强了对树木的管理。队上的基干民兵,偶尔也会进行夜间巡查,一程程度上杜绝了此类事的发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也及时的调整思路,改用煤油炉为主。煤油限购根本不够用,不知从那得知用零号柴油也行。换成柴油后,烦心事也来了,煤油炉芯是纯棉的,在用柴油后其炉芯头,一顿饭下来,会有一小段燃烧后留下的黑“碳”。煮下顿饭时,又将黑“碳”去掉后才能点燃,炉芯相比用煤油消耗变大了。即使这样,反而是心里安稳多了,再也不会有因为锯树而带来的担惊受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临近返城的前一年,在生产队的大力支持下,我尝试并成功将晒坝上粪坑里产生的沼气,引到自已的屋内煮饭、照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试验那天,在队长、会计和七、八个社员的见证下。我将沼气灯的进气阀门轻轻拧开一点,然后划上一根火柴,只听“噗”的一声,沼气灯点燃了,旋即又将阀门慢慢拧大,沼气灯变得逾加明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时间光芒四射,整个厨房照得透亮。我情不自禁的高喊一声:成功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橘黄色的灯光,不仅仅只是映红了每个人的脸颊;更是照亮了我内心前进的方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right;">2024.05.28于成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注:图片由网上提供</p>